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介] 高雄电影节之大卫.昂德利克的电影捷克主义

楼主: cafelight (意志作为一种抵抗 )   2008-11-06 2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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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昂德利克的电影捷克主义:
《捷克有间大酒店》、《迷失的波西米亚》与《笨蛋、野味、蘑菇汤》
和爱尔兰一样,“捷克”是个太沉重的专有名词,充满了乡愁、记忆与
革命火焰。米兰昆德拉曾说:“杰克出产了两位影响力深远的伟大艺术家。
一位是作曲家杨纳捷克,另一位则是小说家卡夫卡。”也许再加上赫拉巴尔
和昆德拉自己,就一起鸣奏出了捷克现代派的民族四重奏。而大卫.昂德利
克身为90年代以降的捷克新锐导演,也许经验了不同的历史铭刻,在他的几
部当代电影作品中,表现的是更为复杂多元的后解构美学与历史反思。
虽然昂德利克并非极端的乡愁主义者,在《捷克有间大酒店》(Grandhotel
,2006)或《迷失的波西米亚》(Loners,2000)仍可轻易发觉大师前辈的
现代主义遗绪。阿飞西雅最近飞行了一张名为《失语的鳄鱼社会》(The Croco-
dile World of Aphasia)专辑,我以为用来借代昂德利克光影下的捷克世界
,亦不为过。这是一个失语的寂寞年代。波西米亚的迷失男女,如此焦急地
渴望沟通,企图一种对抗巴别塔的精神之语。但究竟是失语了,话才一出,嘴
刚微张,就凝结成了“鳄鱼的眼泪”,纵使柔情万千,纵然殷殷切切,仍是一
颗颗残忍的误读。
《捷克有间大酒店》则更清楚地揭示了这种发人欲狂的“沟通无力感”。
主角佛列曼似乎是“社交恐惧症”的受害者,暗恋美丽的同事伊丽雅,却不可
能言说,那巨大令人窒息的爱。惟一残存的话语结构,是无穷循环的短路系统
。“嗯,你知道的,我…”、“我,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的,嗯…”
。“爱”,成了最难发声的单音练习。
我看的这一场,恰好是导演映谈会的特别场。电影中那座高耸酒店,如杜
拜七星级饭店,太立体庞大而不像真实之物。观众也趁机问了大卫“捷克是否
真有这间大酒店”,没想到导演有备而来,解释这间酒店真正存在,而且几乎
观众都会问他相同问题。我心想,这就是了,难怪昂德利克选择这个题材,这
个场景。高耸入云的捷克大酒店,它那特出的阳具形象,不正是一座孤寂未已
的现代巴别塔吗?但那还不够,纯粹单一,与上帝直接沟通的精神语言,在此
高处还未成形。佛列曼生平希望,就是比高还要更高,搭乘纯手工天然打造的
诺亚飞舟(一艘不可思议的拼布热气球),飞越这座失语的捷克巴别塔。
他飞了,向大洋,向烈日,向时间之外的无垠缥渺,缓慢升去,成一则展
翅成功的现代《伊卡洛斯》(Icarus)神话。
而《笨蛋、野味、蘑菇汤》虽然外裹极度黑色幽默的糖衣,却又不同前所
提及的三池崇史的《日式牛仔一番锅》的无政治目的纯然恶搞。这真是一件奇
妙的事,《蘑菇汤》的疯狂怪味,即所有肮脏美学于一炉,却仍保有一种《我
曾服侍过英国国王》的文本政治学。赫拉巴尔借由餐桌上的华食珍馔,讽刺了
捷克上流/贵族阶层、文化帝国主义者,乃至希特勒/法西斯信徒的虚伪、贪
婪与不义。昂德利克则巧妙地在电影终局隐喻入卓别林《大独裁者》的经典“
一人分饰二角”演说:他既是无名的乡间理发师,也是军国霸权的阿道夫.希
特勒。
当《蘑菇汤》的主角老板发了狂似地陷入这种精神分裂式的卓别林/希特
勒演讲独白,台下的饕客,也正自大块朵颐起各式濒临绝种的保育类动物,可
怕的是,还端来一盘炸得香酥无比的人腿。这时你没听错,电影不是配上巴洛
克的宫廷音乐,而是德意志头号战斗分子华格纳指环联剧《诸神的黄昏》里的
《齐格飞之死》,刻意或潜意识地重现了莱芬斯坦《意志的胜利》的帝国荣光
与侵略本质。
一个政治企图,透过高度的致敬与互文性,至此展露无遗:在“吃”与“
被吃”之间,昂德利克反思著捷克、欧战、布拉格之春的历史沉疴。不过这是
太沉重的历史命题,借由kuso脱力的恶趣味,昂德利克只能短暂解构,适时捉狭
了“食人者”的丑恶面貌,而未能提供(事实上也不可能)更为有效的战斗位置

而无庸置疑的是,身为捷克影史重要的摄影师米诺斯拉夫.昂德利克之子,
大卫透过他的新浪潮电影捷克主义,终究还是确立了“小一号”Jr. 的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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