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饮著，程平和远鸿聊着生活琐事、工作上的插曲，还说道茉旻是如何娇美可人，回忆著三人在一起的欢乐往事。
“对了，你还记得李峻文和舒颍吧？”几杯黄汤下肚后，程平不想再管住自己的嘴巴；他想到前不久同事问的事。“我同事在看台剧练国语，说他们二个现在在演偶像剧，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知道他们在演艺圈啊！”很抱歉，挖掘他们的星探就是我派去的。心道，远鸿自从那二坨屎休学后，便开始陆续安排他人生“最棒部份”的前置作业。直到茉旻嫁给他的男人后，他就决定不再暗地观望，要狠下心对那些屎执行他的百年大计。“怎么？舒颍现在变成你的菜了？”应该不可能；若是的话，他待会立刻买凶直接宰了她，不必再等了。
“菜个鬼，”翻白眼，程平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恶。“那个女的很恶心，明明跟我们同届，竟好意思在电视上说她现在只有二十三岁！还为了不露出马脚，都装作不认识李峻文。以前她看旻旻能干善良好欺负，就装傻装笨装娇弱，什么工作都推给旻旻做；你不记得了吗？她的公务都是旻旻和我在帮她擦屁股。”
“呵，你该不会把这些事都跟你同事讲了吧？”低笑一声，远鸿满意对方的回答，心道：我的平平真乖。
瞟了他的男人一眼，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更进一步把他的谎话也都当真了。“包括我跟你说她怀了李峻文的孩子而休学，后来还堕胎的事？”
“当然讲了，有什么不好讲的？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平常的程平不会那么八卦，不过欺负他的旻旻这点他就不能原谅。“我还把李峻文那个眼睛很不安份乱瞟旻旻，甚至也把公务推给她做的家伙，因为磕药、签赌、打假球，被职篮队扫地出门的事也说了。”
“哼！凭他那点本事，不靠磕药怎么撑过异地谋生的压力？”不枉我花了几年功夫安排人事布局，不过离完成计划还差一半的工程啊！心道，远鸿的目光飘向远处。
“嗯！之前你提到他时，我就想他的球技真有那么行？以前看他打球也只是普普；赵晋武的三分球还比他准。毕业了竟能混进日本职篮？果然最后会被踢出去。”挑眉撇嘴，程平摇摇头。
连这种货色都能当明星，真是老天无眼；球技能当演技用吗？他曾开那家伙演的偶像剧来看，演个来台发展的日籍职篮球员，日语台词却没说得比高一时好多少，害他尴尬的只看三分钟就看不下去了。
比起来，他的挚友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真材实料的帅哥；曾经他问过远鸿要不要进演艺圈？
结果对方邪气一笑，反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你觉得我会愿意对人鞠躬哈腰吗？”
也对，他忘了对方的特异功能是口吐飞刀，还没在客气的……而且他的挚友那么帅，一定会被潜规则；算了，对方没兴趣进演艺圈是业界没眼光，不是挚友的损失。“……真不知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消息是打哪来的？算了，不说他们了，我跟那些人不对盘。”
“嗯哼。”再帮他的男人斟一杯，远鸿配合对方挪开了话题。“之前不是Line你说，我们在雪梨的房地产投资小赚了一笔，吴董问我们要不要继续跟进：他要在黄金海岸弄个五星级饭店和渡假村之类的事业；我觉得可以加入，你认为咧？”这里的吴董指的是文星学园的校董，也是他们的师丈。
“你觉得好就好；”没什么意见，程平完全信任对方的理财投资。“记得也帮爸妈和大哥家多存些备用金。”跟吴董搞投资之类的事，向来都是挚友代表出面处理；他们简直像忘年之交。
“那是当然的。”啜饮著，远鸿继续这个话题。“吴董还跟我聊到，他觉得新竹的市场很有前瞻性；他现在已经在评估了，打算五年内要在附近弄个地方盖全台最大、最豪华的Outlet娱乐购物商城，我想到时入个几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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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的又聊了一些没营养的五四三，二人喝到很晚，喝到程平软在沙发上明显醉了，远鸿连拖带拉将强颜欢笑的人弄上床。
他帮他的男人盖好薄被，去浴室拿了温毛巾回来为对方擦手脸，轻轻抹去那沾在眼角的泪水。
“我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叫我。”茉旻走了之后，干爸、干妈怕他的男人会想不开，默许了他把隔壁的书房当客房用。只要对方回来，他就会睡隔壁随时注意状况。
“远鸿、远鸿……”喃喃的唤著挚友的名，程平的意识昏沉，本能的需要那份让他安心的力量留在身边，不让触碰、陪伴着他的微小温暖离去。
本来打算离开的远鸿，闻声心口打了一突。明明这是没任何意义的睡梦醉言，仍留住了他的脚步。
低头见那若孩子般的脆弱睡颜，又爱又怜的心绪猛地揪住了他的神魂。“乖乖睡，我在……”轻抚对方的额际、肩背，他轻轻拍哄著直到他的男人入睡了，才忍不住倾下身吻在对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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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发财，爸、妈，这是新春贺礼。”农历年后，程平有个短暂假期。进了家门，他送上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伴手贺年礼。
客厅墙上的婚纱照里，亡妻依然微笑着等待他回家，岳父母也都给他欢迎的拥抱，教他心口柔软发热。
尽管已不是农历春节假期，但今天的晚餐是属于他和家人的团圆饭。
晚餐后，他包给岳父母大红包，接着一起到客厅看电视闲聊，挚友则说要切水果进厨房去了。
程平说著工作上的趣事，尹氏夫妇谈著最近的日常琐事，关心彼此的生活细节。
“阿平……”见气氛不错，尹母将电视按了静音，决定要提正事了。
“是，妈。”注意到岳母的神情有异，原本心情轻松的程平慢了半拍才暗自生疑。是什么重要的事，得把电视转静音才能讲？
“你有喜欢的对象了吗？”不来拐弯抹角那套，尹母直接了当的问。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程平愣了一下，脚底霎时有种发冷的错觉。“没啊，您怎么问这个？”转眼看向岳父，他见对方以非常坚定的锐利眼神回视，教他当下明了这是岳父母商量好，今天特别要询问他的，不是突发奇想。且挚友一定也清楚这事，但为什么不在这陪他，而是避到厨房去？
“我们把你当儿子，不是说假的。小旻……”眼眶发热，早逝的女儿是尹母心中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痛。“生前跟我们讲过了；她走后，如果你有喜欢或交往的对象，不管是谁都可以带来给我们看。若你想离开，我们也会像一般父母一样，祝福你。”
“旻旻这样说？”呆愣着重复长辈的话，程平本能的转头望向厨房的方向，仍没出现救援他的身影。
“是的……她走的时候，我们没跟你说这些，是怕你太伤心，听不进去。”抽了面纸抹去眼角的溼意，尹母微笑点头。“现在，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她希望你幸福。”
“我……”茫然的摩挲婚戒，程平低垂了眼困难的开口，没勇气对上岳母的泪眸，怕自己也会煞不住情绪化。“我没想过这个，我还在服丧……”
“都什么时代了，现在哪还有男人会为了亡妻服丧？”闻言，尹母苦笑。“你的心意我们都清楚，但已经一年半了……我们够感激上帝了，赐给我们这么爱小旻、像亲生儿子的女婿。只是……你的人生还长久，不要为了小旻像行尸走肉一样过日子，我们很心疼。”
“妈……爸，我……”喉头猛地被莫名的热块鲠住似的，程平说不出话来。他的心湖被长辈这句充满亲情的关切涨满，却也同时感到脚下的地板化成薄冰。厘不清混乱的思绪，他撕开心头那块不能示人的脆弱角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我还没整理好……这对我并不容易，我不想找人代替旻旻……我……”
“我们知道这不容易，我们当然也不希望你是故意要找人代替小旻……”哽咽了一声，尹母缓下泪意。“不，应该是，小旻已经去当天使了，但你还活着。如果有人可以抚慰你的心、让你幸福，那么不要觉得对小旻感到亏欠，别把她当成綑绑你的心的借口，也不用顾虑我们。
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真心欢笑；伤心和快乐是可以并存的，不要让你的生活用工作来麻痺，也别让你的心抱着悲伤不放。”
大道理谁都懂，但没人这么教过程平；他感觉到混乱和难言的……抗拒感。“我会考虑……我去看看远鸿切好水果了没。”脱口很烂又明显的借口逃走，他进厨房却见挚友表情平静的靠着流理台吃苹果，根本没准备其他人的份。
“谈完了？”看他的男人一脸铁青的脸色，远鸿就算不偷听也知道长辈们和对方谈得不顺利。
半年前，干妈和干爸开始向他关切他的男人的感情走向，他都照实回答，并劝长辈们暂且别过问。直到最近他断定是时机了，才怂恿长辈先向对方提这件事；他可不想当坏人。
挚友为什么宁可待在厨房也不出去帮他？难道对方也认同长辈的想法？抿嘴，程平没回答，突然觉得恼怒，却不知是为了哪桩？以本能切了一大盘苹果端出去给长辈后，他借口吃饱了上楼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