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残侠断刀传-40-含冤莫辩

楼主: a101400085 (小纬哥)   2019-07-25 00:18:57
  日头东升,阳光穿过枝叶缝隙,照在这两位武学宗将身上,好似一条引领通往天国
的道路。
  
  范晓晨兀自伏地哭泣,冯摩诃杵立良久,心中挣扎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他,这时,林
外又有三人奔入,正是花拜榴、花大芳与秦千霜。
  
  他们看到这般情景,均是愣了好一会,秦千霜与花大芳分自走到范晓晨与冯摩诃身
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花拜榴经验老练,凭著上官欧阳与慧难脸上气色,便知二人断气不久,不禁叹气一
声。
  
  “是你!是你害死了师叔祖!”范晓晨猛一抬头,怒啸一声,挥刀往冯摩诃砍来。
  
  冯摩诃早有预料他会突然发怒,当下钢刀一抬,挡住两招后,跃后三丈,道:“我如
果知道大师要利用我散功,当初便不会答应与他比试了。”
  
  范晓晨怒道:“你....你还要狡辩,我早就怀疑为何你这个月刀法大进,原来你早就
与这个奸人串通好要来谋害我师叔祖,是也不是?”
  
  他忽然扭过头,一把将秦千霜推开,喝道:“妳也有份是不是?”
  
  秦千霜错愕道:“不,晓晨,我没有....”
  
  冯摩诃道:“不关她的事,其实我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位上官前辈当初声称自己
是慧难大师,我信以为真,才受他指点武功,根本没想到他是另有计谋。”
  
  范晓晨骂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儿,会听信你这种鬼话吗?你....你很好啊,先是害
我师妹无端耗损功力,现在又害我师叔祖气尽而亡,我若不将你毙于刀下,便不叫范晓
晨!”
  
  只见他呼呼两刀斩来,人还在二丈外,却能感受到刀刃上传来一股冷冽至极的寒气

  
  冯摩诃使出一招“萤烛细火”,断刀斜荡出去,刀背抵住太阴刀刃,叫道:“接受大
师传功你也有份,凭什么全怪在我头顶?”
  
  范晓晨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到,与自己刀上的寒气正好相反,当下左掌一划,一记
绵掌往冯摩诃脸击去。
  
  他这绵掌可大有来头,乃普陀山水月庵绝学“南海菩提掌”,当年水月庵掌门慧妙
便是以此掌法问鼎武林,获得“南海神尼”之美誉。
  
  本来这路掌法是由他父亲范八宝传承,但范八宝生性不爱武,与信姝成亲后,便将
掌法传给她,算是让这门武学重归水月庵一脉。
  
  范晓晨的掌法便是信姝所传,只是那时他年纪尚小,只是略知皮毛,初窥门径而已
,后来历经家变,流亡海外十五年,武功进步了,对于这门掌法的体悟也有所增长,归
国之后也不时去向慧难请教掌法精义,如今也算有所成果。
  
  这一招“南海无晦”打来,掌力初时平平,但只要敌人一接,后劲将如波涛般一波
波涌上,且他又得慧难“乾坤二极功”的阴寒之气,内力极冰极寒,所推出的掌力不再
像是海涛,而是一座比一座高的冰山。
  
  寒气扑鼻,冯摩诃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当下亦举起左掌,还击一招摩云神龙掌
中的“神龙出渊”。
  
  慧难传来的炎阳内力已与他身上阿罗汉神功合而为一,这一掌击出,不但刚猛之至
,而且热气勃勃,宛如一团熊熊火球喷发而出。
  
  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掌法一交,顿时如冰火互击,当下发出一记怪响,两掌间喷出
一道厚厚的白气。
  
  交了一掌后,两人各退一步,四眼互相凝注,不发一语,掌横于胸,预备下一次攻
击。
  
  “小冯,师哥,你们别打了!”
  
  花大芳奔到二人之间,心想只要有自己挡着,他们便不敢出手。
  
  冯摩诃道:“妳该劝的人是他,不是我。”
  
  花拜榴这时走到范晓晨身边,道:“晓晨,我看大师圆寂时的遗容十分安详,绝不像
是受人陷害的样子,听姑姑的话,别跟冯少侠斗气了吧。”
  
  花大芳亦道:“是啊,小冯虽然平时表面跟你不睦,其实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可敬的
朋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有心陷害大师的。”
  
  范晓晨不发一语,半晌后,慢慢的将手臂垂下,太阴宝刀收回鞘里,走到慧难的尸
身前,恭恭敬敬的磕起头。
  
  他再次起身,冷冷道:“铁浩风,你给我立刻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不准再跟我的家
人有任何瓜葛!”
  
  花大芳劝道:“师哥,小冯他....”范晓晨喝道:“妳闭嘴!”
  
  冯摩诃沉吟一会,道:“你恨我我不介意,但大芳的病我不能不管。”
  
  范晓晨道:“去峨嵋山的路我知道,要找谁我也知道,你不必猫哭耗子了。”
  
  “你....”冯摩诃怒气陡然而生,但又想整件事情追根究底,确实自己理亏,只好
强将火气压下,在上官欧阳遗体与慧难遗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心想对方已下了逐客
令,便起身迳往谷外而去。
  
  走不出多时,忽听得花大芳在背后叫道:“小冯,等等啊!”
  
  他停下脚步,只见花大芳正卖力奔过来,便迎上前去,问道:“怎么啦?”
  
  花大芳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师哥现在心情低落,说话重了点,你别当真。”接着
将一个包袱交给了他,道:“这里面有些盘缠,还有那张羊皮纸,那些艰涩的字我已经帮
你附注解释了,日后照着练,武功一定能更突飞猛进的。你现在身子已经复原了,可不
能再像当初一样,寻死寻活啦!”
  
  看着她这般耳提面命,冯摩诃心里突然感到万般不舍,忍不住俯身将她搂住,道:“
大芳,跟我一块走好吗?”
  
  花大芳摇摇头,微笑道:“小冯,你不用灰心,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的。
只是现在慧难大师死了,除了安顿好后事,还得安抚我师哥,暂时是不能与你见面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冯摩诃心知肚明,这两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花大芳早就在自
己心里占了一席重要之地,就算只是分离一日也感到不舍。
  
  若是在以前,以他自私的本性,早就不顾一切硬带着花大芳走,如今已深受花大芳
良善的个性所薰陶,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妳治好病后,记得到扬州镇上的翔凤客栈
寻我,我介绍我的师弟妹们给妳认识。”
  
  花大芳大力点了两下头,跃出冯摩诃怀里,一面回走,一面道:“你自己保重啊!以
后做人要跟我一样大大方方的,才会讨人喜欢。”
  
  冯摩诃挥着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继续前行。
  
  他不禁回想初时来谷中,是百般的不愿意,还被强行点穴带来,现在武功恢复了,
可以再次闯荡江湖了,却反而不想出谷,宁愿自己被点穴强行留下,不由得感到唏嘘不
已。
  
   走着走着,不禁想起慧难临终的遗言,忖思:“峨嵋山我也待过几阵子,那儿有什
么人可以恢复大芳的身子啊?唉,也不把话说清楚,尽是说一些无谓的陈年往事。”
  
  寻思之际,蓦地心念一转,暗道:“范晓晨只能阻止我入云雾谷,但可阻止不了我去
峨嵋山啊!我难道不能偷偷跟着他们吗?又或者我也能先行一步,在那假装与他们碰头
啊!”
  
  一想到很快的又能跟花大芳碰面,心情不由得振奋起来,于是脚步放开,连跑带跃
疾驰于谷中。
  
  他脚程快速,走了半日,便上了官道,不一会便看到了那间与花大芳初遇的“临渊
舖”。
  
  此时心境不像先前只是为死而填饱肚子,入店寻好位置后,点了十斤白酒、一条红
烧青鱼及五斤牛肉,放开怀吃了起来。
  
  云雾谷中戒荤酒,吃了两个月的素斋,他嘴里早就淡出鸟来,此番大口吃肉,大口
喝酒,仿佛回到当初逍遥江湖的日子,心里一阵痛快,又叫小二打十斤绍兴来。
  
  畅饮之际,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已参透过刀法,虽然并非原路,但也算另出奚径
,总算完成了父亲的交代,若再不把刀法传给师弟妹们,似乎说不大过去,心想反正范
晓晨也没这么快启程,不如先回去办好此事,再上峨嵋与他们碰头。
  
  “我突然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两个月,这群傻瓜肯定要担心死了,嘿嘿,老是怨我不
教武功,这回可不就来教了么?包准让你们大吃一惊。”
  
  他个性虽受花大芳影响不少,但脸皮厚的本性却全然没变,似乎忘记了自己临走前
与师弟妹们大吵一架的事,这一顿酒足饭饱后,便往扬州镇行去。
  
  到了扬州镇,见集市还是一样的人声鼎沸,游客人满为患,不由得会心一笑,心道
:“我一个一个来,先从小师妹开始,最后再去找李芙蓉,给她个大惊喜。”挤入人群,
进入炒饭街中。
  
  他来到阳春面固定摆摊的位置,却见面摊车不在,反而换成一个卖馒头的老人,不
禁心道:“小师妹在搞什么,都这么晚还没出来摆摊,位置都让人家占了。”上前道:“
老伯,这儿是我师妹的摊位,请你让让好吗?”
  
  却听那老人道:“胡说八道,谁说这位置是你师妹的?你有地契证明吗?”
  
  冯摩诃正要反驳,却听对面卖菜的说道:“阳春面一个月前便没来摆摊啦,肯定是见
生意不好,换到别处去了。”
  
  冯摩诃问道:“那她有说换到哪了吗?”
  
  那菜贩手一摊,道:“我怎么知道?这儿是炒饭街,她当初会来这卖面本来就奇怪了
。”
  
  冯摩诃只觉奇怪,除非有什么重要节日,否则就算刮风下雨,阳春面是绝对不会休
摊这么久的。
  
  他离开炒饭街,接着往薛成钢的铁匠舖走去。
  
  却见铁匠舖也是空无一人,锅炉中没有煤灰,风箱里结了一些蜘蛛网,显然有一段
时间没有开工了。
  
  “我好不容易回来要尽一下大师兄的职责,这两个家伙竟然不在,太不够意思了!”
冯摩诃嘴上碎唸,心中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来到孙精明教书的玉阳书院,只见一个绑着双髻的书童正在门口扫地,便上前问
道:“小朋友,你们老师在不在?”
  
  那书童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珠子像冯摩诃上下打量,问道:“你找老师干什么?”
  
  冯摩诃正要说“我是你们老师的师兄”,忽地想起孙精明本来是江湖神偷,为了掩
饰江湖身份才来当教书先生,倘若直接说自己是他师兄,恐怕会害得他身份败露,便改
口道:“我是你们老师的老乡,这次特地来扬州拜访他,你快去叫他出来。”
  
  那书童点了点头,将扫帚递给冯摩诃,道:“那你等我,我们老师现会正在打盹,要
花上一点时间叫醒他,怕你闲著没事,帮我扫剩下的落叶吧。”说完,转身进去屋内。
  
  冯摩诃一边扫,一边唸道:“哼,现在的小孩可真懂得占人便宜,竟然叫客人扫地,
待会瞧我怎么叫师弟惩罚你一顿。”
  
  过了半晌,只听屋内传来哈欠声,一慵懒的声音道:“阿牛,你有没有听错,我可不
记得我老乡有什么朋友。”
  
  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衣衫不整,冠帽斜倾,邋里邋遢的胖书生,一脸臃肿,哪里像
是一个曾经连盗百家富豪的江湖神偷?
  
  那胖儒瞇着眼望着冯摩诃,只见他一身破烂,还缺了一臂,潦倒之样不下于己,从
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到他面前,道:“不好意思,小生身两袖空空,与阁下同为晏婴门
第,身上就这么点钱了,您将就著用吧。”
  
  冯摩诃一怒,探手抓出,扭住那胖儒手腕,骂道:“他奶奶的,谁要你施舍,我要找
的是孙夫子,你出来干什么?”
  
  那胖儒痛的额头冒汗,不但腕骨欲裂,掌心像被一块灼热的马蹄铁扣住,大声嚷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休得无理!”
  
  冯摩诃冷笑一声,道:“你瞧我的样子像君子吗?”
  
  胖儒突然怔住,仔细瞧了冯摩诃的脸,忽然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忙叫道:“大爷饶
命,大爷饶命,小生与您无冤无仇,家中尚有妻小,祖上只留下一间屋子,请....请您
高抬贵手,不....不要邀请祝融光降寒舍。”
  
  冯摩诃听他说话文诌诌的,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鬼话?我只是要孙夫子出来而
已,什么邀请祝融,你家有妻小关我屁事?”
  
  那胖儒道:“孙....孙夫子已....已经不在这任教了....”
  
  “你说什么!”冯摩诃忍不住大声喝问,那胖儒顿时汗出如浆,脸色发青,满口的之
乎者变成哑子般的呀呀声,还一股尿骚味从下方飘来。
  
  他不禁抬头,见书院的大门两边探出十几对小眼睛,孩童们正望着自己的老师出洋
相。
  
  冯摩诃松开手,问道:“你们谁知道孙夫子去哪了?”
  
  过了半晌,一名舔著鼻涕的娃娃方缓缓说道:“孙老师一个月前便无端失踪了,所以
才换廖老师代课。”
  
  冯摩诃心头一凛,暗道:“这些家伙怎么了?难不成是出去找我?”
  
  正要转头而走,耳中隐隐听到那群孩童讨论著自己:“他长的好像衙门公告墙上贴的
那个人啊!”“那要不要去报官?”“我们只是孩子,捕快哪会理我们?”“但是报官好像
有五两可以拿啊!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糖葫芦了。”
  
  冯摩诃这时已经暗暗感到不妙,但还是决定先去翔凤客栈,之后再去衙门看看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
  
  他迈开步伐,一路疾纵,不一会便来到了那条客栈所待的街道,却见街口竟被封条
封住,不让人进入,显然里头发生了大事,当下往上一跃,跳到屋顶上,一户一户的跃
了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那熟悉的所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双层大屋,不是熟
悉的门牌,更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一块被大火催残过的焦土废墟。
  
  他整个人在屋顶上怔住,脑子里一片紊乱,没想到自己重获新生归来,却是见到这
般骇目的情景。
  
  过了好一会,听得下方有人喊道:“喂,这里早就封街啦,你在上面干什么?”
  
  冯摩诃低头望下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官服的衙差,似乎是自己的旧识,便跃了下去

  
  才正要问话,那衙差忽然如见杀人凶犯一般,刷得一声拔出刀,劈面砍来。
  
  冯摩诃测身让开,左掌一拨。那衙差顿觉一股大力撞在刀上,虎口一痛,刀便飞入
了那块废墟里头。
  
  冯摩诃上前扣住他手腕,扳到背后,道:“阿力,你怎不记得我啦?咱们以前在狱中
有喝过酒吧?”
  
  那衙差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谁跟你这谋害自己同门的畜生喝过酒?我认识的,
是大智若愚,浪荡却不失侠义精神的冯摩诃,不是你这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头铁浩风”
  
  冯摩诃顿时一愕,问道:“我什么时候谋害我同门了?”
  
  那衙差骂道:“好你个王八羔子,看来李大姊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铁浩风,因为你当初冲进衙门杀人时,便是这么自称的!”
  
  此时冯摩诃有如陷入五里雾中,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什么惨事,颤声问道
:“我....我杀了谁?我....我怎么都不晓得”
  
  那衙役哼了一声,道:“少跟我装失心疯,你杀的人,全是那些平时跟你称兄道弟的
大哥们,若不是小弟洁身自爱,平时便不常跟你同流合污,恐怕早也要死在你的手下。

  
  他续道:“最可怜的是李大姐,她平时虽然脾气大了点,总是在监牢里对你又打又骂
的,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其实是真心想为你好的,一点都没有讨厌你的意思,而你..
..而你还趁著三更半夜,将李大姐的心血烧得一点也不剩,就连李大姐也被烧得尸骨无
存,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听那衙役这么一说,冯摩诃反而放下心来,知道李芙蓉一定早就逃走,并无死在火
场里。
  
  他顿了顿,理清思绪,沉声问道:“你当真亲眼看见我作了这些坏事?”
  
  那衙差大声道:“那还有假,你放完火,隔天早上便来衙门里承认,还说自己是什么
天外魔龙铁浩风,要大家记住你的名字,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那些没被你杀害的捕
快大哥们。”
  
  冯摩诃思吟半晌后,心中便有计较,松开那衙差的手,再次跃回屋顶上,只听那衙
差叫道:“铁浩风,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公门里的人拿不了你,自有江湖义士会找你算帐
,你好自为之吧!”
  
  冯摩诃知道自己现在百口莫辩,身子一起,在屋顶上几个起落,翻过了两条街,兀
自而去。
  
  从那衙差的话里,他已经推定出了两个事实,第一,那个假扮自己的人没死,第二
,这件事一定跟天诛教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为了假扮自己作足了调查,否则不会连自己在衙门中认识的朋友
都晓得,而谋害李芙蓉的目的,是因为她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如果留她在世
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身份。
  
  由此类推,孙精明、薛成钢、阳春面恐怕亦曾遭迫害,此时应该是跟李芙蓉一起,
不知在何处避难。
  
  虽不知他们如今安全与否,但冯摩诃深信,凭著李芙蓉的勇气,以及孙精明的智慧
,一定能带领师弟妹们躲开敌人的毒手。
  
  他一路来到了衙门,只见墙上贴悬赏令,纸上绘著自己的样貌,名字则写着魔龙铁
浩风。
  
  他正想撕下一张,方便日后调查凶手,却听一旁有人唉声叹道:“没想到这个冯...
.铁浩风当真丧心病狂,杀害拜艺恩师就算了,还要祸及无辜,唉....”
  
  冯摩诃侧目瞥去,只见是两个头发梳髻的女道姑,手里拿着扶尘,腰间配剑,乃是
峨嵋派弟子。
  
  只听另一个道:“可不是吗?这个人本来就没有良知,当初到处假意拜师,前辈们没
极力讨伐他便该偷笑了,现在还打着天外魔龙的名号,四处杀害以前的授艺恩师,我听
说五虎门冯式及山西六合刀已惨遭其毒手,被满门诛杀了啊!”
  
  “唉,早知道当初咱们就要力劝师父不该破例收男徒,先前已经有碧清这叛徒的前
车之鉴,现在又重蹈覆辙,多了一个铁浩风,唉,人家已经寄刀留信,挑明下一步便要
踏平峨嵋,真不知师父要怎么应对。”
  
  “师姐,妳怕什么,咱们峨嵋人多,铁浩风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就不信咱们
合力对付不了他。”
  
  “碧华,这妳就有所不知了,我先前听到传闻,铁浩风敢如此嚣张,乃因其已得天
诛教相助,否则怎可能凭一己之力,灭掉两个门派?”
  
  “原来如此,那这下更糟了,碧清师姐也在天诛教里,现在好像叫什么秦千霜,这
两大叛徒一联手,咱们峨嵋不就....不就....”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赶紧回山上相助师门啊,即使知道力薄,但多一份力总是有
希望。咱们见就别唠叨了,赶紧上路吧!”
  
  冯摩诃望着那两个道姑走远,再也止不住怒气,砰的一拳打在墙上,将悬赏令连墙
一起打碎。
  
  “这浑蛋假冒我便算了,还要打着我爹的名号,真是好大胆子?我若没亲手将这家伙
揪出来,誓不为人!”
  
  眼看这下峨嵋山变成非去不可,本来是为了求医,现在是为了追凶,不由得暗自感
慨。
  
  又想那人短短两个月内便为自己犯下数桩大案,倘若再打着这副模样四处走动,必
定屡险阻,因此首要便是换身行头。
  
  想过片刻,终于有了主意,于是回到玉阳书院,悄悄从后院潜入。
  
  只见那胖儒正躺在一张凉席上睡懒觉,不禁暗骂:“死胖子,就只会睡觉,到底
有没有在教书,这次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便趁着他熟睡,偷偷点了他穴道,接着将他全身衣物剥下,只留一条短裤,再搬到
教室,毛笔沾上墨汁,在那白嫩如纸的大肚皮写道:“身为师长,行止懒散,误人子弟,
切勿仿效”
  
  接下来,自己便换上胖儒的白袍,借由宽大的衣袖来遮掩断臂,铁腿也被袍子下摆
盖住,兵器则藏在背后。
  
  他出了书院,一路来到瘦西湖畔,对着水面,盘起发髻,用钢刀将一脸胡须剃得干
干净净,戴上纶巾后,俨然成了一个呆子气的书生。
  
  这是他头一回穿的如此文雅,不由得感到好笑,从袖里掏出折扇,刷的一声打开,
只见上头写着“学无止尽”四个字,便想跟着吟几句诗。
  
  无奈胸无点墨,想来想去,只想到慧难临终前唸的那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
灵犀一点通”
  
  当下也不求该诗句之真意,一面摇头晃脑,琅琅唸起:“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
一点通....子曰,朝闻道,夕可死已....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真
如一位出口成章的大儒,信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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