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程歆气冲冲的来到了熟悉的电梯口，按了顶楼的按钮，一开门她就忍不住怒气，声量有些
大。“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阿松虽然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一脸无辜，程歆可是气得不行。
“为什么拒绝掉了这么多组认养人？”
“说来话长。”阿松若有所思。
“管你话长不长，给我好好交代清楚。”程歆推门进去，也不顾阿松有些诧异的表情，自
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解释。
露娜从旁边优雅的经过，程歆拍拍座椅，她看了一眼就跳上沙发，倚在她的大腿边，她心
疼地搔搔露娜的下巴，“还不说？”
“第一个认养人陈小姐是大学生，我觉得学生不好，一时兴起养猫，搞不好毕业了就想丢
，这个女生看起来就一脸穷样，要是猫生病了看医生要钱怎么办？”阿松说。
“你这是外貌歧视吧，什么看起来一脸穷样。”程歆翻了个白眼，想说陈小姐也的确还未
成年，算了。“那第二组呢，林先生和贺小姐。”
“情侣不好。吵架就会分手，分手的话猫怎么办？”
程歆逼自己深呼吸了一口，“你怎么能这么武断…”
“他们看起来感情不好，养猫感觉是女生一意孤行，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表现很不耐烦
。”阿松说。
“好吧，那第三组呢？朱小姐家里已经养三只猫了，成年了也结婚了，你还是不喜欢？是
外貌问题还是八字问题？”程歆有点被他打败了，无奈的问。
“八字我是不知道，但是她外貌很好，典型的胖子爱猫妈妈长相。但是既然都养三只了，
为什么还要养第四只？”阿松皱起眉头说，“她那么坏，是个小霸王，去别人家还要从最
小的跟班开始做起，又得要跟其他猫分夺主人的宠爱，不觉得很可怜吗？”
“你…但是你这样拒绝，最后露娜会送不出去的哦。”知道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露娜好，
她实在好气又好笑的。“这样我还要搬家耶。”
“那我就自己养。”阿松沉吟了一会儿说。
“咦？”程歆讶异。
“叫妳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如果妳同意的话，她就归我了。”他淡淡的。
“你不是说最讨厌猫？”
“我是讨厌猫，但是我喜欢她不行吗？”阿松说。
“你自己确定就好。”搞了半天，他根本已经决定了啊，什么外貌条件都只是借口，阿松
根本是舍不得将露娜送出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程歆从心底开始生出了满满的嫉妒，这家
伙为什么可以这么大方自然的说自己喜欢露娜，却唯独对她这么不坦率？居然只花一个月
就决定自己要跟这只小黑猫共度余生，那她呢？
而且也是因为有露娜的关系，两个人还能够勉强联系，他既然大方接手了猫咪，程歆就没
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话说，你不喜欢露娜这个名字吗？没听你叫过她。”
“别管我。”阿松说出口这样直接的话有些自觉不妥，又补上了一句。“我……自己会决
定怎么叫她。”
“露娜不好吗？”阿松不答，只一迳摸著露娜的屁股，露娜可能是觉得痒，回头咬了他一
口，不过阿松仍没放手，继续偷搔她。程歆觉得没什么话好多说，只好起身准备离去，“
那…那我走了，露娜还有一剂疫苗没有打，打的时候记得把芯片注册到自己名下。”
“约会吗？这么急着走。”
“什么急着走？”她问。那句话说的小声，程歆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阿松别开脸，淡漠著表情不发一语，让人猜不透情绪。只见她一脸狐疑，似
乎是没有听到任何字眼，阿松便赶紧接口道：“我送妳到楼下吧。”
“对了。”她顺道问了一下，“你觉得威震云端怎么样？”
“你说公司隔壁的威震？”阿松愣了一下，“怎么了吗？”
“它们资本额虽然少，但是最近成长的不错，看不出来是前年才成立的新公司。公司看起
来蛮注重员工权益，管理阶层不管是想法还是格局都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我最近有接到
面试的通知。”程歆说。“打算年后跳槽到他们家去。”
“妳要离职吗？”阿松皱起眉头。“为什么？”
“那天跟浩彬吵架时，他说过只要有夏副总在的话，我就不会有机会。他说的一点都没有
错。”程歆按了电梯。“所以我想要换个地方再尝试看看。”
看着程歆的冷静与雄心，阿松不禁深深拜服，他对这份工作没有过这样强烈的热情，他只
有日复一日的应付推托，苟延残喘。他看着程歆，一时沉吟，没能接上任何话。
“我来这么多次，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程歆挂上了礼貌的微笑，既然两人的关系要回归
到同事，也不必制造太多牵挂与勉强。“其实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没关系。”和她一起进电梯，阿松发现自己竟然有很多想法。他突然意识到将露娜确定
收养之后，这个人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要是又加上她真的要离职的话，他们
就是陌生人了吧？但是阿松就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好多事情想要知道，明明是他自己
决定不要再与她有继续牵扯，但到这一刻真实来临，他却不想放手了。“只是几楼而已。
”
这是没有理由的执念啊。既然不想要对这份感情负责，就不应该留她的，他明白自己的个
性，再多几分钟的牵扯他也不会做什么，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阿松忍不住咒骂自己。
“好吧。”他要送就给他送吧。
＊＊＊ ＊＊＊ ＊＊＊ ＊＊＊
进了电梯，两人安静没有对话，几乎是刺刺的沉默与尴尬。就在这时，突然电梯里头的灯
瞬间熄灭，匡的一声巨响，电梯也跟着停住无法继续下降。两人吓了一跳，程歆也忍不住
小声的发出惊呼，“怎么回事？”
“停电吗？”阿松冷静的往门边摸索，找到了保全电话。“喂，我是住在16A的徐先生，
这边的电梯卡住了。”
“啊，主机房说供电有些问题，同事正去贴条子，还没贴到16楼，不好意思。我刚刚才通
报给电梯保养的公司。他们应该马上就到。对不起。对不起。”保全频频道歉。
“知道了。”一片黑暗，阿松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紧张。“说马上就到，坐吧。”
“嗯。”程歆想着反正穿着牛仔裤不怕脏，便坐了下来。她稍微的往左边靠了一些，碰到
了阿松的衣角，他并没有感觉，即便是这样，也让程歆有了些许安全感。“你曾经听过幽
闭恐惧症这种病吗？”
“嗯，妳有吗？”
“我相反，我觉得狭小空间给我比较多安全感。”程歆说。但是自己其实是有点怕黑的，
这点就不用说了，轻轻的抓着他的衣角，心里头默数着，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对他表达
出依赖了。
“妳是猫吗？”阿松干笑着，接着就是有些凉人的沉默。
“我们来聊些什么吧？”觉得尴尬的程歆说。
“嗯……”阿松犹豫了一下，“但是我没什么好聊的。”
“‘如果我没有钱，妳还会陪在我身边吗？’”程歆似乎有点气结，故意要激怒他。“这
是上次你说的话。可以解释给我听吗？”
“…妳是不是找死…”即使在黑暗中，程歆也能感受得出来阿松快要爆炸的情绪，程歆虽
然害怕，但是也心里觉得有些有趣。阿松开口说话总是平板，没有抑扬顿挫，这使的他说
的话更加有威胁性，但是她知道的，他明明就这么温柔。
“如果我说会，你就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程歆说，听着阿松仍然不语，她继续说。“
那天公司楼下的那个男人是我朋友，他是Gay，跟我一样喜欢男人。所以你不用吃醋。”
“谁吃…”
“我爸死了。”程歆打断阿松说。“是今天早上的事。”
这下轮到阿松惊愕得插不上话，见他无言程歆便继续说，好像是想要把这一个多月没能够
聊到的话一次吐个干净，也把这里的沉默与黑暗给补个齐全，看是否能够消除自己的恐惧
。“我爸二十几年前中风所以几乎成了植物人。我一直在等他死。当年他杀害妈妈，欠下
千万债款，一直到今天，他死了我才能够勇敢说自己想要离职，也是他死了我才真的能够
获得自由。”
“高中之前我都住在姑姑家，表哥不喜欢我，所以经常趁姑姑不在对我拳打脚踢，也唆使
学校的同学排挤我，甚至弄死了我偷偷在喂的野猫。因为如此，我一直很怕男人。”程歆
抱着自己的膝盖，虽然从未对别人开口说过自己的故事，但说出来之后却意外的好过一些
了。或许自己也是很需要出口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或许是因为感觉得
出来你想要隐藏自己，离开人群，就像是我一样。”
“也大概是希望自己告诉你之后，你也会对我敞开心房吧。我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你是
知道的。”程歆听着他沉默的呼吸声，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好苦笑道。“用肉体让
你就范，用告白让你苦恼，最后用这个方式让你内疚。”
“程…”
“但是我应该没招了。”程歆说。“除了说喜欢你之外，我没有别的话说了。”这时候电
梯的灯亮了起来，他才看到她脸上爬满了泪，但即使如此，她却仍然挂著温柔的笑容。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下一楼，如寻常的打开了门，门外是电梯保养的厂商人员与几个大
楼保全。她用袖子胡乱抹干了泪，回头与他挥别。“希望你将来能够遇到，那个让你敞开
心胸的女人。”然后潇洒离去。
阿松只能怅然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什么话都没能够说出口。
＊＊＊ ＊＊＊ ＊＊＊ ＊＊＊
第十八章
大约一个多月后，程歆请了丧假。据说上头对她频繁请假有些不满，但这次是丧假无可厚
非，不得不准。苏经理每天垂头丧气的看着RD和大鼻子PM整天吵架，根本束手无策。没有
程歆在，这几个宅男就是与PM沟通不来，两方的关系也急速恶化。
某天，苏经理向部门介绍了几个女孩，说是明渊科技派来支援专案的PM。阿松因为刚好不
在位置上，回来时立伟便转告告诉他这件事，“阿松，你放轻松哦，刚刚来了几个女生…
。”
“咦？阿松？”这个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阿松的面色惨白，看着眼前的女人，瞬间还以
为自己在作梦，怎么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筱妍。”立伟捂著额头，眼见来不及阻止，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妳怎么会出现在我
们公司？”
“我是…”看着阿松极度难看的脸色，筱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花了一点时间整理，这
才有些苦笑的开口。“我是来提案开会的，这几天请多指教了，立伟，阿松。”
筱妍因为长相可爱，笑容可掬，与苏经理和其他的RD经理们都有不错的互动。可怜的阿松
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只冲向自己抽屉里头挖出了放了一段时间的赞安诺，硬是吞了五颗
下去。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年，明明已经没有牵挂，也不再有任何迷恋，为什么这个人的脸
还是不消失？为什么？为什么？
阿松的午餐什么都没有吃，却趴在厕所里吐了半小时。与程歆对话后这几天来的胸口抑郁
，突然因为筱妍的出现而爆发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波涛，直接朝他正面席卷而来，冲撞得他
几乎面目全非。酸苦的胃液一时全涌上，阿松满脸都是泪水鼻涕，还夹杂着全身的冷汗，
湿透了衬衫。
他真他妈的没用，随便一个婴儿都比他坚强。只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轻易将他击溃，他
妈的他就是一块屎。不，他比屎还不如。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几波狂烈的反胃，阿松用力洗了脸漱了口，虚弱的支著水槽，立伟递给
他一条毛巾。“我去便利商店买的。”
“立伟。”阿松恍惚的看着立伟。“为什么她还要回来？”
“…我不知道。”立伟的表情也是意外的沉重，没了平常的轻挑嘻笑。
那天阿松勉强的待到下班，没让办公室其他人发现什么异样，当立伟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
候，发现筱妍在楼下等阿松，于是立伟找了借口支开阿松。“兄弟，我有些事情忘记了，
你先回去吧。回家之后传个讯息给我。”阿松因为难受得紧，也没想太多便离开了。
走上前去的立伟，无法克制自己铁青的表情。“郭筱妍。”
“立伟，阿松呢？”
“妳到底想干嘛？”
“阿松走了吗？”她的笑对上了他的脸，有些害怕的收敛了起来。“我只是…有些话想要
跟他说。”
“请妳不要再接近他。”立伟叹了口气，“妳现在是又缺钱还是什么？不能找些正当赚钱
方式吗？”
“立伟，”筱妍有些受伤的，表情泫然欲泣，“我知道是我的错，那是因为我当时太年轻
，不懂这些…”
“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对妳这种毒蛇一样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妳错不错都已经做
了，不要想要几个对不起就能了事。阿松好端端的一个人，会变成这样都是妳害的。”立
伟不擅长面对女人的眼泪，讲话语气忍不住僵硬起来。
“…你难道认为我过得很好吗？我对于当年的事情感到很愧疚，也一度想要尝试跟阿松联
络，希望他能够原谅我，但是……”
“妳根本就是不要脸！”立伟几乎是用吼的，声量几乎引起了身边下班人群的侧目。“妳
还敢在我面前谈什么原谅？说什么愧疚？妳要是男人我就直接揍妳了！拜托妳不要出现在
他面前，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筱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捂著脸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远方是李浩彬，恰巧看到了两人的互动，他刚好与之前同Team的Dylan准备离开，有些取
笑道：“那不是立伟吗？原来他会对女生这样大吼大叫，这倒是看不出来。”
“那个女生是跟韩国的经理特助一同下来的明渊的PM吧？他们团队负责了这次合作企划案
。”Dylan嘴上叼著还没抽完的菸，菸屁股已经有些长度了，代表在旁边等待已经有段时
间。“浩彬，你又想干嘛？”
“经理特助金小姐还是这几个PM，都长得挺标致的。”浩彬说。“夏副总看了一定喜欢。
”
“又要献祭了？”Dylan失笑，“你才刚上任经理，别太显眼了。”
＊＊＊ ＊＊＊ ＊＊＊ ＊＊＊
后来的几天，阿松不再看到筱妍这个人。她虽然当年也是唸自然组，但其实非资工相关科
系，因为这次韩国分公司与明渊科技谈了一个互联网相关的企划，于是向台湾总公司提案
，于是明渊科技派了一整个团队与台湾总公司开会。
韩国分公司的经理特助金小姐，是个白肤高挑的冰山美人，虽然据说已经年过四十，但仍
然看起来很年轻美丽，在充满雄性气息的公司内部，像一朵怒放的玫瑰般耀眼。而明渊科
技团队共六个人，带头的这个郭筱妍则是开朗大方，笑容可掬而身材娇小可爱，也是一脸
很受欢迎的皮相，自然受到办公室的众所瞩目。整层七楼办公室像是充满春日的阳光，一
群宅男的雄性荷尔蒙蓬勃的没地方发作，但至少气氛很好，每个人都满面春风。
除了阿松。阿松虽然没有见到她，但是因为他知道她就在这几层楼出没，心中仍然是惴惴
不安，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展现，却也明显气色不太好，他忍耐著，今天就是他
们团队待的最后一天，也是礼拜五，结束就能够休息了。
这天团队提案结束后，夏副总与几个经理主办了欢送餐会，前往了附近酒席合菜著名的新
天地美食馆，因为夏副总是常客，店家替他开了最大的包厢，大家席间言笑晏晏，好不愉
快。
金特助虽然中文不太好，但精通英文日文西班牙文，与其他人沟通上没有什么障碍，只是
吃了几道菜便停了筷，脸上并没有不满的神情，大约是食物不合脾胃。
“是不是没有酒助兴啊？”夏副总马上叫了两瓶红酒和几手啤酒进来，没有想到金特助看
了仍然摇摇头。
然后她眨眨眼，问了服务生一句。“Do you have chamisul？”
“真露烧酒！”浩彬这时候聪明的从包包里拿出三瓶绿色玻璃瓶装的韩国真露烧酒，金特
助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
浩彬手上三罐酒放上桌之后，没想到底下又准备了一组六瓶的。“真露分两种，红标的烈
，蓝标的顺，大家如果没喝过的就先喝喝看蓝标的吧？”稍微卖弄了一下常识，浩彬很轻
易地吸引了大家的眼光，夏副总也激赏的看着浩彬，庆幸他有所准备。
大家有了酒助兴，又加上几天的会议压力结束，便开始各自聚集聊天。浩彬先是敬了金特
助几杯，用英文逗得她呵呵大笑，又和几个女孩喝开了，夏副总也心情不错，酒酣耳热了
之后忍不住对一旁的金特助毛手毛脚起来，金特助大约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温婉的笑
著，没特别发脾气。
几个小时结束酒席后，大家各自回搭乘出租车回饭店或是返家。浩彬叫了出租车送明渊的
人回去，却留下了筱妍。“妳还可以吗？”
“今天晚上我没喝，把钥匙给我吧。”筱妍笑笑的回答。“我可不像李经理，工作内容需
要讨好这么多女人。”
“你们学校的都是这般伶牙俐齿的吧？”
“李经理原来是被阿松还是被立伟欺负了呀？”筱妍笑着，一点也没示弱。“我们阿松可
是自我防卫机制很强的人呢。”
“这边右转。”浩彬埋怨道。“都帮妳了，还不肯替我说句话。真是讨人厌。”
“我天生对帅哥就没什么好感。”筱妍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多半娇生惯养，不识好歹，
也会对丑女讲出异常狠毒的话。”
“难怪当年妳要跟阿松那种人在一起。”
“我可还没说您是帅哥呢，就这么急着想要加入吗？”筱妍摇摇头，调侃道。
约莫十分多钟后，筱妍经由浩彬的指示，将车子开进了阿松家的社区，她先询问过管理员
后，把车子停进地下室，“李经理要上楼吗？”
“不了，他可不喜欢我。”
“No one dose.”筱妍仍然是笑着，她的笑总是有种理解与坚强，很轻易的会给人力量，
筱妍这个女孩，原本单看几眼只是温婉柔弱，笑容迷人，但仔细观察她的脸庞有种意外的
稳重与不可动摇。“在上位者要有被讨厌的勇气才行。”
被讨厌的勇气吗？李浩彬哑然失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