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最后一搏
1791年五月三日,波兰立陶宛联邦颁布了新宪法,随即展开进一步的改革,务求全面振兴
联邦,让联邦回到百年前的盛况,但情势很快就急转直下。
在联邦的三个强邻之中,奥地利是比较真心祝贺五三宪法的,一个强而有力的波兰能使俄
罗斯和普鲁士都受到牵制。在1791年的当下,虽然普奥俄三国名义上都是友好关系,台面
下暗潮汹涌,奥地利和普鲁士几乎要翻脸。
事实上,在当时就已经有不少人看出五三宪法对未来的可能影响,普鲁士对此最为恐惧,
盖因五三宪法在联邦内部确立了“世袭王室”和“宪法政府”,两件很可能使联邦崛起的
要素。
需要先声明一下,虽然四年瑟姆把原本的王位选举改成世袭,实际上当时并未开始运作,
原因是国王膝下无合法子嗣,所以政府的决定是当现任国王奥古斯特驾崩,联邦将提议由
萨克森的韦廷家族复辟。
普鲁士基于前几年才签署的盟约,不便公开批判,但是其首相Ewald Friedrich von
Hertzberg事后曾写下听闻消息的感想:
“透过树立一个世袭王室和一个比英国更佳的宪政,波兰人已经对普鲁士王室造成了致命
的一击……波兰迟早会拿下西普鲁士,甚至连东普鲁士也可能从我们手中夺回。面对这样
一个人口众多又统御良好的国家,我们如何能保卫自切申到梅梅尔暴露的疆界呢?”
凯萨琳大帝同样对五三宪法感到恼火,“华沙暴民”已经“做了所有巴黎国民议会干过的
蠢事”,如果放任波兰茁壮,联邦可能会对俄国造成军事威胁,遑论波兰正在进行一场和
法国相似的社会革命,必然会对社会阶级严格的帝俄造成冲击,不利于俄国政府的统治。
虽然前面曾经提到过,联邦的四年瑟姆与国内各政府机构普遍来说都支持五三宪法,但这
其实多少有点假象的意味。由部分统领(Hetman)和一些豪族诸侯们所组成的极端保守派虽
然在国内的政治上被压制,他们却仍握有最强的杀招,并且期待能够一举大破改革派的成
果。
1792年四月27日,统领党人与俄国政府草拟了联盟公告,并于五月14日在波俄边界的塔戈
维查宣布拒绝承认五三宪法,公告内容将五三宪法的许多理念当作洪水猛兽,认为该宪法
是对黄金自由的侵犯、对贵族权利的压抑,并认定所谓的民主是一自法国引介的邪恶思想
。
五月18日,俄国向联邦宣战,俄军在同一天越过边境进犯,回应塔戈维查联盟的请求。
五月22日,联邦瑟姆任命国王为全军总司令,此时国王的声誉甚高,他在公开场合多次表
达愿意以性命保卫五三宪法。
五月31日,四年瑟姆休会─最后一次休会。
虽然国王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十分坚韧,他其实日复一日向俄国使节提出妥协的意见。国王
一直是个悲观的人,他缺乏抵抗到底的意志,认为战争不可能获胜,但他也没打算放弃,
因此正如二十五年前第一次瓜分时一样,他希望能够使俄国同意谅解,让联邦保住一定程
度的改革成果。
联邦的状况确实很差,陆军才45,000人,国库空虚,且荷兰在塔戈维查联盟宣布不承认现
任政府的任何国债后拒绝借款,不过最悲惨的还是普鲁士的背叛。普鲁士以五三宪法事前
没有和普国商议为由,拒绝行使与联邦的盟约,这对联邦陆军内的普鲁士军官和亲普派系
造成冲击。
俄军在开战时前线就有96,000人,兵力大大超过联邦,并且大多是百战精兵,不像联邦陆
军大多数是训练和补给有限的新兵部队。六月十日,距离开战不到一个月,立陶宛野战军
已经被击溃,六月底前立陶宛公国已经几乎全部被俄军攻占。
在波兰王国,联邦陆军的抵抗较为顽强,但是依然逐渐败退。波军主帅约瑟夫˙波尼亚托
夫斯基(Jozef Poniatowski)或许才干堪比其对手,他麾下也有几名曾在他国服役的骁将
,但是联邦陆军在所有战场都远少于俄军。
约瑟夫˙波尼亚托夫斯基是波尼亚托夫斯基家族的成员,国王的姪子。在1792年之前,他
曾在奥地利陆军服役,并于五三宪法颁布后被国王和联邦政府聘请回波兰。他在联邦灭亡
后以拿破仑最忠诚的盟友为人所知。
约瑟夫仅是1792年联邦陆军的几名猛将之一,他的副手柯斯丘什科曾在美国独立战争中崭
露头角。前文曾经提到过柯斯丘什科,他是骑士学院头几期的学生,曾在美国作战,美国
独立后他回到波兰为祖国而战。
六月20日,联邦政府向俄国提出了一个相当悲惨的提议,请求让凯萨琳大帝的孙子康士坦
丁得到联邦王位的继承权,以此换取停战,但是被俄国驳回。俄国政府要求联邦向塔戈维
查联盟投降,此后才能讨价还价。
六月23日,国王于政府高层弥漫失败主义的情况下决定投降,正式命令在26日被发布,停
战后多达两百名军官辞职表达不满,而国王已经因为战况恶劣而动摇的声望也在他宣布投
降后崩解。
自此,奥古斯特˙波尼亚托夫斯基,一位曾经是改革最重要的推手的末代联邦君主,成了
软弱的代名词。在国王投降之后,联邦境内的信心全面崩溃,许多各级官员都出走海外,
许多银行倒闭,许多豪族都被迫与俄军合作。
在塔戈维查联盟和俄国的主导下,联邦改革被全面撤除,法国外交官被逐回、法国报纸被
禁止,联邦的新政府也公开表示禁绝旧政府的改革思想。以法国为核心的革命性思想在这
些人眼中是最可怕的。
在俄军入侵的同时,俄国政府也向普奥两国提出了合作的意见,虽然奥地利正专注在西欧
对付法国,普鲁士却已准备进一步东扩,并考虑在西欧背弃与奥地利的同盟策略,他们早
在1792年九月二十日的瓦尔密砲战前就已开始和圣彼得堡当局讨论。
1792年十一月初,奥军惨败给法军,更加确定了普鲁士的国策方针。隔年一月,普鲁士以
继续对法作战向奥地利施压,使奥国政府同意普军进占联邦领土,成为第二次瓜分。
1793年四月,第二次瓜分的草案已经基本底定,联邦政府被通知要召开新的瑟姆来承认瓜
分成果,就如二十几年前的第一次瓜分那样,这对塔戈维查联盟的大多数成员来说是一件
非常震惊的事实。
塔戈维查联盟在建立之初虽然多少有些国贼,其实有不少人依然心存侥幸,认为俄国在帮
他们恢复在联邦内的特权之后,就会保存联邦的疆域,完全无视于这可能带来的后果,而
与俄国的协定也一直是认可此一条件的,国王会向联盟投降多少也是基于有此一可能。
因此,俄国发起第二次瓜分其实是对塔戈维查联盟的背叛,但是你这联盟根本完全没有能
力抵抗俄国,俄国自然是任你要喊多久都没关系,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1793年五月,俄国重建了过去亲俄派政府(虽然当年是温和改革派)持有的永久会议,作为
政府的首脑,并以此召开新的瑟姆,这一届瑟姆被迫于十月之前完成了第二次瓜分合法化
的各项契约,进展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混乱,反正一切都在俄军的监视下
。
如果第一次瓜分是让非常庞大的联邦领土变成一个一般的大国,第二次瓜分就是让联邦沦
为一个小国,一个只能勉强充当俄国的边境附庸、连缓冲区都难称得上的二流国度。
很多人都对此不满,波兰人还没懦弱到毫无动作,特别是那些在战场上和俄军一刀一枪地
拼杀过的军方和那些五三宪法的起草者,他们在1792年年底才确认不可能藉著与俄国的共
主来换取联邦的独立性,由于俄普奥三国都明显无法仰赖,他们转而投向大革命后的法国
。
然而,法国当时面临反法联盟的重重围攻,正在为生存而奋斗,根本无法向东欧的传统盟
邦伸出援手,找法国援军的计画于是流产。
最后,这些爱国党人终于决定发起一场全面性的起义抗战,在约瑟夫亲王婉拒担任最高领
导人后,柯斯丘什科成为了发动抗战的领袖,他非常适合此一身分─他出身平凡,是骑士
学院最早的学生之一,和恰尔托雷斯基家族过从甚密,在美国独立战争的名声也已在1792
年的卫国战争中得到证实,是一名改革派出身的优秀军官。
柯斯丘什科在1792年战争中号称不败,所以他对国王的投降特别不满,他认为联邦应尽力
奋战到底,效法法国全民抗战。由于他曾在美军服役,因此他也很向往美国的民兵风俗,
认为波兰也该遍地建军。
柯斯丘什科在国王承认战败后是坚持辞职的军官之一,他随后一度前往法国,并与其他联
邦流亡人士一样被授予法国公民的头衔。1793年三月,他返回波兰去和友人讨论事情,结
果发现联邦陆军中的许多军官都有意愿起义,但是准备严重不足。
由于处理第二次瓜分的格罗德诺瑟姆承诺将联邦陆军自35,000人裁减至15,000人,那些将
被裁编的部队也已都位于俄军和普军的监视之下,因此起义的行动其实刻不容缓,但是因
为欠缺准备,又急需时日来筹画,这使得爱国党人面临很艰困的情形。
无论如何,因为没有退路,柯斯丘什科决定让爱国党人起义时间延迟到晚一点,务必尽可
能准备万全再一举发难。在计画中,他们希望在起义开始后尽快把军力扩展到十万人,凭
此与俄军周旋;普鲁士和奥地利如今正在和法国纠缠,如果波兰运气好一点,他们将没有
余力处理东欧。
在和俄军的对决中,柯斯丘什科等人还期望在俄国的边疆掀起遍地烽火,让同样被俄国并
吞、压制的族群互相响应,这包含乌克兰与顿河的哥萨克,以及克里米亚鞑靼人。
如果可以有效抵御俄军,他们希望可以把法国、瑞典、鄂图曼等俄国的敌对势力拉近战争
中,形成一个反俄的包围网,以期最终迫使俄国退让。
1794年三月初,有所察觉的俄军在华沙到处逮捕可疑人士,对谋反的情报网络造成严重的
破坏;三月十二日,已经受俄军怀疑的一名波兰将领率先发难,率领他驻扎于华沙东北的
国民骑兵旅迅速赶往西南方,去和柯斯丘什科会合。
三月二十四日,柯斯丘什科在克拉科夫公开宣告起义,当时他身边除了一千兵力外,还有
大量的市民──当天是市场日,谋反者将城门紧闭,迫使市民聆听演说和公告。
科万塔伊和伊格纳奇˙波托茨基等人帮柯斯丘什科草拟了讲稿、檄文和起义军的政府架构
,他们认为在这种非常时刻,起义军需要有比较严格的控制能力,所以让柯斯丘什科担任
了起义军的独裁者,不过此时他们基本上仍显悲观而尚未亲自投入起义活动。
柯斯丘什科先前曾在1792年战争中和上司约瑟夫亲王有一些战略上的不同见解,虽然如今
约瑟夫亲王甘愿为下属,眼下的情势却是比两年前更为艰难,他因此决定接下这个重责大
任。
在起义的宣告中,柯斯丘什科说“波兰的衰败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了;两个邻国强权的
欺侮和国贼对国家的背叛已经使这个国家落入深渊”,因此他向在场的军民宣告:
“我,柯斯丘什科,在此向上帝和全波兰发誓,我将不会用我获得的权利去压迫任何人,
而是用来保卫疆界的完整、维护国家王室的正统以及强化全民的自由。愿上帝和他儿子的
纯真之爱保佑我!”
根据起义军草拟的公告,柯斯丘什科将担任独裁者直到国家的自由得到保障,并且1772年
的疆界得到光复,在那之前,柯斯丘什科得任命一个最高国家议会来帮他处理行政事务。
以柯斯丘什科为首的起义军在最一开始避谈改革,以免刺激到国内比较保守的贵族和无直
接关系的政权。法国大革命的口号是“自由、平等、博爱”,波兰起义军则将其稍作修改
,变成“自由、完整、独立”,基本上是以国族主义为主要号召。
三月二十五日,柯斯丘什科重新组织了克拉科夫当地的承平委员会(前文提过的地方政府)
,让委员会立即开始动员兵力,每五户人家就必须出一个步兵,每有五十户人家就出一个
全副武装的骑兵。一周后,柯斯丘什科手边的兵力已经增加到四千正规军和两千名农民兵
,不过农民兵大多只有镰刀和斧头。
就凭借著这可悲的一小支杂牌军,柯斯丘什科向华沙进发,要解放他心目中伟大的联邦。
这本该只是一个小插曲,直到四月四日,俄军约2,800人挡在了起义军的面前,这个地点
叫做拉茨瓦维茨。
在拉茨瓦维茨,柯斯丘什科取得了一场胜利,被他鼓舞的农民奋不顾身的冲锋,加上正规
军坚忍的作战,起义军竟然击败了俄军,迫使敌方败走。
拉茨瓦维茨战役在军事上毫无可观性可言,甚至可以说这场战役于战略上对俄军有利,蒙
受数百人伤亡且补给贫乏的起义军很快就被迫从更多的俄军面前向后撤,未能抵达华沙。
然而,这场战役的冲击是心理层面的,在那之前,曾效忠联邦的人普遍呈现悲观的状态,
曾经是改革派大本营的华沙受到俄军的大肆搜捕震慑,国王已经准备接受所有俄方条件,
大部分改革派则流亡到莱比锡和巴黎(包含那些帮柯斯丘什科写稿的),几乎没有意愿返国
奋斗。
拉茨瓦维茨战役改变了一切,俄军被证明依然是可能被击败的,甚至这场战役中农民兵确
曾立下战功。大批联邦陆军开始自俄国控制的政府起义,许多城镇都发生响应起义的暴动
。
随着起义军初阵获胜的消息传开,柯斯丘什科也开始迅速重建人脉网络和组织架构,许多
联邦的基层官兵都被这股热情点燃了。四月十七日,驻扎于华沙的联邦部队和市民向俄军
发起攻击,激励的巷战持续了两天,俄军最后败走、伤亡四千多人,华沙竟得解放。
四月二十三日,起义的烽火延烧至立陶宛首府维尔纽斯,联邦在第二次瓜分前的领土大多
爆发抵抗运动,只在乌克兰地区较无被波及,南方的民风和状态比较不支持起义。
随着战火遍布各地,位于波兰西部的俄军开始因为腹背受敌而难以继续围剿起义军主力,
柯斯丘什科于是发起了一波反攻,直到六月初普鲁士陆军开进波兰与俄军会师,才把起义
的气焰又打压了下去。
起义军在六月六日败于西线,八日败于东线,各路兵马开始往华沙收缩,准备顽抗到底。
十五日,普军进占克拉科夫,起义军只能在华沙做最后的抵抗。
八月六日,鄂图曼宣布中立,算是让起义军的得意算盘落空,他们没可能取得急切需要的
奥援。
柯斯丘什科在四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32,000人的正规军,到九月的时候兵力更扩张到
72,000人,但这支陆军的状况并不好,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欠缺充分训练的新兵,而且虽然
他们作战意志顽强,装备却很糟糕。联邦欠缺量产新武装的能力,起义军又没得到外国援
助,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只能用镰刀或长枪应战,骑兵也有约五分之一没有战马可以骑乘。
尽管战火已经点燃,许多视野较宽广的有志之士仍意识到起义军即将面临失败,但也因此
起义军内部开始出现路线的歧异,未能取得共识。
一些曾经与国王交好的温和派认为过激的策略可能会疏离可能的爱国同志,且可能会激发
国际上的反对,毕竟当时法国大革命的浪潮方兴未艾,巴黎政局的动荡使各国对社会性的
全面革命相当戒慎恐惧。
已经失去威望的国王本人对于柯斯丘什科起义并没有太多热情,但是眼看这可能是联邦最
后的希望,他或多或少仍提供了支持,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实质影响力了。
科万塔伊党人则开始拥抱激进主义,这些年轻一辈的左派份子无惧于他人的批判,期望和
法国一样采取大革命式的蜕变,并借由废除农奴制争取全民皆兵。
正如法国在此同时因为路线之争而出现的政治动荡,波兰的起义军也开始有激进派发起越
来越激烈的行动,使社会出现分裂。一些曾涉入塔戈维查联盟的人物在骚动中被处决,柯
斯丘什科只得介入来维持司法的公正性。如此的暴行无助于让他国不把波兰起义军和巴黎
恐怖政治联想到一起。
柯斯丘什科开始面临决策上的困境。如果他不废除农奴制,他的兵力将捉襟见肘,但若废
除农奴制,起义将很难争取到贵族阶级的支持;若他打算发起大革命,奥地利会对他宣战
,若他不发起大革命,得到法国奥援的渺小希望将会彻底消失。
五月七日,柯斯丘什科在波瓦涅茨公告了新的国策,他要求废除农奴制,但实质上是把农
奴转变成佃农,仿效奥地利的政策让他们缴交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所得,以换取政府对他们
的保护。这是一种试图寻求折衷的路线,此一宣告还说明废除农奴制的细节将在起义成功
后由新的瑟姆取决。
虽然这样的妥协使柯斯丘什科勉强维持了各方的不被激怒,理想性的挫败却仍很明显。农
奴制的废除只在克拉科夫地区有效推行,在其他地区则进展很少,就连起义军政府都并不
怎么愿意坚持推动这样的政策。征兵的额度只在华沙周边达成,其他地区最终都只征得预
期额度的半数。
到头来,柯斯丘什科动员三十万兵力的梦想未能被实现,仅管确实有大约十二万人──贵
族、市民、农民──加入到正规军和动员兵之中。动员兵制在联邦由来已久,但过去仅涉
及贵族,直到此时才被起义军效仿法国推及到平民。
很多波兰人都对从军兴趣缺缺,法国能动员大军是凭借高效率的行政机构,波兰没有这种
东西,所以只有华沙一带凭借对起义的高度热情和政府的掌控力而有比较高度的征兵能力
。不过,一旦加入军旅,这些被征召的下级贵族、中产阶级和农民全都表现得坚韧不拔,
往往并肩奋战、至死方休,传统由贵族组成的国民骑兵斗志反而不如这些动员步兵。
为了激励士兵的斗志,柯斯丘什科甚至把只有冷兵器的农民编制为掷弹兵,激励他们作为
突击的矛头──传统上,掷弹兵应该是精锐部队。
七月六日,四万人的普俄联军开始包围华沙,普军担当主力,但是华沙防卫森严,城中有
36,000人的正规军和15,000人的民兵,外围的防御工事在此前数十年间早已被修筑得固若
金汤,因此即使普军在十三日将重砲运到华沙城外,围攻的进度依然甚缓。
由于普鲁士占据的波兰西部发生暴动,起义军对普军的后勤交通线发起游击战,普军于九
月六日停止反复的猛攻,撤离华沙周边,此时普军已经因为补给低下、疾病和伤亡等因素
损失了四分之一。
然而,起义军没有时间欢呼,俄军在八月十二日就已重夺维尔纽斯,俄军头号名将苏沃洛
夫也在确认鄂图曼不会参战后自东南方进攻,意图与北方的俄军会师,情况对起义军来说
相当不妙。
为了避免被重兵进攻,柯斯丘什科领兵向俄军的北路截击,希望能将俄军各个击破,但是
即使尚未会师,俄军仍大大超过起义军,这场绝望的奋战成为柯斯丘什科起义期间最惨烈
的一役,起义军伤亡逾半,所有幸免的将领都被俄军俘获,柯斯丘什科本人也遭擒获。
虽然起义军的持续抵抗也偶有胜利,像是在西线他们就曾一度击退普军,整体情况仍以急
转直下,十一月二日,苏沃洛夫挥兵至维斯瓦河东岸,在那里俄军攻陷了华沙东郊的普拉
加,军纪败坏地俄军将镇中军民屠杀到血流成河,在维尔纽斯起义的立陶宛军和近代第一
个犹太步兵营都几乎无人幸免于难,苏沃洛夫本人的命令未能有效阻止手下的暴行。
注:在普拉加被歼灭的犹太步兵营是起义军中的犹太人组成的,是近代第一个由犹太人组
成的军事单位,犹太人对起义军的奉献主要肇因于联邦与起义政府对犹太人的宽容。
十一月九日,起义军政府宣布投降,自华沙撤离以换取俄军,许多高级官员都被俄军逮捕
,但是军部有大半开始向西突围脱身,成为拿破仑日后的波兰军团、华沙大公国的前身,
曾经被联邦贵族视为威胁的波兰陆军在此后两百年来成为波兰独立的象征与推手。
奥地利曾在1792年错过一次机会,这次决定不再放弃,于是与俄国共谋了第三次瓜分,在
两国的提案中,普鲁士取得的领土被大大限缩。普鲁士非常愤怒,但是普国已无力阻止奥
俄双强的决议,特别是因为普鲁士当时刚与法国停战,奥俄两国一度认为普鲁士将联法东
征,两边剑拔弩张,普鲁士只好退让。
1795年,第三次瓜分消灭了波兰立陶宛联邦,但是波兰没有灭亡,我们下回来讲一些杂谈
,包含联邦晚年的陆军概况、联邦军政策略的一些关键、游戏内的联邦陆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