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我讨厌那个女人 第八-十章

楼主: whatsJ (花子姐)   2017-11-06 19:48:03
第八章
说来阿松的确从来没有参加过公司的任何聚会。别说是公司,连唸大学时他也几乎不愿意
参加任何聚会或饭局,大多人们都把他当幽灵一般的人物,恨不得独处的他也乐得轻松。
因为只有阿松自己才能理解自己的孤独与痛苦,自卑与低下,只有他自己能够每天聆听他
最擅长的嘲讽和数落,对自己的。
他就是块屎。什么都不配,不配去参加那种大家一同欢乐的场合,不配跟那些人假装热情
其实尴尬的来往与互动,他只会扫大家的兴。像他这种死宅,就只配坐在家里的电脑前玩
电动,这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他的个性尖锐,而且对于每个人的表情与语气都过于在意,谁顾左右而言他,谁有意无意
的撩拨,谁和谁关系紧张,这类的感受在阿松眼中都会异常明显,也时常会过度解读,所
以坐在现场只会让他很疲累,压力很大。
然后这次被半强迫的要参加聚会,使得他慌张地吃下了三颗赞安诺,脑中一直不停循环著
医生说的,这药不能乱吃,吃了咖啡要少喝,吃习惯了后就不能断药,否则就会开始有副
作用,昏昏欲睡、头痛、抑郁。
我这样还不够抑郁?干他妈的精神科医生,干他妈的程歆。干他妈的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强
迫自己配合。
当程歆开车到他家门口时,他仍然以面无表情来掩盖住自己的慌忙。“今天我不喝酒,专
程载你们回家。”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阿松实在不想泼她冷水。
你们?阿松转头看到程歆车上已经有两个同事,他讨厌跟别人一起挤坐车,但是又觉得自
己的烦恼简直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样的琐碎,于是就上车了。
“阿松住的地方很好耶,是租的吗?”
“你住的地方也很不错啊。”阿松没回话,反倒是程歆接话了,这使得阿松眉头都皱了起
来,这女人怎么随便谁家里都去过。
“改天来我们家玩啊,我老婆很好客,也不喜欢我到外面喝酒。”原来结婚了,但怎么还
是一脸色胚样,话说这个同事叫什么名字啊?只记得英文名字是Dylan Chang,是姓张吧

“当然好啊,听说嫂子手艺可好了。”她娴熟流畅的握著方向盘,速度不快不慢,不是属
于一般女人的那种怵目惊心,毛毛躁躁,甚至超车时还左顾右盼了一下,“哦,是
Maserati耶。”这个举动让阿松觉得她很像个男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阿松原来会笑哦?”一旁是他很熟的立伟,打趣的。
“不然你以为我颜面神经失调哦。”他没好气的。
“至少有点像是抽筋的感觉吧。”
“抽你老母。”阿松一直都是吐槽役,骂了这句话后车内闷闷的笑声不断。
“这么说起来,立伟怎么会跟阿松这么熟呢?”程歆问,但似乎马上就从后照镜中接收到
阿松不耐烦的眼神。
“我是他高中同学啊。”立伟故意开玩笑说,“高中时他还很正常,想不到几年不见变得
那么坏,动不动就要抽我老母。”大家听了又笑了起来,不过这句话半真半假,算是立伟
的礼貌。阿松一时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吃饭的场合也就那样,善交际手腕的几个人周旋在经理和大家中间,那个拼酒这个聊天。
除了李浩彬,程歆也是,没几句话就能够使得大家高声爽朗大笑起来,这时候的她真是八
面玲珑,看了就讨厌啊。
不过也羡慕呢,他还要靠吃药才能勉强应付这样的场合,她却灵活圆融得面面俱到,也让
阿松感觉他们两人的个性实在是天差地别。
即使没有那么讨厌了,他们还是不同世界的人。
因为不会讲话,所以只能闷著灌了几杯黄汤下肚,中间李浩彬还是谁有介绍了面生的同事
过来一起聊天,阿松不懂拒绝也不会答话,除了“嗯嗯。”答是之外还是闷著喝酒。结束
时他已经有点醉了,也不知道车上到底塞了几个人,任凭程歆一个个将这些臭宅送回家后
,最后才是他。
“包大人,妳开心吗?”坐在副驾驶座的阿松,意识还算清醒,他了解自己,就是喝醉了
也只会睡,不太可能失态。
“你忍了多久要叫这个绰号?”她白了阿松一眼,看着他得意的笑,忍不住嘴角也勾了起
来。
“迎合每个人,真的会开心吗?”阿松的表情虽然有了些许迷濛,但是眼神中却十分清明

“虽然迎合他人确实是有点累,但是能够让他们笑,我就会开心哦。”迟疑了一会儿,程
歆回答。“你呢?一个人在角落孤独的喝闷酒,拒绝了同事们的聊天,开心吗?”
“不是开心才这么做的。”孤独都是不得不这样的。
这时候到了阿松家的公寓了,她将车开到地下室停妥,看着他关了车门走路缓慢,便上前
搀扶。他将手放在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肩膀,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妳长那么高做什么…
。”
“我也不愿意好吗?”她笑着扶他。“我多羡慕个子不到160公分的女生啊,个个小鸟依
人,哪像我常常找不到男朋友,稍微胖就会很魁武。”
“包大人说找不到男朋友,我要笑死了。”他冷哼一声。
进了家门,程歆打开灯后,看见阿松独自回到房间爬上床,连衣服都没有脱。她去外头的
饮水机替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
“喝点水,把衣服脱了,免得睡了难受。”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拍拍他,他于是皱着眉头
勉强脱了牛仔裤和衬衫。
正准备要关灯离开,程歆发现阿松正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怎么了?”
“不要走。”他说。
只是这样一句话,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墙就要瓦解,她看着他的笃定与茫然,她只
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微微的崩裂,她几乎恐惧的闭上眼睛,想要逃避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 *** *** ***
第九章
“不要走。”他说。
“你喝醉了。”她的眼神游移不定着。他一定是喝醉了,阿松不会要求一起过夜的,即使
做爱他们也不会一同醒来,那是属于真实伴侣之间的信任,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那种关系
,明明他们都惧怕的,他绝对不可能对他做出这种要求。况且上次在他的床上醒来,是第
一次的“意外”,说实在,她没有自信。
“嗯,我是喝醉了。”他带着微笑不由分说的将她拥入怀,从背后将脸埋在她的颈肩,啜
吻着她的清香。“别动。”
“可是…我要洗澡。”她艰难的开口。
“妳已经很香了。”他温柔性感的声音与呼吸就在耳边,使得她像个少女一样的满脸通红
,她转过身来就着他的呼吸,而他也毫不犹豫,捧着她的脸蛋轻轻啄吻她温润柔软的唇瓣
,但从一开始的轻吻,到之后已经贴合的难分难舍,使得程歆也忘我的迷醉其中。但是一
会后,阿松先离开了她的唇,笑着吻了她的额头说。“今天不要乱来,乖乖睡吧。”
这些温柔与暧昧对她来说简直是酷刑。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但是却呢喃著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钱,妳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结吗?程歆心疼的回应。“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哦。”
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空气中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回应她了。程歆轻柔的抚摸他的
脸庞,阿松的五官细致秀气,皮肤也白净,连睫毛都很长,看得她真是嫉妒。她细语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没关系的。要是你醒来之后就把现在的事情忘了,这也无妨。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
到我们彼能够任意剖开这两颗破败的心的时候。
其实他们都是胆小的人,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不敢说出喜欢,不趁著酒意的推波助澜也什么
都不敢表明,仅仅是需要或是信任这么单纯的感觉,却因为自尊或是面子或是什么其他的
因素避开不谈,说了之后人们到底输了什么呢?身体都能随意的给,但是心意却不行吗?
义无反顾的交出自己,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为什么把心交给另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
呢?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会容易得多吗?
她知道他们都有些自己的问题,或许比起一般的人,他们会更加辛苦。但是谁是完全健全
的呢?谁没有自己的心结,自己的困扰或痛苦呢?难道会因为这样,他们就失去彼此依偎
的资格了吗?有资格放纵去爱的人才能够修成正果吗?难道他们不是一在奢侈浪费自己的
感情,直到掏空到自己麻木不仁吗?最后因为钱因为稳定而给了终生?
所以她谨慎,不想要浪费这一丁点的爱情,在错误的人身上,错了吗?
又是一个可能无法成眠的夜晚。
*** *** *** ***
她睡了一下,醒来的时候,似乎仍然在他的怀里,勉强翻过身,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
睛似乎若有所思,与她的眼睛接触后没有马上躲开。
“你醒了?”她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睡得皱皱的衣服和头发。
“刚醒。”而他打了个哈欠,往浴室方向走去。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只是看着他的
背影,程歆就明白了,阿松已经再次拉远了距离,和昨晚带着微醺的温暖微笑不同,他又
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她的手指轻轻抚平床单的皱褶,让自己以为这些余温是还没有离开的他的怀抱。这是早就
预料到的事,不必难过。她起身回到客房,整理了一下仪容,昨天连妆都没卸就睡了,今
天还是让脸放松一下好了。
才刚卸好妆,从客房的卫浴出来,发现好像有客人来了,而阿松在客厅与之对话,而对方
似乎已经看到她了,故阿松只能硬著头皮介绍。“这是我妈。”
“徐妈妈您好。”
“您好。”阿松的妈妈是个看起来有些谨慎个性的妇人,她才知道原来阿松漂亮的脸蛋是
像妈妈呢。
徐妈妈看着程歆,有些尴尬的开口:“您是阿松的…”
“妳别问那么多。”阿松打断的。程歆点点头,想说离开让两人聊,但是阿松握着她的手
摇头,似乎没打算让她走。“没差,我妈正要离开了。”
阿松的妈妈表情哀痛,瞬间就泪眼婆娑的,“你好吗?有没有正常上下班?钱够不够花…
?”
阿松没有回话,但是程歆感觉得出来,他紧蹙的眉头显示他的状态非常焦躁。
“当初都是妈妈的不对…”
“过去就算了。”阿松打断妈妈要说的话,表情是一片冷寂,虽然声音很小,但讲出口的
话却很伤人。“但是,拜托妳不要来看我好吗…”
“你两年没回家了,妈妈连看看你都不行吗?”
“那妳看完就走吧,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阿松看着母亲的样子似乎相当不耐,转
身放开了程歆的手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甚至把门锁了,只留下客厅两个女人。
“徐妈妈…您还好吗?”程歆一阵尴尬,只能上前稍加安慰。
“对不起…让妳看到了这个样子…”徐妈妈低着头,眼眶已然泛泪。“妳是阿松的女朋友
吗?”
“我是他同事…”程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随便的找了个理由,“只是刚好昨天来这
边借住…”
“这孩子是我的心肝宝贝…会变成这样都是我们的不对,”徐妈妈的表情泫然欲泣,抓着
程歆的手不停颤抖。“…您别觉得唐突,但是我希望您能好好跟他相处,不要背弃他…”
“徐妈妈,您别担心。我会好好跟阿松相处的…。”
“谢谢妳…”徐妈妈似乎也害怕阿松会发脾气,放下了手边的纸袋,理头又是水果又是饭
菜的,“我不说了…免得他不高兴。这个留在这里,让他好好吃饭,他又瘦了好多…。”
不知道为什么,程歆忍不住有些鼻酸,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从小失去妈妈,对她
的印象本就不多,只能经由过去那些黑白的照片知道她是个笑容很美的女人。她不清楚阿
松和家人的关系是怎样,只觉得徐妈妈似乎非常心疼阿松的近况,不仅殷勤细致也小心翼
翼,但也似乎因为某些因素而痛苦不堪,使得程歆有些心疼。
送走徐妈妈之后,程歆帮忙把那些食物收进冰箱,敲了敲阿松的房门,他开了门,一脸强
力隐忍过后的愤怒。“妳跟我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只是很关心你…”
“妳懂她什么?在别人家里也要装好人,我最讨厌妳这一点。”阿松冷冷的说。
程歆咬著牙,承受着阿松如同以往张开的刺,扎得她遍体鳞伤。“我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是你没必要对我发脾气。也没必要对你母亲这个态度。”
“我就是这种人,妳没必要承受。”阿松别开脸,“反正我们什么都不是。”
听着这句话,程歆的脸冷了下来。没错,他们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她要自以为能够理解他
?想要帮助他?因为喜欢他就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何苦呢。程歆点点头回客房收拾东西
,然后关门离开。她没有表达一丁点的愤怒,因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只是用自己的方
式和角度去了解阿松,不清楚背后的理由与意义,用自以为对他好的方式,其实是强加了
自己的价值观在他身上。
阿松已经三十岁了,或许已经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要是阿松愿意告诉她他的别扭或
是固执的理由,她可以有更好的方式理解他,但是他不会这样做,自然她也只能待在门外
,不得而入。
算了。
*** *** *** ***
第十章
到了每年的那个日子,程歆如同以往的坐火车前往。她去的地方是台中沙鹿,接近中山路
附近的家乐福的一处小巷弄,里头是传统小公寓格局的房屋,熟悉的按了门铃。“来了。
”应门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出头的男子,他点点头,表情似乎有些复杂,最后仍然勉强的笑
了笑。
“邱叔好。”她打招呼。“我带了水果来。”
“带什么水果…坐吧。”这位姓邱的大叔招呼她坐下后,泡了杯热茶放在桌上。“喝点茶
,最近天气开始凉了,要注意身体。最近好吗?”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程歆从包包里头拿出了信封袋。“这是今年的五十万。”
“这是最后了吧。”邱叔点点头。“这几年来辛苦妳了。”
“这是应该的。”程歆说。“父亲所积欠的人情何其多,也并不是每个朋友都像您一样宽
宏大量,让我能够拖延至今。”
邱叔点点头,似乎表情也有所不舍,“那杀人鲸他…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还是老样子。”程歆听着父亲的绰号,有些奇妙的熟悉感。“那是报应。”
“是啊。欺骗自己朋友,杀害自己的妻子。这一切都是报应。”邱叔皱起了眉头,似乎面
有不豫。“但是妳该放下了,小歆。他已经中风这么多年了。”
“难道邱叔能够原谅父亲了吗?”程歆说。
“我不会原谅他,但是恨他是浪费我的时间。”邱叔低着头很是感慨。“妳还年轻,不要
轻易的被仇恨充满,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杀人鲸是父亲的绰号,因为个子高壮魁武,穿起西装来像只杀人鲸,所以朋友都这么戏称
他。当年与几个至交好友合股开创了公司,父亲却用各种理由侵占朋友的投资金,逼得好
友们纷纷退出公司,而又因为母亲找到了证据想要告发他,父亲便推母亲下楼佯装成失足
,要不是当时邱叔发现了当时母亲寄给他的信件,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水落石出。
而邱叔原本得到了证据想要报警,却在此时父亲中风了,一睡就是二十七年。没能够告发
父亲虽然可惜,但唯一的好处是程歆能够将母亲的保险金拿来补贴父亲所积欠的债务,她
才不至于流落街头。邱叔宅心仁厚,不仅求学过程中相当关心程歆的状况,也让她延迟还
款,分成好几年慢慢处理。
“小歆有着妈妈的脸蛋,也有爸爸的高个子。”邱叔感慨的说。“以前邱叔还认为妳要做
个模特儿呢,谁知道研究所毕业了,在大公司上班了,还把爸爸积欠的债给慢慢还清了,
真的了不起。接下来,请务必要为自己的幸福打算啊。”
她知道只要父亲还活着,自己的恨意与恐惧就没有一天能够消弭。但看着邱叔这样大度,
她似乎能够稍稍的理解了阿松的想法了,阿松对自己的母亲,就像她之于父亲一样。虽然
不知道他与家人是如何深的疙瘩或过节,但是其中发生的事情她既然不知情,自然也就没
有资格说他什么。
而她总有一天必须要放下的,她也想要获得幸福。程歆想着阿松,心里头又多了一点勇气
,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谢谢邱叔叔。”
*** *** *** ***
“什么?就职?”父亲的声音好大,叫得他耳鸣嗡嗡个不停。“说好了大学毕业就送你去
Stanford唸MBA课程,然后到公司上班,你不是说好吗?”
“我改变主意了。”阿松静静地说。
“外面就职一个月薪水不过就三五万而已,你能养活自己吗?”
“我…不想拿家里的钱。”阿松越讲话越小声。
“妳是怎么教这孩子的!?就说当初不要让他念什么资讯工程!竟学着这般不成器的样子
!”父亲的火气没处发,自然便往母亲身上去。
母亲哭得一蹋糊涂,抱着阿松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阿松…是因为郭筱妍那个丫头吗?

阿松没有回答。
“那个女的还来纠缠你吗?…妈妈已经给她妈多少钱,让她永远不要让女儿接近你…”
“谁准妳给她钱的!?”阿松用力甩开妈妈的手。“我有没有讲过不要干涉我的事!?”
“阿松!是那个女的不好…”徐妈妈无法接受儿子这样暴怒的态度,惊吓之余哭得更是伤
心。“你怎么能怪妈妈呢…”
“闭嘴!闭嘴!”二十岁的阿松是个冲动性格的小伙子,脸色铁青著大吼,“妳什么都不
懂!”
“没出息的饭桶!”父亲一巴掌甩了过来,“竟为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对你母亲这样说话
!”
阿松更是愤怒的站起来,动作一大不小心将一旁边桌撞倒,匡啷一声,桌上的玻璃应声碎
裂,抽屉里头的瓶瓶罐罐与各种物品也撒了一地。“…够了吧,你们回去!”
“阿松!”眼尖的母亲从地上找到一堆药包,“这是什么…?”
“别碰我的东西!”阿松赶紧把药抢了回来,被爸爸揪住了领子,又是打算一巴掌下来。
“永清!…住手!”母亲赶紧抱住先生。“阿松…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有!你们都给我出去!”阿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开始咆哮起来。“滚出去!
我不要再见到你们!”
仔细想想,那天情绪应该是这一生中最失控的一天。对于未来的迷惘,发现母亲所作所为
的愤怒,与不愿被发现自己有精神方面疾病的恐慌与羞愧,这些情绪一下子上来,使得他
几乎崩溃支离。
不过也就那样,吞了药昏睡了一天半,一切就都会平静下来了。他平静地回想过去的情况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继续沉迷在自己的电动之中,电脑萤幕中尘土顺着他的机关枪规律
的声音飞扬起来,这声音使得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熟练的操作摇杆,跟着队伍向前,这场
任务没有难度可言。
或许是因为太过容易,他又想起了程歆的脸,最后一次看到那张对他来说即使不化妆也漂
亮的脸蛋时,她有着明显受伤的表情。他说错了什么吗?她根本不理解他,凭什么对他说
那些话?她总是把她认为的好意强加在他身上,认为他也应该接受。
“反正我们什么都不是。”不然呢。不然他们是什么?他可从来没有奢求过她跟他会是炮
友以外的关系,即使她很温柔,做了很多多余的事,给予的关心似乎早就超过了砲友的范
畴,但是他还没有那种自以为是,认为她会喜欢他这种废物。
“对,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阿松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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