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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只是极轻声的一个字,社长全身的肌肉却为之颤动,不甚平稳的小桌也发出喀喀的轻
响。
“我多想作一名骑士,但这世界已经破败得没有值得守护的事物了。只剩下……
“垃圾……低等的人类……人渣……浪费空间、消耗食物、毫无用处……寄生虫!我
并不是指所有,而是某些‘她们’,我所能想到最适合她们的字眼就是:‘寄生虫’。
“披着脆弱而艳丽的外壳,肚子里都是毒素……慢性病、麻醉一般的甜蜜毒素。平时
搔首弄姿、装作可亲的模样,一旦寻到猎物后,便用脚牢牢捉住牠,伸长口器,把毒素注
射进去!
“而后……吸食!先用那名为爱的毒素,让你陷入如梦似幻的快感中,降低你的戒心
,而后她们便贪婪地、毫无节制地利用你、吸食你,占据你的躯壳、摧毁你的信念,一步
步将你杀死……要你变成她们心甘情愿的奴仆!
“害虫!趴伏在背上,蠕蠕爬动,吸取寄主的养份,至干枯、至死。这不是害虫是什
么?偏偏因为有着美丽的伪装,便被容忍、便被轻易地原谅了……”
社长猛一翻手,牢牢地握住我的手腕。
“别被蒙骗了!那些歌颂女人与爱情的诗歌,都是谎言!幻觉……糖果色的……致死
的幻觉!
“在那种关系里,人只有‘利用’及‘被利用’两种人,身份只有‘寄生’及‘被寄
生’两种身份。
“像你这样单纯的人、善良的人,最是她们的目标。我不想看到你受害、不想让你遭
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什么美好的事物……都是害虫!寄附在人身上的寄生虫!我们该做的,就是……彻
底粉碎牠们!”
感受到手腕骨简直要被折弯了,我挣脱出来,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
社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得到这种结论?
爱是……幻觉?是谎言?单单只是那如梦似幻的快感似的感觉……
……照社长所言,在“那种”关系里的两人……如果是我与社长处于“那种”关系,
谁会是“寄生者”、谁又会是“被寄生”呢?
在社长心中,该被粉碎的,会是我,还是他……?
摩挲手腕同时,我用余光斜瞟眼前的社长。
社长一脸懊恼地道歉后,便转头望向窗外。雨如瓢泼,被玻璃所隔绝的大雨,听不到
雨声亦感受不到湿濡的水气。相较于店内人们的欢快与热络,外边那水洗垂颓的街道,就
像幅假画,被方方正正地嵌在窗框中,冰冷、坚硬,及一点一点添上了水滴流纹的扭曲。
“既然这么想,那你打算……嗯、嗯……以后都不交女朋友了?”我问。
话甫出口,我从脚到头起了一身黏腻的厌恶。自己的声音音调异样,似乎传达出十分
隐晦的挣扎与可耻的渴望。
渴望,骚动的渴望如一组黝黑的齿轮,被磨平棱角,在那理性照耀不到的地方,齿格
齿格地转动着。它开口问:“你……想要什么?”
是啊,我想要什么?社长说他不交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在挣扎什么?”
我在挣扎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
我想……?
所幸社长并未发觉,他伸手梳理浏海,挑眉,说:“不~不~不。她们是有弱点的。
”
“啊?”
“那些恶劣的寄生虫,也是有弱点的……呵,天真,出乎意料外的天真及愚蠢。
“大概是过于自信?丝毫不会怀疑,也不认为被寄生的猎物,会有反对的意志。误以
为一旦‘寄生’,便得到他永远的服从。
“然而,就像历史上奴隶与农工阶级的抗争一样,反抗,对于压迫者、对于暴政与不
公不义,起身反抗是必然的、义务的,是我们不可逃避的命运!
“她们一定不会想到吧……猎物的反击!如同极权君主,总是在头颅被砍下的一刻,
才见识到平民的力量!”
社长倾身靠在桌子上,镜框后双眼兴奋地睁大,晶亮亮拉出一排笑容露齿。
“但我要做的,不只是反抗。
“报复……必须施以报复。必须主动,从猎物变成猎人、变成清除者,要主动捉捕她
们,然后碾碎……碾碎这些恶劣的寄生虫!”
社长手在空中一挥一握,仿佛真握住了什么,对着拳头露出更灿烂的笑容。
“喂,你可别犯法啊。”我忍不住说。
社长哼哼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合法的方法,多的是。
“她们不是擅长制造幻觉吗?美妙如歌的、芳香如兰的爱的幻觉……
“那么,就让她们也深陷其中吧。
“那些垃圾是异于常人的,她们身体里有异样的本能、异样的结构……或著说是,‘
缺陷’。
“她们会追逐爱情到颠狂的程度……极度地、极致地盲目,即使面前只是一个假饵,
她们也奋不顾身!她们畏惧寂寞、无法独处,没人呵护时便焦躁不安、没人投以仰慕眼神
时,便会感到世界崩毁的绝望……哈!你能想像吗?一个人的存在,一个人安稳的心理状
态,竟然来自于……爱!
“那种虚无飘渺、自以为是的……感受!那只是一阵感受、一种转瞬即逝的想法,就
好比是早晨睡醒时的一股尿意,或是深夜撰文时的一抹灵感,没有实体、想来就来想走就
走。烟被吹散时尚有踪迹,感受呢?什么都不留!
“而那些寄生虫,竟把爱这么捉摸不定的事物,拿来建筑世界的城墙!”
“这不是缺陷是什么?那愿为爱情纵身一跳的本能,哈!哈哈!简直是……上天故意
设计来杀死寄生虫,致命的……致命的缺陷!”
社长推了推眼镜。那挑高的眉毛、因笑容而拉高的颊部肌肉,显露出一种残酷的精力
。从中,我查觉到他想要我询问的强烈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