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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lowbelow (浮动的人群) 看板: Ourmovies
标题: 【专访】放映周报林育贤导演访谈(中)
时间: Sun Jan 11 13:22:27 2009
这部电影的资金主要来自高雄市政府吗?
林:“城市影像纪事”只有一百五十万,所以不太够,也没有申请辅导金,
因为拿辅导金有交片等其他压力,所以干脆只用自己可以负担的方式。
“佳映娱乐”的老板很喜欢这部片的构想,于是就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所
以它没有拿任何辅导金。
您曾经谈过拍摄纪录片是为了剧情片的练习,这和很多其他导演以短片或
实验片来做为跳板不太一样,为什么会选择纪录片呢?
林:应该不是我选择纪录片,而是纪录片选择我。其实那是一个很荒谬的
过程:2003年是没有国片的,年产量好像三到五部,所以我们连工作机会
都没有,那一年我回家了。我是六年级上段班的,你会发现电影圈六年级
上段班的人很少,除了我跟李芸婵,其他的人都转行了。为了避免家人担
心我没有工作,我那一年借了一台摄影机、一台电脑,跟家人说我回来拍
纪录片,可是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正好,我哥哥那一年从国
家选手变成教练,回到当年的母校带一群小朋友练体操,一年后准备要挑
战全国体操大赛,我们受过训练的敏锐度就觉得这应该会是一个故事,因
为太好笑了。那时就算想拍剧情片大环境氛围也不允许,我反而发现我有
摄影机、电脑,就用DV拍抓到电脑里剪接。可能我是金牛座,比较务实
一点,觉得也许就从纪录片开始。可是,我没学过纪录片,大学只有修过
一堂课,于是我用剧情片的概念、逻辑和架构去捕捉我想要的东西,然后
变成一个故事,所以我说是纪录片选我。
反而在拍摄《大象男孩与机器女孩》后,我才真正体认到纪录片对我的帮
助很大。我们的生命很短,不太可能去扮演这么多角色;纪录片让你可以
在很短的时间内去体验那个人的一生,那些东西都是剧情片里很重要的养
分。我在2000年退伍回到这个行业,原本觉得如果十年后可以拍我的第一
部电影就心满意足了,但是2005年“翻滚”就突然来了。
2005年的纪录片风潮和2008年的台湾电影现象并置在一起看非常有趣,那
一年也有人说纪录片带起了国片复兴,您怎么看待从当年到现在的台湾电
影脉络?
林:如果要这样说的话,应该是《翻滚吧!男孩》中小乐透、然后
《海角七号》中大乐透吧!当初,没有人认为可以,因为国片都做不起来
了,纪录片凭什么?后来去借钱、转拷贝、回到院线、成立电影公司,一
切都很荒谬。很多人都说“翻滚男孩电影公司”是假的,其实到底什么是
真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电影推出去了,就要称职地扮演好一个角色。
我今天看了《魔幻时刻》,里面有一句台词说:“每天黄昏都会出现短暂
的魔幻时刻,如果你没有抓到不要难过,因为明天又会有一个魔幻时刻,
只要继续往前走就好。”
您对于2008年的台湾电影现象、所谓的“国片文艺复兴”有什么样的观察
或看法吗?
林:现在的运作机制都必须很快给予一个定义,但是我们自己身在其中的
人比较不这么看。我觉得这一切不是偶然,都是累积而来的,而且是我所
预期的。从2004年的《生命》、到2005年的《翻滚吧!男孩》和《无米乐》、
到《奇蹟的夏天》,那几年在干嘛?那几年国片是非常低潮的!这些导演
都去哪里了?通通都跑去拍纪录片,在这几年之间,纪录片非常旺盛。
包括吴米森,所有人都去挖掘在地的故事,开始选择离开城市下乡去,因
此它凝聚了一种能量,再加上反美的风潮——你会发现2008年好莱坞的电
影下去了,它不再拥有大片的优势。它是一个反潮,包括日本、台湾
,反而本地的电影开始热络了。台湾真的是从前几年拍纪录片累积了能量,
到这两年的《刺青》、《六号出口》、《练习曲》,然后是《九降风》、
《囧男孩》等等。这些故事的特点都不再是都市的故事,而开始往都市的
外围走,讲你身边的事。有人说它比较商业,我认为它比较靠近观众,这
绝对不是偶然,是十几年累积下来的,对于这点我非常乐观。
这种故事题材是接下来这一两年的趋势,甚至包括诉诸心灵的电影。包括
失业潮、不景气,我觉得现在人需要鼓励,再加上我个人蛮相信电影还是
要回归到最初的本质,就是把一群人聚集在一个黑盒子里面,在两个小时
内去创造梦想、分享快乐跟悲伤。
我还是认为海角是民乐透,但是我们要的不是民乐透,而是过生活。而且,
电影蓬勃的时候是在二次大战期间,战争下的人们需要心灵慰藉,这时的
经济不景气也是战争,也许是台湾电影发展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