【译动国界论坛|一本译作的诞生(Part I):翻转图像─作者、译者、编者
图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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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健和(问出版社资讯)
一本译作的诞生(Part I):翻转图像─作者、译者、编者图漫话
9/27(日) 16:00~18:00
华山文创沙龙(华山 1914 文创园区‧远流别境 2 楼)
一本作品的诞生过程,永远刺探著读者无比好奇心与求知欲。编辑如何发掘
好作 品?作者该怎么激发创作热情?译者又如何诠释与解读作品?邀请大辣出
版总 编辑黄健和与《80 年代事件簿》漫画家小庄,以及新经典文化副总编
辑梁心愉与 《深夜食堂》译者丁世佳,细说畅销作品背后,编辑、作者、译
者同心协力的合 作之道,畅谈出版业界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主持:译动国界论坛策展人唐薇
讲者:大辣出版总编辑黄健和、漫画家小庄、新经典文化副总编辑梁心愉、
译者
丁世佳
黄健和:
当漫画编辑的好处是漫画家久而久之会变得很会泡维力炸酱面所以都可以吃
xDDDD另一个是你可以看到漫画家家里非常非常多漫画。
小庄:从我认识阿和,它从来没有来我家拿稿,因为我比较低调,不喜欢人
家来我家谈公事。
黄健和:1995年我们认识的,那个年代是台湾漫画第二个黄金年代,知名作
者风起云涌地出现,郑问、敖幼祥、朱德庸后来台湾废除出版法,开始进入
多元时期,漫画杂志开始办,少年快报、新宝岛,双周刊月刊什么的,最高
纪录卖到十几万本的都还有。
漫画编辑要看非常多的漫画,一开始觉得很幸福,后来觉得很痛苦,因为不
是每个稿子都很好看,有些我看着都很想劝它改行。
我们想要介绍一些比较特别的漫画,也希望台湾的创作者有一些不同的风
貌,小庄就是在那时候我们认识的,一开始认识它的作品就画得不错,但是
我觉得太多哲学的深度,很沈静,讨论死亡等等的概念。这样的漫画太多我
觉得怕不太好,对我对它都是,后来我看到它的札记,每看几页我就会笑出
来,很轻松很随笔,我就问它你要不要出这个,就出了我们当时第一本《广
告人手记》。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但我们比较没有很多耍赖、搏感情的
交情,我不太需要花很多心思去担心它的创作,反而可以好好担任编辑的角
色。
唐薇:这次参展很多外国的文学翻译家都非常喜欢看漫画的习惯。看到
《窗》都觉得,哎这个作品很棒但是会害我们失业,因为完全没有对白!为
什么会进到这种没对白的作品?
小庄:广告人手记之后空了很久,空了有十几年,后来阿和问我你之前画那
个怪怪的东西画到哪里,刚好那个时候有一个《优良剧情漫画奖》阿和问我
要不要去参展,投了之后得奖才去仔细看规则,竟然发现得奖要在六个月以
内出版才能够拿奖金,逼得我得在半年内把后半本画完,刚好是小孩刚出生
最忙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画出来的。后来又出了《80年代事件簿》。
黄健和:我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可以参加世界各地一些漫画展,法国有一个漫
画展《安古兰》,我大概从1992年就开始参加,所以2011年我就问小庄说我
们一起去吧,后来回来它又开始发现想要写一些自己的青春记忆的故事。
小庄:80年代这本书,应该这样讲,广告人手记时我没有觉得自己是漫画
家,我觉得是玩票,我本业还是拍电影,《窗》也是莫名其妙出来的。《80
年代》是我真正完整看待的一本书,包含内容规划还有我想着要出版等等,
我先有计划,把整个故事先写出来,这跟以前不一样,广告人手记的时候我
是一边写字一边画图,字跟图对话,窗是完全没有对话,我在训练视觉,80
年代我的想法是我想谈我整个人生,我青春期里面一些很重要的记忆,那时
候台湾的整个生活方式,跟回忆有关,我觉得它最适合的文体是散文,所以
我把我这些永远都丢不掉的记忆先一篇篇写出来,所以我里面提到一些中华
商场、西门町这些东西,我先写出来再去找当年它们长什么样子,拼拼凑凑
再开始画。
黄健和:我还没有跟小庄聊过这件事,关于要不要出成散文或是其它安排,
不过我觉得在世界上GN是个潮流,我们还没有聊过接下来想要作些什么事
情。80年代这本我不太需要跟它讨论,它整个故事已经很完整,所以我想说
以后差不多的时候再来看要不要翻译其中一些部分,因为这本我觉得它很适
合走到国际市场,当然不是全本翻译,可能是一些比较经典的容易共鸣的桥
段。一个瑞士的出版社帮我们翻成德语版,比原版还要厚,两倍厚,因为它
们出版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适合用来当成中文教材,所以变成一个中文教
科书,中德对照,小庄有史以来最厚的一本书。
我们又设计了一些东西,例如这个背袋,这对年轻人来说可能没有意义,它
们没看过这个地方,因为它是已经被拆掉的中华商场。当然是因为遇到了漫
画作者,才有办法去讨论有没有办法作这个,一个漫画作者怎么跟土地产生
关系,意义怎么发生。
接下来会去比利时的漫画展,还有接下来一个罗浮宫的漫画展,11月20号开
始在北师美术馆。
我是一个策展人,所以我也会带着台湾的作品到法国去参加展览,有一个台
湾馆。有一位现场口译关首奇,我们有一些专业的讲座对谭,需要专业的翻
译。关本来只是四天里面来两天,但它是一个很文艺的译者,又有一个台湾
老婆,很喜欢台湾的文化,就在想说可不可以有更多可能性,让台湾的文化
有更多地流入法国读者的市场中。
唐薇:漫画的译者要同时考虑图像与文字的意义,而且还要考虑空间配置,
因为不像小说一样翻译完之后可以变成一点五倍,但漫画就不能这样变多,
不然图格放不进去。
小庄:我只会写散文。我功力不好,学历也不高,商工毕业,我觉得我没有
办法写到像偶像吴念真那样,我想我比较要用我擅长的图像来作,我先想我
要讲什么,然后用那个语汇表现出来。我的想法都是很直白的,文学性不
高,我觉得就是用图像作出来。我觉得要用图像表达不难,但是重点是成本
(众笑),所以如果各位在做有认识金主,请告诉我!(笑)
(影片)我很喜欢你的漫画,你很有幽默感,但是又很诗意,很令人感动。
用了一个很好的方式,把台湾的文化跟自己的故事结合,看完你的漫画我觉
得更让我了解几十年的台湾历史与社会,我希望你的这部作品在德国也有很
多读者,我也很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翻译你的作品。我翻译了很多种类的东
西,最困难的还是漫画。80年代的里面最喜欢哪一篇我很难回答,可能是猴
子跟发禁这两篇,因为悲剧性与戏剧性都有。翻译过程中,台湾的口语表达
翻译起来很困难,网络上面常常查不到答案,中国大陆人也回答不了我的问
题,有这个论坛讨论这些问题我想对我会有很大帮助,可惜我不能去,以后
希望还有机会可以拜访台湾。
梁心愉、丁世佳
丁世佳:其实我是学英文的,这辈子唯一作过的事情好像就是翻译,在新闻
台工作很多年,从李四端还在播报的年代开始,把画面结合播报内容就是一
种翻译。后来辞职之后就进入自由自在的日子,继续在接翻译的工作,但大
家不要误会了,任何坐在桌子前面工作的都是非常非常辛苦困难的,没有觉
悟不要进入这一行。翻过很多种类别的作品,翻什么最过瘾或最讨厌,我觉
得不能用类型来分别,是看你碰到什么东西,我觉得翻到比较古典类的作品
对我来说就很难,我要怎么用我的理解去翻出一个比较符合的。文类来说,
我觉得像楔形文字跟方块文字像中文或日文完全不一样,所以楔形的古典文
翻成中文我就觉得最难,但是要我说最讨厌的就没有,真的讨厌的我就不接
了啊!新经典也请过安被老师来台湾,就会因为这样接触到。
梁心愉:新经典是一个小而新的出版社,夯不啷当永远没超过八个员工过,
目前五年左右,就一直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出版社,日本当然没听过我们这个
出版社要出漫画,我们一个讯息过去初次接触的时候大概被pending了一年
多,还碰上日本大地震那时候,所以拖了很久,这本漫画接触过很多台湾的
出版社,好像在别的地方反而没有那么顺利。
丁世佳:新经典我们本来是作小说的,但我就推荐了这个漫画过去,因为我
是个宅在家里的人,就自己scan了几页自己填上中文,传过去分享给它们说
这个不错!你看一下!它们会答应我也觉得很惊讶,但事就这样成了。
(你给不给编辑改稿?)
丁世佳:哈哈哈哈!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愿意跟编辑沟通,我听过有一些
很大牌的人不给编辑改稿,可是我觉得翻译毕竟是自己的一个人的视野,你
拿出去的时候会有一些别的视野,一定有别的东西,所以我很愿意跟编辑讨
论,看它觉得可能需要怎么样的东西,为什么这里是这个样子,不是别的我
认为的样子。我觉得改稿这件事,是有很多层次,对译者来说我跟什么样的
编辑合作比较愉快,对编辑来说我跟怎样的译者合作比较愉快,基本上我让
不让人改稿的这种事情不存在。
梁心愉:编辑是一个很奇怪的角色,作者跟译者往往都会有一种定义是要有
创造性,但编辑好像就比较没有,我遇过很多人它们是完全不知道编辑在干
嘛,我遇到有很熟的朋友跟我说它觉得我们编辑很没品,又不是创作者,就
拿着别人的作品来改一改丢给一个翻译者翻译。也有一些人以为编辑是改错
字的人。我们跟作者合作的时候也会遇到类似的困境,我又不能让作者们觉
得这个编辑很菜只会改错字,又不能把它的作品拿来乱改。
我之前遇过有一个译者从来就是翻商业书籍,它有一天跟我说它想要翻小
说,为什么呢因为它觉得商业书很难,有很多名词或是大师的话不能翻错,
它觉得翻小说比较简单。我说你不要翻小说,千万不要,你改天搞懂文学哪
里难你再来试试翻小说。
(我期待编辑指出我的问题,你们会跟译者讨论吗)我也有被译者讲过你不
准改我的稿子,我本来想过很好啊那我改错字就好,但是看了一章节我就问
说真的不能改吗,前面跟后面可能有两个重复出现的名词都翻不一样,搞得
我一个月差点不用睡觉,结果那个译者拿到书它说这个编辑是谁,它改得很
好。所以虚惊一场,它也不是那么觉得绝对不能改,我想这是一个属于人与
人的职业,因为它可能以前有一些不好的经验,被编辑乱弄什么的,导致它
很没有信任感。
有时候我们编辑去看翻译的内容,习惯把事情作好,很多地方的分寸很case
by case,有一些地方真的是译得很怪,日文有时候直翻会变成日式中文,
甚至影响理解,像有一个桥段写说“十年没有人的仓库里冷气一直转着”我
怎么看怎么怪!就问责编说再去看一次,原来是日文的“冷气”跟中文的冷
气意思不一样,日文的冷气是冷空气的意思,所以只是个苍凉的形容,而不
是一个机器坏掉的奇怪状态。
丁世佳:我们刚出版深夜食堂时我也跟编辑吵过架,那时候对“玉子烧”这
三个字有意见,我认为这不是中文!中文就没有玉子这个字,现在不是了,
去便利商店都会看到温泉玉子,但是那时候不是,可是我的编辑就说我跟我
的朋友看都知道啊!所以大家都知道。没那么大家,我爸妈就不知道啊!结
果因为编辑吵赢了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玉子烧了,我们就被文化殖民了。好
啦这么讲是个严肃的事情,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说语言的交流就是这样开始
的。其实日文也最爱这样乱改,还有和式英文,而且还会拼错!这是我当翻
译最痛苦的事,我终于想到了,刚刚还以为我的工作都是非常愉快。像“唐
扬”我绝对不能接受!
梁心愉:我更不能接受“烧鸟”,不会日文的人看到就会以为是烤小鸟啊!
想不到那是烤鸡的意思。所以如果有一些译者,甚至是知名的译者就这样交
了烧鸟两个字来,然后还说不准改稿,我们要怎么办?有时候我们得去
fighting这件事情,用一些方法让沟通成立。
唐薇:七月在柏林我们开了一个研讨会,讲到一个场景是有一个人碰巧参加
的一场游行,然后就有人想要翻“路过”,可是我就会去想这个词可以用多
久?它在大家的印象中会留多长?寿命有多长?
丁世佳:我觉得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谈,你选择一个只能用在很特定的地区、
很特定的时空的词汇,那确实就会容易让你的作品推不出去。
中国大陆的译本给大家的普遍感觉就是感觉起来比较硬,比较硬可能不代表
不好,但可能我们要顺一下比较符合我们的翻译习惯,至于我们会不会翻起
来比较没劲,我觉得很难说呀。
梁心愉:我觉得是习惯的方式不一样,我们看它们不习惯,它们看我们也不
习惯。意识形态的话有台湾编辑说它绝对不接受中国译稿,我是觉得还好,
但是不得不说中国译稿是不能直接送到读者面前的,要再改过,那又涉及到
编辑的责任,我们要把关到送到大家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讨论深夜食堂里最喜欢的食物)
唐薇最喜欢butter rice,丁世佳喜欢樱花松,真的要站在那边一直炒一直
炒,炒一个小时还不能停下来才会变成松,所以新东阳都是拿个很大的炉子
在那边转炒。奶油饭从北海道来,冷的地方需要补充热量,早期奶油又是很
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