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晨露洗凝脂 往事如云烟 (二) + (三)
上官鸿江一跃而起,踏上一柄刀的刀背,手成鹤嘴直取敌人咽喉,其余四人眼见上
官鸿江全身凌空,料定上官鸿江难以闪避转圜,四件兵刃俱朝上官鸿江身上的要害招呼。
上官鸿江凌空拍出一掌,掌风强劲,竟将其中一名江湖侠客手中的钢刀逼回,只差
几寸便会打中那江湖侠客的脑袋,上官鸿江凭著这掌推出,反向飘出五人的包围圈中,
五人莫不收招停手,以免兵刃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上官鸿江脱出敌圈后,足尖点地,一掌拍出,正中一个江湖侠士的后背,那江湖侠
客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其余数人心想左右是个死,个个势若疯虎般扑向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身形灵动,在数人之间穿梭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只要一出手必能击倒一人
,转瞬间那四、五名江湖侠客都被击倒在地,幸亏上官鸿江意欲逼问他们谢姓汉子两人
的下落,没有下重手,否则这些人起码得死一半。
上官鸿江拉起地上一个江湖侠客问道:“我瞿阳帮有五大酷刑,早上你们已经见识
过拔骨了,这次你们想瞧什么?”
那人被上官鸿江击倒后全身瘫软,一听上官鸿江要施加酷刑于己身,吓得屎尿齐出
,求饶道:“大侠武功卓绝,在下……在下佩服,我知道那两人被关在何处我……”说
到此处,一枚飞刀射到,正中此人背心,刀没气绝。
上官鸿江松手将尸体摔落地上,只见郑玨收手拍桌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咱
们混江湖的就是在刀头上讨生活,被打、被杀全是家常便饭,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走
什么江湖道?”
上官鸿江道:“听郑大侠这么说,今日是不打算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了?也罢,那我
就成全你吧。”说罢一晃身迫近郑玨,郑玨拔剑挥出,使出岷山九变剑法,郑玨自知是
生死关头,招式精妙,剑光闪闪,上官鸿江手中无剑,一时之间竟难以下手。
上官鸿江闪身避过两剑,微一凝神,一掌拍出,正是弋鸢掌法,看准剑脊无锋之处
,扫开郑玨长剑,郑玨急退,但上官鸿江脚步更快,一个跨步抢到郑玨侧后,一掌拍出
,又急又猛,直取郑玨后颈,郑玨转身不及,被上官鸿江一掌打中,手中长剑把捏不住
,脱手落地,随即全身瘫软,倒地不起。
可怕的是郑玨倒地之后手足不由自主的剧烈抽搐,上官鸿江笑道:“你想死也没这
么容易,这是瞿阳帮五大酷刑之一:碎颈,掌击后颈,三节颈椎片片粉碎,从此之后全
身瘫痪,变成废人一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郑玨想要抬起手来触摸伤处确认上官鸿江所言是否属实,却完全办不到,仿佛颈部
以下的身体都已经消失一般,郑玨怆然道:“杀了我,别这样作贱我!”上官鸿江道:
“让你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其他数人眼见郑玨已成了废人,生怕上官鸿江又在自己身上加诸什么可怕酷刑,纷
纷挣扎起身,争先恐后要带领上官鸿江及李寒桂去释放人质。
上官鸿江道:“带路的人也不必这么多,你……”上官鸿江随手指了一个看似受伤
较轻的人道:“带路吧。”
其他人如释负重,纷纷摊坐地上,上官鸿江取回摆在桌上的歛芒剑系回腰间后,便
令那人领头去找被捕的两人。
那人走到州府行馆的一个偏僻角落,有间毫不起眼的小屋,他取出钥匙开锁,下到
地牢之中,只见被捕的两人全身伤痕累累,被关在囚牢之中。
那谢姓汉子一听到开锁的声音,随即惊醒过来,一看到李寒桂及上官鸿江两人,忙
问道:“小姐莫非落入了这小子手中?”
这谢姓汉子在潘狼本寨中与上官鸿江交过手,知道上官鸿江的武功远高于李寒桂,
加之当时上官鸿江又是官府的人,不免有此误会。
李寒桂道:“这小子不是官府的人,我是来救你们的,此处并非谈话之地,我们先
脱身再说。”谢姓汉子半信半疑,只能先扶起宇文姓汉子,走出牢笼,看来宇文姓汉子
受的伤要比谢姓汉子要重。
上官鸿江押著那个带路的江湖侠客,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自州府行馆正门离开,那些
守卫见首领之一被俘,全然不敢对上官鸿江一行人动手,即便有几个愚勇之辈上前阻拦
,都被上官鸿江一招击倒,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叛国要犯迳自离去,却束手无策。
一行人离开州府行馆后,上官鸿江一掌打晕那带路的江湖侠客,随手把他扔在路边
,便对李寒桂道:“我们虽然已经把人给救出来了,但待在黔州城里仍不大安全,天知
道有没有比郑玨更强的人等着要捉你们,还是赶紧出城为上。”
李寒桂道:“这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不知两位叔叔觉得如何。”
谢姓汉子道:“此次我俩锒铛入狱,失陷官府,全凭小姐与少侠解救,我们还能出
什么主意?一切全凭小姐安排。”于是一行人来到城墙边,攀绳出城,上官鸿江左思右
想也想不出能够休息的地方,便带着一行人回到替李寒桂疗伤的山洞中。
四人在山洞中坐定,李寒桂对同伙两人介绍上官鸿江道:“这小子是瞿阳帮上官盛
阳之子,上官鸿江。”又对上官鸿江道:“这位是谢楷,这位是宇文镝,两位叔叔都是
我家的部曲。”
双方见过之后,谢楷忙问李寒桂道:“小姐怎会与上官少侠同道?那日在潘狼本寨
,他不是与官府是一路的吗?今日怎又与官府为难?”谢楷明著问李寒桂,实则是在质
疑尚官鸿江的立场与动机。
不待李寒桂回答,上官鸿江便道:“我那日之所以率领思邛县的捕快去攻打潘狼本
寨,只是想赚些悬赏金作为盘缠,返回涪州瞿阳帮总舵罢了,与官府没有什么深入关系
,我在离开思邛县前还大闹了一番,说不定那姓蔡的无良县官反把我的头像贴上悬赏布
告了哩!”
李寒桂却道:“这小子擅自把我自那群恶贼手中救出,还非礼了我,可恶至极,若
非他武功不差,还有利用的价值,我何必与他同道?”
上官鸿江反驳道:“我那是在救你啊,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如此美貌的姑娘遭遇不
测吗?”
李寒桂冷冷道:“说穿了还不是觊觎我的美色,假若我今日是个丑八怪,你就不肯
救我了?”
上官鸿江支支吾吾道:“这……那是……这可说不准……”
李寒桂道:“看吧,你答不上来了吧?哼,瞧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骨子里不过
是个小淫贼,又有什么好居功的?”
谢楷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斗嘴,不由得会心一笑,仿佛叔叔看着自己的姪女在
与旁人打情骂俏般,虽然仍不敢完全信任上官鸿江,但已没有先前那么警戒了。
李寒桂与上官鸿江斗了一会儿嘴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谢楷如何被捕,便硬生
生撇开上官鸿江,问谢楷道:“谢叔叔,你与宇文叔叔是怎么失手的?宇文叔叔伤势如
何?”
谢楷道:“哎,别说了,郑玨那恶贼与五、六个武功好手领了数十人围攻我们两个
,宇文兄为了掩护我,被郑玨一剑刺中胸口,他妈的,岷山九变剑法当真诡谲多变,不
易对付。”
李寒桂正要开口,上官鸿江连忙抢著道:“谢前辈宽心,郑玨那小贼已被我击碎颈
椎,成了废人了,这辈子休想再提剑论武了。”李寒桂见上官鸿江抢了自己的话头,白
了上官鸿江一眼,上官鸿江蛮不在乎的,假装没瞧见。
宇文镝身上有伤,不便起身,只能躺着与上官鸿江道谢:“多谢上官少侠替我报这
一剑之仇。”
上官鸿江谦逊道:“宇文前辈言重了,先前我与那姓郑老贼也有些过节,今日不过
是小小惩治,一报当日之辱,能够顺手替宇文前辈办了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
齿?”众人交谈一会儿后,时已深夜,经过一夜奔波,众人甚感困顿,便就地睡下。
翌日清晨,上官鸿江一如往常起了个大早,谢楷及宇文镝两人伤后困顿,仍熟睡未
醒,李寒桂却不见踪影。
上官鸿江心想:“我醒来之前并未感觉到打斗的气息,这小妮子肯定是自己出去的
,这么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上官鸿江思及昨日李寒桂中毒,虽然服了解药,已无大碍,但仍担心她有什么意外
,便信步溜出山洞,到附近探探是否有李寒桂的行踪。走了一刻钟,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便想到山涧旁梳洗一番,没想到远远便听见山涧旁有人说话的声音,上官鸿江不免警
戒起来,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接近,想要瞧瞧是什么人在左近。
只听见一个姑娘忿忿道:“这个臭小子,可恶、可恶……救了我又怎么样?胆敢偷
看我的心衣,还胡乱给什么评价,当真可恶!我的女红如何,用不着你来夸奖啦,还夸
什么很美,我很美我自己知道啊,这还用得着你来说吗?”听这声音,不是李寒桂是谁?
只听见水声淙淙,李寒桂胡乱拍打溪水泄恨,一条山涧仿佛成了上官鸿江的代罪羔
羊,任凭李寒桂拍打怒骂。
上官鸿江又走近了两步,只见李寒桂的外衣、鞋袜随手摆在山涧旁的大石上,外衣
边角还露出一小片红色的心衣,心衣上五彩的绣线在曙光之下烨烨生光,有如辉映着刚
才李寒桂的话。
上官鸿江抬头一看,只见李寒桂全身赤裸坐在山涧边,背部雪白柔细,腰肢纤纤,
臀部浑圆,一头乌黑长发半披在身后,似乎梳理到一半,李寒桂听见有脚步声接近,连
忙回头一看,见到上官鸿江看得两眼发直,又羞又怒,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
,怒气冲冲迫近上官鸿江,一拳打向上官鸿江胸口。
上官鸿江见李寒桂一脸怒气,一丝不挂朝自己走来,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的模样,
上官鸿江也吓了一跳,想要开口劝阻,却只见李寒桂那浑圆翘挺的胸脯、紧实的腰身以
及修长白皙的双腿同时映入自己的眼帘,就连李寒桂双腿之间落下的水滴,全都被上官
鸿江看得一清二楚。
上官鸿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急忙退后,视线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突然被山
涧旁湿滑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仰倒,李寒桂没料到上官鸿江会向后跌倒,脚底
滚动的石子一滑,竟也向前跌下,眼见就要摔在上官鸿江怀里,连忙横跨一步,就是不
愿意倒在上官鸿江身上,没想到脚底的小石子胡乱滚动,李寒桂跨步不稳,整个人失去
平衡,朝向山涧滚落。
上官鸿江生怕李寒桂受伤,背脊尚未着地便用右掌借力,不偏不倚,正巧接住了将
要跌下的李寒桂,便顺势紧紧抱住李寒桂,以免李寒桂光着的身子被山涧旁的石子划伤
,两人就这样翻翻滚滚落入山涧之中。
两人自水中探出头来,李寒桂二话不说便打了上官鸿江一个巴掌,推开上官鸿江道
:“放开我,小淫贼!”
上官鸿江自知理亏,不敢用强,只能放手,却没想到一放开手,怀中的李寒桂便又
沉入水中。原来李寒桂家住北方,不谙水性,此处水位较深,李寒桂脚踩不到底,上官
鸿江一放手,李寒桂便沉入水中。
上官鸿江连忙伸手一捞,把李寒桂托出水面,李寒桂怒气未消,双拳擂鼓般打在上
官鸿江胸口,上官鸿江生怕自己一放手李寒桂便会沉入水中,这次任凭李寒桂如何打骂
,上官鸿江都不敢放手了。
好不容易两人挣扎上岸,李寒桂已经打得脱力,抱着自己的身体低头啜泣。上官鸿
江不敢再看李寒桂的身子,连忙将李寒桂的外衣展开来披在李寒桂身上,里头落下鲜红
的心衣、小衣被李寒桂一把夺回。
李寒桂见上官鸿江还不肯走,骂道:“还不快滚,等我穿好衣服看我要怎么把你的
眼珠子挖出来!”
上官鸿江担心道:“你刚才喝了好几口水,不碍事吧?”
李寒桂骂道:“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还看,快走开啦!”
上官鸿江转过身去,却不愿意离去,便道:“这样我就瞧不见你啦,你快把衣服穿
上,别着凉了。”
李寒桂吸吸鼻子道:“要你多事?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本姑娘好好在这里洗澡,你
偏要这般不识相的闯进来,害我如此狼狈,还被你看了个精光,你打算要怎么跟我赔罪
?”
上官鸿江奇道:“这山涧又不是你家的,我一早起来也要梳洗一番,谁知道你会大
清早就脱光了在这儿洗澡啊?”只听见背后悉悉疏疏,想来是李寒桂正在穿衣服的声音。
李寒桂强辩道:“这荒山野岭的,我怎么会知道有个不要脸的小淫贼胆敢偷看本姑
娘洗澡!”
上官鸿江道:“我没偷看,是你自个转过身来给我看的。”
李寒桂一想似乎真是如此,却不肯自认理亏,又道:“那你应该闭上眼睛不看的,
为何看得如此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