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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唱出祖灵的歌需要吞下许多痛苦 muuyas uyas utux rudan we asi ka knuremun
为说出自己的话需要吞下许多屈辱 prengo su kari nnisu naq we asi ka knuseung
为实现梦想需要吞下许多遗憾 mqita su dnungusan we asi ka knuhawan
看别人的评论，指赛德克像一出纪录片，为了如实纪录放弃了好些有潜质的情节。看到这
样的评论，不禁有点失落，也许不同的人对电影都有不同的定义和想像，现代大部分人进
入一部戏，只当一种娱乐，用来消磨人生过多的空白，所以有了一些只有观感而无内容的
电影，志在让你有一百二十分钟的官能刺激，比坐过山车更长久一点；又或者我们看电影
总预期倘一两滴泪，好让生活中的苦涩也一并流走，所以可以煽情的剧情自然不可放过，
得有起承转合，配合这样的公式才能大收。
可是，于我而言，有些故事你总不能只当它是一个故事，因为其背后的讯息若能让你有前
所未有的思想刺激，那才是更大的得着，我深信背后的讯息比它的特技有多好更值得讨论
。而赛德克正正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或更准确来说是这么一段历史。
不过说真的，开场后的二十分钟真有点让我心中暗惊，整出戏不会就这样没啥对白就打来
打去便完吧。但看完数天至今，我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伏。有人说香港没有所谓原住民
，所以难以有台湾人的共鸣，可是戏中的原住民只是一种象征，一开始时，你或会以为背
后所代表的是“落后”，实际上它所代表是一种有别于我们认知的生活方式／文化／信仰
，跟文明高低无关。若你能感受这点，绝不会没有感动、没有冲击，因为这正正巅覆我们
一直相信的文明想像。
文明只是一种想像
电影中其中一幕最令我感动的是莫那跟接受了日本人教育的年轻族人在河边的一番话。我
们看他们一族以斩杀人头为成人礼的祭品，并说那是野蛮，以为日本人建邮局、教育所为
教化他们，但莫那一句：“文明有没有令我们族人过得好了？文明只是让族人看见了自己
有多穷！”顿时明白到自己有多迷信，只是我们所迷信的不是彩虹桥的彼岸，而是“文明
”。有了穷跟富的对比，人就会比较，族群自会从内部瓦解。年轻人叫他再多忍耐二十年
，莫那痛心的说再多过二十年赛德克早就不在了。看到这段我就哭了。
想起当天西方列强侵华，他们硬把自己的一套所谓文明加诸你的身上，美其名是为推广文
明，实际上是看上了黄土地上的商机；日本人同样借教化为名，其实是想取山上的资源，
他们肆意斩去山上树木跟赛德克一族为此心痛，正好对比两种不同心态，一种消耗自然利
用自然，一种投入于自然敬畏自然。直到今天，我们还是一贯热心的助养小朋友，捐钱建
山区学校，自以为是功德圆满，其实同样是把自己的一套加诸别的文化身上1。
其实，文明不该有一定的form，不是说你有多一道铁桥就叫做文明，文明本身就应该基于
对不同民族文化的尊重发展而来。可是当某一种形式的文明蚕食了另一种不同的文化，世
界其实正走向单元，许多文化都被这洪流所淹没。不管是戏中的日人消灭了赛德克，或是
过去数千年来不同的族群互相兼并，其实都只是自然界中的弱肉强食，你不是比他们文明
，只是比他们强，别想要替自己的野蛮开脱。
失去信仰的现代生活
一种文化灭绝了另一种文化原来无关于文明与否，同样也不一定跟好坏有关。
莫那把鎗头指向族内另一分支的头目，迫令他参与反抗日军，双方的对谈的一幕正正显示
出他们一族身上有着我们现代人所没有的超越生命的力量。莫那到过日本，知道敌人船坚
炮利，但眼看年轻族人没有一个能经历成人礼（斩杀敌人的头颅，又称出草），因此脸上
都没有画上图腾，他实在不甘心赛德克的猎场被日人占领，令年轻人连成为“真正的人”
（即是巴莱）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明知反抗是死路，他还是想走下去。其他头目也心知一
旦反抗或会招致灭族，他问莫那“如果我们要以性命来交换图腾，我们又以什么交换性命
？”莫那坚定答到：“骄傲”。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比性命重要；莫那之所以坚定是因为他深信作为赛德克的男子，
就必需成为巴莱，这种相信几近是他人生的全部。你可以说这种相信正正就是我们所言的
迷信，什么彩虹桥根本就不存在，但我却在他们的相信当中，看到现代人没有的坚忍。我
们自以为有科学的头脑，什么都不相信，最后换来的是意志的薄弱，在人生之中的软弱或
多或少往往都是来自这种相信的缺乏。
如果文明的最终结果是叫我们忘记自己本身的文化，忘记有些事情可以比生命更重要，忘
记磨练自己的意志跟精神，那我们还能认为文明是种进步吗？这就是戏中莫那所说：“如
果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见野蛮的骄傲！”
1 《穷．想像》一书，作者在国内扶贫十年，见尽不少我们认为的穷人穷事，最后发现原
来我们扶贫很容易落入一个自以为济世为怀的自我满足当中，穷跟落后不过是我们的想像
，建校捐钱原来根本不是山区人所需，也不见得能协助他们脱贫。这本书也是看得人感动
流涕的好书。ISBN：978-988-1771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