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把脚踏车停进院子里,提着菜走进厨房,将菜放进冰箱里。
洗墨的厨艺只在知道洗米不能用清洁剂、方便面、还有煎蛋不会有蛋壳而已,三餐还是伯
祖在张罗,洗墨来了以后,伯祖就把买菜的工作委托给洗墨,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条上
,让洗墨下课去黄昏市场买回来。
走出厨房,原本被打烂的花架碎石已经打扫干净,整出一片泥土地,肥金鱼则是泡在连
转身都没办法的透明鱼缸里放在廊下。
洗墨捧起鱼缸,肥金鱼立刻往水面吐出一串泡泡,仿佛在抗议牠被恶待了。
把肥金鱼倒回池塘,洗墨不意外的在书房找到伯祖。
伯祖正拿着毛笔沾上颜料,熟练的在宣纸上薄涂上色。
宣纸跟现在小孩所使用的,大量制造的简单绘图纸不同,因为纸薄易透、又不容易吃色
,因此必须用毛笔沾取用少量水调出的颜料,一层又一层的将颜料重叠上去,慢慢的让
颜色宣染开来。
伯祖见洗墨回来,放下笔朝他招招手。
洗墨走到伯祖身边,看着桌上的画,洗墨的父亲是西洋画派,因此教给洗墨的也只有西
式画风的基础,伯祖的画洗墨完全看不出技巧,只知道是极好的。
“黑仔啊,外头的地看到了,伯祖想来种些菜,你说好不好?”伯祖还兴冲冲的拿出几
包小小黑黑的菜籽给洗墨看。
洗墨点点头,视线却盯在图上大片空白的地方看。
“那个啊,”伯祖笑笑,“找不到好颜料,就这样空着了。”边说,边怜惜的摸摸洗墨
的头。
这孩子来他这儿以后,虽然会说会笑,但是却是三五句话才得他应一句,面无表情的时
候比会哭会笑的时候多,教他这一辈子没带过孩子的光棍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黑仔,你怪你父母吗?”
洗墨楞了一下,原本带着兴趣看画的小脸暗了下来,抿著唇不发一语。
期待与希望都已经在深夜里让眼泪冲刷殆尽,要怎样才能够不怪他们这样将他送走?要
怎样才能够不怨他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他?要怎样才可以停止因为爱他们而不被接受的
哀伤?
“黑仔,阿祖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伯祖再次摸摸洗墨的头,“可是阿祖很高兴你来,
阿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有你来陪我,真的很感谢你。”
“你父母没有错,他们只是害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你要恨他们也好、要怨他们也罢,
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他们是你的父母,你生来就是承他们的恩、受他们
的情,这恩情,有时候是还不完的。”
洗墨沉默了许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伯祖叹口气,收拾了下桌上的画具,走出书房,就看见重衣提着两大袋的炸鸡桶站在院
子里。
一个站在屋廊不知道该说啥,一个含怨嘟嘴瞅着人看,一时之间两人无语。
“伯祖,你要我买回来那个怎么处理………”洗墨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
像。
“咳…留下来吃晚饭吧,”伯祖清清喉咙说,“我做两道妳爱吃的小菜,等等陪我喝两
杯。”一边说,一边走向厨房。
“谁要你做菜,我自己带了吃的,洗墨好久没吃炸鸡了吧,等等多吃点。”重衣跟进厨
房,对洗墨笑着说。
洗墨看一下重衣手上袋子里少说四大桶的炸鸡,暗暗的吐了下舌头,下午那三桶她还没
吃够啊。
“黑仔啊,这个耳朵冰起来,我明天来卤。”已经卷起衣袖洗洗切切的伯祖,包起了一
包塑胶袋拿给洗墨。
“哎哟,你买这么大一颗猪头做啥呢。”重衣皱眉,看着流理台上那颗硕大的猪脑袋。
“炖汤啊,妳不是说想吃猪头吗?我想炖汤应该最好了。”伯祖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