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饭与信姝间的气氛便又恢复如往,只是这一连串的震撼,让他心中的男女之情产生
了连漪。
他心地质朴,对信姝自始是以礼相待,那晚发生的事,双方都绝口不提。
这二个月以来,两人宛如原始的家庭,八宝饭每天外出觅取生活所需,信姝则待在崖上
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学习祖传的剑法。
每日练剑不辍,如今信姝已将石壁上的剑法熟记于心,只差没有临敌经验。
她原本将这套无名剑法命为“百变千幻无痕剑”,但以其目前造诣,剑招是否达“百变
”属未知,剑气要“千幻”是谈不上,更别说是“杀人无痕”,照此看来,充其量只能唤“
百变剑法”,惟要更上一层楼,只有下山印证。
殊不知,她已经舍不得下山,仿佛想在这小小的山崖渡上一辈子。
自结与八宝饭结识之后,屡遇风波,难得能一起过上平淡的日子,让信姝格外的珍惜。
安逸的生活会消磨心志,她几乎满脑子投入在这种短暂的家庭幻想中,对于救人一事似
已抛诸脑后。
但八宝饭却不同,虽然郭思萍瞒着自己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还是心心念念的要下
山去找她,问清楚真相。
他见信姝一再的拖宕时日,终于忍不住问道:“妳难道都不想念师叔们吗?”
信姝道:“想啊,但我...我的剑法还没不大熟,想练好一点再去救人。”
八宝饭道:“我认为要救人,不一定武功要好,完美的计谋,才是最要紧的。”
信姝笑道:“傻子,武功练不好,如何扳倒那批武功高强的侍卫?”
八宝饭道:“照妳这么说,那山谷里关着那么多高手,更何况还有武功天下第一的慧妙
师太,早就逃出来了,还用得咱们救?”
信姝一时哑口无言,忽然绷起脸,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快点下山,去找你的思萍
妹妹。”
八宝饭道:“是啊,思萍是我的妻子,我怎能不记挂她?况且我还要问清楚孩子到底是跟
谁生的。”
信姝道:“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证明了她私下跟其他男人茍合的事实,让你自己更加心
痛罢了。”
八宝饭愣了一下,虽觉她讲的不错,仍道:“妳....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恶毒?”
信姝道:“我不过是要点醒你这只蠢牛罢了。你看看,自从跟她结婚后,屡屡发生惨事
,甚至为了救她害得自己遇上鞑子流兵,险些丢了小命。事实证明,她命中注定是你的凶星
。你若要长命百岁,劝你还是早点有自知之明。”
“有什么自知之明?”八宝饭问道
“放下她,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信姝自然是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她脸上一热,转过头去,嗔道:“你自己想
,我才不告诉你!”
一阵无声胜有声的静默后,信姝忽然长叹一声,道:“八宝饭,这两个月的平淡生活,
你不是最向往的吗?”
八宝饭道:“我是渴望平淡的生活,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不得不放下。妳
不也是吗?”
信姝轻笑一声,道:“真看不出来你也会说大道理。”
她转过头来,嘴上在笑,眼里却带着幽怨。
八宝饭不禁道:“妳怎么了?我说了什么话让妳不开心吗?”
信姝摇摇头,忽道:“你每次叫我,都妳啊我的,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
八宝饭道:“不然我继续叫妳信姑娘?”
信姝道:“咱们都那么熟了,信姑娘长信姑娘短,多见外啊!可不可以...叫亲暱一点..
”
八宝饭一怔,只见她脸上带着无限柔情,不由得怦然心动。
若是在过往,他定会清楚表明自己心有所属,但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加上对郭思萍的
种种嫌疑,心已经不知不觉动摇。
“妳希望...我叫妳什么?”八宝饭低下头问道。
信姝不假思索,道:“叫我姝儿。”
“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毕竟我已经成婚了”八宝饭的脸又更红了。
信姝道:“咱们总有一日会分道扬镳。因此我希望,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你能给我一个
短暂且美好的幻想,可以吗?”
八宝饭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妳如果喜欢...我便暂时这样叫
妳吧。”
信姝道:“那你现在叫一次。”
“姝....姝...呃....儿”八宝饭叫的别扭之至。
信姝道:“你抬头,看着我的脸,认真叫一次!”
八宝饭鼻中闻到一股香气,缓慢的抬头,只见信姝的脸就在眼前不过三吋,几乎快要贴
上。
他忽觉全身血液加速,忍不住想后退,一双软滑的小手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认真叫一次。”信姝口气坚定,眼神如波,浓浓的情意传了过来。
八宝饭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真情,深吸一口气,道:“姝....姝儿,谢谢妳....妳的赏识
。”
“说什么啊呆瓜?”信姝噗哧一笑,心里甜甜的,道:“之后都要这样叫,记得喔!”
八宝饭面红耳热,尴尬的“嗯”了一声。
信姝走到崖边,大力的伸个懒腰,望向暖煦的阳光,道:“风和日丽,不去草原上走走
太可惜了。咱们待会带孩子下山蹓蹓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小小的愿望满足后,便同意下山了。
草原上,酒旗迎风招展,张佬在这开业四十年,还未遇过如此奇事。
十天之前,二十二名窈窕女郎,各个身穿破旧的大袄,脸上却施著美艳的水粉胭脂,好
像刻意塑造一种反差美。
她们一进入酒家,并不是找位置坐下,也不是点单,而是分散到各个桌位上,陪着素不
相识的客人调笑着。
她们天天都来,有的甚至会在门外拉笼生意,消息不迳而走,吸引了不少形单影之的离
乡单身汉。
原本平凡无奇的小酒铺,登时客源不止,宛如京城中的大青楼一般。
张佬始终摸不清这群女子的来意,但见生意兴隆,何乐不为?也不多加阻止。
这一日申牌左右,两匹快马驰到了店外,张佬耳力灵敏,一听便知是王公贵族才拥有的
好马,当先迎出店外。
一个是红发碧眼,头戴戒箍,顶门光秃的头陀。
另一个是身穿紫袍,肩揹长剑,头上梳髻的道士。
张佬见这两位客人的模样与自己想像的不大一样,不禁原地发怔。
“老儿发什么呆,还不快给俺打十斤好酒来?”那头陀粗声粗气的推开张佬,大模大样
的进店,拾位子坐下。
这两个人,正是碧眼头陀及紫阳道人。
“哎呀,大师吃素还这么大脾气,酒会酸的!”
一白衣女郎笑吟吟的靠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点缀著梅花图案的手帕,替碧眼头陀拭
汗。
碧眼头陀怪目一转,道:“看不出来这小小的酒家,也有陪酒女啊!”
白衣女郎嗔道:“大师你说这种话,有失口德阿!人家离乡背井,不过是想多交几个朋友
,增广见闻,哪有您说得如此不堪?不管,你得罚三杯!”
碧眼头陀问道:“小娃娃,妳家乡住哪里?”
白衣女郎道:“咱们这二十几个姐妹,都来自苏州。”
碧眼头陀笑道:“哈哈,苏州名妓,天下闻名,俺这一辈子都住在西域,这回可要好好
试试啦!”
白衣女郎笑闹一阵,粉拳搥打碧眼头陀的肩膀,道:“大师好讨厌!”
“苏州物博人多,照理说应该留在那,怎么妳们要离乡背井,来这个鸟不生蛋的荒漠?
”
紫阳道长修练道家玄功,一生不近女色,双眼如电,冷射向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忽然双眼欲哭,右手提起,作势拭泪,道:“实不相瞒,咱们二十几个姐妹,
都是清寒人家,从小便卖身到妓院,殊不知老鸨甚无良心,每人的薪资都抽九成,害得咱们
生活苦不堪言。”
碧眼头陀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以前是青楼女子。牛鼻子,咱们这次可赚到啦!
”
白衣女郎续道:“咱们一个月前终于逮到机会,逃离那不是人待的地狱,辗转流浪了一
阵子,意外得知关外这有个大好的工作机会,才一路风尘仆仆北上。”
紫阳道长道:“什么工作机会?”
这时,旁边一蓝衣女郎插口道:“咱们接到消息,瓦剌的皇帝脱脱不花最近突然要征
收江南秀女,好像是要服侍土木堡...”
白衣女忽然咳嗽一声,阻止她说下去。
紫阳道人冷冷道:“服侍谁,怎么不说出来?”
碧眼头陀道:“牛鼻子,你吃斋吃到脑袋坏啦?大汗征秀女当然是来服侍自己啊,难不
成服侍你这木头老道啊?”
紫阳道人哼了一声,道:“大汗的奴婢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何须再大老远的征江南秀女?
况且如此大事情,咱们怎都不知道?”
碧眼头陀道:“马奶酒喝多了,偶尔也想换换绍兴女儿红,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难
不成大汗连自己有几根头发都要告诉你?况且目前两国局势紧绷,征江南秀女这种事自不太
张扬啊!”
那白衣女郎却摇头道:“大师,这回你也错了。”
碧眼头陀道:“哦?”
白衣女郎压低声音,道:“咱们听了道上传闻,瓦剌的皇帝这回征秀女啊,不是服侍自
己来着。”
她续道:“是要服侍土木堡之变,被掳走的大明皇帝啊!”
碧眼头陀与紫阳道长均是一凛,彼此对看一眼,脸上若有所思。
白衣女郎忽问:“刚刚听大师与道长的谈话,两人莫非是在瓦剌城里当差的吧?”
碧眼头陀道:“不错,我们是来协助王子办事的高手。”
白衣女郎面露喜色,拍手道:“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奴家斗胆恳求大师向王子美言几句
,让咱们姐妹能顺利中选,奴家愿意为大师作牛作马,以报恩德。”
只见她嫣然的笑容,宛若一朵寒冬中绽放的梅花,不由得让人神魂荡漾。
碧眼头陀色瞇瞇的笑道:“好!好!俺最喜欢帮助落难的可怜女子,这事就包在俺身上!”
“哼哼,看不出你这头陀如此有情有义啊!”紫阳道长忽然拔出背上宝剑,道:“那这
位江南闺秀,你也是非助不可啦?”
碧眼头陀转头一望,只见有一对年轻男女走入酒坊,女人手上抱着婴孩,似是新婚夫妻
。
他与那少妇同时惊呼出声:“是你们!”
这对年轻夫妻,正是八宝饭与信姝所扮,信姝为怕旁人白眼,特地作少妇打扮,同时也
满足一下幻想。
碧眼头陀拍桌而起,道:“好啊臭丫头,上次让妳给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八宝饭急忙拦前,道:“你不能动手!别忘了,咱们是大明的使者...”
碧眼头陀冷笑道:“大明的使者?大汗早就下了决定,不让你们带回皇帝,那什么杨善大
人,早就被软禁在城里啦!你这叫作自投罗网。”
八宝饭一惊,喃喃道:“怎...怎么会..”
信姝心道:“这不摆明了?打败了仗,鞑子皇帝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了。”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那白衣女郎与适才说话的蓝衣女郎忽然走了过来,对着婴儿道:“
好可爱的孩子啊!”
八宝饭不禁看了那蓝衣女郎一眼,却发现她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不禁耳上一热
,连忙低头。
信姝愠道:“喂!谁准妳碰我的孩子?还有妳,干嘛对我相公抛媚眼?信不信我等等就挖了
妳的眼珠 ”
白衣女郎笑道:“姑娘不用这么大脾气,敝妹天生生得一对泪汪汪的眼珠,并不是有心
针对这位小哥的。”
信姝道:“那又如何?我说妳们会不会看气氛啊?这里待会要打架啦,还不快逃之夭夭?
”
白衣女郎道:“哈哈,咱们姐妹平常的消遣就是看野台班的武戏,现在有人要真打架,
当然要好好大开眼界啦!”
信姝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等等最站好远点,被波及可不关我的事。”
就在这时,张佬急急跑了过来,苦苦哀求:“姑娘请高抬贵手,这间店是老朽的命根子
,砸不得的啊!”
八宝饭亦道:“是啊,人家苦苦经营的店,破坏了总是不好。”
信姝顿了顿,道:“好,就听你的,妖道妖僧,咱们出去解决!”
碧眼头陀与紫阳道人俱露出轻蔑的神情,大步走出店,心想:“就看妳要玩什么花样。
”
信姝正要跟上,却被八宝饭一把拉住,说道:“妳还是带着孩子好,让我应付吧!”
信姝道:“我才要拿这两个家伙来印证我祖师爷的神妙剑法呢!”
八宝饭道:“妳剑法初学乍练,一开始对付两个人,恐怕要受伤啊!”
信姝见他关心自己,暗地一喜,道:“好吧好吧,那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行就叫救命,
我便出去帮你。”
旌旗之下黄沙滚滚,风行草偃,双方各站一边,中间隔有五丈之长。
碧眼头陀高举铁铲,道:“小子,先讲明了,我空手功夫敌你不过,所以你用兵器我也
用兵器,你用肉掌,我也用兵器。”
“羞羞脸,占晚辈便宜还不知丑,无耻!”信姝倚在窗口叫道。
碧眼头陀没回应,长叱一声,舞动铁铲直劈过去,呼呼呼连续三记杀手,铲影将八宝饭
上半身笼罩。
八宝饭这两个月来,每日盘登险崖,身子比起之前粗壮不少,当即脚步一凝,沉肩挺腰
,双掌盘扫,展开浸淫最久的南海菩提掌,硬接铁铲。
只听当当声密若连珠,二十招瞬间过去,碧眼头陀只觉每回铲掌相交,一股雄浑的内力
直传了上来,震得双手生麻。
他当下将铁铲舞得密不透风,宛如疾风骤雨,将八宝饭四面八方都笼罩在铲影之下。
但八宝饭的南海菩提掌自得慧妙指点后,功力更上一层楼,已掌握“以静制动”的精诣
,身凝如山,掌法沉稳,以不变应万变。
只见铁铲带起黄砂,宛如一尾怒吼的黄龙,直带到三丈之外,酒坊里观战的人几乎快睁
不开眼。
这一百零七式“降妖铲法”乃碧眼头陀得自于某位波斯高人,招数既凌厉,又刁钻,艺
成之后,还未遇到有对手能接七十招以上,此番东来,本想凭此技与中原高手争锋。
没想到迎接的第一个对手,便是天下第一高手慧妙,杖法中的种种妙著,根本无以发挥
。
南海菩提掌乃水月庵的静月、静星师太齐创,结合海潮的变化以及崇高如山的佛学,无
论沙风暴再如何猖狂,依然撼动不了巨山、吸不干海水。
在这番抢攻下,一百零七式“降妖铲法”片刻便要使完,碧眼头陀额头汗水涔涔,竟还
是无法伤得了八宝饭半毫。
他已经占了兵器上的便宜,此时竟敌不过一个后生小辈空手,只觉颜面扫地,顿时起了
杀心,大嘘一声,唤紫阳道人过来帮手。
紫阳道长一旁观战时,以已看出八宝饭的武功与南海神尼是同一路,因此不敢托大,长
剑一展,使出成名绝艺“烈焰剑法”,穿插在铲影之中,乘隙攻击。
铁铲身粗,八宝饭还敢硬接,但长剑锋利,只要一碰到,随时都会伤及筋骨,出招开始
缓了下来,逐渐守多攻少,大催内功,掌力护遍全身,宛如一道气罩。
紫阳道人将玄功运到剑上,渐渐散发出一股热力,八宝饭顿时也大汗淋漓,只觉得自己
像蒸笼锅里的包子。
但敌人的招式结合,威力大大增强,就像身一团布满火刃的龙卷风里头,根本找不到缺
口突危而出,实在难受不已。
此时此刻,八宝饭唯一能作的,就是不断猛催掌力,用强大的掌风抗衡,方能避免这张
风火网侵到身子。
眼看再这样下去,还未落败,八宝饭便要先真气竭尽,信姝心里一急,当下将孩子交到
张佬手上,道:“顾好我孩儿!”拔剑冲入战圈。
她心想即便现在功力还未能独当一面,从旁扰敌心神,助八宝饭攻出缺口也是好的,当
下一剑迳刺紫阳道人的耳朵。
紫阳道人远远便瞥见她攻了过来,当下运足内力,回剑一挡,想将她长剑震脱手。
没想到剑还未碰到,忽然右臀一凉,信姝这一剑不知怎动的,竟迅雷不及掩耳的斜斩到
紫阳道人背后。
紫阳道人刚才力已运尽,难以撤剑,当下往后一个空翻,让长剑从背后掠过。
他叱道:“小丫头,妳捣乱什么? ”
信姝道:“对啊,我就是来捣乱的,看招!”嗡的一剑刺过去。
紫阳道人正要格挡,没想到信姝的剑已经转削他手指,连忙倒转剑柄,反手一缩,避过
五指齐断的下场。
却没想到眼前剑光一闪,信姝长剑已经交到左手,攻击他坐左身空露的要害,连忙一
个侧身,跃向右去。
信姝没想到这剑法竟如此神妙,甫次出手,便逼退敌人三招,当下自信大增,长剑乱舞
,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影撩乱,将“百变千幻无痕剑”的妙著渐渐发挥。
紫阳道明见长剑出手时是从右边刺来中路,最后却是刺到眼珠;明明是横斩向脖颈,才
要一挡,却变成削往下裆,一时被逼的手忙脚乱。
他不但没有攻击的机会,连防守也抓不到时机,只见信姝剑招完全捉摸不定,剑路之中
似暗藏千百种妙著,当下只有挨打的份,不断的往后退。
信姝刺了十五剑,紫阳道人连退二十步,已远远离了八宝饭与碧眼头陀的战圈。
她突然撤剑,转头跑了回去,叫道:“八宝饭我来帮忙啦!”
碧眼头陀正与八宝饭打得难分难解,忽觉脑后有凉风袭到,当下杖交右手,左掌反劈出
去。
没想到招未使老,膝窝忽然一痛,登时下盘一软,连忙着地一滚,跪蹲地上,铁铲横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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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好像越写越文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