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人物志-安得海 第八章 矫旨敛财(1)

楼主: Darring (血染天使翼)   2014-09-12 05:25:24
第八章 矫旨敛财  
  同治三年腊月接近过年的日子,禁宫内外一片热闹。宫中岁时令节,一概蠲免。今年
丧服已满,更有曾国藩、曾国荃二兄弟于六月间一一剿杀洪杨,克复了金陵,看来这一个
年自然过得特别起劲准备好好铺张一番了。
  内廷总管安得海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借着过年添新换旧为名,开了长长一张单子,
去找内务府的官员要东西。
  单子打开来一看,把内务府的司官吓了一跳,“我的安二爷”,他苦着脸说,“这差
使叫我们怎么当。”
  “怎么?是多了不是?”他很轻松地说,“好办得很,你拿笔画一条红杠子,我把单
子拿回去跟两位太后交了差,不就没事了吗?”
  这明明是拿“大帽子”压人,内务府的司官,不敢答腔,唯有忍气吞声,跟他慢慢儿
磨。但一场冗长的谈判,机乎并没有什么结果,安得海口口声声“太后交代的”,所作的
让步,非常有限。
  承办的司官无可奈何,只能好茶好烟奉承,先把安得海稳住了,然后拿了那张单子去
见堂官--内务府大臣明善。
  明善也感到为难,但他能作的主,又非司员可比,指示了一个宗旨,凡是库里现成,
不必支款购置的,不妒尽量拨给。于是又要先查库帐,正搬出一大堆帐簿跟单子上所开列
的品目数量在查对时,有个苏拉来报告明善,说恭王来了。
  恭王兼领着“管理内务府银库”的差使,实际上等于内务府的第一号权力人物。当明
善起身迎接,还未出屋时,他已走上了台阶,从窗户中,一眼望见大批帐簿,便不回自己
屋里,一脚跨了进来,却又不问帐簿,只说:“我看见小安子在外面大模大样坐着。他来
干什么?”
  明善不敢隐瞒,照实答道:“他奉了懿旨,来要过年的东西。已经商量了半天了,商
量不通。”
  “怎么叫商量不通?”恭王心里已有些冒火了,“他要什么东西?拿单子来我看!”
  语气冷峻严厉,明善颇为失悔。他不想得罪安得海,但话已出口,再要为他回护,那
是欲盖弥彰,不但没有效果,而且可能会引起恭王的怀疑,把自己牵连在内,太不明智了

  于是把单子送了上去,恭王接在手里一看,脸上越绷越紧,虽未发怒,却比发出怒声
更令人畏惧。
  “拿‘则例’来!”他说。
  各衙门都有“则例”,详细记明本衙门的职掌和办事的程序。内务府的则例中,有太
后、皇帝、皇后、妃嫔和皇子、皇女按日、按月、按年所应得到的供给。恭王等把则例拿
了来,看着单子一款一款地问,该给的画个圈,不该给的,老实不客气,取笔一杠子把它
勾销。这样亲自处理完了,把笔一掷,吩咐明善:“照这个数给!有例不减,无例不兴。
你告诉小安子,他再要借事生非,小心他的脑袋!”
  明善和他的属官,不敢把恭王的话照实传给安得海听,反倒赔上不少好话。同时看库
中有富余的东西,悄悄地又添上些,但是恭王大刀阔斧地删减得太多了,小小的添补,无
济于事。
  安得海心里虽有些懊悔,顺风旗不该扯得太足,搞出这么一场没趣,可是这丝悔意,
一现即没,接下来便是又气、又恨、又着急。
  着急的是,第一,在慈禧太后面前交不了差,要东西要不来,显得不会办事;其次是
已经在宫里夸下海口,说只要他到一趟内务府,不怕他们不给。而现在呢?依然只是一份
任何人都可以要得到的例规,这面子可丢得大了!
  这一急非同小可!而且因为恭王还在内务府,他也不敢发牢骚,说气话,只铁青著脸
,连连冷笑,把恭王亲自勾过的单子,拿了就走。
  刚走出大门,只听得有人在喊:“安二爷,安二爷!”一面喊,一面已走上来拉住了
安得海的衣服。
  回头一看,是内务府一名打杂的笔帖式,名叫德禄,也算熟人;安得海便皱着眉问:
“干吗?”
  “知道你今儿不痛快,”德禄陪着笑说,“想请安二爷喝一盅。”
  “哪儿有跟你喝酒的工夫。”
  “我知道。不是这会儿。”德禄把声音放低了说,“快到下午了,不弄两子儿,这个
年可怎么过呀?”
  这句话说到他他心里,想了想问道:“什么事儿,费挺大的劲,弄不著几两银子,我
可不干。”
  “当然不是百儿八十的。也不费劲,只要安二爷你到一到,就有这个数!”说著,伸
出一个手指来。
  “一百?”
  德禄使劲地摇著头,并且矜持地微笑着,仿佛觉得他所见太小似地。
  “一吊?”
  “对了!”
  “一吊”就是一千,只到一到就挣一千两银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安得海不由得
摇头。
  “安二爷你不信是不是?那也不要紧,今儿晚上咱们‘老地方’见,喝着酒,我细细
说给你听,你要觉得不行,就算我没说。反正喝酒消寒,总是个乐子。”
  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色,是那种极有把握的泰然,安得海心想:管他呢?且扰他一
顿,听他说些什么再作道理。
  于是点点头说:“好,今儿晚上,老地方。你要冤我,你看我可饶得了你!”
  德禄笑笑不答。因为有了这一个意外的机会,同时打了一会岔,安得海便觉得好过得
多,便回身自己走了。
  德禄的约会,安得海不曾忘记,但一则是真抽不出空,二则也要摆摆架子,所以那天
说定以后,结果让德禄白等了一晚上。第二次再有机会遇到他,已是腊月十几的事了。
  “我的安二大爷,你冤得我好苦!今儿个让我逮住,可不放你了!”
  这一次他未再爽约,倒不是想补救信用,是看德禄如此认真,可见得他所说的“弄几
两银子过年的”的话,不是胡扯。而且,看样子要弄这几两银子,还非自己出面不可。看
钱的份上,且走这一遭。
  一到起更,六宫下钥,安得海便趁这空档,向属下的太监,悄悄嘱咐了一番,从后门
溜出长春宫,迤逦而至内务府后身,西华门以北的地方。那里有一排平房,作为内务府堆
积无用杂物以及吏役值班食宿之处,西六宫的太监也常在那里聚会消遣。等他推进门去,
只见屋里生著好大个火盆,桌上有酒有菜,还有几个素来跟他接近的太监和内务府的笔帖
式,散坐在四周。一见他到,纷纷起身招呼,看样子是专等他一个,安得海心里欢喜,对
德禄的词色便大不相同了。
  “来吧,来吧!喝着,聊著!”安得海一面说,一面把腿一抬,老实不客气高踞上座
,顺手把帽子摘了下来,往旁边一伸,有人巴结他,慌忙接了过去,放在帽架上。
  这算是做太监的,一天最轻松的一刻,但得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在宫门下
钥之后,到这里来喝喝酒,聊聊天,推几方牌九,掷两把骰子。可是也不能肆无忌惮,闹
出事来,处分极重。
 这天因为有事谈,不赌钱。起初谈的也不是“正事”,想到哪里,聊到哪里,真正是
“言不及义”。这不尽关乎太监的智识,而是他们的秉性与常人不同,天生就欢喜谈人的
阴私,最通行的话题是谈宫女,谁跟谁为了一只猫吵架,谁偷了谁一盒胭脂,谁脸上长了
疙瘩,甚至于谁的月经不调,谈来无不津津有味。若是哪个宫女认了哪个太监做“干哥哥
”,更是一件谈不完的新闻。
  就这样胡言乱语耗了有个把时辰,德禄向安得海使了个眼色,趁大家正在谈放出宫去
的双喜特为进宫来叩见慈安太后,谈得十分起劲时,两个人一先一后溜了出来,在廊上密
语。
  “有个土财主,也不怎么有钱,想弄一张太后赏的‘福’字,肯出四十两银子。”
  “就为这个啊?”安得海讶然相问,毫不掩饰他的失望的态度。
  “这不相干!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
  “不是不能办。”安得海说,“我不少这四十两银子花。”
  “那就说正经的吧!”
  德禄所说的“正经”事,是为人图谋开复处分。有个姓赵的候补知县,在咸丰九年分
发江苏,奉委办理厘捐,第二年闰三月,太平军十余万猛扑“江南大营”,官军四路受敌
,提督张国梁力战不支,与钦差大臣和春退保丹阳,在城外遇敌,官军因为欠饷缘故,士
气不振,一战而溃,张国梁策马渡河,死于水中。和春突围走常州,督兵迎战受了重伤,
死在无锡浒墅关。
  “江南大营”就此瓦解,常州、苏州,相继沦陷,于是由苏而浙,东南糜烂。地方官
吏死的死,逃的逃,倒霉的自然不少,就此发了财的,那姓赵的候补知县,就是其中之一

  办厘捐并无守土之责,姓赵的原可到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的“安庆大营”去报到,听
候差遣。只因他原有一件勒索商民的案子在查办之中,同时还有十几万银子的厘捐,未曾
解缴,所以不敢露面。等江南的战局告一段落,曾国藩与新任江苏巡抚薛焕,清查官吏军
民殉难逃散的实况,那姓赵的经人指证,携带了大笔税款,逃往上海,于是被列入“一体
缉拿,归案讯办”的名单之内。可是在上海在他的原籍,都不曾抓到这个人。
  “你知道他逃到哪儿去了?”德禄说,“嗨!就逃在京里。你说他胆子大不大?”
  “这小子挺聪明。他逃对了!”安得海点点头颇为欣赏其人,“天子脚底下,红顶子
得拿箩筐装,谁会把这么个人看在眼里,去打听他的底细?不是逃对了吗?”
  “对了,这小子是聪明。他看这半年,好些个受了处分的,都开复了,他也想销销案
,出出头,然后再花上一两万两银子,捐个‘大八成花样’,新班‘遇缺先补’,弄个实
缺的县太爷玩玩儿。”德禄紧接着又说,“二爷,这小子手里颇有几文,找上了咱们哥儿
,不是‘肥猪拱门’吗?”
  “嗯。你说,怎么样?”
  “能把他弄得销了案,他肯出这个数。”德禄放低了声音说,伸出来两个手指。
  “两万?”
  “两万。”德禄说,“二爷,办成了你使一半,我们这面还有几个经手的,一起分一
半。”
  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安得海怦然心动!但是这几年他伺候慈禧太后看奏折,对
这些事情已颇有了解,心里在想,当时的两江总督何桂清,已经因失地潜逃,砍了脑袋,
江苏巡抚徐有壬早就殉了难,能够出面替姓赵的说话的人,一个都没有,这就难以措手了

  “他打过仗没有?”安得海问,如果打过仗,有统兵大员为他补叙战功,奏保开复,
事情也好办些。
  “没有。从没有打过仗。”
  “那……,”安得海突然灵机一动,“吴棠一直在江苏办‘江北粮台’,那跟办厘捐
的可以扯得上关系,吴棠的面子好大好大的,能让他给上个折子,一定管用。”
  这吴棠何许人也?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说起来,吴棠原本是慈禧太后一家的救命恩人
,这事还得动提一下慈禧太后的家世。
  上文说过,慈禧的父亲名叫惠征。原系镶蓝旗满洲人,咸丰十一年(一八六一年)十
二月改隶镶白旗,算是“上旗”之列。
  惠征本人才能平庸,政绩一般,但一生中却也有一个大起大落。据清史载:大起的一
年是道光二十九年(一八四九年)。这一年的二月,他被道光帝旻宁号定为京察一等,由
部引见,奉旨交军机处记名,以道府用。闰四月初升任该司郎中,并兼任工部宝原局的监
督。过不几天,即在闰四月十七日,内阁奉上谕,宣布任命其为山西归绥道的道员。短短
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惠征连升三级,由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一跃而为正四品的道台大人
。真是官军亨通,青云直上。他在归绥道任上克尽职守,受到好评,遂于咸丰二年二月初
六日(一八五二年三月二十六日)被咸丰帝调任更为重要的安徽宁池太广道。在咸丰三年
(一八五三年)以前,安徽分为南北两道。北道下辖凤阳府、庐州府、颍州府、滁州、六
安、泗州等地,兼管凤阳关;南道下辖安庆府、徽州府、宁国府、池州府、太平府、广德
州等地,兼管芜湖关。池宁太广道为南道,所属五府一州二十八县,全省五十一县,南道
占多数。这个地方比起归化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来因地处江南,更加富庶,
也更加重要。这一调动说明咸丰帝对他的信任。
  而大落的一年则是咸丰三年。当时洪秀全率领几十万太平军,顺长江直下,势如破竹
。九江、安徽告急。太平军很快攻克安庆,安徽巡抚蒋文庆被杀。惠征押解一万两银子辗
转逃到镇江的丹徒镇,操办粮台,以待援兵。咸丰帝派出刑部右侍郎李嘉端担任安徽巡抚
,并密令查拿逃跑官员。李嘉端按照上谕的命令,参奏了临阵脱逃的官员。同时,也对惠
征附片上奏。其中参道:“惠征分巡江南六属,地方一切事务责无旁贷,何以所属被贼蹂
躏,该道竟置之不理?即使护饷东下,而两月之久大江南北并非文报不通,乃迄今并无片
纸禀函,其为避居别境已可概见。除由臣另行查办外,所有望湖道员缺紧,相应请旨迅赐
简放,以重职守。”咸丰帝奕(言宁)于三月二十六日(五月三日)看到这一奏片后,大
为愤怒,当天发出廷寄上谕:
  “惠征身任监司,于所属地方被贼蹂,何以携带银两印信避至镇江、泾县等处?”又
问:“该二员(按:李嘉端在同一夹片中还参劾了安徽学政锡龄)究竟现在何处?该抚所
闻逃避处所是否确实?仍著查明据实具奏。惠征业已开缺,著即飭令听侯查办。”并于三
月二十六日(五月三日)发布上谕:“安徽宁池太广道员缺,著龄桩补授,钦此。”于是
一纸上谕,惠征丢了官,好在性命保住了。惠征被罢官后,便一蹶不振,得了重病,没过
几个月就病故了。惠征为官时家中积蓄不丰,加之被革职、治病,弄得穷苦得很。死后留
下妻室和二子二女,大女儿就是当时的兰儿,如今的慈禧太后,孤儿寡母无法回京,还是
同事们你凑三两,他凑五两,才凑了几十两银子,把些带不走的家具,又折变了一点钱。
才雇了一只小船,运灵柩回京,沿途之上,十分拮据,这日到了新江,遇风停泊。幸得当
地知县吴棠,送来赙仪三百两,方得顺利回京安葬。那么,这吴棠与惠征非亲非故,何故
送来丰厚的赙仪。说来这是阴差阳错。原来,有位副将与吴棠交情甚厚。这位副将病故亲
属运柩返回故里,路过新江也泊在江边。吴棠闻知正要亲来吊唁,偏巧来了上司,为迎上
司不能前来,只好派仆人送来祭席一桌,赙仪三百两,哪知那家副将嫌兰儿家的小船寒酸
,便把船又下放了五里。那仆人见江边只这一只小船,便送了。当上司走后,吴棠知道错
了,也不能再往回要啦,只好另备一份赙仪送到那副将船上去,当然包括兰儿在内,当时
并不知就里,以为是吴棠怜悯之心所为。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垂帘听政之后,慈禧就一直惦念著这位“恩人”,便利用
手中权柄,从从容容地拣个又富又贵的差使赏给吴棠,从道台直接擢升为江宁藩司,兼漕
运总督,并且明谕江北武的提镇以下,文的道员以下,均归吴棠节制。事权归一,名利双
收。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慈禧是重用人才,而作为“贴心人”的安得海知道吴棠与慈禧一
家的这层关系。所以提出若有吴棠上折子替姓赵的开复处分,一定能获恩准。
  谁知德禄一听,竟苦笑了:“安二大爷,你可知道,第一个要抓那姓赵的,就是吴棠
。”
  “这可难了!”安得海使劲摇著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管它了,揭过这一篇儿去,没有办法也能挣他一吊银子。”
  “噢!”安得海诧异,“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德禄又说了第二个计划。这就完全是骗局了!德禄也跟人请教过,知道开复处分
这一层,不容易办到,所以对安得海并未存著多大的希望。刚才只不过把前因后果谈一谈
,倘或安得海能办得到,自然最好,办不到再讲第二个计划也不迟。这个计划非安得海不
可,而且他也一定办得到。
  “现在外面都知道,西边的太后掌权,也都知道你安二爷是西太后面前一等一的大红
人。”
  “好了!好了!不用瞎恭维人!”安得海挥着手说,“谈正经的吧!”
  “二爷!外面太冷,咱们进屋去边喝边聊怎么样?”德禄见安得海有愿意听下文的意
思,便邀他进去细谈。安得海无可无不可,反正今晚上没啥差事,进去就进去,转身随德
禄进了里屋。
  原来,德禄能从姓赵的那里,兜揽上这笔买卖,就因为有安得海这条路子,而姓赵的
并不怀疑安得海的神通,却怀疑德禄是不是走得通安得海的路子?所以只有证明了这一点
,姓赵的便会上钩。
  “二爷!”德禄说明了经过,问一句:“你看怎么样?”
  安得海把事情弄清楚了,通前彻后想了一遍,唯有一层顾虑,“拿了他的钱,事情没
有办成,他不会闹吗?”他说,“这一闹出来,可不是好玩儿的事。”
  “你放心,他不敢!他是一个‘黑人’,一闹,他自己先倒霉。再说,咱们用他的钱
也不多,他这个哑巴亏吃得起!”
  “嗯,嗯!”这一下提醒了安得海,别有会意,但在德禄面前,绝不肯说破,简简单
单答了一个字:“行!”
  “那么,二爷哪一天有空,说个日子,我好让他请客。”
  “请客不必了。后天下午,我到一到,照个面儿就得走。那一天我要上珠宝市。”
  “上珠宝市干吗?”
  “上头有几件首饰,在那儿改镶,约了后天取。”
  “好极了!”德禄高兴异常,“二爷,事儿准成了!你先上珠宝市,取了首饰就到我
家来。”
  
作者: jackjack0040 (小肥肥)   2014-09-12 05:40:00
敲诈勒索,看你黑不黑…比谁黑吃黑在行啦~
作者: gametv (期待着今天)   2014-09-12 19:48:00
XD
作者: barry630621 (难笑)   2014-09-13 18:46:00
作者: pttuser999 (陈大头)   2014-09-14 13:49:00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