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学问可以约略分成两种，一种是研究天理，一种是研究
事理。天理是道理或仁义之理，属于形而上的价值层次，不在感官经
验的范围内，要用心灵去体会，儒道思想探讨的就是天理。事理是事
物之理，属于形而下的事实层次，研究经验现象及其背后的规律，包
括自然与社会科学。天理和事理都有普遍性，掌握根本原理就可以处
理各式各样的案例。
天理和事理的关系应该是即分即合的。如果不先在思想观念上区
分，就会导致天理吞没事理，高谈心性之学，却忽略了日用伦常的实
践，欠缺落实在个人气质生命乃至于家国天下的具体、有效方法，沦
为空谈。又或者是事理吞没天理，只看到现实效益，看不见心灵、精
神层面的价值，丧失了理想性。
但天理和事理也不可能完全分开，虽然在思想观念上可以区分，
但就真实整全的人生和生活（船山称为“气”）来说，一定是同时包
含天理与事理、价值与事实两层，只是天理相对来说更为根本，事理
是为了实现天理而服务，但不可能只有一而没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