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写在结果揭晓之后—台北电影节纪录片类 …

楼主: fansss (新天堂乐园)   2008-07-28 20:59:50
※ [本文转录自 documentary 看板]
作者: fansss (新天堂乐园) 看板: documentary
标题: [评论] 写在结果揭晓之后——台北电影节纪录片类入围影片
时间: Sun Jul 20 01:28:10 2008
写在结果揭晓之后——台北电影节纪录片类入围影片
文/林木材
原文刊于“台湾电影笔记”
http://movie.cca.gov.tw/Festivals/Content.asp?ID=361&Country=
第十届台北电影节已经圆满落幕,各大奖项得主也已出炉。对纪录片而言,颇值得一提
的,不再是什么影片得了什么样的奖项,因为事实上,主单位对竞赛类征件办法的改变
,已经使得昔日象征著最高荣誉的“百万首奖”,仅有剧情片有资格角逐,纪录片、动
画片,乃至实验片(今年没有此类奖项),只有自己类别的“最佳”,以及等待评审团
特别奖、媒体提及奖、观众票选奖的垂青。
也因此,过去以纪录片创作,如《再会吧一九九九》、《无米乐》夺得百万首奖的荣景
似乎可称为绝后。说起来,这样的改变是强调著台湾剧情片开始有所复兴起色呢?还是
其他类别影片的创作力贫弱?
台湾纪录片在经历2004、2005年院线的“非常态”热潮之后,明显地呈现高潮后的疲软
(纵然仍有不少好作品,但整体环境依旧如故,包括观众)。假如我们将一年一度的台
北电影节,视为一份台湾影音创作的年度体检报告,那么在纪录片这个领域中,有着最
大变化的,莫过于曾经大放异彩的台南艺术大学音像纪录研究所的学生作品已然黯淡,
无法入围影展,在同一平台与他人竞争;取而代之的,则是许多耕耘多年的独立影像工
作者;另外,还有台湾纪录片的大宗产地“公共电视”。这样的现象,也正以比例对照
到此届台北电影节的入围纪录片里。
那么,首先来谈谈朱诗倩的《亲爱的,你好吗?》。这部30分钟左右的短片,是NIKE公
司提供了资金给三位新导演以“Just Do it!”的概念企划的其中之一。朱诗倩仿佛以
一种“介绍熟友”的心情,贴近两位年轻女性主角,并加入过去和现在的影像对比,将
焦点锁定在各自挥之不去的婚姻考验与感情挫折当中。(当然,我们也不时可以发现,
主角们的衣着、用品,甚至活动,都处处烙印着NIKE商标的痕迹。这样的介入是否会引
导著这部纪录片的方向呢?)
于是镜头开始以侧拍为观照角度,借由主角们的寄托行动(跳舞、银饰雕刻、做面包)
隐喻著走出伤痛的自主力量。但至始至终,影片却没有对外在(外界)进行深究,只是
全然地定焦于两位女主角身上,虽可解释为内在的探索,但在没有对话,没有角力,没
有拉扯的情形下,《亲爱的,你好吗?》最终仿佛一出早已被注定结局的热血励志三幕
剧,原本应该是动人的望海呐喊─“我很好!所以没有你也没有关系!”,也成了毫无
力道,没来由的发泄宣示。
换言之,影片太简单,也太轻易地直接将“人”的转折定型,导向原先设定的概念(陷
入关于女性自主、女性解放的刻板窠臼)。于此同时,运用动画(飞鱼)的比拟也显得
多余(动画的使用可视为弥补影片不足的一种办法),我们见不到更深刻的自剖与互动
,反之,陷入了一厢情愿与自怨自哀的情境中。体会了她们的情伤,却无法理解所以然
,可惜了导演与被摄者多年的情谊。
类似的问题也出现在李靖惠的《思念之城》。做为李靖惠个人“女性家国四部曲”的第
三部(前两片是《家在何方》与《阿嬷的恋歌》),对照之前的作品,《思念之城》的
特殊意义在于,继前部作品讲述著自己的祖父母进入安养院后的故事后,又继续拍摄著
同一间安养院内住民的故事。
那些被送进安养院的老人长辈们,各自有着不同省籍、家庭背景,因为各种原因而被送
进了安养院。影片中大略锁定了几位女主角,由于导演的长期蹲点和关怀,阿嬷们才愿
意对着摄影机一吐心事,进而呈现她们在安养院内的心境,特别是思念“家”(家人)
的心情,片末的对谈画外音尤其动人(“家”、“国”在她们心中有着完全不同于一般
人的认知)。内容偶尔逗趣、可爱、温馨、感伤,但更多则是孤单寂寞的哀悲和苦情
(直至结局终于爆发)。
在表现形式上,纵然适时使用动画作为回忆意境的表达,可是在音乐的运用上,不仅过
量,甚至到达了催情的地步(还有访谈的发问,同样可视为弥补和引导影片方向的一种
办法)。加上片中并没有严谨的“时序”观念,导致主角们的抱怨哀嚎影像不断地被放
大与重复,因此《思念之城》虽提醒着我们老年人的安养问题,但悲情最终止不住大量
泛滥,也成为阻挡影片意义延伸的堤防。
而贺照缇的《萨尔瓦多日记》(公视出品),则是导演“中途之岛”计画的其中一部。
所谓的“中途”,有着“过渡站”的意思,意即想要记录在全球化浪潮的时代下,关于
全球生产、劳动、分工,以及受剥削的工人们其处境。纪录片的缘起,来自于“你知道
你穿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吗?”,萨尔瓦多其实有着全球第一个由劳方与资方共同管理
的Just Garments(公平成衣厂)。
这个全球“首创”的工厂,不只因为工人们自己的努力争取,其中台湾世新大学的陈信
行教授更扮演着重要的推手角色。在2007年时,工厂却传来经营不善的恶耗,导演便随
著陈信行教授前往萨尔瓦多一探究竟。原先要去朝圣全球化下的奇蹟工厂的想法,顿时
成为泡沫,片名中的“日记”所意味着的,转而成为一个外来者见证“工厂”瓦解倒塌
的残酷纪实录。
有时,镜头照映着工会干部们无言的脸;有时,我们看见女工的掩面哭泣;有时,则撇
见工会干部家人们的困惑神情。这种种疑惑在细剖了在地的政治脉络后得到了解答,原
来萨尔瓦多悲痛的社会历史(内战阴影)深深地影响着每一个人的发展和成长。从“国
家”对应“工厂”,关乎著每一群人对于梦想的不同认知,以及梦碎之后各方的接受程
度。然而,《萨尔瓦多日记》虽意外地挖掘出了全球化时代的残酷现实,只是,关乎所
谓“劳工运动”的主题,终究也仅是平实、忠实地呈现其所见,在音乐与旁白的使用,
给人过度旁观和过份的浪漫感。究其缘由,还是在于片本身却少了强而有力,足以服众
的基本论述,于是“日记”像极了一篇浪漫追想曲,追忆著那些已逝去的曾经。
另外,以“单纯记录”为主的,还有吴兆钧《索玛花开的季节》和黄嘉俊的《飞行少年》
。但这里所说的单纯记录,当然不是要推翻约翰葛里逊(John Grierson)“对真实事
物做一种有创意的处理”的说法,而指的是,以参与观察为方法,采用纪实方式做为纪
录片表现的唯一模式。
这样的美学思维典范,要归为90年代全景传播基金会所带来的影响。当时不只摄制,更
注重教学的全景,认为首先最重要的是观看与了解对象体,接着是影像技术的扎实操练
,最后才是影像语言与创作的练习。简略地说,也就是拍摄的内容与态度,重要性更胜
于叙事形式。观念固然没错,但却容易使得纪录片在题材的选择上,趋于温情关怀,表
现形式和技巧也单一粗糙,总是崇尚纪实主义。
记录四川彝族村落“麻疯村”的《索玛花开的季节》虽然内容扎实,点出弱势者的贫苦
情境,也看见了作者和对象之间动人深刻的交流,但不免有着形式保守的缺憾。也因此
,影片好似电视新闻的深度报导专题般,讲述了一个故事,却未能带给人对于问题与处
境更深的思考。
以花莲“信望爱少年学园”学员们(这群孩子有些遭遇家暴,有些失亲失养,也有中辍
触法的观护少年)单轮车环岛一千公里活动为题的《飞行少年》,在题材上容易令人联
想起《翻滚吧!男孩》、《奇蹟的夏天》,但实际上更接近的是李中旺所拍摄的《梦想
无限》(2006)。
可是矛盾的是,对孩子而言,“梦想”是什么呢?骑单轮车环岛是为了什么呢?仅是完
成大人们所规划期盼的吗?《飞行少年》的计画,单单是由大人们所策划的,相对于学
员孩童们的自主性,形成了某些权力关系的吊诡。可惜的是,影片并没有试着去追探这
些,仅是逆来顺受,捕捉著某些冲突。当然,这个伟大的环岛创举过程无疑是感人励志
的,充满著“爱”的能量。但或许大人们所谓“以成功经验让人生产生正面能量”的真
正成果,并不在于这段旅程,而在于这段经验结束之后的发酵。
严格说来,除了纪录、彰显意义外,这几部纪录片对于对摄影机力量(纪录片)的思考
和运用概念并没有突出之处。出发点少从问题意识出发,也未有将拍摄纪录片视为一种
严谨的研究或考证,进而触碰复杂或难解的社会习题的意图。(这也许可称为全景典范
的后遗症。)
因此,相形之下,朱贤哲(同为公视出品)去年夺得了南方影展的最佳纪录片的《穿越
和平》则像支犀利的手术刀,展现著一种毫不妥协的批判力道。经由回顾2003年台湾的
SARS和平医院封院的始末,并以当时被封为“落跑医师”的边缘角度切入,这才发现许
多二元对错之外的“灰色空间”(包括封院决策、行政命令、法律惩处、医师道德、集
体恐惧…等),引领着观众去思考究竟“对”是什么?而“错”又是什么?
在形式内容上,《穿越和平》利用监察院的调查报告作为一种事实陈述的基础,然后再
藉著各方访谈,引导出所谓的“真相”。令人想起美国纪录片大师Errol Morris的《战
争迷雾》(The Fog of War),也是借由大量访谈,追探出美国发动战争的原因。然而
,这类调查式纪录片的问题,从来就不在于导演思辨力不足,或是画面影像太平板单调
(毕竟当受访人说出骇人真相时,很少人能不被震撼或感动),而在于导演本身的“主
观”有否太过,能不能让观众持平地去思考。
于《穿越和平》里,当导演访问到前台北市副市长欧晋德时,也不免因为双方认知上的
相左,而在情绪上有了起伏;在和前台北市卫生局局长邱淑缇的对质上,也将对方崩溃
失态的哭泣完全放到影片里。我一方面赞赏导演的强悍,但另一方,也忧心疑虑著这些
人是不是在影片的铺陈下,将有成为众矢之的的可能。假如《穿越和平》试着要从SARS
事件告诉我们事情都并非绝对的,那么谁又来告诉我们“正义”是什么呢?(此外,令
人玩味的是,假如我们当时把SARS视为洪水怪兽,那么相当惊人的是,政府政策与社会
大众的反应竟和韩国怪兽电影《骇人怪物》(Host)里的剧情如出一辙。)
最后,层次最丰、最具有突破性的,当萧美玲的《云的那端》莫属。1999年,萧美玲拍
摄《断线风筝》,讲的是三个人(中法混血的张先生、阿嬷、自己)对于身份、国家、
世代的的离散和错认。而这次,她记录著自己的中法混血的女儿Elodie,影片同样不以
家庭录影带(home video)自居,反而由小照大,反映当下,甚至预言著未来世代普遍
性的许多问题。
影片开头,以“新生”破题(溶叠着火山熔岩的影像,貌似阴唇),象征一个新世代的
来临。而由于夫妻分居两地,Elodie只能透过电脑MSN的Web Cam与爸爸见面讲话,换言
之,对Elodie而言,父亲像是个虚拟的电脑平面(还到电脑后方找寻爸爸的踪影),妈
妈则像是台摄影机。一家人的关系与身份,仿佛被科技绑架,在“虚拟”与“真实”间
游移。
同时,也正因为这样特殊的背景,使得《云的那端》有意识地去一一辨证有关国族、身
份、宗教、历史、文化,乃至于“爱”的定义,透过台法两地的活动影像以及时空交错
的剪接,拉出一道道精采惊人的隐喻。萧美玲既是导演,也是妻子,更是母亲,身份上
的抵触和纠葛,迫使她必须有所选择。而她的决定,像是决意以艺术家来诠释这一切。
因而锐利冷酷的观点,使得摄影机最终成为一把残酷的镜子,狠狠地、赤裸地、毫不留
情地映射著这个女孩的成长,以及这个家庭的残缺和宿命。
父亲最终说著:“这一切都是摄影机的错”。但在这个错误里,那些不堪的虚伪联系,
却因为宛如利刃般的逼视,直指了何谓情感上的真实。对我而言,《云的那端》所呈现
的,不只映照他们,也射向着我们(观众)。萧美玲无畏道德争议的大胆自我作法,其
实才是身为一个艺术创作者最可贵的姿态和身段。
当评论文章完写于影展结果揭晓之后,总免不了会产生对照效果。这没有优劣对错之分
,都只是建立在一个诚实独白的基础上。我不晓得明年台北电影节是否会恢复原先的奖
项设定,但我相当怀念过去台北电影节要拔擢其他类别影片能见度的良善立意,以及新
潮又带点独立特别的影展调性。
行文至此,文中某些论点肯定主观,若有得罪与误读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作者: loser1999 (The film of Disquiet)   2008-07-20 20:46:00
以入围作品讨论纪录片表现并不尽然公允
作者: loser1999 (The film of Disquiet)   2008-07-20 20:47:00
起码这二届策展人兼评审、评审名单重复的问题颇为严重
作者: loser1999 (The film of Disquiet)   2008-07-20 20:48:00
[野球孩子]没有入围纪录片就是个还蛮古怪的指标
作者: loser1999 (The film of Disquiet)   2008-07-20 20:49:00
强烈怀疑纪录观点有保障名额...
楼主: fansss (新天堂乐园)   2008-07-21 01:50:00
野球孩子有参加竞赛类吗?
楼主: fansss (新天堂乐园)   2008-07-21 01:51:00
蓝祖蔚先生可以说是连任评审呀,这也蛮无言的
作者: loser1999 (The film of Disquiet)   2008-07-22 02:17:00
有报名,没入围。这件事具有指标性意义(对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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