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西元两千年,确定甄试上化工所的我,
正度过惬意悠闲,天天打着世纪帝国一代的大四岁月。
恰好在某次逛板时看见,中文系月涵文学奖有小说类比赛,
字数限定两万字,曾经写过几部极短篇小说的我,
挑选其中一篇进行修改,投稿参加初选。
经由中文系的几位教授评选,
在所有参赛作品中,先选了十几篇入围,
再请两位校外评审在决选会上,挑出前三名与佳作,
我因作品入围,收到了参加决选会的邀请。
当时我已找好指导教授,虽然才大四,
但已是每星期固定参加实验室的Group Meeting,
而决选会的时间,恰巧跟Meeting撞期。
我只得硬著头皮找指导教授商量。
“老师,我投稿一部短篇小说,
到中文系举办的月涵文学奖,
结果入围了,决选会刚好在星期三晚上,
这次的Meeting,我能请假吗?”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会被骂,
化工系的怎不务正业跑去写什么鬼小说,
多唸点高分子物理才对吧,没想到教授竟回答。
“当然要参加决选会,Meeting这么无聊的东西,
连我自己都不太想参加,少来一次有差吗?”
那晚我刚抵达决选会场,
评审已将每部入围作品的标题及评分,
写在黑板上时,我发现自己竟是最高分。
接着他们开始由较低分的进行讲评,我不断深呼吸,
才能抑制激动的心情,一直听到最后讲评我的作品。
最后我和一位中文所的学长并列冠军,
其实他写得比我细腻又深刻,他的作品是在描述一个人,
由正常人堕落成吸毒者的经过。评审说这在题材上略微沉重,
而他们评学生的这些青涩作品,大部份是在吃饭坐车上厕所,
这些较为零碎的时间,而我的作品是写航海的故事,
充满想像,变化莫测,且始终带着一种诙谐。
成为千囍年月涵小说组的冠军的我,
由于来自理工科系,被中文系的学妹们包围,
并投以好奇的目光。有女孩甚至问我是否航过海。
突如其来的荣耀,让开心的我从未想过这是条不归路。
往后我于研究生的岁月,或在业界当研发工程师,
始终因写作耗费大量精神与时间,甚至曾为完成某部小说,
离开工作一阵子,在台大进修的那段时间,我也仍继续写。
但令人十分沮丧,我感受自己似乎撞到了墙,
写的作品没人看,也永远无法完成一部像样的长篇小说。
或许我只能写几万字的短篇,也或许我的题材不吸引人,
可能我天生就不是有人气的家伙,更可能是不务正业的惩罚。
让我想放弃写作的诸多念头,始终伴随着我,
我相信兴趣是让人持续下去的动力,但若你有自我要求,
为了精进再精进时,这就绝不是一件只有快乐的事了!
在写了许多部无法完成的长篇小说,
某日我估个字数,大概已写了五百万字以上。
我苦笑,还要浪费时间继续写吗,没人看的东西,
就搁在心里,又何必把它写出来贻笑大方呢?
但这或许是命吧,我竟然因为一场大病,
被迫在家休养约四年的时间。前阵子我指导教授的妹妹,
她是幼教系的教授,希望我把许多幼教个案改成小故事,
应该会让人较想阅读。但由于故事的主角都是幼教老师,
最后采取她的学生们来写,而我进行修改校正的方式。
某次工作讨论中,她问了我一句。
“你为什么总写些天马行空的东西?”
“我试过很多次,但始终只能写这种文风,
像悲惨世界的写实,或武侠类我都写不来。”
她笑了。
“我哥说你在理工方面的能力十分优秀,
又有文笔,可惜你这人没有社会责任感。”
我也笑了,她说的很对,
长期和人类相处经验都不甚愉快的我,
到后来总摆着冷冷脸孔,并以最有效率的方式,
来面对无法逃避的人际关系,这确实是我严重的缺陷。
这也像我生来的众多缺陷,几乎不听使唤的右手,
做事必须单靠左手;损伤严重的脊椎,使我饱受全身性痛楚;
丑陋的外貌,更让我处处不讨好,但我曾写过的一段话,
或许就已充分表达了,我会如何走着人生这条漫漫长路。
“强烈感觉自己会死在今天,
这当然容易让人非常沮丧,
但无法阻止我的时间继续往前,
也消减不了我想过完这一整天的渴望。”
纵使我有着许多的缺陷,
仍会睁著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充满缺陷的世界。
凭借这股意念,我终于完成了生命中第一部的长篇小说。
它在各个角落,都不时透露出我对这社会弱势层面的关怀,
也尽力诠释我对种种不平的无奈,但也如我这写故事的人,
对人生如戏这句话的看法,在年近四十时已是这样。
“人生是喜剧,也是悲剧,更是场闹剧。”
所以我衷心期盼看完了这一段前言,
开始阅读本文的读者,能对人生永远抱持诙谐的态度,
同时也请各位,多多包涵这故事从头到尾的无厘头了。
这段漫长而美好的战役,已暂时落了幕。
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把装箱这部短篇小说完成,
把校园随笔的后半段补完。而由于这部诸侯之棋,
引用了不少的历史典故,及一些人的作品里的文句,
为尊重智慧财产权,我将按照各章节写下导读与参考文献,
看完本文的人读这些,或能发现其中一些巧思与趣味。
等以上的文字工作完成,我会暂时封笔,
以我对自己文笔的评估,万不可能靠写作赚钱谋生。
而刚步入中年的我,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若要搞场革命,
也不能光靠动动笔杆就成,加上从这场重病捡回一命,
更必须在多方面锻炼,以达到所谓的文武双全。
若之后的旅途,甚或是征途,
我仍侥幸,抑或不幸,没让老天给接走,
成为白发苍苍的糟老头时,只要我还有一只眼,
一条手臂,就会在那勉强感到些微温暖的午后,
继续写下去,因为这已非兴趣,而是使命了。
最后感谢我的父亲、母亲,及姐姐,
他们除了负担我庞大的医药费,也从不让我这毫无收入,
只能在家休养的人,感到任何压力。也正因我们家的人,
都不会以金钱收入衡量人,这样的价值观才能孕育出这部作品。
谨以本部长篇小说,献给我的家人,
也期许自己未来多赚点钱,回报他们这段时日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