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我的,少爷 14

楼主: kuanlulu (关律律)   2023-11-03 07:31:10
14.学徒
  接下来一段时间中,季桓竹就养著病,明秀是身边唯一照顾他的人。
  季家的债务处理到一个段落,罗武映开始整理季家剩余留下的产业,包括佃户及一些
在山林间的小型工寮,工寮中还有工人在持续运作,尽管季家已经无法再给予他们薪饷,
但是一生都做这行的工人们还是持续在操作竹业加工,差别在于他们会将这些成品自行转
售换取金圆,人还是要活下去。
  罗武映以便宜价格,几乎是半买半相送,将竹叶工寮的土地及小工厂卖给至今还在工
寮中工作的人员,未来他们要怎么继续运营,就让他们自主决定,凭借自身力量经营事业

  而在城市中的商行店铺转售的差不多,过往签订合作的雇员虽然已经走了大半,罗武
映还是尽量将其找回,虽然不能再给予他们工作,却还是尽力给予金钱上的补偿,每一位
雇员身后都代表了一个家庭,所以罗家尽了人情,多少补偿这段时间季家积欠的工资。
  余下的,就是将其介绍到罗家在南部的商行去,北部城市虽然开了一间洋行,但在草
创初期,罗武映也无法聘雇太多雇员,毕竟他底下人手就很充足,全然要顾及季家的人,
那是做不到的。
  这些都是明秀转述给季桓竹知晓,原先都属于季家底下的产业,可对于季桓竹来说,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毕竟根本没有跟着父亲接触商业经营,所以对他来说都只是模模糊糊
的消息而已,没有太多切身感受。
  罗武映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尽快养好身体,至于养好之后呢?季桓竹也没个底,在养
病时翻阅了以前在校时学习的书册,唯一能够立即给予在工作上有帮助的,可能就是西洋
语了,也算为了打发消遣时间,他闲暇时就念了点过往的洋文学习。
  只是没想到不出一个月,他的生活就迎来重磅消息。
  罗武映在某日来到季桓竹房间,以为大爷要跟少爷谈事情,明秀就要退出房间,没想
到就被叫住留下。
  “我决定了,”罗武映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我见明秀有天份,手艺好,能做些精细
的东西,所以我决定把他送去当钟表学徒。”
  这番话让季桓竹跟明秀都愣住,张著嘴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
  “明秀你收拾一下,过几天阿萨带人去内地,你就跟他一起过去,出海关的身分资料
我都帮你安排好了。”罗武映交代好,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一下……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要让阿秀离开?他……他可是我的人啊!
”季桓竹急着站起来,挡在罗武映面前颤抖着声音抗议。
  “他不是你的人,”罗武映纠正季桓竹的说法,“季家所有佣人卖身契都转到罗家,
他现在是我的人,不是你的人,我只是把他暂时借给你,照顾你的生活而已,现在状况稳
定下来,以后生活一切所需不需要人服侍也行,那就不要耗一个人手在这里。”
  “大爷……”一旁的明秀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急慌了。
  眼见根本没有转圜余地,季桓竹不顾礼仪直接拉住罗武映,“不、不行……你怎么能
够……我已经、已经没有家人了……明秀就是我身边唯一的人,你怎么可以抢走他?不可
以……”
  “我不要离开少爷身边。”明秀也开口喊著。
  “你跟他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有的不过只是一张过往的卖身契而已,现在卖身契还
在我手上,明秀是我底下的人,他该为我做事,不是为你,罗家不养吃白食的人。”罗武
映转对着明秀说:“如果反抗主人的命令,你是想照以前季家的规矩一样,打个半死然后
转卖出去吗?或是直接打死以敬效尤?打死你我不介意,因为不差你一个奴仆。”
  威逼恐吓让掉着眼泪的明秀不敢再多说话,他浑身打着颤,不停抹掉眼泪,想伸手去
拉少爷但又不敢,整个人慌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直接向下一跪,膝盖落地发出好大一
声。
  “大爷的话我不敢不听,可是……可是可不可以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少爷的身体还没
有好啊!”明秀哭着哀求。“万一他又病发怎么办?没有、没有人可以好好照顾少爷……

  “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罗武映冷冷说道,唤来等在门口的谷萨,要他把明秀带走

  进门的谷萨不发一语,手脚快速直接抱着人,将还在呼喊挣扎的明秀硬拖出去,明秀
手还掰在门板上不愿放手,最终还是被比他高大的谷萨强行拉走,空气中还隐隐传来哭喊
的声音。
  季桓竹被震慑到不敢动,眼眶中也都是眼泪,自恃著少爷身分不敢落下,他想求人却
不知道该怎么做,像明秀刚刚一样跪下吗?他一个少爷要为了下人不顾身分下跪求人吗?
他……
  听不见明秀的声音了,再也顾不得多想,季桓竹的膝盖微弯,却马上被喝止。
  “别想跪!跪也没用!”罗武映眼神扫过去,冰冷强硬,没有半丝妥协,“在椅子上
坐下,我跟你好好谈谈。”
  几乎是软著双腿,季桓竹在椅上落座,眼泪这时再也控制不了,颗颗落了下来,双手
则是在腿上紧紧握著,指关节都泛白。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相比在你身边继续照顾你。”罗武映
是商人,所有考量都只考虑利益最大化,他看了眼桌上的西洋钟,指了指,“明秀有手艺
,这些日子以来我让他修了不少东西,在无师自学的情况下,他就可以修好很多小玩意,
因此只让他在你身边当个做杂事的仆佣,还不如去当学徒,这对他未来还更有帮助。”
  尽管知道罗武映说的是对的,现阶段被震撼住的季桓竹却无法思考,他满心都是被剥
夺的伤害,父亲已死、季家已经没了,家中仆人走得走、留下来的那些也不再属于他,他
真的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想要知道那些,就不能把阿秀留给我吗?没有他我要怎么活?我只有一个人…
…我不行……”咬著唇,季桓竹哭着哀求,从小到大,包括疯病的那些年,身边只有明秀
,没有兄弟的他把明秀当弟弟,虽然依赖著对方,可那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啊!
  罗武映一叹,沉默不语,直到眼前的季桓竹哭到稍缓下来,他才继续说:“你要他在
身边继续服侍著,可你有能力给他薪饷吗?如果将来这栋宅子卖掉,我发好心把他给你,
你们两个在外头能做些什么?年轻强健的他可以去当雇员,那你呢?一辈子依赖着他,要
他赚钱养你这个少爷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锋利尖锐的刺,刺进季桓竹的心中。
  他没有办法反驳,只是想要依赖,想要继续过著以前的少爷生活,可是现在的他什么
都给不起,没有钱、没有身分地位、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与他人、没有未来……现实情况排
山倒海而来,像就一层不捅破的窗户纸,捅破了,就只剩残酷的真相。
  罗武映知道现在季桓竹心中正在挣扎着,即使生病多年不暗世事,从小养尊处优的少
爷要真实面对困境与挣扎,也不是那样容易,说实在罗家要养活一个少爷跟他的仆佣不是
做不到,但这样下去只会养废一个人,季桓竹永远会被保护得好好的,可将来的事又有谁
能说得清?真要养他一辈子吗?
  “既然替他未来做打算,就不会随便挑个师傅把他送过去当学徒,虽然在内地很远,
但是坐个船几天就到,那个钟表师傅培养不少徒弟,还开了一个工作坊,学习西方来的手
艺知识,我想对于明秀来说,这是他有兴趣的事,与其在你身边当佣人,还不如去学个技
艺,我觉得这样子对他来说比较恰当。”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季家都倒了,还有什么未来
呢?
  季桓竹眼泪停下,苍白著一张脸,觉得血色尽退,脸部嘴唇一片发麻冰冷,脑中无法
思考,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这个宅子要卖掉吗?”结果到最后问出口的却是这句。
  “不好说,宅子不小,对我来说用处不大,还要一笔不小修缮养护费用。”罗武映沉
吟了下才继续说:“即使卖掉,也会稍微帮你安置栖身之所,你别担心。”
  不是的,季桓竹在意的不是这个,可是为什么没有办法将真心话说出来?他想问的是
,距离那样远,明秀一个人,年纪又小,真的可以吗?明秀也没有离开过季家啊!害怕了
、被欺负了怎么办?那里真的好远啊……
  “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确实出行时间确定后会跟你说,就把握这几天的相处,也别
把事情想太糟,几年后出师他就回来了。”罗武映本想伸手拍拍季桓竹的肩膀安慰一下,
但终究还是没有行动。“休息吧!别又病倒了。”
  季桓竹看向罗武映的眼中,有着摸不清的决裂深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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