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 六合神剑 (128-131)

楼主: godrfan (鲨鱼的爱情)   2017-01-19 13:23:43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再离开
谭玉冰接口问道:“哪个亲人?”
胡术生道:“水芙蓉的亲生父亲,丁无紊,据说他一直都在寻找自己女儿的下落,想要弥
补当年他对于玉玲珑的伤害。我们心想,丁无紊既然是水芙蓉的生父,也是个颇具财势的
豪富,想来绝不会亏待水芙蓉的。所以我夫妇二人,趁著水芙蓉尚昏迷未醒时,悄悄载送
她到丁财主的家业领地去,匿名留了些言,以告知对方这车上姑娘的身份后,就赶紧离开
了。”
谭玉冰再问道:“那水芙蓉送到他父亲那里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胡术生摇头道:“我俩夫妇,不想沾惹麻烦,所以干了这些事情以后,回头只能装作若无
其事,也没再去打探水芙蓉的消息,因此,水芙蓉后来的遭遇如何,是否有让亲生父亲好
好照顾,我们真也不知了。”
谭玉冰又追问道:“所以神秘庄的主人,就是丁无紊?”
胡术生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神秘庄,也不认识什么白雪,我俩夫妇做了不光明的事,
内心有愧,从此不敢再去干涉水芙蓉相关的事,所以我没再与曹老爷联络,更没想去与丁
财主联络,甚至过去常往来的洪老爷贵宾府,我也尽量少去走动……后来辗转听说,曹老
爷被仇家‘玉面双侠’逼得自尽,他的事业亦随之倒台,我俩夫妇更心虚畏罪起来,决定
舍弃故居,窝藏到这深山野岭避世,只想后半余生与草药为伍,安享晚年,什么俗事也不
管了,却没想到,你们两个会追到这里来。”
谭玉冰神色严肃,说道:“胡术生,你敢发誓自己说的话千真万确?”
胡术生道;“千真万确!绝无一句虚假!我俩夫妇都已归隐至此,还贪求什么利益金钱么
?只想两人简单过日子便好,所以我绝无虚言,只求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别让我一个人
孤老而终。”
谭玉冰沉沉一笑,说道:“还给你自然是还,等晚点儿,你老伴自己就会走回家了。”
胡术生愣道:“你说什么?”
谭玉冰贼贼笑着,说道:“你老伴儿,不过是到山下市集买个菜,我略施小惠,叫几个商
家设法绊住她,以尽量拖延她返家的时间,如此而已,所以她再晚一些儿,便会平安归返
了。”
胡术生又是懊恼又是惊喜,问道:“你……你此话可当真?”
谭玉冰笑道:“当然是真,我们‘玉面双侠’心术仁正,岂像曹天央那样无良害人?又岂
像你夫妇一样,不分黑白、助纣为虐?”音声一转冷,又道:“但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又
未免太简单……单凭你害了水芙蓉这条罪,已足遭受千刀万剐。”
胡术生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曾犯下的错事,要怎样罚我或杀我,我亦无话可说。”
谭玉冰道:“我虽不至杀你,但确实想重罚你,但我看我程兄弟,此刻应无任何心情,去
想教训你的事……他只想尽快去找到他妻子而已……还有他的儿子。”
说此话时,谭玉冰的眼神瞥向了身旁的程落轩,果见他一副失神模样,嘴中兀自喃喃自语
:“白雪是我妻子,幻儿是我儿子,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子……”
程落轩虽意外非常,但又陡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与幻儿,年龄差异一个世
代之多,却是如此地投契友好?像是一见如故,又像是上辈子早已认识?
为什么他与这对白雪姐弟,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羁绊感情?让他不由自主,就是想尽己所能
地去照顾他们。
或许,这根本不必胡术生的点醒、不须丁无紊的证明,白雪的身份、幻儿的血缘,一切答
案已在自己的心有灵犀、潜藏意识中。
程落轩没魂似地呆站了一阵子,却又突然有了动作,口中叫嚷着:“我得去找他们!”便
倏忽拔足而起,直往屋外奔去。
谭玉冰见得此景,也立即做出反应,当场丢下了一段话:“胡大夫,这一回放你一马,但
你必须牢记,此后与你妻子安份守己,莫再利用医术专长害人不浅,否则我‘育面双侠’
兄弟二人,绝不会再轻饶你!”便也不再耽误,迈起飞步,紧紧跟随程落轩而去。
数日之后,司州北界,神秘庄园前,两匹快马奔腾急至。
此二马速度皆快,仍稍微可分出前后,当前之马,“嘶”的一声急鸣,即骤停于庄园门前
,马上之人一身白衣,跃然而下,不经分说,即直闯入神秘庄园。
庄园守卫,本待拦阻询问,但另一后马紧跟而至,座上驾驶青衣一飘,亦随之纵身下,此
人不急着奔入庄园,却替他的同伴挡下了一干守卫,让其同伴的入庄行径,未受拖绊。
这两匹快马,正是“玉面双侠”谭玉冰及程落轩所乘骑。
程落轩心思急切,一马当先,直入神秘庄园,只想快些见到佳人。
谭玉冰明白道理,于是留于后方,负责与那些庄前守卫交涉解释,以容程落轩畅行无碍。
程落轩闯入庄园,本能直觉,即往庭园湖心造景奔去,遥遥相望,果见桥拱上一名佳人倩
影,柔纱纤立,便知是自己急寻之人。
“凝羽、凝羽”
程落轩一边奔著,一边连声大喊著。
桥上佳人,正是“神祕庄”的女少庄主,白雪。
白雪听闻唤声,讶异间循音望去,竟见程落轩倏然出现,尚自意外非常,只觉一个不明就
里,既不知程落轩为何现身、亦不明白其口中呼唤的“凝羽”是谁,待欲询问,却觉一阵
身形晃动,自身娇躯居然已给奔上前来的程落轩一把搂住。
白雪慌乱失措,颤音说道:“你、你……”
白雪早已对程落轩动情,所以面对心仪男子的突来亲暱,她是不会排拒,但觉一阵心羞意
乱,又是惊讶又是喜欢,竟不知如何是好。
程落轩紧搂佳人,口中不断呼唤:“我找到妳了,我终于找到妳了!”
白雪不懂,羞声问道:“程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找到谁了?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

程落轩情绪激动,断续说道:“我终于找到我的妻子了……我也终于找到……找到那个…
…当初欺负你的人。”
白雪胸口一紧,问道:“你的妻子?还有当初……欺负我的人?”她以为这该是件让她难
过的事。
程落轩激动未平道:“对,就是那个占了妳便宜,害妳怀有身孕,却又抛下妳们母子的人
!我找到那个负心薄幸的糟糕男人了!”
白雪又惊讶又惭愧,颤声问道:“你……你已经知道,幻儿是我儿子?是我遭人侵犯后所
生……”
白雪虽然失去记忆,但清醒后仍历经了怀胎生子的过程,所以明确知晓幻儿是自己的孩子
,当初也才会说出“幻儿与我血缘相牵”的言语,但因她不知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一
直陷于痛苦中,总以为自己是非自愿地遭人侵犯后才有孕,也因此而自卑自弃,无法向外
人坦承幻儿与自己的母子关系。
但如今,程落轩居然知道了?知道自己曾生子的事,也知道那个让自己怀孕的人是谁……
白雪一霎时里,只觉丢脸到极点,实不知如何面对程落轩,于是垂首欲退、目光欲避,却
让程落轩给一把搂近,复以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面。
程落轩目光诚挚,款款直视白雪,带点激越语气,说道:“对,我都知道了!而且我也知
道那个糟糕男人是谁,那个男人就是我!当初就是我犯了妳身子的。”
白雪“咦”了一声,错愕问道:“什么?你说是你……你……”
程落轩温柔又坚定地说道:“对,就是我!因为妳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已洞
房花烛过,所以妳怀了我的孩子,肚子种下了我的骨肉。”拨了拨白雪的发丝,目光更加
深情起来,续道:“但是妳与我新婚后没多久,即被恶人绑走失踪,所以我还不知道妳怀
孕的事情,很可能当时妳自己也尚未觉察……妳被掳走后又遭人下了药,所以脑海记忆全
被洗除,变成连自己身分都不记得的人,但或许是老天存怜,眷顾妳、也眷顾我,让妳怀
中尚未出世的胎儿,竟成了保护母亲的一道防线……那个授意绑走妳的大恶人,在知道妳
怀孕的事情后,反而对妳失了兴趣,于是断然将妳丢弃,转给了别人去处理……而最后接
手照顾妳的人,就是这个神祕庄的主人,应该是妳的亲生父亲没错。”
白雪一时没理清头绪,愣道:“什么?什么?这一切……我听不懂。”
程落轩安慰道:“没关系,妳不用马上懂,我们之后的日子还很长久,我会仔仔细细地、
慢慢地解释给妳听。”忍不住将白雪给抱得更紧,在她耳畔轻语:“我只是要告诉妳,我
不会走了,从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永远永远都不远走…
…不再离开妳了。”
白雪虽然尚未理解这一切,但她身受程落轩如此紧抱,丝毫不想抗拒,只觉脸热如烧,一
颗芳心飘飘然的。
程落轩继续说道:“还有幻儿,我也不再离开他了……幻儿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亲生的骨
肉,我绝不会再放开他了……以后我们三个,要紧密团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不管去到
哪里,我们三个都在一起。”
白雪让程落轩紧紧抱着,听着他温柔又笃定的声音,只觉一切如梦似幻,她其实没弄懂这
一切,甚至怀疑自己正在作著梦……
自己心仪的男子……内心眷恋着、惦记着的男子……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了……说此后不再
离开自己……还说要与自己、自己的儿子共组家庭……
如果这是梦境,那只愿这场美梦永远不要醒……这是多年以来,一直被恶梦缠身的可怜白
雪,好不容易盼来的一场美梦……
程落轩与白雪二人,就这么亲密拥抱于湖间桥拱,旁若无人,有些路过的庄园仆婢,无意
间撞见此景,纷纷讶异,却也没有谁趋前打扰。
陪同程落轩来庄的谭玉冰,在大门口处与庄园众守卫一番交涉后,终也顺利进入了庄园里
,辗转巡探,亦遥望而见到程落轩与白雪正拥抱于湖心的场景。
谭玉冰停步于湖畔,不便太过靠近,如此远望二人,已觉心头一片欣慰。
谭玉冰内心暗语着:“落轩、水芙蓉,你们苦尽甘来,终于能够夫妻团聚,我期待这一刻
已许久,如今愿望达成,衷心真意祝福你们……”眉眼唇边,不觉透出笑意,更想:“水
芙蓉,许多年前,妳脸上遭伤的那两划,让我觉得亏欠妳甚多……一直想要弥补……如今
苍天眷顾,妳得遇良人,半生悲惨的命运得以拨云见日,我也终于能够放下……这一份悬
在心上已久的责任……”
那么我……我也该去,寻找能够让自己幸福的人……
数月之后,东北边荒的“白朵丘”上,“金叶庄”中,几名男子,正聚于偏厅一角,议论
纷纷。
“听说师妹,又拒绝了一个大户公子的求亲……‘东怀世家’的大少爷,方才由家主亲自
出面,来向我们师父求亲缔姻,却让师妹一口拒绝,当场打了回票……这已经是第几次、
第几门的亲事被拒绝了?”
“过去三四年间,依我计算,至少十二门的亲事,都给师妹拒绝在外了。”
“师妹的的行情倒好,对她有意的公子还真不少,且一个比一个有钱有势,但是她都看不
上眼。”
“师妹的行情好,是当然的,她本来就长得挺好看,只是过去不懂得妆点……但最近这几
年来,她转了性子,甚少动刀动枪,也不与我们这些师兄弟争强斗胜了,反而一些女人家
的玩意儿,她开始有兴趣……不只衣装风格改了,甚至还留起飘逸的长头发……那女人味
儿……该怎么说呢?就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其他世家的富贵公子,来我们‘金叶庄
’时见了她,会不自禁地起心动念,倒也不足为奇。”
“但师妹把自己变得这么美了,却不断拒绝各方优秀的贵公子……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
努力、她的改变么?”
“或许也不是浪费,只是代表师妹她内心里,期望的不是那些贵公子”
“那她期待谁呢?”
“还能有谁?不就是五年前,被师父怒赶出去的那个‘消遥公子’么?”
“逍遥公子,谭玉冰?这个人听说已改头换面,变得大不同……过去几年间,四处行侠仗
义,变成江湖后辈中的新生代名家,人称‘玉面双侠’……不过‘玉面双侠’的种种事蹟
,师妹她应该不知道吧?”
“理当不知道……师父对‘玉面双侠’的种种消息,封锁得可紧,谁也不许去向师妹透漏
半句,师妹无法自他人口中得知讯息,这几年又被禁足在庄中不准外出,想来是不会知道
这些的。”
“不知道‘玉面双侠’的事蹟、也不知道谭玉冰那逍遥公子为她做的改头换面,却依然可
以对谭玉冰情坚不移……我看师妹这痴情的程度,也真是够深重了……”
“可师父绝不允许谭玉冰那家伙追求师妹的,师妹却又这么固执、不肯他嫁的话……难道
要师妹孤寡一辈子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可放弃
金叶庄师兄弟们的议论,仍然持续著:
“未必孤寡一辈子,只要师妹终能想通,或许总有接受他人的一天。”
“但是女子的青春年华有限,她这么花漾美丽的年纪,却白白耗费在一个没可能的对象上
,实在可惜……我说,应该要找个人,去积极打动她的芳心,让师妹愿意接纳,逐渐便把
谭玉冰忘掉。”
“说的倒容易……前头十几家的豪富公子,都失败未成的事儿,哪有说成功便成功的?”
那些豪富公子,与师妹认识又不深,不过与我‘金叶庄’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见了师
妹几面、谈了几回话而已,这样浅薄的交情,自然无法打动师妹的坚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最有机会打动师妹芳心的人,绝对不是那些外来的公子哥儿,而是我们这
些师兄弟。”
“什么?我们?”
“没错,我们这些同门弟兄,自幼即与师妹相识,几十年来一同成长的,那感情的根基绝
不薄弱,若要将此手足同袍情,渐转化为男女情谊,肯定是比那些豪门公子,还来得有机
会。”
“但师父家管如此严厉,我们岂敢打师妹的主意?”
“对,师父家管严厉,谁敢占师妹一分便宜,那就是死定了,所以过去这十多年,师兄弟
们无不对师妹保持一份慎重的距离,不敢逾越雷池……但我发觉,师父这几年的态度也变
了,他好像有点急了,急着自己女儿的终身被耽误,要不然他怎会容许这一次又一次的求
亲上门?怎会放准那些贵公子去与宝贝女儿认识接近?”
“所以师父,是想替师妹寻找良婿了?”
“自然如此,师妹的年纪毕竟也到了……难不成一辈子不成家么?”
“如此说来,我们这些师兄弟当中,若是有人能够获得师妹的青睐,愿意发展出进一步的
关系,将不会再遭逢师父的限制与反对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说老实话……师妹如今变得这么美了,将她拱手让给外人也不对,应
该肥水不落外人田才对。”
“既然如此,那总得有个人去尝试,放胆追求师妹……五师兄,我看你分析得这么头头是
道,是不是自己有意愿要冲先了?”
“不是不是,我既不英俊,武功本事又不是兄弟们里最高强的,哪有这个资格?我分析这
些道理,是想鼓舞同门当中,条件最适合的人选出面,去替师父成全个‘寻觅良婿’的心
愿。”
“那你觉得谁适合?”
“自然是大师兄了!武功最高,样貌最堂,深得师父信赖与倚重,又可说是与师妹青梅竹
马、感情深厚的人,我认为你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大师兄温纯宇,本来在群人间凑热闹,并不太主动搭话,这下被五师弟给起兴点名到,忙
挥手驳斥道:“幸华!别乱说话!我一向当师妹是家人一样,未曾有过非份之想。”
那名唤“幸华”的五师弟,也忙解释道:“师兄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有贪图师妹什么地方
,我只是觉得,在我们这群师兄弟当中,你是最有资格匹配她的人,也是最有机会被师父
认可的人!若是你能打动师妹,让她不再执著于那无缘的逍遥公子,也从此不再蹉跎自己
的大好年华,便等同于解救了师妹的人生一样。”
一旁的师弟们,也开始群起鼓譟:
“是啊是啊,大师兄,五师弟他分析得有理,我也觉得你很适合,应该要出面帮助师妹才
对。”
“没错没错,大师兄你最有资格了,师妹与你交情一向挺好,你便不妨尝试看看,说不定
有机会成功呢!”
温纯宇一脸尴尬又气恼的模样,斥道:“你们别瞎起哄,胡乱给我出馊主意来着!我不留
在这里听你们胡扯了,以免愈说愈煞有其事似的。”当下站起身来,踏出了厅堂,速步匆
匆离去,穿过长廊,行至后方庭园间,以稍微透透气。
不意之间,他却瞥见远方亭台处,一名秀丽女子的倩影,身形婀娜、曲线玲珑,衣着一袭
天水蓝裙装,乌黑的长发,正随风飘逸清扬……
温纯宇目芒一亮,不禁为佳人的丰采所吸引,一时盯注了目光,心想:“师妹她……刚巧
也在这里……”随即想起,方才师兄弟围聚之时,所胡乱起哄的话,不由有些面热,暗想
:“师妹确实很美……心地纯良……身手又好……这么好条件的姑娘,若是终身不嫁,真
是太可惜,但若是轻易外嫁了,又未免太便宜那个幸运的贵公子,我也不乐见这种结果,
宁可她是嫁给自己人……”
思着想著,却又忍不住怪罪自己起来:“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呢?我与师妹自幼相识,情
同手足,我关心她就如同哥哥关心妹妹一样,哪是五师弟讲的那种不正经?”
温纯宇温纯宇心念浮动之间,几度徘徊犹豫,终究鼓起了勇气,向前踏步去,要去找纪依
依攀谈。
纪依依见有人接近,举目一望,见是大师兄温纯宇,平和招呼道:“大师兄,你有事情找
我?”
温纯宇故作平淡道:“不,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看见妳也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顺道聊
聊天……师妹最近几年,少跟我们师兄弟一起练功了,所以也不常见到面……”
纪依依感慨道:“五年前开始,爹爹限制了我的行动,不论任何理由,不得再踏出这‘金
叶庄’一步,也因此我的师门训练,便处处受到约束,不能跟大家一起外出猎鹿、不能去
后山飞走采矿、不能做许多许多的事……我觉得这样的内容,索然无趣,干脆便跟爹爹说
,我不习武了,我当回‘金叶庄’的黄花大闺女好了,以后只管把自己关在房里便是,哪
儿也不去了,打打杀杀的事也不做了,反正这是爹爹想要的,他只想要一个顺从听话的女
儿。”
温纯宇劝勉道:“师父他老人家,对妳的限制虽多,主要仍是想保护妳……不过,我也觉
得,这似乎埋没了妳,妳在武艺上的资质天份,绝对不输我们同门中的任何一人…….有
时还真怀念,以前一起练功的岁月,有个小ㄚ头,时常豪气干云地,展现出不输我们男人
的气势,稍一不慎,我们都要被这小师妹打得落花流水。”
纪依依浅浅一笑,说道:“从前我不懂事,老爱跟你们争强斗胜,冒犯了你们几位师兄不
少,还请师兄别见怪了。”
温纯宇道:“不,我怎会见怪?切磋竞技,乃是为了让自己的功夫更进一步,岂能要求别
人因为辈分而留手?倒是我……身为师父座下首徒,衔领师命,时常担任执掌惩罚的行刑
手,过去曾对师妹妳,下过不少次鞭子……想来都觉得愧欠……”
纪依依道:“师兄别放心上,我知道那是爹爹的意思,你毕竟是大师兄,所有同门中责任
最重,自然必须听从师父的意思。”
温纯宇道:“我终究,常觉得抱歉……师妹,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让我赔罪?请妳一席佳
肴,在妳喜欢的馆子里。”
纪依依一愣道:“喜欢的馆子?但爹爹并不允许我出去。”
温纯宇道:“这我知道,所以我会设法说服师父……我会跟他劝说,别让妳常年闷在家中
闷坏了,偶尔总也该到外头透透气……若是师父被我劝动了,或许之后除了这一席赔罪宴
外,我还能找到更多机会,带妳出庄去晃晃……逐渐放宽师父对妳的设限,让妳的日子,
不要那么难过……”言至最末,有些紧张放不开。
纪依依感觉到某些深意,有些讶异,神情犹豫问道:“大师兄,你是……你这是在……在
约我么?”
温纯宇本是沉稳之性,此际却也别扭起来,带点慌张道:“呃?不是,我不是……对,我
也算是在约妳……我其实是想帮助妳……知道妳这几年过得不快乐,想要……想要做点什
么,让妳能多点……多点笑容。”
纪依依目芒闪烁,思凝几许,终叹了口气道:“大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知道,
那终究是无解的……我被关制住的,并不是只有人身的自由,还有我的心……即使我能够
踏出‘金叶庄’去,若是遇不到那个……能够解开我心锁的人,我的快乐,是不会来的…
…”
温纯宇道:“解开你心锁的人……师妹,妳还在想着那个人么?五年前,那个上门求亲,
却让师父逐赶出去的‘逍遥公子’?”
纪依依目光幽幽,说道:“我确实仍想着他,每日每夜的想……我不动刀动枪以后,开始
做些女人家的事,这些年来长居闺中,钻研的是针线女红,妆发衣容……这不仅是为了打
发时间,也是期待着有一天,若我能再见到他,要让他看见我最美丽的一面……”
温纯宇又问道:“倘若妳永远见不到他呢?倘若师父对妳的禁令,对那位消遥公子的厌恶
,是永不解除呢?”
纪依依道:“那我的一切努力,就将徒劳无功,过去五年我的改变,也就白费心思。”
温纯宇道:“怎会白费……难道妳的美好……妳的改变,就不能留给其他人?其他……愿
意真心待妳的优秀男子。”
纪依依摇头道:“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都会记得一个男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带着这
样不完整的心,去伤害另一个男子?我若等不到…….心里的那个人,便宁可将一切放弃
,不再企求……若是无法叫自己死心彻底,那便求助于菩萨神明,削发为尼,皈依佛门,
从此了断念头……”
温纯宇眉眼严肃道:“削发为尼……这是如何严重?师妹,妳万万不可有此念头!”
纪依依长叹道:“我本不该有此念头,但随着一年年过去,我等待到心仪男子的机会愈来
愈渺茫,这个‘不如皈依’的想法,就时常在我脑海里盘转……等我哪一天,真的放弃了
对于感情的期待,那么这一头长发、这俗世的尘缘,便是了断之时。”
温纯宇大力摇头道:“长发可去,尘缘却不可了……妳可知道,自己若这么做,伤心的可
不只有师父而已……还有那个,为了再度向妳求亲,而不惜冒险犯难,仗义为行,以洗刷
自己旧日形象的逍遥公子……”
纪依依讶异,问道:“为了再度向我求亲,而不惜冒险犯难,以洗刷自己旧日形象的逍遥
公子?你是说……谭玉冰?他为了我……”
温纯宇道:“对,我就是说谭玉冰!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逍遥公子’,现在或许
该叫他做‘玉面双侠’,因为江湖上对于他的称号与观感,已经与以往不同。”
纪依依睁大眼睛,说道:“‘玉面双侠’?我怎地不知晓,他还有这称号?你方才说他,
为了再度向我求亲,而冒险犯难、仗义行侠什么的?大师兄,你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
求求你……”
温纯宇轻叹一气道:“妳不必求我,我已经决定要告诉妳……虽然这会违反师命……唉…
…但我不忍心见妳这样……”随即正了正神色,续道:“谭玉冰他在五年前被师父扫地出
门时,当场极笃定地宣告著,永远不会放弃妳,说他知道师父介意他的人品,所以自己一
定会洗心革面,信誓旦旦地表明,接下来他用尽努力,也要扭转自己不堪的形象,变成一
位人人称敬的大侠客后,再回头来‘金叶庄’,以向妳求亲。”
纪依依点了点头,眼瞳中的泪芒闪烁,却未出言打断。
于是温纯宇继续说道:“师父当时并未听信,只是随口敷衍几句,便将谭玉冰给打发出去
,岂知五年光阴过去,谭玉冰似乎真做到了他的承诺,他与妳的另外一位朋友程落轩,结
伙为伴,走遍天下,并四处行侠仗义,几年下来在各地民间都留下了佳评,人称‘玉面双
侠”‘已是江湖道上人人尊敬的人物。”语气一转,看望纪依依又道:“我想谭玉冰会这
么做,一定是为了妳……他经过这一番努力,倘若到头来妳竟贸然出家了,绝断尘念,那
么想必谭公子,将因此而伤心无比……”
纪依依情绪浮动起,说道:“玉面双侠......这些事情我从不知晓,想必是爹爹他刻意封
锁,不让任何人告诉我。”
温纯宇尴尬道:“是阿,师父他三令五申,谁都不准对妳提起此事,我今日这样做,可是
大大违命了。”
纪依依感激涕零道:“大师兄,多谢你,真的多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一定不会让
爹爹知道,这消息是谁告诉我的!”
温纯宇讪讪地笑了笑,说道:“知不知道都无妨,反正我既然决定告诉妳,就是已经豁了
出去……师妹,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妳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这个做大哥的,真心希望
自己的妹子能过得好,希望妳莫要放弃,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可能!”
纪依依眼角边的泪水,已不自禁滑落,咽声说道:“大师兄,谢谢你……真谢谢你……你
真是个好哥哥……”
温纯宇心思复杂,暗暗想着:“唉,这世上,怎会有像我这么蠢的人?本来我来找师妹,
可不是要说这些的……”
我想我是,真的心疼师妹,真的把她当作家人一样吧……所以不忍心,见她如此伤心,更
不愿意让她断送,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第一百三十章:贵客临门
稍晚,金叶庄大殿中,纪寅生正对一群下属训示著规矩。
蓦然间,纪依依窜身进来,站立在门边,虽未出声打断父亲,但那一对晶亮的目光,却是
明明白白盯视著前方。
纪寅生见到女儿突然闯入,知晓定有异事,将声一顿,看视门处,问道:“依依,妳进来
做什么?这儿没关妳的事。”
纪依依卓然无惧道:“我知道爹爹在讨论的正经事,与我无关……但我有要紧事,想找爹
爹。”
纪寅生斥道:“妳想找人,就这么直接闯进来么?没规没矩!”当场沉着脸面,对众将手
一挥,令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来教导教导这个,不知礼貌的女儿……”
众下属齐声应是,随即整齐划一地退出殿厅,在场只剩下了纪氏父女,单独相处在偌大的
空间里。
纪寅生的脸面,依旧严肃,问道:“什么事情?非得急着现在说。”
纪依依道:“我急着要现在说,是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要违规出庄去,到时又惹得你
大怒……”
纪寅生脸有愠色,说道:“哼,谁准妳出庄了?你以为我金叶庄,没人拦阻妳么?”
纪依依道:“我知道,你会命令所有下属,都来拦阻我,但我这一回,一定会拼命抵抗,
所以届时的场面,绝对会闹得不好看,为了避免这样,我还是先告知你一声。”
纪寅生大怒道:“什么东西?妳要出去做什么?居然不惜抗命?”
纪依依毫不畏惧,直言说道:“我要去找谭玉冰。”
纪寅生气恼道:“混帐东西,又说要去找他?最近一两年来,妳有比较安份了,我还以为
妳已经放弃,居然又说要去找他?信不信我打断妳的腿!”
纪依依倔强道:“打就打吧!就算双腿都断了,等我养伤复原以后,也仍然拼着要去找他
。”
纪寅生胀怒了脸,骂道:“妳这不知羞耻的ㄚ头!”
纪依依反驳道:“我哪里不知羞耻了?从前你说,谭玉冰人品可议,所以不同意他与我往
来,但这些年光阴变迁,谭玉冰早已改头换面,他现在是个人人称敬的大侠客了,难道也
仍然不符合你的标准么?比起你欲介绍我的那些富贵公子,难道谭玉冰他有任何不如之处
?”
纪寅生又讶又恼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妳?”
纪依依站直身子道:“不用谁告诉我!风声传久了,总是会入到我的耳里……我某日无意
间在角落边听到,庄里有些人在谈论这件事,但当我一现身出来时,所有人立即噤口不语
了,我知道,一定是你下令他们不准说的!”
纪寅生昂然道:“那又如何?总之我不准你跟那小子来往,所以他的消息总总,妳也没有
知道的必要。”
纪依依愤怨又难过道:“即使他已改头换面,即使他不再是‘逍遥公子’,即使他以侠义
之名扬名立万,您也......不许我跟他往来么?”
纪寅生哼了一声道:“不错!他的出身太过复杂,总有令人担忧的地方,不像爹爹要你认
识的那些良门公子,家世清白又安份老实......妳若执意要去找谭玉冰,我亦坚持要阻止
妳,那些师兄弟若然挡不下你,我便亲自出手来拦制妳,除非妳要忤逆犯父,否则别想出
我这‘金叶庄’一步!”
纪依依气得哭了,目眶含泪道:“好,您若反对谭玉冰到底,我无法违抗你,但也请您,
别再介绍其他公子给我,我没兴趣,一点点意愿也没有!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要与自己
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纪寅生又训道:“妳这ㄚ头,怎地如此顽固?为了一个野男人死心蹋地,竟甘愿赔上自己
一辈子的幸福?”
纪依依拭去眼泪,目光直注道:“我的顽固,是遗传自您!我的死心眼,更是与您相似!
您不也是,对我已经过世的娘亲,用情深远,至死不渝?”
“妳......”纪寅生竟一时语塞。
纪依依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您把心思放在家业上,放在教育后辈上,却从未想过再娶
的事,我知道您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没有意愿,你曾说过,娘在您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好
最美的人,这世上再没有其他人比得上......”言及于此,声音柔软起来,续道:“娘离
开人世,已超过十年了,您却依然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爹爹,您对娘的用情至深,
一直让我心底敬重非常,而这份敬重与爱戴,也是我过去十数年间,不论遭受您任何严苛
管训,都不愿违逆您心意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您既爱妻如此,定也爱女非常,不论你如
何打骂女儿,都是为了女儿好......”
纪寅生的神色复杂起来,却已不全是愤怒。
只听纪依依再道:“爹爹,就因为我敬您爱您,所以也打从心底不自觉地,想要成为像您
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可以专心专意地,只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一放就是一辈子......所以
您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您可以爱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我也可以永不忘记自己喜欢过的
男子。”
纪寅生音声颤动道:“妳......妳娘是妳娘,谭玉冰是谭玉冰,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怎
能拿来这样比?”
纪依依又转为一股坚决的语态,说道:“爹爹,总之我心意已定!我不逼您立刻放我出去
,但您也别来逼我就范,要我忘记谭玉冰!便从今日开始,谁家的公子要来找我,我都不
应!除非是谭玉冰上门来求亲,不然我不再参与您安排的任何交际!一个都不要!”说完
此语,转身便走,拂袖别发,显得十分毅然而潇洒。
纪寅生的脸面一阵青一阵白,口中不住唸道:“反了......这ㄚ头,真是反了......”
是日,纪寅生的情绪,是极受到影响,镇日心神不宁,竟无法静理公务。
于是傍晚时分,纪寅生来到了“金叶庄”后方的某处偏花园,独处于昔日爱妻最钟爱的一
株长青垂须树下,徘徊踱步,目望顶上星斗,悠悠自语道:“婉仪......妳以前老说我,
顽固得像颗石头般,你可知道妳女儿啊,比他老爸更加固执呢......”
便自那日开始,纪依依常守闺中,封闭自己,寸步不出,几乎谁也不见,有时甚至连饭都
不吃。
某日午后,纪依依的闺房门外,人影浮现,且传来了呼唤的声音道:师妹,妳应该在房子
里吧?师父他老人家有事找,想请妳移驾到外头,往‘仪园’走一趟。”
听起来像是大师兄温纯宇的声音。
纪依依走近过去,却未开启门扉,只是隔着门板,提音回应道:“爹爹要找我,为何不自
己来?却要遣你来传话?他找我什么事情?”
温纯宇道:“听说是有一位特别的访客到来,你爹爹正忙着招呼他,一时分不开身,便要
我来带话。”
纪依依直言拒绝道:“我不去!什么特殊访客,说不定是来结交姻缘的,爹爹肯定又要逼
我,去与哪家良门公子认识。”
温纯宇朗声道:“师妹妳没猜错,这上门的访客,确实是来求亲的!但是我想,妳应不会
排斥见他,毕竟这谭公子像貌英俊,名声响亮,又身手矫健不凡,肯定是师妹妳会中意的
对象。”
纪依依极诧异,问道:“谭公子?莫非是……你是说……谭玉冰?”
温纯宇道:“除了谭玉冰外,我还真想不出当今江湖,还有其他哪位谭公子,是具有这样
优秀的条件,足以匹配我的师妹。”
纪依依急切地开了门,说道:“谭玉冰,真的是他?他......他来求亲了,真的么?爹爹
有没有为难他?有没有试图伤害他?”
温纯宇笑道:“倘若师父真有意要为难他,又怎会让妳知晓他来到了?又怎会放准他进入
‘金叶庄’里,并亲自接待以礼,以致分不开身,所以叫我前来通知妳。”
纪依依既激动又不可置信,问道:“爹爹真的......大师兄,你说他们在哪里?”
温纯宇道:“方才谭玉冰与你爹爹,是在前院大殿口说话,现在应该是移驾到侧院的‘仪
园’了,至少师父吩咐我来通知妳时,是指明了妳到‘仪园’一趟的,妳这就去吧。”
纪依依连声称谢道:“多谢大师兄!真多谢你!”却再也按耐不住,以自己所能的最快速
度,飞奔向情郎所在的方向。
到了“仪园”入口,只见纪寅生一个人孤身在此,站立在一排花树前,神色肃穆,却未见
著谭玉冰的身影。
纪依依掩不住激动道:“爹爹......我听说,我听说谭玉冰他来了......是么?”
纪寅生沉静答道:“对,谭玉冰确实来了,我让他先进到‘仪园’里了,并且清空闲杂人
等,要我‘金叶庄’的所有下属,一个时辰以内,不得擅入园中打扰,所以谭玉冰现在只
有一个人在里面,妳放心进去吧。”
纪依依惊喜无比,再三确认道:“爹爹......您这是?您真愿意?您真的肯了?”
纪寅生叹气道:“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让我纪寅生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终身不
娶不婚的,做尼姑么?那可糟蹋了妳妈妈给妳生的,这一副花容月貌。”
纪依依奔上前去,给了父亲一个大大拥抱,欢喜感激道:“爹爹,我知道您最爱女儿了!
谢谢您!真的谢谢!”
纪寅生不擅表达情感,于是神情别扭地挥了挥手,说道:“妳快进去吧,再这么拖拖拉拉
的,真难保我不会改变心意……届时反悔起来,又要把谭玉冰这臭小子给赶出去。”
纪依依知晓父亲的心情定矛盾,也不牵扯太多,只是言语眼神间不住感激,便带着欢喜期
待的心情,直奔入后方的“仪园”里。
但见花园央心,一个健拔青年的身影俊立,那是纪依依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玉冰,玉冰......”纪依依直奔过去,口中呼唤著名字的同时,满满泪水已是夺框而出

谭玉冰微笑相迎,说道:“见到我不开心么?怎地就顾著哭泣呢?”
纪依依且泣且道:“开心,我自然开心,就是太开心了,才不知道要说什么。”
谭玉冰瞳光款款,一把即将纪依依搂入怀里,柔声说道:“那就......别用说的了,不必
说话,嘴唇也可以拿来做别的事……”俯首凑去,已将纪依依的两片唇瓣,给密密封吻住
……
二人久别重逢,情浓正帜,紧拥激吻,一时难以停歇,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们彻底隔绝
……
总算几时以后,热烈的爱火稍微平缓,谭玉冰与纪依依的唇嘴身躯,乃能稍分,相牵着手
,转而在花园的一角相依偎。
纪依依内心甜蜜,却忍不住好奇问道:“玉冰,爹爹他怎会……怎会放准你进来?你对他
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谭玉冰摇头道:“我没对他做什么,跟上一回来拜访一样,我只是开门见山的说,我是来
求亲的,肯请‘金叶庄’纪庄主,将他的宝贝千金嫁给我!只是没想到,我这一回所受到
的待遇,倒是与五年前天差地别,妳爹爹没有立刻将我赶出去,而且还说要与我私下详谈
......”
纪依依道:“真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听你说……以他个性,倘若内心仍排拒你,肯定第一
时间就将你逐出去。”
谭玉冰道:“我其实挺受宠若惊,却又不由得喜出望外,因为感觉自己似乎有机会了
......然而我并不知道,妳爹爹态度如此改变的理由,或许该问问妳自己,有没有做了什
么,以致影响你爹爹的态度?”
纪依依眉眼情深道:“我跟我爹爹说,此生非你不嫁,倘若我与你的感情,无法获得他的
成全,那我宁可身边无伴,孤老以终......我甚至动过,出家为尼的念头,不知爹爹是不
是真害怕了,所以才愿意接纳你。”
谭玉冰拨了拨纪依依的发丝,说道:“出家为尼......妳好不容易,留了这一头乌黑美丽
的长头发,若是剃度削发,归依佛门,未免也太可惜了。”自嘲式地笑了笑,再道:“不
过,其实我自己也动过类似的念头,偶尔会想,如果我谭玉冰这辈子,无法与妳纪依依结
为夫妻,那倒不如出家当和尚算了,反正我心里也放不下别的女人。”
纪依依听之欢喜,却试探道:“出家当和尚,你可舍得?除了我以外,你不是还有许多红
颜知己在世上,你若遁入佛门,可就连她们也眷顾不到了。”
谭玉冰言语认真道:“我若要眷顾她们,过去五年早就眷顾到了,何必对妳纪依依苦苦相
思?可知我自从五年前与妳分别,每晚每晚都梦见妳。”
纪依依娇笑道:“梦见我什么?那一定美好的香梦了。”
谭玉冰却摇了头,答道:“不,是恶梦,很真实深刻的恶梦,我每一回梦见妳,几乎都是
恶梦连场,总是惊得我大汗淋漓的醒过。”
纪依依还以为,是谭玉冰故意开玩笑,推了推他的胸膛,瞪眼翘嘴道:“为什么梦见了我
,会是恶梦连场?我难道是恶鬼么?”
谭玉冰却不嬉闹,一派认真答道:“我每一次梦见妳的内容,都是妳爹爹要将妳嫁给别的
男人了,这还不是恶梦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传人自现
纪依依见谭玉冰说得真挚,心口一甜,将头脸埋进谭玉冰的胸前,说道:“我爹爹倒真的
有意图,要将我介绍给别家条件不错的公子,不过我抵死不从,宁可做尼姑也不答应嫁人
的。”
谭玉冰道:“幸好妳没真当了尼姑,我也没真做了和尚,不然佛祖知晓我俩六根未净,明
明都有放不下的感情,只会生气着要我们还俗,别扰了他佛门的圣洁。”
纪依依道:“那现在和尚尼姑做不成了,我们该做什么呢?”
谭玉冰道:“自然是做夫妻了,我做‘金叶庄’的乘龙快婿,妳则做我独一无二的谭夫人
。”
纪依依道:“爹爹他准了么?”
谭玉冰道:“应该吧?不然他怎会容许我们在这花园里独处?以他纪铁血的脾气,敢碰他
保被女儿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未来女婿,恐怕早被他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纪依依道:“以我爹爹的个性,倒真的是这样……”以指腹在谭玉冰胸膛划了划,娇声续
道:“玉冰,能够与你重逢,又这样没有阻碍地躺在你怀里,我真的好开心,几乎不敢相
信这是真的……”
谭玉冰胸口热烫,伸手握住纪依依的手指,提到唇前,闻嗅亲吻,说道:“那我便用我身
体的热度……怀抱与亲吻的柔软,来让妳相信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两人间的热情如火,在一连串的亲暱动作、加之甜言蜜语以后,总算稍微回复理性,于是
依偎谈情之余,也开始倾诉各自这些年间,所遭遇到的种种事。
纪依依的生活被封闭在“金叶庄”中,枯燥乏味,倒是没有太多可说;谭玉冰在外四处闯
荡,倒是挺有几段精采的际遇。
所以大多时候,是谭玉冰在起话头,纪依依专注聆听,将娇躯倚靠在心爱男子的肩胸上,
只觉此时此刻,对方说什么都好听。
话题到了中途,开始提及程落轩与苏凝羽的遭遇,这本是纪依依十分挂心的事,所以也忍
不住多关切了几句,极想知道苏凝羽究竟平安了没有。
谭玉冰于是由苏凝羽的失踪过程讲起,跟着说到他与程落轩欲找曹天央要人却失败的事情
,最末再提及苏凝羽改变容貌身分以后,终于幸运被程落轩找到的结局。
纪依依听到前头纠结的情节时,极为紧张担忧,直至后头听说了结果,是苏凝羽平安存活
著,且与程落轩夫妻重逢团聚,算是美好的一个收尾,始能够真正放松下来,大大地深吐
了一口气。
纪依依虽然十分替程落轩夫妻感到高兴,但也颇觉得这故事末段二人重逢的过程,是太扑
朔迷离了些,于是又在“神秘庄”的情节上,多探究了几句,包括苏凝羽失去记忆后,被
改名为白雪的事,亦讲到了,白雪原来已生下一子的事。
纪依依喃喃轻语道:“苏姑娘原来已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么你们,
最后可有见到那个‘神祕庄’的金主,确认他就是苏姑娘的生父么?”
谭玉冰点头道:“我们确实见到了神祕庄的主人,在历经一个月的联络与等待后,见到这
个一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幕后金主……也因此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是西南一带的大户豪
富,丁无紊,他也在我们面前承认了这件事……其实我从小就听过这个人,也知晓他是让
玉玲珑怀孕而生下女儿的人,所以他也无法对我扯谎,只因我一见着他面,就确认他当真
是丁无紊没错。”
纪依依道:“所以丁无紊的身分确认了,等同白雪的身份也确认了,白雪就是苏掌门,而
白雪的孩子就是......”
谭玉冰接口道:“就是程落轩的孩子,苏姑娘在被恶棍曹天央掳走之时,其实已经怀有身
孕,那是与丈夫成亲后所怀下的骨肉......也是因此,苏姑娘的容貌虽然恢复了,却反而
被曹天央给深切嫌恶著,断然丢弃给胡术生,任凭胡大夫去处理,但胡大夫不知怎样善后
为妥,只得将人送去给苏姑娘的生父,也就是丁无紊。但丁财主在见到被送置于家门口的
女儿时,并不了解来龙去脉,胡大夫又因为畏罪心虚,放下人便逃跑了,并没跟丁无紊碰
面做交代,所以丁无紊虽知这个昏迷中的女子,就是他的女儿水芙蓉不错,却不知晓,水
芙蓉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在他敦请大夫前来治疗水芙蓉的病况时,又惊知水芙蓉竟有
了身孕......”
纪依依道:“结果丁无紊大惊之余,便对此发现产失了误解,以为苏姑娘是遭受坏男人欺
侮了?”
谭玉冰道:“丁无紊确实猜测著,自己的女儿是让人伤害了,才会失去记忆又怀有胎孕的
……所以对这个十几年来未见过的亲生女苏凝羽,十分同情又可怜、愧疚又抱歉的,这才
不惜掷下重金,盖了个美丽的大庄园,将女儿易名改姓地保护起来,并予以限制性的生活
照顾,以让苏姑娘不再遭遇到过去的种种人事,纠缠侵扰。”
纪依依道:“所以这就是苏姑娘她,之所以与程公子分开了这许久的原因……”
谭玉冰道:“虽然这五年当中,落轩他实饱受失妻之苦,苏姑娘她也因为记忆缺失,而生
活在一场不切实的恶梦中......但总算天可怜见,苦尽甘来,落轩的爱妻失而复得......
甚至老天还给了他一个补偿,多赠个聪敏可爱的孩子予他。”
纪依依又呼了一口气道:“真是好险……真是庆幸,程公子他们夫妻能够团聚,他们的孩
子,也不再是身世不明,终将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话题一转,又续问道:“那后来呢
?程公子一家三口的去处呢?是继续留在神秘庄么?”
谭玉冰摇头道:“不,神秘庄虽美丽,却不是程公子与苏姑娘内心向往的地方,他们想要
带着幻儿,远走到世外幽境,去过上无人打扰的单纯生活。所以,在征得了丁无紊的同意
后,落轩已带着他的爱妻爱儿,一起离开神秘庄了。”
纪依依疑问道:“世外幽境?那是哪儿?”
谭玉冰答道:“听说是程落轩与他师父,过去隐居了数十年的地方,好像在东北方某个深
山角落里……落轩与他师父,过去这几年间聚少离多,想必内心也是极挂念著,如今落轩
既已与妻儿相逢再见,自然会想回到故居,尽快将好消息告知师父。”
纪依依道:“那么之后,他们要隐居在那世外幽境了?”
谭玉冰道:“听落轩的意思……应该是这样,不过他有特别跟我说,在他正式隐居之前,
还要再等等我这边的消息,若是我向‘金叶庄’的求亲过程,没有十分顺利,那么他也不
急着退隐,怕是‘玉面双侠’这个名号,还有继续发扬的必要,那么他将妻儿送抵故居、
安顿妥当以后,还要再来会我,以助我一臂之力。”
纪依依道:“那你这边的状况,算是顺利了么?”
谭玉冰微笑道:“应该是吧?我想不用再劳烦落轩走一趟了。”
纪依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思索几许,又再说道:“不过我又想到,似乎还有一件事,
是程公子退隐之前,必须完成的任务,那就是他的‘六合剑法’,可找到了传人么?当初
我们三个说好,‘六合神功’缺一不可,必须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呢!”微一顿声,似想
到了什么主意,目芒一亮续道:“不过这个任务,就算退隐江湖了,似乎也还有办法实现
呢,因为程公子已有个儿子在身边了,等这儿子年纪再长一些,就能开始接触武艺,凭其
遗传自父母的聪慧脑袋,要学成‘六合神剑’的奥妙招式,应当不是难题,所以‘六合神
剑’的第二代传人就有了。”
谭玉冰摇头道:“那倒不行,幻儿虽然聪敏,但与生俱来的经气体性,反而是像妈妈多些
……水芙蓉是少见的经脉弱体,注定一生难以习武,幻儿既然身体像她,只怕也难以在武
学上有大成。”
纪依依讶异道:“啊,那不是很可惜么?程公子无法将一身绝艺传给儿子,内心总有些遗
憾吧?”
谭玉冰道:“我看落轩也挺看得开的……依他说法,他本不是好斗于江湖之人,自从五年
前爱妻失踪以后,更是对世间一切都看淡了,只想尽快寻回妻子,重归他本来单纯的幸福
……如今妻儿俱得,他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甚至还觉得,就让幻儿一辈子都不接触武
艺,也未尝不是坏事,毕竟人一习武,就会忍不住想接触江湖,若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话,
反能安居于山林度日。”
纪依依问道:“那么六合神功的传承该如何?”
谭玉冰笑道:“你太替我们担心了,过去这五年间,我与程落轩游历天下四方,早将这个
任务给办妥当,倒是妳纪ㄚ头阿,听说都被锁在家中不是?所以一定没机会将妳‘六合轻
功’的精妙,传承给后辈里的哪一个人吧?所以我们三人当中,唯一还没完成约定的人,
就只剩下妳而已!”
纪依依脱口一呼道:“啊,就只剩我而已?”
谭玉冰道:“对,只有妳而已!不过......妳也不必太急,毕竟妳还很年轻,也可以等到
某个聪慧传人,自然而然出现在我们生活周遭的时候,再来考虑这件事。”
纪依依疑问道:“某个聪慧传人,自然而然出现在我们身边?那是谁呢?”
谭玉冰一俯首,在纪依依的耳畔吹了口气,一手却不规矩地,轻抚上了纪依依的软胸,说
道:“那个人是……我们的孩子……我已迫不及待地,要吃掉妳……相信让妳有孕的那一
天,不会太晚来临…….”
纪依依羞不可抑,捶了捶谭玉冰,却没有驳斥他的言语……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天下大致无事,雄据北野的“天外圣城”大门处,却忽然到来了一名
访客,开口说要求见城主,并自称是赵城主的师姪后辈,姓程,名落轩。
赵天雷收到属下报讯时,柳暮婵亦在身旁,二人听闻了“程落轩”的名字,不禁对望一眼
,皆想:“真的是程落轩?还是有人假冒他名字来开玩笑?”随即放下手边要事,同往圣
城“礼宾厅”走去。
此时该名访客,已让圣城的门前守卫,领入迎宾厅中,所以赵天雷与柳暮婵这对圣城主事
者,是直接在厅堂中,与这访客见到面,但见此来人白衫如雪,面貌俊美秀致,却不是程
落轩是谁?
程落轩看似孤身前来,主动起身行礼,恭敬说道:“赵师叔,柳女侠,许久不见,别来都
无恙么?”
赵天雷情绪略激动,趋前招呼道:“落轩你......没想到你会来,我确实许久不见你了,
上一回见到你时,还是在‘翠涵山庄’中与你比武竞技的场合,当时也还不知晓你的身份
,只把你当敌人了......所以今日,可以说是我俩第一次的,以师叔师姪的身份,相识相
认。”
柳暮婵接着道:“程公子,上回一别,已是五年多前……后续又发生了许多事,我自身陷
入被背叛的极大困境,公子也遭遇了恶敌的陷阱伤害......以致后来,我们没机会再碰上
面,所幸吉人自有天相,你我最终都脱离了险境,安然无恙,如今得有机会能重逢......
过去这些年间,我们虽没机会联络,但雷哥一直很关心你,也都持续打听着你的消息,知
道你与谭玉冰公子结伴,闯荡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成为人人尊敬的‘玉面双侠’。”
程落轩谦虚道:“说来惭愧,我与谭兄弟行走江湖,本意是为寻找我那莫名失踪的新婚妻
子,侠义之行,往往只是路见不平,顺手而为,却因此成就了盛名......”
柳暮婵道:“突然失踪的新婚妻子,是‘天晓楼’的苏姑娘吧?那时听说你们成亲的消息
,还正惊喜非常,却又随即传出她失踪的事件......你为了寻她下落,甘愿踏遍天下,委
实叫人感动,不知你是否已经......找到她了?”问语最末,小心翼翼,怕是触动了什么
伤感的话题。
程落轩却已云淡风轻,平静答道:“我确实找到她了......虽然重逢过程,是有些波折离
奇,但不管如何,我终究是找到凝羽了,原来过去五年间,凝羽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让
她的亲生父亲给收留照顾著......”
赵天雷挥了挥手道:“这听来是个不太简短的故事,我们就都别站着了!各自寻个舒服的
座位,好好坐着谈聊,我立即去吩咐下属,准备好一席佳肴名酿来。今儿个,我不打算理
会公务了!就好好与我的程师姪,相谈个畅快淋漓,最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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