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寒冬的挽歌(16.2)

楼主: chtu (小茶)   2024-02-28 00:10:35
挚友从不曾欺骗他,他们的友情如此坚定,但现在,哪个地方出错了?愣愣的停止了泪水,程平茫然的看着身下的男人,拳头停在半空,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他清楚挚友的性向,且这事从不曾困扰过他。他们是挚友,是交心的好兄弟,可是对方现在说什么?说对他抱持的不是友情,而是欲求?
“开门!阿平!开门!”
突然响起“碰!碰!碰!”的拍门声和岳父母的叫唤,打断了程平的思绪,也让他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远鸿见状咬牙,将人从身上推开,起身一拐、一拐的前去打开门。
尹氏夫妻进门,尹母看着二个孩子一身凌乱,干儿子嘴角带血,女婿脸上挂泪。“怎么回事?你们打架吗?”看样子也知道是打架,问了也是白问。
刚才她内急,下床去厕所。完事了出来,好像听到了吵杂声。疑惑之余,出了房门,闻声经过书房来到女婿房外,竟听到了乱哄哄的争吵声,赶紧回头把丈夫叫醒,一起过来探个究竟。
尹母惊呼,跨步上前关切女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平常感情那么好的二人,是发生什么事情需要用打架解决?
见心爱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张口无言,远鸿吸了一口气帮忙解释。“我们有些意见不合。”
“意见不合用说的就好,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还打架?”说著,尹母在房里团团转,要找出医药箱帮孩子们上药。
“不用了,妈,我可以自己来。”回过神,程平打住岳母的行动,转头对岳父道歉。“对不起,爸、妈,吵醒您们了。”转头,他瞥了一眼挚友,对上那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的难解神情,霎时心绪又乱。
“我临时有事,明天要上桃园。”脱口而出,他转身将长辈们送出房门,闪避著挚友的凝视继续道:“郑远鸿,你也回去睡吧;明早我会自己叫车去高铁,你不用起来载我。”
被下了逐客令,远鸿心有不甘的瞪向心爱的男人,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他不想就此罢休,可是碍于长辈们都在,只得悻悻然离去。
关上门,用力的扣上门锁,程平思绪混乱的回身去拉来自己的行李箱,本能的收拾行装。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物都教人无所适从,尤其是对挚友的表白,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今天是他假期的第一天,但他不能留下,必需离开。他需要一个人冷静的思索这十几年来,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关于挚友,他应该察觉却遗漏的事?
*   *   *
整理好行李,程平倒在床上,几乎是闭着眼翻来覆去无眠到天明。
天亮,他叫了车,下楼去准备弄早餐。一到楼下,几乎是意外也不算意外的,他看到远鸿坐在起居室的沙发。
见状,他又想起昨夜对方做的事和告白,不知是气还是恼,他当没看到的进厨房去。
弄好早餐,他直接吃,才不管挚友是不是在外头等他。想也知道一定是有话要和他说,但他现在不想和对方说话;他觉得昨晚自己是“被害者”,却说不来是羞还是愤,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吃饱收拾好餐具,出租车也到了,他走出厨房拉着行李要出门。
“平平,昨晚……”起身,远鸿叫住心爱的男人,想确认对方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表白放在心上。
“少囉唆!”恶声恶气,程平直接打断挚友,故意怒目视之,不管对方看来也是一晚没睡的模样,还有嘴角的淤青肿胀,都有点像是……可怜兮兮的。“我气还没消;”马的!他是哪可怜了?是他碰我的!害我出轨了!心骂,程平要自己无视心中的不确定,撂下一句。“你顾好爸妈就是了,我要出门了!”
拉着行李箱跺步而出,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挚友竟露出一脸仿佛被丢弃的小小犬般,无助又渴求的表情,教他心头一紧。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对方,他却为了那个虚弱的表情心有不舍。
那不是向来言行坚毅强大的挚友会出现的表情;他只在奥克兰的那夜,看过对方脆弱的模样。心绪一乱,他硬是狠下心不理会,迳自搭上车离开。
*   *   *
回到桃园宿舍,程平刻意独处,仔细回想这些年来与挚友之间的点点滴滴。
不论是大小事,关于挚友的一切之于他都是如此鲜明。甚至……不,他不该那么想,那种想法对不起亡妻,但他无法否认远鸿的存在感甚至强过旻旻。
他向来对此不以为意。远鸿是挚友,对大多数的男人来说,妻子和挚友的地位相当,不是再普通不过的事?这就是男性之间的义气。
而旻旻是女性,她的心灵世界总有些部份是身为男性的他无法进入的,是完全神祕不可解的,这也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异。
这个部份,他只要用夫妻之爱便可填补,没什么可议之处。
至于远鸿对他来说,尽管更像是谜,但不论喜怒哀乐,他都能与之分享,对方始终给他最强力的陪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旻旻在一起还多,甚至几乎有一半的时光,是他们三人一同度过的。
为此,他不禁猜疑,远鸿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对他心怀异想?是在旻旻离开后吗?也就是才一年半的时间。
可是再回想他们年少至今的岁月,他怀疑,该不会对方早已对他有意,只是碍于旻旻的存在,从不表明;若这么想,他不会是自己往脸上贴金吧?
霎时他觉得脸好像热了,心跳失速还有点虚荣,甚至没一点尴尬。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甩掉仿佛要脱轨的思绪。
对挚友那夜的行为,他该感到厌恶甚至背叛的,但冷静下来之后的现在,却一点也不反感。是啊,像远鸿说的,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要是会反感,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绝交了,哪还会一起混到现在?
茫然的抓头,他现在对自己所思所想的更不能理解了。
事情有那么复杂吗?他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拒绝挚友的表白,才不会损及他们之间的友情,而不是将远鸿与旻旻相互比较他们之于他的重要性。
这简直像是他已经将挚友的定位,划入他可以接受的追求者范围之内。
这样子不对,他发过誓除了旻旻之外,他不会再看其他的女人一眼;对此他从没失误过,这点完全没问题。
而远鸿,他的挚友,是名男子汉,现在却变成了向他求爱的人,这算什么?
拒绝这份表白才是对的,不是吗?像追求过他的那些人,他不是都很甘脆的以服丧为由,回绝了对方的好意,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对于远鸿的求爱,为什么教他如此的困惑?
他不是同性恋者,不曾对任何男性有过非份之想。是以从性向来说,他该拒绝远鸿的;但为什么他现在如此的不确定?
若换个角度想像一下,远鸿与他坦然相见……年少时与对方发生过的荒唐画面又再一次闪过他的脑海,教他窘得赶紧摇头。
不,他不能想那些,那是小时候不懂事,闹著玩的,不能算数。他现在是成年人了,他不能想像与远鸿之间会再发生类似的情事,那亵渎了他们之间的友情,污辱了他们之间的义气。
所以,他该拒绝?没错,他该拒绝,拒绝才是对的。
他爱的是旻旻,而远鸿和他都是男人,他们之间即是友情,没别的了。
思着想著,他又抓头,觉得这个理论好像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这件事太复杂了,怎么办?
*   *   *
程平的假期在他反反复复的思索中,很快的结束,并且没得到任何比较有建设性的结论,只有揪结成一团乱的思虑,把自己搞得更加不确定。
他一向诚实,决定了就会做。像当年把远鸿当成情场假想敌时,仍勇往直前向对方挑战,表明追求旻旻的明确立场。
而今,挚友的求爱却教他的世界整个大翻转,让他本来以为的常理变得乱七八糟。
没多余时间再自我怀疑,他紧接着又开始了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忙碌生活。但只要一有空闲,挚友的表白便占据他的心绪,教他焦虑难安。
每天,他都会收到远鸿的Line讯息。如以往一般,都是简短的问候。这些词句再日常不过,好似那夜脱轨的告白事件从没发生。
但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怎么可能当作没这回事?他的挚友碰了他,向他告白了,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回到纯粹的友情范畴?
是以他选择已读不回。
对于挚友的表白,他一再告诉自己必需拒绝;等他放假回新竹,他会当面向对方拒绝。远鸿是他的挚友,他不会随便用短信敷衍对方,他会郑重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决定。
没错,这才是正确的!
再想想,为什么远鸿会选择在这时向他表白,一定是因为他为了旻旻守身至今,不看旁人一眼,才让挚友以为时机成熟,便屈服于欲望,向他索求情爱。
就像岳母所说,他应该要试着找对象了,不能再为亡妻执守贞洁。
也许只要开始交女朋友,并让远鸿理解实情;挚友向来了解他,一定会明白他的心之所向,转而退让并支持他,如同当年支持他和旻旻相恋一样。
如此一来,一切因为那夜而起的疑虑,定能迎刃而解。
对,他该改变自己的生活了,不然他和挚友之间的义气会变质,他们都会在这场错乱的情感纠葛中,走入死胡同。
*   *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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