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武侠> 鹦鹉剑 (6-7)

楼主: godrfan (鲨鱼的爱情)   2018-03-06 17:09:34
第六章:无影偷袭
于昭月见眼前古庙破败,心知不是可以安然栖息的地方,但好在他亦是有备而来,自马匹
所负的行囊中,取来一个布料简帐,及一些钉敲工具,依著那破庙的两面残壁贴接搭建以
后,便成一有屋有顶的简陋住所。
于昭月心想:“这样,应该可以住人了吧?只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气候不要太差,若是刮
起了什么强风暴雨,我这破帐可要被吹走了。”
但最烦恼的,可不是住宿的地方,而是那个灵医…...
这样脾气古怪,言行举止都很特异的怪人,到底要怎么与她相处呢?
接下来的好几天,于昭月有事无事都到那栅栏前徘徊,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那灵
医,白天也去、晚上也去,有时几乎一整天守在栅栏前,希望能看到那灵医刚好出现,以
找机会与其攀谈。
毕竟,于昭月之所以来此荒山,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江日鸳帮忙,所以,若是无法跟江日
鸳碰上面,他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于是,“再见得灵医一面”这件事,变成他每天睁开眼
时最重要的目标。
奈何,那灵医不再出现,她似乎不需要走出栅栏,光待在那被围起来的山林天地中,就能
过著自给自足的生活。
于昭月因此有些担心,会不会再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灵医,于是,他开始动脑筋。
“要怎样才能找到理由,让自己进入栅栏以内的范围,却不引起江日鸳的生气与驱赶?”
“看她这么爱护动物的样子,如果,身边有个什么动物受伤的话,就能以“医治伤势”的
理由,带着伤者去求医了吧?”
“但是,受伤的动物哪里来?难道要守株待兔?或者要痴痴等待那个猎皇,哪天又突然冲
下来,欺侮某个弱鸟么?”
这遥遥期待,未免也太不切实际。
于昭月虽然质朴单纯,却不是个傻子,他不会想依靠机会渺茫的方法。
那么,来自己创造伤患吧?让某个动物受伤,稍微流点血,然后带去给灵医治疗吧?
“但是,总不能伤害无辜的动物吧?除非是像猎皇那样,以强欺弱的凶禽。”
那么,不无辜的动物,有谁呢?
“例如,从光明山庄骑来的马,牠也是背负著“医治庄主”的使命而来,如果为了达成任
务,而受点小小的伤,或许牠会愿意?”
于昭月心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不禁朝正站在面前的骏马,认真望了望。
随即,于昭月自我否定道:“不不不,这怎么可以?牠是沈小姐特别借予我的,一路上风
尘仆仆替我赶路,颇有劳苦,我怎能伤害牠?虽然牠前几天抛下我而转身,是有点无情义
,但那时灵医有叽叽咕咕跟牠说话,牠也只是被挑拨离间之言影响而已,不能全怪牠,我
绝不可记恨在心。”
那么,还有谁是不无辜的动物?同时肩负“医治光明山庄庄主”的任务?
“看来只剩下我了......”于昭月有此领悟,便动了想要伤害自己的念头。
当然不得是太重的伤,至少要让自己还能够走路,但也不能是太轻微的伤,不然那灵医一
定会瞪眼无情的说:“这种小伤,你自己想办法吧!连一点小伤都处理不了的成年人,还
想在原始林里讨生活?”
所以,要是稍微有点程度的伤,而且,不能被轻易看出是造假的。
那么,滚下山坡的伤?或者,攀爬岩石、树枝而不慎摔落的伤又如何?
于昭月正在认真拟想着“自己该受什么伤”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些动静,看似几个人
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于昭月讶异之间,不禁想着:“这种鬼地方,除了我以外,居然也有别人要来?”基于好
奇,他循音走了过去,却本能性地压低声息,以不惊动对方。
但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几名男子的交谈声:
“这个鬼地方,什么人影都没有,山路也挺难走的,那个奇怪女人,真是住在这里?”
“鹰王座下查到的资料,应该不会错。”
“此事‘夜央老大’可知?他不是一向维护那女人?叫江什么鸳的?”
“叫江日鸳,与‘夜央老大’是自小认识的样子,所以‘夜央老大’不肯鹰王的人伤害她
,倘若知晓我们要对付那女人,夜央老大肯定要阻止。”
“所以此事夜央老大不知道了?”
“自然不知,所以我们得干得漂亮点,直接将那女人打昏后带走。”
于昭月听至此处,猛然一惊,内心暗叫:“打昏?带走?他们是来捉那灵医的。”虽然那
些不明男子,言谈间的“鹰王”、“夜央老大”,于昭月通通都没听过名号,也不知晓来
路,但想必是一些贼匪头目之类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票男子的来历,也不知晓他们为何要捉灵医,但总觉得这些来者绝非
善类,图谋的也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于昭月打定主意:必须出手维护灵医。
他于是摒住声息,悄然尾随而行,跟着那群不明歹徒,渐走向江日鸳的小屋方向。
行路之间,那挂有“生人勿近”牌子的栅栏,自然又被破坏了,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于昭
月破坏的。
于昭月一路跟踪,一路仔细观察对方,内心估量:“对方有八个人,应该是懂得一点武艺
,但步履踩踏之间,少了点轻捷巧妙,当也不是如何高手……我若以一打八,或有胜算。

心念及此,于昭月又想:“不过,我是否要先让江日鸳感觉到一些惊恐,再适时出现予以
相救,如此才会让她感激涕零,愿意与我结交?”因此有了主意,不在双方争端的一开始
就现身,而是静观其变,把握良机。
行路几许,那间灵医所住小屋已在可见处,但江日鸳似乎有所警觉,早一步现身在小屋前
,冷然站立风中,似乎在等候着那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更特别的是,即使这种时候,江日鸳的手掌上,也仍然捧著一只鸟。
不是黄纱罗,而是比黄纱罗大一些的,羽翼鲜艳的鸟,眼睛看来很锐利,爪子更似乎有攻
击性。
“你们这些人,为何擅闯此禁地?”江日鸳提音质问著,语气中听不出惊慌的感觉,她似
乎并不害怕眼前这些不善之徒。
那几名男子,相互使了几个眼色,似乎不打算回答江日鸳的问题,却直接动起手来,两名
大汉向江日鸳冲了过去,另外三名则拿出刀棍或绳索。
却见江日鸳身形一个闪动,灵活轻盈,放开手中彩鸟的同时,已快窜至两名大汉的中间。
又见得江日鸳的臂袖飘扬,罗衫迎风之间,已朝那两恶汉的左右后背,各拍出了一掌。
轻飘飘的两掌,不沉不响,不吭一音,甚至连有无切中敌身都让人不确定;却见那两名大
汉,身形颓然倒下,碰碰两声,昏躺地上,两眼都已吊白,虽然没流出一滴血,却显然皆
失去意识。
余下七名恶汉,纷纷怪叫:
“这妖女用的是什么武功?”
“是夜央老大惯用的‘虚空掌’!这妖女竟然也懂得?”
“她与夜央老大是同一个师门的吗?”
惊叫之间,江日鸳又有动作,身形奔前,扬臂举掌,又朝两名恶汉出了手。
这一回出手,敌人稍有防备,两名恶汉连退数步,且各提拳横兵做防护,但不知怎地,那
江日鸳的掌影轻拍几回,看似连搔痒的力道都没有,也几乎没有直接碰触到敌人,但那两
名被锁定的男子,却仍然硬梆梆地倒下,碰碰两声,地上又多了两个昏迷的男子。
余下几名恶汉,吓得是魂飞魄散,纷纷向后急退,好似没打算再接近江日鸳了。
于昭月庇身在草丛后观察,眼见那帮贼子,一副手忙脚乱,看是对江日鸳构不成威胁,虽
然替江日鸳暗暗庆幸,却又不禁愁忧起来:“想不这灵医功夫不错?但我若放任下去,让
这批贼子被打得全军覆没,则我想要出手相助,以让灵医欠我恩情的打算,不就得落空了
?”
正思考时,忽听闻前头一名恶汉,低声嘱咐同伴道:“快用‘无影箭’对付这妖女。”随
即见得,另一恶汉自腰间拿出了个什么暗器,看似要偷袭江日鸳。
于昭月见状如此,一则忧心江日鸳遭偷袭,二则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来,暗想:“我便
借此时机出手,替这灵医化解偷袭之危,或许能叫她感谢我。”于是足下一点踏,跃身而
出。
于昭月毕竟功夫底子不俗,虽然过往不常有机会战斗,一旦真想使出本事时,还是很有几
下子。
于是他精准地飞身下落,挡在那几名恶汉之前,长剑横出,将那所谓“无影箭”暗器,一
瞬间全横扫下。
可截挡之间,于昭月颇觉怪异,暗想:“这什么软弱无力的暗器?这种东西也能伤人么?
”只因那暗器所发之箭,细如针又绵如毛,根本不像具有杀伤力的东西。
恶汉们又议论纷纷:“这臭小子是谁啊?”“灵医有帮手?”“管他是谁?赶快杀了他就
是!”
于是又一波的无影箭发出,对准了于昭月,连带还有两名恶汉的凶刀与铁棍。
于昭月使出一招“旭日初生”由下刺上,挑开了铁棍,再回一式“初阳献瑞”,打掉了凶
刀,最后扫出一记“朝阳无限”,将两名持兵恶汉都击退倒地。
但见那个手持暗器匣的贼子,指尖挑动,似乎打算再发射出一波机关飞箭,于昭月其实已
有把握能击倒他,但在击倒他以前,必须先拦截下他手里机关匣所射出的几支暗箭。
这几支暗箭,并不是漫天花雨般的投射方式,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内即散状射出的形式,而
是一支连着一支、虽有速度却仍呈现前后次序的线性投射式。
既然是线性投射,就不会在同一时间内即笼罩到大范围,要想抵御防卫住这射线,做到滴
水不漏不疏,对于于昭月这样功力的人来说,并非是太困难。
但他又有了别的考量:“我若轻易将这一波暗器都挡下,实在显不出我救人的难度,倒不
如……故意受点伤吧?让灵医心有感激,便不会急着赶我走。反正,这些小飞箭轻细无比
,实在看不出杀伤力,就算身上中个一箭两箭,也无丝毫要紧。”
在这票贼人出现以前,于昭月本就有“藉伤博取同情”的主意在,只是尚苦恼于“制造伤
势的方法”而已,这下子正巧冒出了些助手,可以给自己制造伤势,还不用烦心“伤口不
够真实”的问题,真是解了于昭月的难题。
于是于昭月防御之间,故意漏了一个腰侧的门户,让一支小细箭飞刺到肉身。
他心想:“这弱箭刺进身体,实在不太痛,顶多有些痒而已,恐怕连血都流不了几滴……
是否我该让自己再多中几箭?”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闪避!”此时却听得一个女子呼喝声,正是灵医江日鸳。
只见江日鸳冲将而至,将于昭月推开半步,同时间一掌拍出,将那发射“无影箭”的贼子
给击退。
于昭月本意,是要来个“英雄救危”,却见这一刻江日鸳竟抢在自己面前出手,若然再不
使出真实力,岂难道要让江日鸳搭救么?
于是于昭月不再迟疑,身形跃起,越过江日鸳所在处,迅疾翻身快转,“旭日剑法”刷刷
刷刷地连出五剑,一剑一个,将余下五名贼子的肩臂都划伤。
为达吓阻之意,于昭月这五剑刺得可深,登时那五贼子的伤处都是血流如注,皮开肉绽,
一个个神情痛苦地抱着手,哀鸣不已。
于昭月严声喝斥道:“还不快走?下一次再出手,你们便连命都没有。”心中却想:“你
们若留下来,我倒为难,我一点都不喜欢杀人,可不知要如何处置你们了。”
那五个贼子,慌乱相顾几眼,便一同发足转身,逃跑而去,竟丢下他们昏躺在地上的几名
同伙不顾。
于昭月见那江日鸳神情严肃,忙安抚道:“妳看,我的剑术不差,根本不用替我担心的。

却见江日鸳板著脸,提音训斥道:“你的剑术是不差,但你的脑袋有问题。我真是需要担
心!”
于昭月愕然道:“什么?”他真没想到,这灵医如此出言不逊,自己好意相救,对方却说
自己脑袋堪忧?
只听江日鸳质疑道:“你使剑到一半,为何突然发呆?导致洞隙大开,中了不必要的暗器
?”
于昭月有些心虚,答道:“呃,我见他们的暗器虚软无力,根本不需要担心。”
江日鸳摇头道:“你不知厉害!那‘无影箭’细利无影,祸患无穷,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
道。”
听得江日鸳言语严重,于昭月也有些紧张起来,问道:“祸患无穷?怎地我不知道自己受
了什么害处?莫非是那小箭上喂了毒?”
江日鸳叹道:“不是喂了毒,而是比毒更可怕的东西。”
言及于此,江日鸳面上幽幽暗暗,如罩阴霾,感慨再道:“若只是毒,一朝夕或可发,但
你方才中的暗伤,却可十年间不察,十年以后即便伤作,你也已无法治愈,只能眼睁睁静
待死期的到来。”
第七章:透视之能
“死期?”于昭月震惊非常,没想到灵医会把话说得这样严重。
江日鸳严肃道:“无影箭的目标,不是让你立即致命,而是命中你的一至十七椎间经脉,
箭虽轻利,却终究是异物,一旦嵌入你经络血道之脉壁,即可造就气血流动生乱,瘀结阻
滞渐生,短时间内其效应尚不明显,待得一年半载以后,血脉瘀阻之后果渐显,或一手一
足废蔽,或心肺呼息困苦……日积月累,病症将危,三年、五年、十年后,终致人于重残
或丧命结局……你说,你还能小觑于这个箭伤么?”
眼见江日鸳说得煞有其事,于昭月更加追问著:“妳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受了一个小伤口
,丝毫不以为要紧,但五年十年以后,我可能突然死了,就是因为今日这个伤?”
江日鸳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于昭月讶异道:“世上岂有这种伤人法?”
江日鸳沉着脸面道:“这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伤人法,比起任何一招毙命的武功,都还更可
怕、更恶毒!一招毙命的武功,还让人事前知所防范、事后则可知晓报仇对象,但是“无
影箭”这种功……让人在受伤时,很自然地掉以轻心,既不积极求医,也不会花心力去追
究,可到五年十年以后,中招者病重身亡时,已经索偿无处、复仇无门,大多数人多半不
知道自己的死因,又或者根本不记得自己被谁所伤,那么你说,该找谁理论去?又能找谁
偿命去?”
于昭月听之有惧,再问道:“被妳讲成这样,莫非我一定会死么?”
江日鸳静默几许,冷冷看视著于昭月,瞳光精射,看像是深描探索的样子,方才说道:“
你被无影箭伤到了第十五椎的右侧经脉,若不医治,一年以后你将不能走,两年以后你连
解尿都无法,三年以后......就等著背部烂疮而亡。”
“这……”于昭月惊讶到讲不出话来,内心却想:“若是让我解尿都解不出来,那还不如
让我一刀毙命吧!”
眼见江日鸳表情冷漠,似乎不像说笑,于昭月终究吞吐问道:“那妳……知道怎么医治吗
?”
江日鸳以手插腰,说道:“我知道怎么医治,但我为什么要医你?”
于昭月胀红著脸道:“好歹我也是为了救妳!如果当时我不冲出来,那无影箭伤的就是妳
了。”
江日鸳道:“我又没要你救!如果我真的被无影箭所伤,那我自己会救自己。”
于昭月听得如此,既无奈又气愤,说道:“妳......妳真的不医我?好,算我看错妳了!

江日鸳道:“你又怎么看我了?”
事已至此,于昭月不吐不快道:“我本来以为妳的心地,会跟妳面貌一样美丽,本来以为
妳既然爱护小动物,那一定更会爱护人类的……原来我想错了,妳根本无情无义,根本不
值得我救!”言至最末,颇有心灰沮丧之情,转身便欲离开。
身后却传来了江日鸳的呼唤道:“喂,我没有说不救你。”
于昭月停步下来,回头看望着江日鸳,不知她究竟欲如何。
只听江日鸳道:“你受伤的部位不好救,我必须要牺牲很多……如果要我这么牺牲,你必
须要还报我一件事。”言语之间,神情不再冷漠,却是有些别扭。
于昭月不解,问道:“要还报妳什么事?”
江日鸳:“一件不简单的事......具体细节,我现在还没有想得很清楚,总之你得先答应
我。”
于昭月别无选择,只有答道:“答应就答应,大不了把命交给妳。”内心且想:“把命交
给妳,总好过我躺在床上尿不出来,又得烂疮而死吧?”
江日鸳见于昭月一口答应,思索了几许,方才说道:“那你......跟我来吧。”以手略作
比示,即动步行去,看是要走向她自己的小屋。
于昭月见江日鸳答应医治,自不多言,认份随其而去,行步几许,确实行进了小屋里。
但见屋中摆设简洁雅致,没有多余的家具,却有几只不知品种的禽鸟,在各个角落飞翔。
这个灵医,居然跟好几只鸟住在一起?不过,虽然有众鸟禽出没,这木屋的环境却维持得
十分干净,也没有什么动物的异味飘散,推测江日鸳日常应勤于打扫,以致人鸟共生和谐

当然也有可能,是灵医所饲养的诸禽,也都拥有灵性,平素自我约束,不敢胡乱在主人家
中撒野,或制造脏乱。
于昭月正胡乱想着灵医灵鸟的传奇生活时,已让江日鸳带领到一个小房间中。
“你躺上那张床铺去。”江日鸳出言指示。
于昭月随之看去,见是一张简洁木床,上铺绣被云枕,看似是姑娘家的卧榻。
“这张床......本来是灵医自己在睡的吧?她要让给我?”于昭月心思及此,忽然明白江
日鸳方才言语中的别扭,是从何而来,再想:“灵医要把她自个儿的寝床,当做是诊疗我
的病床吗?难过她方才说,为了要医治我,她得牺牲很多......对于女孩子家来说,这确
实不方便,让一个男子进来......”
思虑至此,于昭月方才心中对于灵医“见死不救”的怨怪,已经扫空,反是有些不好意思
起来。
“妳这儿......没有专门的病床啊?”于昭月语气笨拙地询问著。
江日鸳故作平静道:“我平日深居山中,又不对外招揽病人,怎会需要特别摆一张病床?

于昭月“喔”了一声,也不知该接什么话,于是再问:“那我躺上前头这张床后,妳就要
开始医治我了吗?妳会怎么处理呢?”
江日鸳道:“怎么处理,还很难说......那得要看,无影箭的材质,如果是金属质地,具
有磁吸性,则我不需任何工具,只要徒手凭借,触掌在你的表肤上,则你体内的无影箭,
自然会被我给吸出来。”
于昭月听之讶异,忍不住问道:“磁吸性?吸出来?妳的意思是......妳的手中有磁石吗
?”
江日鸳道:“不是,我的手中并无磁石,但是我能够自体内创造磁能,输布到两手掌间,
再于指缝间透发出......只要掌触你身体,那发出的磁能可向深处传递去,则无影箭自可
被我吸出.....如果无影箭是金属材质的话。”
于昭月其实觉得,江日鸳的言语,毫无常理可言,实在很像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在吹嘘,
但他如今处境,也不好直斥对方无稽,以免激怒得罪,于是“喔喔”、“嗯嗯”应了几声
,转而问道:“那如果我体内的‘无影箭’,不是金属材质呢?”
江日鸳道:“如果不是金属材质,则我无法用磁吸的方式,必须要开肉直取。”
于昭月再次被惊吓道,问著:“开肉直取?那是什么?”
江日鸳神情认真,说道:“意思是要在你背上切一个洞,再借由某些工具探入,以将无影
箭夹取出来。”
“切一个洞?”于昭月虽然惊吓,却直觉江日鸳是认真的。
江日鸳嗤了一声道:“你害怕什么?你不是习武之人么?在江湖上行走者,日常给人砍个
一刀两剑的,不是家常便饭么?我也不过在你身上,切个小小一洞,好大惊小怪么?是不
是男人阿?”
于昭月个性虽温,却也无法不在意男人自尊,于是听得如此,胸膛一挺,说道:“我当然
是男人,谁说我害怕了,妳要切就切吧!”
江日鸳嘿了一声道:“别这么急,真该切的,我不会省。你先乖乖躺上去,身形略侧、右
边在上,让我瞧好好个仔细......无影箭的位置,还有质地。”
事到如今,于昭月岂有选择?于是乖乖躺上,谨遵吩咐,右侧身躯在上,呈一横躺姿,迟
疑问道:“我是否需要......掀起衣服,以让妳看个仔细。”
江日鸳道:“现在还不必……我已经可以看到无影箭的位置,确实在你的十五椎经脉处。

于昭月讶异,再问道:“无影箭不是已经射入我的体内?妳尚未切个开口,或借由工具探
测,就能判断位置么?我甚至连衣服都还没掀呢。”
江日鸳道:“我用看的就可以,我看得到。”
于昭月愣道:“你看得到?透过衣服与肉身……”
江日鸳依旧煞有其事地答道:“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血管,我都看得到,只是需
要费点时间,才能把各种细微处,都看得仔细……我现在即能看到你跳动的心脏、呼吸缩
扩的胸肋、肺、肝、肾……”
于昭月已经言语混乱,说道:“妳……看得到,我的骨头与内脏……这种能力……”
江日鸳接口道:“这种能力叫做“透视”。”
于昭月道:“透视?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我还以为,只有鬼怪故事里,才会出现这种情
节。”
江日鸳一哼冷笑道:“这种人不多,却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不用什么妖魔鬼怪,只要具有
特殊体质的人即行。”顿了一顿,再道:“当初发明出无影箭这种武器的人,就是与我类
似体质的人,他也具有透视的能力,能够隔衣看穿人体的骨骼与经络,所以才有办法,用
伤阻经络的方式,来造就敌人一种十年不察的伤害。”
于昭月再问:“发明无影箭的人,是刚刚那些人么?”
江日鸳道:“不是,那些只是小囉囉而已,发明无影箭的人......当他想伤人时,根本不
需借助工具,他的掌间,即有能量,他徒手一伸,即能射出无形箭气,击入目标者的经脉
,造就慢性伤害。”
于昭月不解道:“他不需借助工具?那他为什么要发明无影箭?”
江日鸳道:“他是与我同种的特异人士,既有透视之能,也能自掌间射发出能量,好似虚
拟箭气一样,所以可在神不知鬼不觉下,伤人于无形……但是他的同伙,并不像他这样天
赋异禀,所以,为了让其同伙,应该说是手下,也能具有与他类似的功夫,所以便发明出
无影箭,交给他的手下去使用,并教导他的手下,人体经络的血脉定位,以利无影箭的瞄
准。”
于昭月思索几许,好似明白其理,问道:“所以发明无影箭的人,其实不用借助无影箭工
具,徒手即可伤人,但他为了让他手下跟他一样厉害,所以才想办法设计出无影箭。”
江日鸳道:“可以这么说。发明无影箭的人,那方才那群囉囉的老大。”
听得“老大”二字,于昭月忽有联想,问道:“方才我跟踪那些恶人时,有听他们言谈之
间,提到一个‘夜央老大’,莫非就是这个人?”
江日鸳道:“的确,就是这个夜央老大!虽然他不使工具,实际可比他的手下更厉害,因
为他徒手即能伤人,更加让人防不胜防……谁会想到,莫名奇妙被个路人轻轻一拍,十年
后就会病重而死?”
听得如此,于昭月心中一凛,暗想:“所以,光明山庄的沈庄主,很可能就是被那个夜央
老大所伤?”
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于昭月尚不敢在江日鸳的面前,提到“光明山庄”四字,于是话题
略转,问道:“所以,夜央老大是跟妳同样体质的人,他能够徒手伤人,而妳则能徒手救
人......”
江日鸳道:“对,虽然夜央老大的这些手下,功力远不如老大,但他们利用了无影箭这种
道具做攻击,对于我要施予治疗来说,反而造就了麻烦……夜央老大用以伤人的掌间能量
,具有某种磁性,而我的掌间能量,亦具有磁性,所以,医治夜央老大造就的伤,我徒手
即可为、隔衣即可为,只要利用磁性相吸或相斥的原理,就可立即化解他封阻在病人体内
的瘀结点。但无影箭......总归一句,倘若这些小箭不是金属,我就必须开肉直取。”
于昭月道:“那妳…..看出来了么?那支无影箭的材质?”
江日鸳道:“我已看明白了无影箭的精确位置,接下来……便动手操作看看,看那些无影
箭能否被我的磁能所吸动……所以,我的手掌将会实际触碰到你,你得要掀开衣服了。”
于昭月不敢质疑,只有乖乖地将后腰部的衣服上掀。
片刻后,但觉两只手掌贴触到了自己的后背上,指端柔滑细嫩、掌面温热轻缓,自然是江
日鸳的一双纤手。
于昭月虽然是采侧躺姿,所以没有直接看视到江日鸳的动作,但觉一股体温贴上、温暖柔
和玉嫩,仍不禁让于昭月这个羞涩青年,略红通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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