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往日韩门仇 今朝凤州主 (三)
翌日,又是韩璋来传话,说是上官盛阳在练武厅要找他。韩璋来时,上官鸿江正在
与韩霏霏说话,韩璋不断催促,上官鸿江竟不客气道:“没瞧见我在跟我娘说话吗?叫
那老头给我等著,我有空自会去找他,别在那三催四请,让人瞧着厌烦!”韩璋碰了一
鼻子灰,只能夹着尾巴回去覆命。
过了一个时辰,韩霏霏和上官鸿江聊天聊得倦了,沉沉睡下,上官鸿江这才来到练
武厅,也不等门口的帮众通报,“碰”的一声,一脚踢开练武厅的大门,只见上官盛阳
端坐在练武厅中,手支著下巴,愣愣出神,连刚刚上官鸿江踢门的声音也没惊动他。
上官鸿江道:“做什么?没事别找我来呀!”上官盛阳回过神来,见上官鸿江一脸
厌恶的神情,知道上官鸿江仍在为韩霏霏的事与他呕气。按照上官盛阳过去的脾气,肯
定要大为光火,但今日不知为何,上官盛阳只是觉得痛心,却没有怒气。
上官盛阳定了定神,起身抓了两把剑,扔了一把给上官鸿江道:“你不在的这五年
里,我仔细钻研上官氏的武功,创了一套剑法,取名为‘鲲鹏剑法’,昨日本想传给你
,谁知……你看着。”说着便演示起“鲲鹏剑法”。
这鲲鹏剑法仅三十六式,取《庄子‧逍遥游》中“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
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
天之云。”的广大意象,根基于上官氏的羽族形象,锐意精进,招式大开大阖,却不失
精细;姿态昂首阔步,又不失灵巧。并将上官氏武学“飞跃灵动,锐如爪喙”的八字精
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确实是足以纵横江湖的一套剑法。
上官鸿江虽然对上官盛阳仍有不满,但见到这套鲲鹏剑法,也知道这是上官盛阳集
毕生心血创制出来的一套剑法,便专注的记忆步法招式。上官盛阳演示完鲲鹏剑法后,
看见上官鸿江的眼神有所转变,便知他已专注在武功之上,便自第一招“长鲲摆尾”教
起,这天仅传了三招,便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上官盛阳教完三招,上官鸿江收剑准备回湖中小屋中,上官盛阳道:“每日传你
三招,十多天便能教完,这几日我会派人去叫你过来,你……慢著来也无妨,总之我会
等着你。”
上官鸿江漫应一声,准备离去,上官盛阳问道:“你娘……好些了吗?”
上官鸿江冷冷道:“不干你的事。我警告你,在娘还没好之前,你不准到娘那儿去
,不然当心吃我一剑。”说完也不待上官盛阳答话,便迳自离开。
接连几天,上官鸿江都到练武厅跟上官盛阳学习鲲鹏剑法,每日三招,连学了十余
日,终于将三十六式鲲鹏剑法学全了。韩霏霏的病情亦一日好过一日,上官鸿江趁著韩
霏霏熟睡时进房去探望她,只觉韩霏霏的脸颊日渐丰盈,依稀能够认出当年秀美的容貌
了。
上官鸿江学完鲲鹏剑法后,上官盛阳便不再派人来找他去练武厅,上官鸿江也不在
意,每日清晨都花一个时辰在竹林中的空地练武,没有荒废武功。
上官鸿江回到瞿阳帮一个月后,韩霏霏的精神状况渐趋稳定,白天不再沉睡,饭量
也恢复到过去的分量,虽然下床走动仍有些吃力,但已不需要婉儿的搀扶就能在房中走
动了。
韩刚几次进屋去探望,韩霏霏都能认得他,并能谈些过往的事情,看来已与常人无
异。韩刚评估可以尝试让韩霏霏见见上官鸿江,但上官鸿江仍十分担心见面对韩霏霏的
病情有害无益。
韩刚知道上官鸿江有这层顾虑,便对他道:“鸿儿,你与你娘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与其怕这怕那的,不如先做了再说,这几次我与你娘见面,每每问她:‘鸿儿多大了年
纪了?’她都能清楚的说出你已是弱冠之年了,可见她明白你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这
次见面不比上次突然,你若真的担心,可以先站在房门外,远远看上一眼,你娘若认得
出你,你再进房不迟;你娘若又要发作,便将房门掩上即可。”
上官鸿江亦觉有理,这日上午上官鸿江练过武,吃过早饭后,便来到韩霏霏房外,
轻敲房门,婉儿连忙来应门,两人早在前一天晚上便约定好今早要让韩霏霏见上官鸿江
,婉儿已让韩霏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才来应门。
上官鸿江先在门外道:“娘,我来给你请安了,昨晚睡得可好?”
韩霏霏道:“昨晚睡得挺沉,似乎做了个梦,不过记不清了。”
上官鸿江问道:“娘的身体大好了吗?可以与我见面了吗?”
韩霏霏笑道:“那日是你说你不敢见我,怕会把持不住什么的,我可从没说我病到
没法见你,今日幸亏有婉儿帮忙,我穿得像是要出远门似得,体面得很,不怕你瞧,你
就进来吧!”
上官鸿江道:“那……我进来了。”上官鸿江比之当年初任十头目时还要紧张,在
门前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推开韩霏霏的房门,却站在门口,不敢立即进门。
只见韩霏霏坐在两丈外的床沿上,微微斜著头盯着上官鸿江的脸看,脸上表情瞬息
万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怨怒,让上官鸿江不知是要进房还是要掩门退开。
过了半晌,韩霏霏才道:“是鸿儿吗?快进来呀,怎站在门口不动呢?”上官鸿江
听韩霏霏如此说,心先放下了一半,叫了声:“娘!”便进到房中。
婉儿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让上官鸿江坐在离韩霏霏三、四尺远的地方,先不要过
分亲近。
上官鸿江道:“娘,孩儿不孝,过了这么多年才回来,让娘担心了。”
韩霏霏笑道:“是该打屁股,明明那天说一定会回来的,白白让我等了五年,鸿儿
,长大了……”韩霏霏挪了挪位置,伸手摸著上官鸿江的头,仿佛上官鸿江还是个十来
岁的孩子。
上官鸿江道:“我这些年回不来,心里也是挂念著娘的,无奈身不由己,不能早日
回来与娘团聚,回来之后才知道娘病了,更是十分担心,如今看到娘的身体大好了,做
儿子的感到十分高兴,今后娘要好好吃饭,别让我牵挂。”
韩霏霏轻叹道:“自古以来只有做娘的牵挂儿女的安危,哪轮得到你这个做儿子的
来担心娘?娘没事,看到你平安归来,什么病都没有了,你放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