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问过母亲,关于"人鱼"更详细的资料,但母亲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怎么突然问起人鱼?”
“没什么,好奇而已.”我有些心虚地别过眼神,不想让鲛的秘密曝光.
母亲狐疑地盯着我一小会儿,她当然知道我有事瞒着,但大概认为不是大事,也就懒得揭
穿我了.
“鸢儿,答应我,如果看到人鱼这种生物,不要靠近牠们!”
“为什么?”
“人鱼是一种相当贪婪的生物,牠们是习性是会把眼前的所有猎物都打尽,哪怕根本吃不
完,牠们仍会大肆夺取,所以牠们的下场往往是在资源被破坏完毕后,自己也失去资源,
活活灭绝!”
“遽闻大部分人鱼都因此灭族,只有少数较懂得克制的人鱼,在资源丰富处残留下来,但
贪婪毕竟是人鱼的本性,在贪婪的驱使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所以鸢儿,千万不要
妄想能够压抑天性.”
我想起了我再次进山里找鲛那天,水面上满满的鱼尸,恐怕当时正好有一群鱼儿游过,即
使只需要吃一两条就够了,本性还是让鲛猎取所有鱼儿.
但我仍是欣慰的,鲛是懂得克制的人鱼的后代,牠愿意分享果子给我(虽然应该只是好奇
),没有抢取我的肉干,再再说明了鲛的本性抑制地很好.
因此,我犯下了大错,我没有将母亲的话在心上,依旧不时拿着各种零食到山里找鲛,然
后对着一脸期盼的鲛,述说着我又学了哪些新知识.
星象,气候,医药,水文,我是个聪颖的好学生,仅花了十年时间,就让父亲和各领域的
巫女们感叹,没有东西可以教我了.
不过我也无法自满,鲛把我的知识也一点不漏地学到了,甚至思绪比我更敏捷,观察力也
比我更仔细,以气象来说,再细微的变化,鲛一定先我一步发现,进而推断出更远更准的
气象预测.
同时也因为鲛生活在深水,可以更敏锐感受水质水温变异,某次大地震,正是鲛前十天就
通知我,我连忙回村转告大家避难,才避免人命伤亡.
这份功劳当然归了我,我成为当代最年轻也最有名气的巫女,我有足够的金钱提供鲛更好
的物资了.
但鲛的存在依旧是个秘密.
“鲛,这样真的好吗?我不是存心要抢你锋头的.”
“没关系的,若不是妳,我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学识,更不可能有安逸的生活.”鲛拿着我
买给他的美酒美食边享用着边对我说:“况且我的存在本就不适合公开,总要有人传话的
.”
我微笑不语,默默看着鲛将眼前的酒菜扫入口中,纵然这些酒菜足够五六人吃了.
鲛的食量正常,但许是本性使然,他总会拿取远大于需求的量,从前捉鱼吃时是如此,现
在要我带来的物资更是如此.
反正我负担的起,我甘愿让鲛这般浪费,可我心底埋著深深的不安,是否有一天,鲛的本
性会驱使他想要更多,名气,利益,甚至......
我赶紧摇头说服自己,这只是我多心的妄想罢了!
如果说人鱼是贪婪的生物,那人类就是会自欺欺人的生物.
“鸢......”
“怎么了?”
“我想离开这里.”鲛这意外的要求让我瞪大眼.
“为什么?”
“想离开这封闭的深山,去看更宽广的世界.”
“如果你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我可以帮你去看,说给你听.”
“但妳毕竟仍是生活在村子,妳周遭的巫女们也是,我想看想听的,是比妳们村子更遥远
的世界.”
“族中长老跟我说,沿着溪水往下游,会到达一个叫作"大海"的地方,那边的水是咸的,
一眼望去没有边际,比任何的溪潭湖泊的还要宽广,我想亲眼看看,而不是只能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