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魔途振剑录 9

楼主: larva ( pluralist still )   2016-01-25 10:39:15
第一章 失令 4 奇劲奇袭
  虎跳帮众人不愿显得没有先见之明,均浮现“果然我没猜错”的面色,纷
纷道:“这就对了,想那二人背叛主子出走,还要令牌做甚?即使手握令牌,
也已不是原来的头目,西旌之人也不再听命于他们了。”
  白袍青年对店掌柜说:“在下实是馋得慌。不如这样罢,你家里有什么吃
的,我跟你买可好?一百文够了么?”说著就要掏铜钱。
  店掌柜无奈,说道:“客倌不必客气,我后头屋里还有些我媳妇醃的咸菜
,是我午间吃面条剩下的,客倌你…也吃些么?”
  白袍青年将书本往地下一拍,指着他笑道:“原来你果然藏了醃咸菜不拿
出来!骗得我好苦。快快,若有你吃剩的面条更好,请煮碗水让我泡著咸菜面
条吃。”跟着掌柜身后,钻入了店棚后方的低矮砖房。
  砖房木门开处,右首是一个简单小灶头,搁著一只大碗,旁边砧板上便是
切碎的咸芥菜了。屋内光照不佳,店掌柜伸手摸过去,摸到一只小碟、一双饭
箸,便背着那青年,低头把咸菜挟入碟中。
  才挟三四下,后脑杓猛地被什么钝物重敲一记,震得他头脑登晕,朝旁便
倒。碟、箸、咸菜,一应脱手落下。白袍青年一手抄住掌柜身躯,一手挥袖把
小碟饭箸与咸菜全数兜住,悄悄放回灶面,在地下将掌柜身体放好,掩好木门
,走回茶棚里。
  此刻棚中的八名豪客,仍在揣度西旌的两个旧日头目之事:“咱们也别把
西旌说得多么智慧神勇,一窝乱臣罢了,伙里黑吃黑,教人笑话。”
  “人哪,有了权位钱财,心也不同了。”
  “李继徽去年明明已派兵围住了他俩,不知怎又心软?”
  “是啊,从来只听说靖难节度使李继徽办起事来,比他的假老子李茂贞还
辣手,莫不是…两个叛徒又拿财宝好处收买了他?”
  “后来李继徽不就懊悔了?那两人一离了眼界,他立马从凤翔撒出追杀令
。青派入蜀以来,追杀令之事传遍两川。”
  “还传到两浙、湖南了呢。”
  “那两个头目这是现世的报应,从前指挥西旌,不知干了多少恶事,为了
夺权争财而闹翻,现今成了丧家犬,被自己的老手下追杀,此一时,彼一时啊
。”
  “西旌追杀起人来,手段可是很出名的……”
  众豪客说得十分高兴,似乎对西旌的内情已了解得十足十,似乎他们都认
识李继徽节度使和江殷两个年轻头目,并且熟知这几名传奇人物的为人。白袍
青年慢慢走回自己行李之畔,将方才诵读的书本放回行李,直起身来,丝棉白
袍挺亮如常,他一手轻按著那只大水缸,静静倾听。
  “现今那两人不知横死何处?”
  “也许早在哪处同归于尽了罢。李继徽的追杀令是白撒了,话说,到底是
他的旧部属,他想见到尸首,也是有的。”
  “这类密探杀手,眼里只有钱财,无情无义,哪有主子跟兄弟?”
  “不讲道义的人,总是不得好下场。”
  “哼,那等人不靠兄弟朋友吃饭,又怎会理睬咱们江湖道义这一套?”
  那几个脚夫早已离去,早在一干豪客尚未提及公主和西旌等秘情的时候,
已认份地挑起货物上路了。茶店内除了豪客们,很早就只余下白袍青年和店掌
柜。这时店掌柜晕倒在砖房,棚子下唯一不与众豪客同路的,就仅有白袍青年
了。众豪客议论之间,逐渐发现店内有一个举动特异的陌路人,不免一边闲嗑
,一边互使眼色,一个一个都转过脸去看那个家伙。
  那人盯着他们这席,自在地站在水缸旁,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左右打量他
们。他的眼睛看上去很聪明,只不过是读书人的聪明,又显得本性温良,欠缺
豪雄的气息。在虹枪门与虎跳帮的世界里是没有这样的人的,这样的年轻人没
有用处。
  白袍青年盯得实在太久,众豪客渐次安静下来。虎跳帮姓孙的问道:“小
哥,你看什么?可是认得咱们的谁?”
  白袍青年道:“我谁也不认得,我只听见你们的姓氏和外号。你姓孙,你
姓黄,你姓于,你姓汤,你叫白狸子,你叫司徒桧,你叫刁鹏……”指著众人
,挨个儿指称下去,八个人无一或漏,亦绝无错认。他说话嗓音沉实,语调里
没有一丝躁气,如他的气质一般和中带刚。
  可是那语调又不仅是平和而已,这伙阅人无数的豪客都看得出,这青年是
一个发号施令惯了之人,仿佛那几句平淡至极的话若是换成了严令,他亦自信
能教人俯首遵从——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
  虎跳帮黄某见此人路道诡异,哈哈一声,“小哥,你很有点意思啊。暗里
打量了咱们这么久,找咱们有什么话说?”
  白袍青年有着一副堪称俊朗的五官,表情和谨,从湘西一路走来,很是惹
人好感。此时这副面容却全无表情,犹如在面皮涂了麻药,与适才嘴馋讨点心
的样儿,恍如二人。他放下指称众人的手指,一把沉实的嗓音又说了两句话。
  “叫你们别走。你们刚刚说出那样的言语,一个也不能走。”
  众人一愣,白袍青年搭在水缸边沿的那只手忽然由掌变拳,一记斜落的坠
拳搥正水缸颈。这一拳落得很急,看起来是在逞威风,可是拳面触及水缸颈,
只发出很小的闷响。众人不知这青年拿水缸出什么气,更是愕然。
  姓于的突然伸手指著水缸,惊讶得张大了口。
  十六只眼睛一齐瞧见,暗褐色的粗陶水缸表面急促裂开,似乎水缸内壁有
十数只力气奇大的小虫要钻出来。水缸表面很快被那群无形的小虫顶出密密裂
痕,裂痕蔓延汇聚,水缸表面又似罩了一张粗大的蛛网。在这水缸将裂未裂之
际,缸中清水卜卜作响,越响越密,越响越高,一缸凉水听上去像是瓦锅里的
沸汤。然后青年拳头擦过水缸提了起来。
  半人高的大陶缸原地迸破,缸中水飞洒而出!碎陶片乘着爆裂般的水势,
朝向众豪客脸身劲射而来!
  众豪客连拔出兵器格档尚且不及,眼见陶片水滴快如箭矢,疾奔自己脸面
头颈,吓得举臂遮面,硬生生从坐姿拔起身子,向棚外窜逃。可是人体应变绝
不如爆炸的碎片与水滴来得快速,众豪客见到危险,再去伸腰弹腿地逃奔,相
较于陶片、水滴的炸裂之速,已然迟了数倍。倘若当时世间有极细微的计时之
器,能够计出比“刻”与“分”更微小的时间,当可显出二者急与迟的大分别

  众豪客还没去到棚外,碎片水滴已至,就这么刺入他们举起的手臂,打中
他们身上不同穴位,更割伤了他们来不及掩住的脸颈皮肤。所幸他们都及时护
住了眼目,总算没有人被打瞎。
  他们喘著粗气瞪视棚内,却见那白袍青年不但无伤,脚边更连碎陶也无一
片,只有袍子下䙓沾了些水渍——事情很明白了,但凡事物自然炸裂,总是四
面八方均匀飞散,可水缸却并非如此,显然那青年并未在清水里偷放什么令水
滚沸的药物,水缸是被他某种奇异的劲力所搥破,那劲力传到水中,传到陶质
缸壁,便令水与缸为之炸裂。然后他再用那怪劲将碎片水滴送往这边来,于是
他自己一点损伤也没有。
  众人面对这幻戏般的运劲之法,不知该说什么场面话,只知一场好斗终将
不免,便踏入棚内来拿自己兵器,刚才他们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抓稳兵器再逃出
。绰号叫“白狸子”的那个,长枪距离白袍青年最近,此人正是虹枪门于某的
师弟,方才便是他说话不停讨遂宁公主的便宜。他定定看着白袍青年,瞧他是
否来阻止自己,却见青年表情淡然,身躯亦不似要拉架式的模样,手上再没有
可以突然发射的物品了。
  “白狸子”向青年点点头,右腿稍稍坐胯,左脚伸出,脚尖伸向枪尾。
  突然间,白狸子右腿奋力压下,将身子压得极近地面,左脚尖把长枪挑入
空中,左手抓住枪杆。白袍青年犹面无表情地游视著众人,白狸子趁他眼珠移
开,右腿一蹬,身躯向前弹出,手中长枪乘着这势头,对正白袍青年的小腹疾
刺!
  他和身急扎,甚至未及站直,身与枪合一,“游虹枪法”去路果如一条长
虹。白袍青年往自己右方急避,白狸子右脚落地,腰部借力拧转,游虹似的枪
尖随着青年小腹的方位转向,瞬间枪尖已去到那亮白的袍面,便要沾上透入。
这一招纵然厉害,却连白狸子自己也不敢相信,方才以奇劲迸破水缸的这个对
手,竟一招就要被自己洞穿小腹?
  在他身后的师兄于某以及虎跳帮之人,心中甚至闪过一念:“难道震破水
缸是个把戏?此人是江湖骗子?”
  可是在白狸子身旁数尺处地下捡刀的一个虎跳帮众,那个叫刁鹏的,知道
青年不是骗子。因为在白狸子枪尖堪堪抵到那袭白袍之前的一个呼吸之内,自
己刚刚捡起来的环首大砍刀,突然刀身急抖,中邪一般从自己手中往外跳。刁
鹏不明所以,但任一个刀客均是拿刀已惯,决不会轻易令刀脱手,便奋力捉住
,欲与夺刀之力相抗,身子忍不住跟了出去。
  紧接着当地一声大响,刀刃向下的大砍刀直顶上来,发出他手中从所未发
的劲力,刀背撞上了一件什么兵器。
  那股劲力原在夺刀,忽然转成极直的一股向上顶劲,劲力的去路,就如找
了建屋梓人用垂直木尺来画好一般。大响过后,刁鹏手中砍刀落地,手腕扭伤
,虎口鲜血流散在手背上,急忙跳后数步。
  白狸子向前直刺的长枪被刀背倒崩,手掌震脱枪杆,枪杆崩回,在他额头
上劈出一道直直裂口,鼻子塌烂,整个人向后翻倒。他挺直倒地,竖直的长枪
随之落下。那劲力来得太直接、太朴实,他额上的裂口与倒地的状貌,亦都像
是找了建屋梓人来画上直线。
  倒地的白狸子不断地抽动,双眼翻白,似是要死,又似仍有可救。刁鹏看
清自己的刀背把道上同伴劈成这么一个模样,又想往伙伴那儿退多几步,但砍
刀仍落在白袍青年与半死不活的白狸子之间,刚才白狸子正是因为拾枪偷袭而
著了道儿,他想上前捡刀,又不敢移步。
  白袍青年仍是淡淡地道:“你捡。你捡刀之时,我不伤你。”
  刁鹏僵著不敢乱动。白袍青年微微皱眉,道:“你得信我啊。”后面这句
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说到此处已经辞穷,找不到其他更有力的说法,竟央
求起对手来。
  刁鹏亲身经历了那劲力的可怖之处,眼角不断看见白狸子口呕白沫、头面
冒血的惨状,实在不愿相信这句保证,但白袍青年即使露了如此一手凶狠的杀
伤之技,眉目与姿态仍是一副正气书生派头,那对圆圆的眼睛甚至有几分纯朴

  刁鹏望了棚口的虎跳帮兄弟一眼,心道:“今日遇上凶神,死活由不得自
己。我若不信他,他杀起我来更残忍,老子不如坦荡些。”走前数步,低头捡
刀。白袍青年果然不动,由他退到兄弟们身边。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1-25 18:50:00
一手挥袖把小碟饭箸与咸菜全数兜住<这是贪吃还是怕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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