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缝隙流淌出的美妙的旋律
______我心遗忘的节奏。
常常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我们每个人的身份里都有份挣扎,像是置身于
一出复杂的戏码里,自己与自己所扮演的会时常混乱不堪:镂刻了一个
身份、一个角色,但又有着对自我身份欲拒还就的复杂心态。两种意识
对抗、冲突,最后一方战胜另一方取得“压抑”。生活中常有许多事情
相违背,我们妥协、压抑,但精神上的解脱却是急欲奔放的。于是,在
《我心遗忘的节奏》里,从听到一连串起落的音符起,便感觉到Thomas
的心弦被无形的拨动了。
在一开始的镜头,导演Jacques Audiard让Thomas置身于一个昏暗的空间
,听着同事在房间里喋喋不休,像是抱怨,也像是自白,言语间流露出
出乎意料的深刻。家庭,特别是父亲对孩子的影响,便是此处导演埋下
的伏笔。与父亲令人吊诡的关系,充当起“打手”的身份,影片中便有
一幕是他抡起平底锅向欠款人示威,以暴制暴。不仅如此,汤姆个人的
工作也是为房产公司扫除侵占户,楼房里放老鼠、砸窗户,殴打住户等
几个镜头交代主角失序、狂乱的生活状况。
而又忘了是什么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又听见那几乎快遗忘的旋律。
他又一次沦陷在两种相反力量的周旋之中,一股来自于父亲,一股来自
于冥冥中的母亲。这种周旋在影片中起初看来是突兀的,但当他直呼父
亲的新女友为“妓女”时,便是对其非母性身份的偏见、厌恶,因为在
他心目中母亲的形象是不容替代的,这股力量正在逐渐带动他、牵制他
,让他领略其中的酣畅淋漓,也肆虐的扰乱他生活的步调。他狂暴、不
羁的血液偶尔翻腾,与纤柔、敏感的艺术气质慢慢占据上风,变得跃跃
欲试了。
母亲过世后,Thomas无疑在父亲的阴影下深受其害,在精神方面,他是
父亲秩序的服从者和妥协者,在生活当中,他是父亲的复制品,事实上
,影片中的母性形象并没有直接出现过,即使是父亲房里遗落的相片,
也仅能看作是某种形式的惦念,而母亲的形象是以两个具体的符号出现
的,一个是钢琴,另一个就是来自中国的Miao Lin。
Miao Lin是另一个母亲的符号。她与汤姆母亲相似的职业让两人的身份
得以重合。影片中苗玲未出现前在中国留学生口中是品学兼优的高才生
,这无疑给汤姆提供可以“膜拜”的印象,而且初次见面的“不许抽烟
”也像是母亲的“管教”,这与父亲糜烂、混浊的生活是格格不入的。
随着钢琴课的进行,因为有着相同的旋律、内心有着同样跳动的音符,
使得他们的语言隔阂烟消云散,当Miao Lin用越南话斥责Thomas没有毅
力时,我想到了《爱情,不用翻译》。相同的寂寞而使得他们有共同的
语言;同样的,音符在他们的体内流动,他们有相同的感触。钢琴课结
束时,Thomas对Miao Lin的浅浅一吻,像是他对母性、甚至是对女性承
认的一种仪式,这与之前他接触的两个女人的性符号又是一个对立。
最后Thomas的测试没有通过,当他回去探望父亲时,父亲已长眠在散落
一地的杂物中。他终于知道,自己绝对不再掉入过去狂乱的泥淖。
两年后Thomas与Miao Lin在一起了。而Miao Lin的法语也已说得相当流
利。在音乐会上碰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当观众以为身上蜷伏的暴力脱
壳而出,他即将扳动手枪完成大快人心的复仇时,一鼓惊人的力量阻止
了他向暴力的倾斜。或许,他完成了一次沉沦中的觉醒。这觉醒来自于
手指缝隙流淌出的美妙的旋律,那就是我心遗忘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