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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罗里不是急着开车赴约，见面时又谨守礼仪尽量不看手机，就会看到工作群组里
，琼安提到早上有一段空档，想要带贵客体验小镇风情。
　　茱蒂餐馆有这个镇上最美味的派和咖啡，是都市人琼安的灵魂粮食，在刚刚来到小镇
生活时，琼安每周都会光顾光顾茱蒂餐馆好几次，有时就算没吃东西，也会特地开车来喝
一杯讲究的手冲咖啡。
　　“嗨，琼安。”维克托友好地打招呼。
　　虽然没有一起共事过，生活在小地方，彼此还是打过几次照面。
　　琼安点了个头，只简单介绍身旁的金发男人是住宿客人。
　　然而，似乎是出于某种直觉，维克托抬眼和瓦尔特对上目光后，神情隐隐变得不再那
么放松愉快。
　　“我还跟瓦尔特说，罗里喜欢这里的司康，我们可以替你带一份小礼物。”琼安滑坐
到罗里身旁的空位，在长形的沙发椅上与他并肩而坐，“没想到你本人就在这里啊。”
　　“维克托帮我们找到走失的羊，我请他吃饭。”罗里解释。
　　瓦尔特也在斜对面的位置坐下，和维克托握了手。
　　两位事业有成擅于交际的成熟男性都面带微笑，看起来亲切有礼，眼神却透著一丝暗
潮汹涌。
　　琼安发现了电光火石间闪过的火药味，眨了眨眼。
　　她往罗里身边坐近了一些，正想揽著罗里的肩膀说点悄悄话，窜入鼻尖的气味却让她
分了心，“嗯？你为什么这么香？你还擦香水了吗？”
　　平时罗里是自然派，虽然房间里也有几瓶厂商送的名牌香水，却不怎么常使用。
　　罗里感受到两位男性齐齐投来的视线，维克托眼底浮现一抹亮光与得意，顿时僵著脸
澄清，“是沐浴油的味道。是厂商寄来的，我刚刚洗过澡。”
　　“你平常明明都会嫌麻烦，三催四请都不用的，你是不是还敷了面膜？”琼安伸手摸
了摸罗里白皙透亮的脸颊，“效果太好了吧，这个年纪肌肤还有这种触感根本不合理，你
是吸血鬼吗？”
　　她是出于纯粹的研究目的而伸手揉捏，然而当琼安没什么身体界线地碰触罗里时，却
感受到桌子对面投来锐利的视线，连忙若无其事地收回双手。
　　尽管她并没有捏得太大力，也许是那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太过细嫩，罗里的脸颊染上
红晕。
　　罗里完全不敢看向瓦尔特，满心祈求对方不会理解成他刻意打扮过。
　　忙翻了的服务生玛莉这时才终于过来点餐，琼安点了咖啡和派，而瓦尔特看了看菜单
，抬头询问甜点。
　　玛莉本来快忙昏头，语气都不太好，可是定睛一看面前坐着的英俊男人，不自觉背脊
都挺直了一点，腼腆地介绍今日甜点。
　　“两片软饼干。”除了黑咖啡之外，瓦尔特还挑了两个口味的饼干。
　　罗里正低头吃了一口蛋卷，差点被裹着松软蛋液的培根卡到喉咙，拿着叉子的手也陡
然一僵。
　　琼安欣赏著年轻女服务生少有的羞涩姿态，没注意到身旁好友的异样，只是有点意外
瓦尔特会点那么甜的小点心，意外有点亲民。
　　等到服务生一走，他们这桌陷入诡谲的沉默。
　　罗里身为所有人的共通点，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最为深刻的连结，他理应承担起
责任，主动抛出话题。
　　然而，罗里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灌了口开水后，埋头将蛋卷送入口中。黄澄澄的蛋
液包裹着肉酱和炒过的洋葱、培根和蘑菇，美味的料理提供了慰藉，稍微缓和了他紧张到
不行的神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和维克托出门有十足正当的理由，而且他对瓦尔特也
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根本没必要心虚。
　　“您会在这里待多久？”这时，大方同意并桌的维克托率先找了话题，偏头对身旁的
男人问道。
　　维克托精明的目光里带着评估，他当然发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漂亮青年整个人都变得
战战兢兢，就连他都不会对罗里产生这种影响，而旁边那位来到牧场好几年的女性显然已
经被纳进家人范畴，唯一的变因只剩下旁边这位英俊挺拔的金发男人。
　　“还不确定，也许会再待一阵子。”瓦尔特微笑说道，“如果罗里不会觉得打扰的话
，毕竟我住在他家里。”
　　谁敢说会。
　　罗里抬起头，“……当然不会。”
　　不过，瓦尔特是会离开的，无论男人怎么延长假期，都只是暂时的，罗里被提醒了这
个事实，整个人顿时冷静多了。
　　虽然这种镇定仿佛是被浇了冷水，在躁动骚乱的热烫情感里掺进凉意。
　　“有空也可以来我这边走走，我们有户外娱乐设施，下午来逛逛也不错。”
　　维克托当着他们的面揽客，又转头对罗里眨眨眼睛，“罗里想来也随时都可以来，我
会替你准备香槟和野餐。”
　　看到摆在小圆盘上，随着咖啡和派一起上桌的软饼干，罗里脸色微微发白，迅速撇开
视线，神情却难掩僵硬。
　　气氛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维克托虽然主动和身旁的外地人交际，瞄准的目标却始终是罗里。
　　瓦尔特则是喝着咖啡，礼貌地应对，但注意力也放在看起来最放不开的漂亮青年身上
，不时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扫向罗里。
　　琼安总觉得好像误入了某种狩猎现场。
　　“我听海伦说，牧场之间彼此不太互相往来，尤其是大企业经营的牧场，没有想到你
们关系这么好。”瓦尔特看了眼维克托递来的名片，若无其事地说道。
　　一提到罗里的母亲，意气风发的异国男子像是被精准地戳到痛处，维克托痞痞的笑容
倏然凝固。
　　不知为何，坐在琼安身旁的罗里也抖了一下。
　　“因为我和罗里从小就……”维克托试图重整声势，他正要开口时，瓦尔特恰好直起
身子，从胸前口袋取出震动中的手机。
　　“抱歉，是公事。”瓦尔特轻声致歉，接起电话，正巧餐馆里有点嘈杂，他用眼神示
意，便起身走到门外谈话。
　　“看起来是个大忙人啊。”维克托耸肩苦笑，尽管瓦尔特的态度和善优雅，却莫名像
是掐断他的气焰似的。
　　“你也很忙吧。”罗里微微抬起下巴比了比，维克托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好几次，
只不过都被他按掉了。
　　维克托脸上浮现孩子气的笑容，眼底闪烁著夸耀的目光，“因为我觉得你比较重要…
…”
　　服务生玛莉走过来，“老查理打来找你，说你再不接就要叫人来堵你。”
　　追着维克托的电话甚至打到了茱蒂餐馆来。
　　“我去去就回。”维克托苦着张脸说道，也无奈地起身。对于不能趁机多刷一点好感
度，似乎感到很遗憾。
　　两个男人都暂时离席，这一桌紧绷的氛围顿时消散。
　　罗里拿起桌上的冰开水啜了几口，表情像是快要消化不良。
　　“你是在紧张哪一个？”琼安偏头看着他。
　　“……我本来就怕生啊。”罗里装傻。
　　琼安想了想，她的老板空有一副绝世美貌的漂亮皮囊，却能活成万年单身狗，平时回
避技能点得很高。
　　要是他对于维克托的心思有到坐立不安的程度，恐怕会用Uber eats叫餐给人家，自
己根本不会出现。
　　可是就算他对瓦尔特有意思，两人才认识几天，被目睹和他人一起吃早餐，有必要这
么紧张吗？　
　　琼安环胸思考片刻，凑过去小声问道，“你和瓦尔特睡了吗？”
　　罗里瞪大了眼，像是炸毛的猫一般全身倏然紧绷，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
　　“呃，应该还没吧。”琼安拍了拍他的背，“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已经跟人家定下来一
样，才会连跟别的男人白天见面，都很担心他不高兴。”
　　“我没有……”罗里含糊地否认，硬著头皮迅速找了个理由，“我只是因为没载他，
还跑来外面被他发现，这样很像翘班，观感不好。”
　　“原来如此。”琼安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罗里过著被百万粉丝检视一举一动的生活
，思虑变得谨慎很正常，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紧啦，你本来就没义务全天候接待他，
瓦尔特也会理解的。”　
　　罗里默默接受劝说，低头吸了几口冰咖啡，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幸好琼安没有继续追问，他实在不愿意对最好的朋友说谎。
　　──他没有否认和瓦尔特上过床。
　　虽然不是昨晚，而是他和那个男人相遇的第一天，以及后来他们相处的每一天，罗里
对瓦尔特的记忆，几乎都包含着肉体交缠。
　　“我们聊到哪里了？”男人的嗓音在桌边响起，瓦尔特回到座位上。
　　不小心回忆起某些画面的罗里又紧张起来，幸好这一次琼安反应很快，立刻换了个话
题。
　　“昨晚我帮罗里拍的照片反应很好哦！”琼安说道，“爱心数居然比上一篇多了四十
万，很多粉丝都特地来鼓励罗里。”
　　罗里早上也有查看他的IG，他昨晚发布合作品牌的照片，并且照着之前讨论过的大纲
写了贴文，简单说明没有干预节目发展，并希望能和所有人都保持善意的关系。
　　原以为留言区又会是战火连天，没想到排在前面的留言都很正面。
　　──好好看！
　　──罗里真的好适合V牌。正式代言吧！
　　──牧场主长得这么贵气合理吗？
　　──小少爷风格好漂亮！
　　──我也想买同款的蜡烛了，想和罗里有一样的味道。
　　──照片超美超好看，不要理那些奇怪的人了！
　　虽然留言滑到后面，还是有一些“是在避重就轻吗？”、“为什么不公开谈话就装没
事了？”的质疑留言，不过那些负面留言的爱心数都很低，鼓励留言则几乎都有数百颗心
。
　　维克托也回到位置上，看了一眼琼安用手机展示的照片和留言。
　　“牧场有受到影响吗？”维克托关心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没有问题。”
　　也听过不少企业传闻的琼安微微挑眉，“要趁这时候卖我们人情吗？”
　　“这和我们公司无关。”维克托咧嘴一笑，“当然，罗里愿意卖的话，我随时敞开双
手欢迎，我会对你负责的。”
　　罗里咬著叉子，冷冷地瞥了维克托一眼。
　　把收购牧场故意说得像是要买他的人一样，直接让罗里板起脸来。
　　然而，有些人只要一沉下脸就会显得很刻薄，罗里却完全不具备这种技能，面露怒容
时也没什么杀伤力，直直凝望着对方的眼神反倒显得勾人。
　　被罗里一瞪，坐在对面的男人反而像是受到了鼓舞，隐隐有些兴奋。
　　瓦尔特静静地在旁边观望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眸看来十分冰凉。
　　“网络上很热闹，现场其实没那么糟。”琼安说道，“爱看八卦争议的酸民通常不会
有来到偏远牧场的行动力，反而有一些住在附近城镇的粉丝特地开车过来加油打气。”
　　昨天有一个太太没打算观光，但特地开了两小时的车送来自己烤的蛋糕，不过他们从
门口的告示就有写着不接受食物礼物，最后那位太太捐款认购了马饲料。
　　他们牧场有救援一些在其他地方受伤被淘汰的马匹，附近的客人听到了可以捐款，也
纷纷响应。
　　“没事就好，我本来很担心的。”维克托说道，“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你。”
　　就算杰克和老员工们认为这个外国人不怀好意，毕竟彼此一起度过了年少时光，要是
维克托有挂念他，罗里还是有些受到触动。
　　不过，此时此刻，罗里的精神有一半都放在斜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他甚至不太敢露
出感激的微笑。
　　瓦尔特拿起放在小盘子上的饼干，用餐巾纸剥成两半。松软湿润的饼干被俐落地一分
为二，露出里面的巧克力酱，罗里不自觉地微微抖了一下。
　　“其实昨天不只那个尼克涨了粉丝，罗里的帐号也多了八万人追踪。”琼安神情复杂
地说道，“怪不得有些网红老是动不动炒作争议。”
　　“听说你们的游客络绎不绝，连小镇也受惠了。”维克托半开玩笑地说道，“今年镇
长应该颁发杰出贡献奖给你的。”
　　“不需要。”罗里一脸麻烦。
　　尽管他的语气随意，对面的维克托眼里却满是笑意。比起面对瓦尔特时总是绷紧神经
，罗里不自觉表露出的真实反应，都透露出他们之间关系亲近。
　　因为专心吃饭，罗里很快就扫光了蛋卷，还续了一次咖啡。当服务生先把他的餐盘收
走，面前的桌面空出来时，瓦尔特抬手将小碟子推了过来。
　　还有一片软饼干。
　　罗里看着那块包裹着棉花糖内馅的甜腻饼干，耳朵突然就变红了。
　　这时，琼安的手机响了，她立刻接起电话。
　　“乔伊丝？”她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人受伤吗？我立刻回去。”
　　“怎么回事？”罗里追问。
　　“今天的马场体验不太顺利，有游客不太配合。”琼安说道，“幸好是没人受伤，可
是气氛不太好，我先回去看看吧。”
　　“我也一起回去吧？”虽然马场不归他管，罗里相当担心。
　　“没关系，你出现的话游客会更激动，搞不好反而会吓到马。”
　　山羊也就算了，躁动不安的马匹危险性更高，一匹马体重高达450公斤，随便一踹就
能让人骨折进医院。
　　“你待会带瓦尔特在附近逛逛好吗？我本来想喝完咖啡带他到市集逛逛。”琼安问道
，“都出来了，就别跟我一起赶回去了。”
　　“没问题，有事随时联络。”罗里点头应允。
　　维克托看起来很想参与，不过当他们快吃完早餐时，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生跑进餐
馆，满脸焦虑地找人。
　　听起来维克托今天一口答应喝咖啡，其实是延后了其他的既定行程。
　　“看来我不能参加观光行程了。”维克托浮夸地摆出了伤心的神情，一边伸手要去拿
帐单。
　　罗里一把按住，“说好我请的。”
　　“你只说要请喝咖啡。”维克托偏著头，手上却没有坚持，“那下次我还你食物吧，
你方便的时间我请你吃饭。”
　　明明维克托那副浓眉大眼的帅气脸孔满脸真诚，罗里却有种一脚踩进圈套的感觉。
　　偏偏还是在瓦尔特面前。
　　当异国男人挥挥手潇洒离去，大桌边只剩下罗里和金发男人时，罗里几乎感觉到背后
泛起冷汗。
　　他浑身僵硬地拿起饼干，一口咬下，甜腻的松软口感在嘴里化开。
　　浓郁的甜味安抚神经，伴随而来的，往往是溼热的亲吻，以及乍看之下是在安慰，实
际上却充满占有欲的碰触。
　　“你还记得呢。”瓦尔特说道。
　　罗里吞咽下甜软的饼干，“……你以前常买给我。”
　　“在你哭了的时候。”弄哭他的高大男人居然以一副回忆趣事的表情，愉快地说道，
“我因为这个给了门房很多小费呢，他们都很喜欢深夜帮我们跑腿。”
　　他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瓦尔特的公寓对面巷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软饼干专
卖店。
　　每次罗里开始怀疑这样过日子是不是个好主意，却瘫在男人的大床上无法动弹时，瓦
尔特又会变得很温柔，安抚地坐在床边替他擦拭身体，抚摸他汗湿的头发。
　　就算时间很晚了，瓦尔特会煮上一壶咖啡，喂他吃罪恶的深夜点心，然后混合著甜腻
的气味，再度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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