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魔途振剑录 17

楼主: larva ( pluralist still )   2016-01-30 13:06:39
第二章 迫约 5 劫令之战
  这时他已改装成了一个落魄行商,而且还是个羌人。西川一带,偶有羌人
进入汉地居住,越往西边,羌人的城寨、吐蕃的聚落,也逐渐与汉人混杂。江
璟伪装成一个从家乡到汉地学商失败的羌人,披上羌族衣袍,打着羌族语音的
汉话,骡车里载了些滞售的陶壶陶碗,迂回兜转,途中频密出入羌人的店舖。
  当然,他说不出羌族语,但是他出入羌胡店时是跟着羌人朋友的,那些“
朋友”,自是买通而来。他又买通了另一些吐蕃人与羌人,沿途为他阻住跟监
的西旌蛛网探子。探子打听他下落时,西陲各族的方言土语七嘴八舌,更故意
指引错路,探子们头晕脑胀之际,这名伪羌族商贩赶着骡车,又把追兵甩开了
几程,总随着康靓风一家的行踪。
  不一日,过了天魁派的根据地双流,来到临邛。到此,康妘二人和那小童
是何模样,早已在他眼底,果然二人并未乔装,更不会来提防他。接着跟踪出
西城门,进入一个临水小镇。由此再往西南,便不是一马平川,山岭渐起。等
到了百丈驿、顺阳驿西面,群山绵延,越西越险,便是北霆门总庄了。
  康靓风是否返回师门自投罗网,且无定论,江璟却正需前往北霆门中青派
别院,以探查黑杉令之事。康妘二人既往这路向走,两件事并作一道办,当真
再巧不过!
  江璟这时已不是经商失利的羌族商贩,而是远从南诏过来的滇人脚夫。他
沿途随机改换身份,在临邛城内遇上了南诏国人,便买通了来助自己改装。快
手快脚扮好,安插那数名南诏国人用方言拦阻西旌探子,再往城西赶,不多时
,康妘一家人的背影又复出现。
  江璟负著背篓,匆匆赶到三人头里,候在镇集里一家米号之外,凝视朝这
儿步来的一家三口。
  只见康靓风身上不见兵刃,随身有个背笼,是个貌不惊人的中等身材青年
,既不似黎绍之威猛过人,又不如司远曦姿容俊俏,就只步伐甚是坚定轻捷,
也只有武人才能看出此人的修为。若非已有定见,真难相信此人便是北霆门二
代的奥支第一。
  而康靓风身旁那牵着个幼小男孩的少妇,微见憔悴,神情英气不减,脊梁
笔直,掠向夫郎的目光却满是温柔。在江璟看来,依稀仍是当年那脾气火辣的
少女妘苓。
  他盯着那三口路过,进入镇上的客栈,便亦跟进。这一头万无一失,另一
头的不安益发深了:“为什么我连连改装,蛛网之人总有法子跟上来?纵教那
些羌人和吐蕃人之中,有人泄漏被买通的实情,可碍于语言,也断无泄漏我真
正身份的道理。除非…除非蛛网里有人能与羌人和吐蕃人流利对答,细细询问
,抽丝剥茧——”
  “不,不会的,蛛网‘左三’一带,均没有通西族言语的人。即使有通西
族言语之人投效,还有诸多培练次序,接引、立誓、小见习、大见习、攀网、
结网,短短一年办不来。”
  “蛛网”即是西旌赤派谍探传讯之网。探子前往自己地头,各司其职,各
不越界,各人亦不知所注目的对象事物对全局有何要紧。传递讯息时,便是茶
馆的一只茶杯、城头的一枝细柳等等细琐物事,亦能奏功。江璟昔年所创的第
一件大制,便是重行测绘天下,以凤翔为中心,划分左、右、上、下的行列,
例如北霆门所处之方位称“左三下五”,成都以东乃是“左三下四”。
  每一地域,皆有统整之人,由小而大,如细流自八方汇川。信息层层传出
,统整的地域越大,所得线头越完整。若平级的细微线索彼此碰头,毫无用处
。最终去到主事的大头目手中,方始织成全貌,纵览大局。
  “蛛网”一名,既指线报之周密,又暗示网络一成,西旌要对付之人便成
为身处网中等待宰割的虫子。倘若有人不慎为对头擒获逼供,甚至另投他主,
因其所知有限,于全局伤害亦属有限。这同僚相互戒备之法,则不全是江璟的
计策。李继徽行事不择手段,自己就曾一度背叛父王李茂贞,颇畏部属于旦夕
之间反脸,于是授意江璟,要蛛网之内多作提防。
  江璟曾为李继徽擘画蛛网,是西旌织网的最大功臣。才过一年,已成为网
中猎物。
  “莫非…知遥兄亲自来追?”
  王知遥是不世出的言语奇才,倘若西旌遣他出马,此人从成都已跟在自己
身后,那么自己无论拿方言土语耍什么花枪,都决计逃不过他的耳朵!什么吐
蕃南诏,哪怕是天竺、波斯、大食,甚至极西的昆仑国人,王知遥均能与之对
答如流。
  出走的,是赤青二派的两大头目,尤其江璟乃是蛛网的结网人。李继徽若
遣出西旌中枢菁英之人,如言语天才王知遥、剑术名家宋晏思等等,来破解江
璟的脱身计谋,有什么可怪?正应如此。
  “是了,我倒不该妄自菲薄。李大哥获知我行踪,若不遣出最精锐之人来
捉我,那也太不明白我能耐了。”想通此节,苦笑难抑。
  康妘一家人栖身的小客栈实为驴马栈,只是旁边大屋摆着窄牀供人歇息,
多人共宿,并无房间,驴马和草料的气味阵阵薰入屋中,旁人倒也罢了,江璟
鼻子特灵,有苦难言。小时候在岳阳门的清苦日子早不复再,后来在西旌任大
头目、如今在湘西做富豪,闻的只是珍馔香气,何曾在臭哄哄的驴马舍旁睡觉

  然而在西旌,不时还闻著血腥味。是以,无论处身何处,他永远极其警觉
。寄身此处原就为了监视康靓风、妘苓二人,时至二更,身旁杂人的动静渐渐
低了下去,康妘二人却始终不进屋来,江璟悄声离开卧牀,轻轻推门,见院中
无人,闪身而出。
  在客房四周绕了一匝,他脚步虽未如殷衡无声,但他肯定客栈里除了自己
和康妘夫妇并无值得提防的武人,不至于为人发现。里外不见康妘二人和那小
童,正疑惑间,却听得驴马棚中有簌簌之声。
  他蹑近棚子,一个女子低语:“浩儿,接着睡。”接下去的说话,却又低
微得紧。江璟只好再伏近一些。
  那女声极细微地道:“今日我又想了一天,仍想不出那人是何来历。”听
出正是妘苓。
  棚内传来草料的声响,似乎有人坐卧在草料里,翻了个身。妘苓道:“让
他回屋睡好么?”
  康靓风道:“不妥。”妘苓“唔”了一下。
  江璟心想:“那小男孩叫做浩儿。这几日看上去,不过三四岁,孩子也真
懂事,半夜被爹娘带到臭马棚中睡干草,居然不哭闹。”料知浩儿自出生便随
著爹娘奔波,躲避南霄、北霆二门的追踪,大概只认定这世界原就是危险不安
,实是难为一个幼儿。
  忽然想到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又想到殷衡和双缇:“他俩在西域无宁门
安身,将来若生了娃娃,那娃娃得能无忧长大,可比这个浩儿有福气得多。”
  却听康靓风道:“妳静了一天,我就知道妳与我一般苦恼,便也不打扰妳
想事情。”妘苓低低一笑。几句简单对谈,已可见这恩爱一对颇通灵犀。康靓
风道:“那人武功家数,我也想不出……”
  江璟心问:“他们在议论谁?不是南霄或北霆门人,看来也不是两川武林
的。”
  妘苓道:“想是我们孤陋寡闻。那人蒙了面,轻功卓绝,虽说腰间佩了剑
,长剑却始终没曾出鞘……”
  康靓风接口道:“仅凭两手暗器与一身轻功,便将令牌劫了去。而他所用
暗器,却只是从佩剑的剑绦上随手抓下来的碎玉。”
  妘苓道:“靓郎,你可记得,那力道简直如同以机括射出。挟在轻功身法
中打出,方位份外狠辣。”
  康靓风道:“不错,我本道这样的人,近战必弱,岂料他近身与我搏击时
,拳掌极硬。唉,咱们那场接战,从他在空中陡发暗器,到夺得令牌远遁,前
后连半杯茶的时候也不到,直如梦幻一般!这样的异人,我真想让恩师和其他
奥支的哥们见见。”
  江璟暗叹:“康靓风即令情关难过,与敌人私奔,总是心向师门。可惜他
若回归,便是‘火冢’极刑等着他。等等!传言‘火冢刑’一年执法一次,定
制每年中秋之夕举行,今天日子是……”
  抬起头来,八月十三的晚天被一枚肥胖的圆梭形月映得澄蓝,未到中秋,
月华已将黑夜照得四更天也似。后夜便是“火冢”执行之期,这一对不顾禁忌
而结合的爱侣,却直朝西南面的北霆门赶路,康靓风又在此时显露对师门的依
恋,江璟心中,突然涌生极度的不祥之感。
  妘苓仍在回忆那神秘人:“他发暗器扰乱了你的刀法步伐,忽尔空手冲向
你的刀光,我起初还笑他不自量力呢,谁知——”
  江璟心中将“轻功卓绝”、“碎玉作暗器”、“拳掌极硬”等语略一梳理
,刹时一呆,心头乍现某一人的形影,随即转念:“不可能,我这设想太过荒
谬!其一,他们所说的令牌,未必是黑杉令,他们私奔尚在青派入蜀之前,见
也没见过文玄绪等青派人士,黑杉令怎会去到他们身上?其二,轻功暗器与掌
法兼修之人,除殷二宝外,天下不知还有多少,我何必瞎猜?或许他俩专研兵
刃,不熟悉江湖上轻功和暗器的家数,碰著一个稍有造诣之人,便以为高强。

  “可是,能从‘奥支第一’和南霄门主亲妹手中,空手劫走一枚小小令牌
,虽不是登天难事,却亦没有多少人做得到。再者,与兵刃高手对战,空手蛮
闯,原是他的作风……”
  康靓风与妻子心意互通,问:“妳想说什么?”
  妘苓道:“有一个人,我不曾会过面,但在南霄门时,常听阿兄提起他功
夫。西旌分裂之前,此人统领青派刺客……”
  江璟心中大动:“就连妘娘子也疑心是他!”
  康靓风道:“嗯,‘神蛾月姥’唯一高徒,十三岁便取下节度使王行瑜首
级,我也听过这位西旌殷郎。但此人和西旌已再无联系,甚至生死不明了。妳
知我与绍之常通音信,他信里提过,青派入驻咱们北霆门时,姓殷的已从西旌
出走,带头的叫文玄绪。再说,令牌这事是北霆门的门户内事,姓殷的可没道
理插手啊?”
  江璟听得疑惑万分:“怎么是北霆门的门户内事?或者,令牌果然不是黑
杉令?”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1-30 19:21:00
奥支=奥兹, 听就不吉利还有大狗不睡觉都不会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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