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整理,总会翻出一些被遗忘的、不敢翻阅但曾经存在过潜藏在生命里的回忆,
像锈蚀了的表面,即便遮掩著各式各样的修复也无法还原最初的模样,深深浅浅,
这些和那些说不上来即便是经历过却难以再用任何语言完整陈述的什么,就这么浮
上来,有宫崎骏描绘魔幻的味道,一些蔓延、如黑色而流动的柏油,
缓慢,
从四面八方袭来。
很久、很久以前,我为她做过一把发钗,为了增添摇曳,加了坠子成了步摇,铜制
圈以迂回,每道工法都让我鲜少做家事的手指发疼,耗去好几个深夜,在离散了很
久之后还是交到了她的手中。尽管后来又打造了另一把粗旷铁制银色的长钗,也都
圈著一辈子的牵挂。
没有人也不需要有人知道这些故事,而亲手交出去的所有举世无双和独一无二,
想必已经荒芜或成了哪方废铁,回收在哪个回收厂。这如果是深刻情感的终点,此
生见与不见,也就失去了所有意义,不如随风散去各自飘零。
这类故事,多数人都一样,不怎么值得特别去长叹或感怀,不慎患了回忆的风寒,
假笑久也就没人分辨得出真、伪,挺好。
为什么是钗?如果妳当时追问,也许答案就像我总是不小心遗失了妳送的伞一样,
终于有着一些顾忌和悬念。拆开或者拆散,不正是当年的妳与我?
既然能点缀妳的风韵,何不让这个离散美丽?
妳不爱读文言文,但我是个居住在古宅、被分配到书房作为房间的孩子,小时候闲
来无事反复读的是书架最顶端的辞海和说文解字。这就是我们的天差地别,太遥远
所以足以产生巨大美感,致命。
关于离散和约定,也冥冥早有定数,没有谁值得怨怼更多,我们生存的世界始终沉
默不已,怪给时不与我也没什么意义。应该也就是就是没有想像中那么深爱,所以
这个离别得以如此成功,多难得!
脑袋瓜子里对于这份感情如何解读,对后来的我而言,也已经不太重要。
总之,
当时的我确实只能以“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回应妳十四年前偷偷圈在我
手腕上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在我们不再是我们的许多年后,这些也只是个失眠夜里的小插曲。无所谓有情无情
,也称不上浪费,总之都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