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不知道被歌声牵到哪个孩子的梦，失神恍惚。
好可怜，怎么这么小就死了？好想活下去，再待在他身边多一点时间…
…
陆判合上唇，收起尾音，台下众鬼安静无声，惟有少女隐隐啜泣。他不
费吹灰之力，就在鬼群中发现小蝉；小蝉也像心有灵犀，对上陆判的双眼。
典礼不可私语，两鬼用眼神交流。
陆判：妳在发什么神经？
小蝉：呜呜，前辈……
明明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别无所求，但小蝉又很遗憾无法碰触他紧闭的
心口。
这时，大风扬起，阴间的风就像拥有自我的意志，总能预告即将发生的
大事／灾祸。
红光在阴差身周闪烁起来，小蝉被警报叫得耳鸣。
──速报！东城门遭术者攻击，请求支援！
众鬼集合的宫城上空，旋起古怪的烟雾，黑雾环绕的中心，慢慢睁开一
只血红的大眼精。
──速报！王宫遭魔怪攻击，请求支援！
小蝉花了点时间消化坏消息，边境的魔与仙宫术士同时进攻阴曹。
众鬼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而是一齐抬头望向陆判。
陆判抓下沉重的金冠、脱掉碍事的珠履，赤脚在黑曜石宫道奔跑起来，
右臂振袖挥去，指尖飞快画出青色的符文。
“听我令下！全员撤防阎罗殿！佐级以上的差员，依战时条例，持兵刃
，全力保卫人民！”
没有鬼敢喧闹，像是潮水一般，整齐往红眼珠笼罩的广场退出。
有噪声插入阴曹“广播”频道，小蝉听起来像是永靖前辈的声音。
“陆判大人，请随员撤回大殿。以您现在的状态，无法独力应付‘眢’
魔。”
陆判当众斥责关心他的下属：“陈永靖督察，我不是你该担心的对象。
守住东城门，若阴曹城破，我惟你是问！”
这么一来，人力势必往东城门集结过去，也阻断宫城所有支援的可能。
小蝉守在鬼众的外围，一边撤退，一边关注陆判的情况。
鬼群退得极快，但还是赶不及在魔物攻击前完全退开，红眼珠眨了下黑
雾一般的眼皮子，淌下有如血泪的体液。
血泪被陆判画出的青色法阵挡去大半，但还是有细小的水珠滴滴答答渗
下。陆判从胸前抽起一把油纸伞，展开伞面，旋转成圆，伞面的水墨竹子“
生长”出来，窜升到红眼睛的高度，竹子头差一点就要扎进去。
小蝉看了都觉得眼睛刺刺的，这画面不适合神经敏感的人观赏。
陆判对红眼睛喝道：“说，是谁指使你扰乱陛下大典！”
小蝉听见“呼哈、呼哈”的怪声，原来是“大眼睛”发出来的声响。
“陛下？哪个陛下？幽冥的王，又是哪个王？”
“放肆！”
“吾以为判官大人是个明白人，未料您仍是看不明白──您心爱的那一
位陛下，再也回不来了！”
竹子丛戳穿红眼珠，血水倾盆而下。
“以贱代贵……千年来，你就是颠覆幽冥秩序的乱源……”
“让你长眼是要你别多嘴！”陆判恨道，收起沾满红污的竹子伞。
小蝉以为陆判成功打爆红眼睛，没想到这才是序幕而已。
红眼睛形成的血泽，挺出一株荷苞，盛开成莲。巨大的莲花上，站着十
来个手持念珠、身穿道袍的人。
“判官大人，许久不见。”
陆判收起伞，独身与术士团对峙。经过刚才的打斗，长发披散，黑金袍
子沾染血污，苍白的脸色让他唇上的胭脂更显得红艳。
“你们这些早该烂骨头的老不死，来做什么？”
他们开战的口号很好听：“愿让仙宫照亮幽冥。”
“何为？”
仙士们唸起经文：“大道善哉，杀光下贱的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