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次在LINE的动态消息上看到来自父亲的留言了。心中满是五味杂陈,我回
忆口拙的父亲瞇著高近视眼一字一字打下鼓励的留言。
虽然,也不过是加油二字。
家庭相关科系给予的训练让我可以确切描述台湾多数家庭的危机:“双薪家庭中的父
亲总是缺席,只为了工作以喂养家庭及符合社会观感,母亲则有较多机会教养孩子,身兼
二职总让她精疲力尽,最后教养仿佛是学校或补习班的责任。”
自小我与父亲并不那么熟稔,小小年纪的我哪里知道什么家庭危机,背著书包在学校、
补习班与家奔波了好几年,就像仓鼠永无止尽的跑滚轮,近似轮回。
读书考试填满我整个惨绿年少,尔后缘起缘灭启发我追寻生命的意义,眼睛可见的
国家、社会、政治充斥一个十七岁少女的心念,彻夜追寻公共议题,思考社会公义与人性
的美丽与哀愁,我以为这就是生命的全部。
胸怀世界的广袤开阔,那里却没有家。
与家人的矛盾分裂自台面转为地下,我躲进我的堡垒,只要门关上就能杜绝一切,不
论好坏。你知道的,假装看不见就不存在。久而久之,家人之于我等同于隐形,自小父亲
与我就不那么熟悉,那些伤口还来不及愈合就长大成人了,母亲与我形同水火,恩怨纠葛
怎么也无法梳理的通,渐渐也断了靠近的念想。是谁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不愿看见,不
愿听见,倾刻隔绝于世。
于是我主动拒绝支援,不多时延毕与随之而来的经济困顿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怎么也
不愿呼救。情绪与存款簿数字的波动一致,身体疲惫且无力。这就是真正的社会教育吧,
谁都要经历这么一次。我重拾乐观的态度,非得每天大声喊话以吓走恐惧的魔。
上课的文本写道:“孩子与父母的和解期发生在孩子上大学之后,届时关系会比青春
期来的和缓。”延毕至今,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和解,直到LINE上多了一则留言,我回
忆口拙的父亲瞇著高近视眼一字一字打下鼓励的留言。手机画面停在那页许久许久,我不
知道怎么回复。
虽然,上面也不过是加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