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回荡在每一条走廊间,
发丝飘扬的妳闭上眼睛,嘴角弯得好似今晚的月儿,透亮得要滴下香甜的蜜。
宁静片刻却不被轻易容许,妳查觉身旁裙摆的摩擦声,纤长的睫毛扬起俐落的圆弧。
“是妳啊,啖。”
“唉,我说妳啊,妆化好了就快睡吧,明天起不来我可不叫妳喔。”
“我在看月亮,不困。”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妳,干嘛不进来跟我们一起聊天啊?”
“没办法,我经验比不上妳们丰富,倒不如出来吹吹风。”
“随妳便吧,反正我要睡了,不知道她们讲到哪了呢,啊……”
呵欠随着倦意满满的人儿飘远。
“月轻轻弯弯敲敲,摇曳嘴角的笑,你送来蝉鸣,唱夏季的歌给我听……”
妳唱起从前的记忆,还是无法安然地凭吊,
忍不住糊了腮上的颜色,好像压皱的纸玫瑰,不忍多看一眼。
调淡了的水彩,渐层地画出晨曦的色泽,
再洗刷一番,在蓝色画布里勾勒白净的蓬松感。
钟声在人潮拥挤时响彻,然后忙不迭地隐身,
倒颇有自知之明,懂得把时间留给值得的对象。
女孩们嚷着要去买票,嬉笑打闹地步向了远方,
妳眨了眨眼,像是凝视自己的青春,专注得听不见耳边的广播。
啖小心翼翼地凑到妳身边,嘿妳知道吗听说今天会请到情歌王子来演唱耶!
妳缓缓转头,看见哀愁的自己在她眼里被雀跃包围,无助,不知所措。
是吗,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欸妳不懂啦我以前超爱听他的歌不过今天看来是没办法去了。嗯。
好啦我回去囉不然又要被骂了。嗯。
仿佛完美雕塑,僵硬的白色脸庞却绽放深红色的花朵,
一双眸子是宇宙的黑洞,沉沦的罪恶。
镁光灯在眼前闪烁,人们满是惊喜又带些恐惧的神色,贪婪地想捕捉此刻的娇颜。
妳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人展览妳,屏息,呆滞,毫无生命迹象地站立或坐着。
他们说每一年都可以因此吸引大量人潮,赚进大把钞票。
妳睫扇低垂,又想到什么似的展开眉头。没有笑容,因为不需要。
愈是冷漠就愈是引人注意,
左观右查地想要剥去厚重的白色粉底,看看原来样貌到底为何。
来来往往,空气相对地也稀薄了,妳觉得有些昏沈却不能张口,
男男女女好像都戴了面具,笑不出真心,玩不出开心,
妳迷惘了,摇了摇头,想把幻觉甩开,只听见耳边细长的尖叫声,“啊!鬼动了!”
“又昏倒了吧!叫妳早点睡妳就不听,现在怎么办?人都被妳吓跑了!”
燥热难耐,睁开眼,妳看见啖正拧著毛巾,嘴里的话没停过。
妳笑了。
“笑什么啊?呐!躺好,不要乱动喔。”
额上一阵冰沁,啖熟练地放好毛巾,抿嘴,
然后眉头才渐渐舒展。“没有我妳怎么办啊,真是的,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妳只是盯着床边的墙壁,那样白晰。
一只小黑蚁从远处而来,妳咬著唇,伸出食指揉压那黑点,
但妳病弱如黛玉,还是让它给逃了。
“谢谢妳”妳说。
“别谢得太早,明天妳不能再昏倒了啦!
我说真的喔,妳现在给我好好休息,我要回去工作了。”
啖站起身,面有忧色地踏出了门槛。
“是不是变成那样,就能,不受过去的记忆纠缠?”妳问。
房间里有小小的回音。
举起毫无血色的左手,腕上浮起吐信的红蛇三条,似有交集又像平行。
[本报讯] 死伤妆还不够 割腕一命呜呼
昨日北市某所高职举办校庆,其中著名的“鬼屋”每年都吸引大批人潮。
但扮成女鬼,脸上化死伤妆的庄姓学生,却被人发现躺在医护室内,
左手因割腕而血流不止。经紧急送医后宣告不治。
据了解,庄姓学生平日寡言,常出现幻觉却没有适当治疗,
也常贫血昏倒,左手腕更是有旧伤,怀疑曾有多次自残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