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我算是很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只要起床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是一通电话打到
班导手机里,那号码之好记我到现在都还没忘。除非真的病得太夸张,否则电话打完通常
就是马上坐到电脑前,悠哉地打开枫之谷解每日任务,悠哉地出门吃早餐,再悠哉地到诊
所拿药。大概是这时候发现我有某种好奇宝宝特质,在拿到药后我喜欢把药袋上的药品名
丢到搜寻引擎上研究一番,尽管连个英文字都拼不好,遑论它的意义或发音,但我依然觉
得这是件有趣的事。
好奇宝宝特质的展现并不侷限于药袋上,例如我喜欢听别人说一些我不懂的事,有人对我
说过LTD作用在海马回和小脑会有不同的效果;有人向我分享新课纲的推动想达成的效果
以及遇上的困难;有人解释著用SystemVerilog做验证在IC Design Flow中扮演的角色及
其重要性,看过我这状态的人也许会发现当下的我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但他们不知道,星
星其实只是在反射着我眼里发著光的他们。世界上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真的有所谓对生活
周遭不感到好奇的人吗?我想大多数人应该都有默默想过很多很多,只是不见得会说出来吧
?
2022年底中国的新冠疫情貌似失控了一阵子,听闻有家属在那的台湾人纷纷到药局扫光
普拿疼以寄到中国去,原以为这只是新闻媒体在大惊小怪,直到李书包了一箱补给品寄给
人在北京的天宇,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真的严重,而亲眼见证这现象的日子也意外到来
。臻在我家一边吹着免费冷气一边读书的某个晚上,旧疾头痛突然复发,并请我去买普拿
疼,地主之谊尽到最满的我急忙奔向最近的一家药局。我赶在关店前的十分钟抵达,然而
架上一片空荡荡的,普拿疼都被买光,我随手拿起了几项剩余的杂牌止痛药,看了一下成
分就走向柜台结帐,我认得Acetaminophen 500mg和咖啡因65mg,和普拿疼一模一样。我
其实不确定成药的品牌差异,但至少成分相同的情况下,乍看是令人安心的,同时也让我
对Acetaminophen的印象更深刻,虽然几个月后我确诊了新冠,辛苦爬去看医生结果拿到
一样成分的药让我觉得白跑一趟,如果从没注意过这种事的话心情也许会好一点。
在头痛事件后没多久,我从一个人口中听到了Acetaminophen的正确发音,并在心里偷偷
想着:“哇!不愧是生物专长的人!”,不晓得那人有没有发现我在听到发音的时候眼睛
里又冒出了几颗星星。那时的我喜欢听她说著关于她的一切,其中包括Sertoli,
Leydig, Ion channel之类的专有名词,若只是一般的好奇可不会使我特别去关心对方实
验室的研究内容,我想让我产生这种好奇的理由,有别于以往单纯的喜欢新知,若非得要
细探其产生的真正原因的话,自信一点把新知两个字拿掉也许就是正解。我可以承认现在
的我依然对她感到好奇,就像现在的我也偶尔会从公馆搭捷运到善导寺,然而我前往善导
寺的目的和过去不同了,我对她的好奇也和过去不同了。
想到对一个人的好奇竟会随着各种事情的发生而改变,不禁思考着我能否将对现在喜欢的
人的好奇持续下去,且对方的想法又是如何,所有不可控且无法量化的因素都让我感到好
惆怅。榕恰好在来我家吃晚餐的时候经痛发作(我家有什么痛痛灵气吗?),我把一排普
拿疼往她那边丢,边用着熟练的口吻说著正确发音的Acetaminophen——明明它的效用是
退烧止痛,现在说起它时却总是有些不适感卡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