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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儒学与民主的关系,大部分当代新儒家信徒的基本关怀是:儒学在今天还可以有什么
用,而不是民主是什么或我们的民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儒学在今天还可以有什么用
”其实就是他们的主要关怀,所以他们可以把现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连接到这一关怀。结
果就是很容易把当下社会的各种现象投射回到“缺乏儒学”这一共同原因上面。例如“霸
凌”、“不让座”,都可以是因为缺乏儒学、无根、缺乏传统文化、缺乏道德教育…对这
些信徒的文化心理焦虑做研究,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题目。)(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使用语词
时自由连接的问题。昨天和一个朋友讨论时,我说他们关心的问题,就是民主缺乏传统文
化就是没有根的。我朋友马上说:在讲什么,传统文化从来就没有断过啊。由此也可以看
出,他们自由串联“儒学”、“中华文化”、“中国文化”、“传统文化”、“道德”这
些词其实大有问题。应该可以说是某种中国传统士人的文化视野。更不用说缺乏比较具有
现代意识的,谁的文化、谁是我们这样的思考。他们的“有根”,其实就是画出一个自定
的圈圈,然后用子安宣邦的话,在内部中不断复制、巩固这一意识。但台湾有原住、新住
(虽然我自己喜欢的观点,就是“都是借住”)等不断变动的现象。啊,他们是要一根独秀
,还是要让大家各根其根?)
整个给我的感觉,就是诊断错误还要开药方。
民主当然可能会有问题,不管是制度的设计、制度的执行,但这些问题,和个人的道德信
念、道德修养是两回事。民主的问题的解决方式,应该是修正有问题的制度、确保暂认没
有问题的制度没有被歪哥实施。而不是将现实民主生活中,各种恶都算到民主头上,然后
要以自认为的道德来修补。
民主和个人德行有没有关系?当然有,那就是民主制度所含的:每一个个人不能被抹杀(
部分地实现了康德的目的王国),每一个个人对另一个个人成员应该抱持平等的态度、对
于民主体制的更动应该抱持与其它成员透过程序的规定来完成等等,民主要求的美德也有
很多。杜威就认为民主的美德就是德行教育最重要的内核。但是他们就把西方的民主,简
化为是一种互相制衡的制度,所以就是一种防恶机制,不鼓励善。(对我来说:这是一种
兼备仁智的善。制衡恶,难道不是一种善?这就是我说他们比较缺乏“制度伦理”思考的
原因。记得康德就说过:能让人可以行善的国家,就是一个善的国家。(求引文出处…)亦
即人能在其中自由行善,不会被强制或鼓励行恶。想想纳粹,想想现在的中国,就应该能
体会到什么是善的制度,什么是恶的制度。)
至于个人要视自己有圣胎,是嘴里承认、心里相信称信为义永远服膺主的义人,或是永生
追随无上至爱宇宙超无敌恒无真有的海鲜的爱好者,那是个人的追求。除非与公众生活相
涉,与民主生活并无关系。用老话来讲,就是公私问题;用新儒家的语言来表达,就是内
修外治的关系。这个也是新儒家论述的一个大问题。(没有负面意涵的“问题”。)
在昨天的会里,杨祖汉就很明确地说牟宗三先生认为把道德和政治混为一谈是错的。然而
另一些,如前天的李明辉,就说政治不能没有道德。(不要以为他们在说不同的话,表面
上不同,但在没有清楚界定下、没有时间厘清下,他们也许在说同样的话。透过“良知的
坎陷”一词,可以有多样连结。)
就学术上来讲,“内圣外王”是帝制中国士人必须面对自我与政治管理这种双重身分的关
系下有的论述。但不管是“内圣”,还是“外王”,在帝制中国下,就字面意义上而言,
其实是多少有点犯忌讳的,这个从《四库全书.集部》里两词加起来只有三四百个用例,
而御制诗文集就占了八分之一的现象可以得知。这意味着在现实上,这些士人还是谨守帝
制下被规定的分寸,不会极端化自己的道德修养和政治理想。自然也不会,整天在想着成
圣成王的事。(也许嘴里常常讲?)
但当代新儒家面对的是没有古代中国士人结构的社会,却反而在语词的使用中极端化他们
的理想,想来,心理的压力必然大很多。(一方面,这也是因为在非帝制的制度下,才会
发生的事。想想在今天的中国谁敢随便大力张扬内圣、外王,除非暗指与党同义的习。)
虽然,就外表判断,有这种倾向的人应该没有很多。其中谦谦君子还不少。但这样又回到
语词使用、语词的指向、包含内容的重量等等。(啊,你自己都脱离自己语言之所向只说
不做,还要教我的子女去追求…)极端化的语词,如他们所示,就像形上学的最终本体一
样,很难把抓。在这种情况去论述,也难怪可以上天入地,什么都有关,什么都没关。
台湾的民主还有很多不理想的地方,可以大家一起活着共同想办法改善。这些问题,存在
于民主实行的经验中,绝对不是因为背离什么延绵千年又断绝的原始起点而产生;而解决
这些不理想地方的方法自然也不会是回到这个想像中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