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戒严时代,台语也戒严,不晓得从几年到几年,在学校讲台语要受罚,从挂名牌,到罚
款,罚则不一。
今天读到宋泽莱一篇文章,提到这事,才知道他更惨。不但挂牌,罚钱,还要被羞辱,挨
扁。四种处罚,一次到位。
那时候,宋泽莱小学五年级。导师制作一个牌子,上面写“我要说国语,不说方言”。违
反者,挂牌,再去抓另一个台语的人(找交替),把牌子改挂在他脖子上。放学前最后一
个挂牌的人,必须趴在讲台前,接受导师的言语羞辱,挨打屁股。
此外还要罚钱。五角钱。宋泽莱说,当时他一天零用钱两角。
被逮的这一天,原来挂著牌子的同学耍诈,故意在其他同学面前讲台语,诱使同学不自觉
也以台语回答。在打躲避球时,这位同学在宋泽莱耳边叽叽喳喳,宋泽莱喊一声“麦(
mai3 莫)吵啦”。就被挂牌了。
宋泽莱性格较软,不敢耍诈,就挂牌到放学时刻,被导师用童子军棍击打屁股。
回到家,向妈妈赊两天零用钱,交罚款,想到第二天不知怎样可以抓到别人,晚上翻来覆
去,难以成眠。
因此,宋泽莱长大后,听到一首林宗源的台语诗〈讲一句罚一箍〉,很少流泪的他,竟流
下眼泪来。
后来宋泽莱撰文分析林宗源的诗〈讲一句罚一箍〉,开场时讲了这一件往事。
连打带羞辱,罚钱兼吊狗牌,四合一。这是我听过的经验谈里,最悲壮的一次,那不只是
消灭一种语言的恶意,执行过程中也扭曲了人性。
(Chi-pu LO脸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