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 [中篇] 杀人计画-(拾伍)

楼主: lovingandy (乐冰安蒂)   2012-05-08 11:25:13
峰舅刚送走父亲,任由医护人员将不会再醒过来的身
躯推走后,来到门外。正讲著电话的阿南一见到他后便立
即挂上电话。
峰舅发现阿南是刻意避开不让他听见对话内容的。不
好的预感。
“回去吧。福伯说剩下的组织会替你处理。”看来峰
舅的特权在他父亲一逝世后就马上被解除。他现在的身份
仍是半个人质。
峰舅觉得事有蹊跷,他脑中的警铃已经响起。
峰舅和阿南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雨也停了。
阿南开着车,峰舅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他的思绪被
抽空了。脑袋里头只装着跟父亲有关的事情。
峰舅从很久之前起已习惯看着父亲躺在床上的样子,
他脑中现在浮现的却是父亲生龙活虎的模样。但他却被送
了走。上了一列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列车。以后再也见不
著了。
虽然脑中的思绪已被占据了一大半,但峰舅还是发现
了阿南的异状。他注意到阿南的余光不时地放在他的身上
。峰舅刻意将眼神眼神别过,直盯着窗外。
他的父亲离开了,福伯不再有支使他的把柄。他清楚
地明白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凭著身为兄弟的直觉。
车子缓缓地在路上开着。不是回去福伯办公室的方向
,反而朝山区开去。峰舅更加确定自己的设想将会大大可
能地成真,几乎是确定。
“不是要回去吗?”峰舅依然看着窗外,他明知故问。
“福伯交代了一件事情。要先去办。”这答案使得峰
舅肯定了自己的第六感。
他们转入山上的一条产业道路。
车灯照着随着山风摇曳的高耸芒草,像是迎宾一样地
绵绵不绝。
灯光触不到的地方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甚至起
了雾。整片天空像是压在车顶一样。
广播收讯不良掺杂着沙沙声响。不知开了到底多久,
好像还在一样的地方一直前进。
他们沉默了好一阵后,到达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一
栋破旧的工寮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阿南将车停下。
“你等我一下。”阿南下了车,走进工寮。过了一会
儿里头亮起了微弱的光火。
峰舅打开车窗抽烟,外头的空气已经比平地凉上不少
。他的鼻腔中充满自然的气息。或许以后父亲住的地方也
会是这样吧?被一片大自然包围。在夜晚的时候就这样孤
伶伶地一个人。这台车就像是一副铁制的棺材一样,而自
己正在体验父亲即将进入的那种新环境。
峰舅紧盯着屋子窗上的人影,他以准备好随时都要展
开一场搏斗,即使自己手无寸铁。
“喂。过来一下。”阿南在工寮的门口呼唤著峰舅。
峰舅下了车随他走进里头,地上的木板早已年久失修
,每踏一步便会发出快碎裂的声响。阿南站在一个用帆布
盖起的东西前。
“你搬那边。”阿南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个重物搬到后车厢前。
阿南要峰舅搬的那头先进去,并指使他一个人将物品
安放整齐。他自己先放了手,并点起了一根烟。
峰舅做着他被吩咐的事情。阿南默默地从外套中掏出
一把预藏的手枪。小心翼翼地瞄准峰舅的后脑。
峰舅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感觉到背后的异状。一个
转身攫住他拿着枪的手,并一脚往阿南后膝盖的关节踢去。
阿南来不及反应顺势跪在了地上,峰舅用力地朝手肘
上的关节打去,一把抢过了枪。他向后退了几步,将枪口
反指著刚才想要了他命的阿南。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峰舅反过来占了优势,他
那几下确实击中要害,到阿南能顺利地站起来还有些时间。
“哼,你不需要知道。”
一声枪响。阿南口中的烟掉落到了地上。他的大腿上
被开了一个洞。汨汨鲜血流出,将地上的泥土被染成了更
深的颜色,而且不断地扩散著。
“你们到底想对阿凤做什么!”峰舅大声地吼著。阿
南则放声大笑。
峰舅用枪托狠狠地打了一下那发出笑声的嘴。阿南咳
了几下,痛苦地淬出一口血沫。峰舅将枪口抵著阿南的额
头。他随时都可以取阿南的性命。
“快说!”峰舅显得十分焦躁。
他这几天莫名其妙地扮演着人质的角色。以往的敌人
转为友方最后又成了敌人。多年前就开始资助他父亲医药
费的福伯现在则是要将他灭口的幕后黑手。
峰舅现在明白自己成了一颗已经没有用的棋子。但却
不知道这盘棋到底在下什么。他没有任何一丝的头绪。他
急于知道所有的事情。不顾一切。
他的父亲稍早已经离开了人世。只剩下阿凤还在他们
的手上,他视为己出的干儿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后顾之
忧了。
阿凤一定是被设计要去干下什么事情。得救出他才行
。峰舅的脑中此刻是这样想着。但他一直想不透的是福伯
设这局二十五年了,不至于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仅仅只为了
要阿凤去杀人。杀手用钱随便买就买得到。这背后肯定还
有什么内幕。
阿南拉着受伤的脚往后一坐,手往口袋伸去。
峰舅又开了一枪,这枪击中了他伸入口袋那只手的手
臂。阿南像是只被蚊子叮了一下,继续原本的著动作,从
口袋中拿出东西。一盒烟。
阿南无法举起他被击中的那只手了,于是他用另外一
只手将烟盒接过,单手拿出一根烟叼在口中并点起火来。
“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虽然阿南像是已经被废了
的人,他的语气却平淡地令人感到讶异。
“你说什么差不多了!”峰舅急坏了,肯定有什么他
并不知晓的阴谋。
“你的干儿子阿凤啊。他啊,现在应该..”阿南话说
到一半便开始放声大笑,像是疯了一样。“应该..哈哈哈
..”他无法停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峰舅气愤地又朝他开了一枪
,他认为不管到底是什么事情,时间肯定很紧迫。
这枪打中了阿南的肩膀。阿南痛苦地叫了一声。然而
疯狂的笑声很快地又掩盖了一切。
两个像是死刑犯的人的对决。阿南身中多枪,峰舅则
是被下了灭口令。两个人在各自的眼里都必须死。而现在
峰舅占了上风。
阿南诡异的行径使得峰舅开始紧张起来,他必须赶紧
问出些什么。
峰舅用力地将枪口往阿南大腿上的伤口戳去。深入伤
口的枪管顶着了硬物,是骨头。峰舅转动着枪柄,发出了
像在搅拌什么肉馅的黏答答声响。
阿南发出一阵哀号,峰舅停下动作给他回话的机会。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还想不清楚吗?嘻嘻嘻..”
阿南的脸混杂着诡异的笑和痛楚,
极度扭曲著。“他现在..就准备要去杀他亲生老爸了!”
阿凤的亲生父亲还活着?而阿凤现在竟然正要去杀他?
峰舅回忆起当年受福伯资助,以照顾他友人的遗子做
为条件,且千叮咛万交代绝对不可透露这恶耗给孩子知道
,怕是伤害了孩子。
福伯那时就像是一个大善人一样地降临,直到了二十
五年后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场阴谋。恐怖的阴谋。被利用
了。他,以及阿凤都被利用了。
一股热气直上了峰舅的脑门。
“阿凤现在在哪?”峰舅几乎是用吼的。
“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吗?反正他在办完事后也会被
干掉,你是要去帮他收尸吗?”
峰舅一脚往阿南的那张嘴踹了下去。接着不断踢著。
鼻梁。肋骨。然后是脾脏。一次比一次更大力。阿南俯卧
在地上,嘴中不断溢出混著口水的血。峰舅一把揪起他的
头发,他的脸孔早沾满了血。
“说!”
“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去帮他收尸。那你就去吧。”阿
南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峰舅的脸上啐了一口。他放声大笑。
一阵雾袭来将两人包围。扫过满山满谷芒草的山风中
,带来最后一声枪响。
峰舅坐在驾驶座上,他以所能的最快速度在山路上奔
驰著。他用从阿南那夺来的手机拨打电话给阿凤,在这山
中却一时收不到讯号。他焦急地丢下手机,脚用力地往油
门一补。车前头的引擎发出了更大的吼叫。
还得快点。还得再快点。
轮胎在转弯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峰舅一路上猛超车,
纵使那样的速度已经让他心生恐惧,却没有减速的理由。
他要去阻止阿凤。必须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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