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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kk33 (陈V)
2021-11-04 14:06:01标题:
许仁硕:望之不似人君——日本皇室婚姻如何被右翼焦虑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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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皇室的真子公主,日前正式与大学同学小室圭登记结婚,预计前往纽约生活。这段皇
室婚姻走来相当坎坷,在2017年宣布婚事后,小室被媒体爆料其母尚有约400万日币的债
务纠纷,婚事被迫延后,小室则赴美留学。今年小室从纽约的福坦莫法学院(Fordham
Law School)毕业,并于纽约的律师事务所找到工作后,方返日结婚。
几年来这对准夫妻在媒体与网络上受到各式攻击,先是就债务一事,怀疑小室与公主交往
是别有所图,而留学也被认为是“逃避”。而最近从小室的头发长度、西装颜色、学校排
名、就职的事务所等等,都成为媒体批判材料,认为他“无礼”、“走后门”。近日小室
在纽约律师考试落榜,又引来嘲笑。日本主要新闻网站Yahoo新闻的该则报导底下,瞬间
涌进上万则留言,而后Yahoo以“恶意诽谤留言过多”为由,暂时关闭了留言区。
而真子公主为了反驳“小室为钱高攀”的说法,先是表示会婉拒失去皇籍时的补助金(约
一亿日币),但此举又被批评作秀、破坏制度。近日真子透过宫内厅表示,几年来的批判
令其罹患了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仍被批评是“装病”、“拿疾病当挡箭牌”。而
在宣布婚事的记者会上,真子表示是她拜托小室解决母亲债务,并提早前往美国留学、就
业,并非如外传是小室的逃避与独断。这番澄清仍被反对者解读为“皇室违宪介入平民纠
纷”、“怠忽皇室职守”,记者会后甚至有民众走上街头抗议。可说是父子骑驴,动辄得
咎。
除了关心名人八卦的大众心理,以及日本性别不平等的长年沉疴之外,日本右翼政治势力
将自身政治议程的焦虑,投射至日本皇室成员身上,应也是带起这股批判潮的重要原因之
一。
但平心而论,批评者认为美国法学院与律师事务所为小室开后门的说法,并无任何根据,
留学生未能在纽约律师考试一次及格,也并非罕见。日本一桥大学法学硕士,同时也是小
室硕士班同窗的吴采模律师对笔者表示:“我还记得在一堂全英文的企业并购专题上,小
室所展现的流畅英语与敏锐思路,都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就算第一次没考上,我认为他依
旧前程无量”、“当时没人知道他与公主交往,所以我想课堂上看到的,应该就是真实的
小室。”
而根据十月的读卖新闻民调,“愿意祝福”小室夫妻的比例为53%,“无法祝福”的则为
33%,而ANN类似的民调结果,支持与反对则为61%对24%。显然大部分的日本民众,仍旧愿
意祝福这对新人。那为何仍旧有如此浩大的批判声浪?除了关心名人八卦的大众心理,以
及日本性别不平等的长年沉疴之外,日本右翼政治势力将自身政治议程的焦虑,投射至日
本皇室成员身上,应也是带起这股批判潮的重要原因之一。
战后日本天皇与右翼政治
战后仍深植日本人心中的“天皇”,是右翼重塑战后政治认同,发展政治动员的重要基础
。
日本在二战后经历了民主化改革,昭和天皇发表了“凡人宣言”,从此走下神坛,仅具象
征性的元首地位,严禁实质参与政治。而当时与战前天皇制一起落幕的,还有被称为“宫
家”的皇族们。除了属于昭和天皇直系的三宫家之外,旁系的十一宫家共五十一人,一夕
失去了皇族地位。虽然有支付一定的补助金,但皇族因缺乏社会经验与专业技能,大多只
好靠变卖财产维生,就此淹没于滚滚红尘之中,至今仅有极少数后裔仍为公众所知。
但即便天皇不再亲政,皇族势力大减,也并不代表日本政治就此与皇室无涉。日本的右翼
势力,在战后面对主张民主人权、左翼思想的革新派时,也不得不自问,在甘为美国附庸
或是迈向社会主义改革之外,作为右翼,究竟能提出什么样的国家愿景,作为“日本”,
该“保守”的对象又是什么。特别当日本的左翼学运抗争在70年代转向衰微后,右翼亟须
确立“反共”以外的政治议程。对此,在战后仍深植日本人心中的“天皇”,就成为右翼
重塑战后政治认同,发展政治动员的重要基础。
由于每个国家有不同的历史脉络,因此“右翼”的政治主张,亦即主张应“保守”的对象
,也会随着国家或时代不同而转变。本文所指的日本右翼,采用安田浩一“‘右翼’的战
后史”一书中的定义,为以“天皇绝对不可侵”、“反对大幅改革”、“重视国家与民族
尊严”以及“守护日本固有传统风俗”作为主要政治主张的势力。
在右翼的主张当中,日本天皇的“万世一系”继承体系,既是日本作为单一民族的基础,
也是日本独步全球的骄傲。日本人的心中必有天皇,反之心中无天皇者,如反对天皇制的
左翼势力,则不配称为日本人。凡是日本人,均应力抗“反日”份子,进而支持右翼政治
势力。
被视为重要里程碑的,就是1979年通过的“元号法”。目前当新天皇即位就要制定新的元
号,现任德仁天皇的元号则为“令和”,但这并非理所当然。战后“元号”被视为战前天
皇权威的遗绪,相当有争议,而持续使用“昭和”元号,只是政府与民间的“惯例”,并
无法源依据。到了70年代,因昭和天皇年事已高,日本社会开始讨论若昭和天皇过世,日
本究竟应否订定下一个元号。当时的主要在野党日本社会党,就主张在昭和后应废止元号
。
为了对抗革新势力,进而在广义的保守势力中,扩大右翼的政治影响力,许多右翼政治团
体以“反废元号”、“制定元号法”为主轴集结。当时自民党政府,担心立法过程中产生
冲突,原本打算采取内阁公告的形式处理。但在右翼积极运作下,最后仍通过了元号法,
自此制定元号成为了法定义务,使用元号也有了法律依据。对右翼而言,则是以“保卫元
号”为名捍卫了“日本传统”,成功说服保守政党,击退革新政党,最终扩大了自身政治
影响力的重大胜利。
日本的右翼政治势力反复操作上述动员策略,不断寻找新的目标,在设定对立主轴后,展
开绵密的草根动员、政治游说与宣传,激发一般民众对“日本崩坏”的焦虑,以维持右翼
的政治影响力。
此后,日本的右翼政治势力反复操作上述动员策略,不断寻找新的目标,在设定对立主轴
后,展开绵密的草根动员、政治游说与宣传,激发一般民众对“日本崩坏”的焦虑,以维
持右翼的政治影响力。例如“新历史教科书运动”、“反男女平等法运动”等等。其虽然
并未全面性地就国防、外交、经济等主流政治议题提出主张,也并非社会多数。但透过主
打特定议题,持续扮演保守政党的侧翼与后援会的角色,得以拥有高于其群众基础的政治
影响力。
例如在1996年的“新历史教科书”运动中,右翼并未成功令其主导的“新教科书”,实际
上普及至教育现场。但有数本相关著作成为畅销书,成功将右翼的历史主张推向舆论市场
。而主流的出版社在编篡教科书时,也确实开始顾虑来自右翼的批判,而更加谨慎。就在
今年的教科书审定上,各出版社应日本政府要求,再次修改了关于慰安妇的相关内容,也
可视为该运动在多年后的成果之一。
而在2000年后,传统右翼政治团体的规模开始缩小,但同时网络右翼社群兴起,并从网络
走向实体,甚至在近年开始组党。例如在2010年以“反外国人特权”为名的“反在日韩侨
”运动,进而组成“日本第一党”,就是其中著例。
2000年后,传统右翼政治团体的规模开始缩小,但同时网络右翼社群兴起,并从网络走向
实体,甚至在近年开始组党。
根据2019年“何谓网络右翼”(ネット右翼とは何か)一书的实证研究,若以“外交上反
对中国、韩国”、“内政上保守”与“积极发表政治意见”三个要件定义网络右翼,其实
际仅占网络使用者中的1.5%,即便加上光谱相近者,广义而言也仅有5%左右。但其网络声
量则远远超过了人口比例。例如积极批判小室夫妻的杂志“女性自身”,其网络民调结果
为支持25.2%、反对74.8%,前述Yahoo新闻留言区也是一面倒向批判。网络舆论与传统民
调的落差,也可以说是体现出了前述网络右翼“人数少,声量大”的特性。
婚姻自由、夫妻同姓与皇室
近年在日本自民党的修宪倡议中,虽然宪法九条的非战条文一直都是注目的焦点,但宪法
二十四条的“婚姻”,其实也是修宪的重点之一。现行日本宪法第二十四条,明定了婚姻
自由与夫妻权利平等(第一项),以及择偶、财产、继承、选定住居与离婚等事务之立法
,须遵守人性尊严与两性平等原则(第二项)。这是战后为了扭转过往家父长制的改革产
物。
而在自民党的修宪草案中,加了第一项“家庭为社会自然且基础之构成单位,须尊重之。
家人间有互助义务”,而在原本的第二项,删除了“择偶”与“选定住居”,改为“家庭
、扶养与监护”。
新旧条文乍看之下,似乎变化不大,但实际上蕴含着将战后宪法二十四条在婚姻上采取的
“个人自由”立场,向战前“家庭主义”靠拢的思维。战前日本民法有“家”制度,“户
主”对家族成员有扶养义务,同时也拥有对家族成员的婚姻、收养、住居、入/除户籍的
同意权。在日本右翼的论述当中,战后民主化所带来的“个人自由”,提倡婚姻自由与两
性平等,是破坏了日本传统的“家”制度,亟待拨乱反正。
在日本右翼的论述当中,战后民主化所带来的“个人自由”,提倡婚姻自由与两性平等,
是破坏了日本传统的“家”制度,亟待拨乱反正。
例如以右翼立场闻名的自民党众议院议员杉田水脉,在2017年的“我为何与左翼奋战”一
书中,即主张在日本倡导尊重个人自由、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是导致“日本崩坏”的根
源,也是不切实际的妄想。日本在传统上,男主外,女主内,遵守这样的传统,各有其分
际而不踰矩,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若盲目地倡导女性在政治、社会与经济上也要向
男性看齐,反而会导致了“家庭崩坏”,进而导致“日本崩坏”。
除了第二十四条的修宪案之外,关于“传统家庭制度”的论争,还体现在“夫妻强制同姓
”制度上。目前日本民法规定,夫妻婚后必须改为同一姓氏,是主要民主国家中仅存的强
制同姓制度。根据日本内阁府在2017年的调查,实际上97.1%都是妻子改为丈夫的姓氏。
近年相关案件以违反平等原则为由,两度叩关日本最高法院,但都以合宪作收。
日本主流民意其实是支持修改为不须强制同姓的,在前述2017年的内阁府调查中,支持修
法的比例为42.5%,反对则为29.3%。而在刚落幕的众议院大选中,除了自民党之外,其他
八个主要政党,包括执政联盟的公明党,都支持不须强制同姓。
就连自民党内亦非一致。在九月的总裁选举时,野田圣子与河野太郎都支持修法,后来当
选的岸田文雄则持保留态度。而代表党内右翼势力,也在网络右翼间享有高人气的高市早
苗则坚决反对。而后岸田得高市之助,击败了原本呼声最高的河野太郎,高市在选后则接
任自民党政务调查会长,亦即主导政策路线的要职。这次选举结果也显示出自民党内的右
翼势力,在与民意有一定距离,也非党内主流之下,仍能透过制造议题声量,扮演关键少
数,进而发挥人数以上的影响力。
这也让众议院选举时,自民党为顾及党内右翼,在夫妻姓氏议题上,仍秉持夫妻若不同姓
,则会因争执子女姓氏、导致子女认同错乱等问题,令家庭失去凝聚力,进而导致日本社
会崩解的右翼论述。不惜违反主流民意,也要反对。
在右翼将婚姻相关的修宪与坚持夫妻强制同姓,作为主要政治议程之一,并设定了“个人
自由VS. 家庭价值”以及“西方民主 VS. 日本传统”的对立轴线之下,小室夫妻的举动
就显得相当刺眼。
然而,在右翼将婚姻相关的修宪与坚持夫妻强制同姓,作为主要政治议程之一,并设定了
“个人自由VS. 家庭价值”以及“西方民主 VS. 日本传统”的对立轴线之下,小室夫妻
的举动就显得相当刺眼。两人在男方家庭传出财务纠纷,“门不当户不对”之下,仍执意
结褵,显然是将婚姻视为个人自由选择,而非两“家”之事。而在面对批判时,真子声明
拒领补助金,小室则将留学提前,摆出不惜一切远走海外的态度,显然是在“西方民主
VS. 日本传统”中选择了前者。而海外媒体在相关报导中,纷纷批判日本的守旧风气,更
是让“西方民主 VS. 日本传统”的对立更加明显。
在右翼眼中,在相关民调显示“世风日下”之中,作为理应以身作则,亲身实践日本传统
家庭价值的皇族,竟然仗恃著“个人自由”与“西方民主”,与(右翼理想中的)“日本
传统”为敌。皇族如此离经叛道,更是不可原谅,自是必须鸣鼓而攻之。
性别平等与皇室继承论争
除了前述右翼对皇室并未作为日本传统表率的反弹之外,还与日本皇位继承的问题有关。
其实真子并非唯一被右翼砲轰的皇族。其妹佳子原本就读于被认为是皇族御用学校的学习
院大学,但后来转学至国际基督教大学,被认为其实是不满学习院的传统校风。而后无论
是烫发、露腿、露手臂等日常打扮、参加热舞表演、或是表明支持姊姊真子的婚事,都引
来“有失皇族格调”、“任性妄为”的抨击。今年十月在日本女童军一百周年纪念仪式上
,佳子一席支持性别平等的致词,也被批评“皇族不应干政”。
但佳子之所以动见观瞻,除了前述右翼对皇室并未作为日本传统表率的反弹之外,还与日
本皇位继承的问题有关。如前面所介绍的,日本皇室在战后仅剩下昭和天皇的直系宫家,
但皇室在近几十年来,却苦于男丁单薄。现任天皇德仁只有一个女儿爱子,第一顺位继承
人秋篠宫文仁亲王则育有真子与佳子两女,以及今年十五岁的悠仁王子。目前的皇室继承
顺位,依序是①秋篠宫(天皇之弟)、②悠仁(秋篠宫长子、天皇之侄子)、③常陆宫(
天皇之叔)。
在2006年悠仁出生前,第三代皇族全数为女性的日本皇室,一直面临着绝嗣危机。日本政
府曾在2005年,提出过让女性皇族在婚后保留皇族身份,进而承认“女性天皇”与“女系
天皇”的解决方案。“女性天皇”即是由女性皇族继任皇位,在日本历史上曾经出过八位
女性天皇,主要是因为政争或没有适龄男性皇族而继位,嗣后都再传位给男性皇族。
而“女系天皇”则是指天皇的皇室血统仅来自于母亲,父亲并非皇族,这在日本历史上并
未出现过。但这是因为根据西元757年颁布的“继嗣令”,女性皇族须与男性皇族结婚,
因此不会出现仅有母方有皇室血统的皇族。再加上“继嗣令”中规定“女帝之子”亦有皇
位继承权,因此传统日本法上是否有明确否定“女系天皇”,并未有定论。
举例来说,现任天皇的女儿爱子如果继位,则成为“女性天皇”,但并非“女系天皇”,
因为其皇室血统仍来自父亲。但若天皇爱子与平民结婚后,再由其子女继位,无论性别为
何,就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女系天皇”。
如果按照2005年的专家会议报告书,承认“女性天皇”与“女系天皇”,并以长子女优先
,则在真子结婚脱离皇籍之后的天皇继承顺位,则会变成①爱子(天皇之女)、②秋篠宫
(天皇之弟)、③佳子(秋篠宫次女、天皇之侄女)、④悠仁(秋篠宫长子、天皇之侄子
)、⑤常陆宫(天皇之叔)。
虽然当时的会议结论,因隔年悠仁的出生而被暂时束之高阁,但并不代表皇室继承就此高
枕无忧。秋篠宫与今年61岁的天皇只差五岁,常陆宫更已高龄86岁,未来可以想见只剩悠
仁能继承皇位。但若悠仁没有儿子,日本皇嗣就此绝后了。
因此当公主们纷纷成年,可能因为婚姻而脱离皇室时,2011年的民主党政府就曾重启修法
。据传秋篠宫也希望两个女儿就算不继位,至少能以皇族身份辅佐幼弟悠仁。但因政党轮
替后,自民党安倍晋三首相坚决反对,而胎死腹中。一直到去年菅义伟首相上台,又重启
了修改皇室继承法规的专家会议,接下来岸田首相的态度如何,将会非常关键。
站在右翼的立场,向来是反对“女性天皇”与“女系天皇”的。虽然与史实不符,但部分
右翼仍坚持“男性天皇”与“男系天皇”,是万世一系,神圣不可侵的“皇室传统”。甚
至有论者认为“女性”与“女系”,是所谓“左翼”引进西方性别平等观念,意图破坏日
本皇室传统的阴谋。
对于迫在眉睫的继承问题,因此部分右翼团体与政治人物开始鼓吹“恢复旧宫家”。亦即
寻访在战后成为平民的旧宫家,令其“男性、男系”成员成为皇族养子,或是与女性皇族
结婚,生下更多“男性、男系”的皇族。
但若强迫与女性皇族婚配,显然违反婚姻自由。至于养子,NHK曾对相关人士进行问卷调
查,是否有意愿恢复皇族身份,所有人均表示没有意愿或拒答。因此至今的政府会议,均
未将此一选项列入,但这仍成为右翼运动的主张。而“守护皇室传统”运动的大老,前自
民党众议员平沼赳夫,在NHK告知问卷结果时,仍坚持修法不可行,并表示:“最好还是
希望悠仁殿下多生几个儿子”、“谁都不知道会如何,但我们惟有相信与等待。”
基于严峻的现实问题,台面上的保守派政治人物,例如前述的高市早苗,则表示不反对“
女性天皇”,但反对“女系天皇”,因为“承继了125代的初代天皇Y1染色体,正是‘万
世一系’皇室传统的本质,也是‘天皇权威’的前提。”
但实际上,以日本皇族的现有人数与家庭状况,若不承认女性皇族的子嗣有继承权,那么
在无法强迫女性皇族与男性皇族婚配产子之下,就算承认“女性天皇”,恐怕也不过是延
后一代绝嗣罢了。因此高市同时也主张应该收养旧宫家子嗣,以维系皇族的“男系”血统
。
在皇室继承议题上,日本右翼设定了“男性、男系 VS.女性、女系”做为主要对决轴线,
并从2005年起就持续展开相关政治运动,也成功让安倍首相在任内冻结修法。
在皇室继承议题上,日本右翼设定了“男性、男系 VS.女性、女系”做为主要对决轴线,
并从2005年起就持续展开相关政治运动,也成功让安倍首相在任内冻结修法。而当去年菅
首相重启审议,而真子与小室的婚事仍悬而未决时,“修法会让离经叛道的真子、佳子拥
有皇位继承权!”、“怎么能容忍小室这种男人,在婚后成为皇室成员!”就成为了右翼
反修法的宣传说词之一。透过引发民众对相关皇室成员的反感,进而激起对“皇室传统”
的危机感,无论结果为何,右翼在保守派内都站稳了“坚持守护传统”的道德高地。
民主、自由与皇室
在本次风波中,许多批评者都很“民主”地声称:“以税金生活的皇族,公私均应受公众
监督,不应违逆民意”。确实在民主体制下的皇族,除了在制度上不干政外,实际上也须
随时体察并适度回应民意,以维系皇室的正当性。但既然领税金的公务员有婚姻自由,那
皇族亦不例外。更何况,若主张应根本解决“皇族花费税金却不受民意监督”的问题,那
应该是要废除皇室,而非以民意之名,干预皇室成员的婚事。
虽然受到媒体瞩目与放大检视,几乎是各国皇族的宿命,但比起其他公主,真子与小室的
婚事之所以如此坎坷,也应是受到近年日本政治环境的影响。对正透过主打修宪、坚持夫
妻同姓等“反性平”议题来扩大势力的右翼而言,两人虽然没有明确的政治发言,但可说
是以行动肯定了与右翼所谓“日本传统”相对立的“婚姻自由”、“两性平等”与“西方
民主”,自然成为投射不满的最佳箭靶。
而悬置多年的皇室继承问题,眼看已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但右翼所主张的“恢复旧宫
家”,在现实上又无可行性,眼看“女性”、“女系”天皇,说不定就要成真。此时真子
与小室所承受的剧烈人身攻击,也应与右翼“守护皇室传统”的政治动员,以及面对继承
问题的广泛焦虑有关。
因门第、身份、政治等外在因素而无法结褵的恋人,如何突破万难永结同心,在无论在任
何文化,都是历久不衰的创作题材。但在现实中,正因人类社会中已经累积了太多的苦难
与悲剧,婚姻自由才会被写进宪法当中。毕竟任何一份爱情,都没有义务成为供人观赏的
悲喜剧。正如小室在记者会上所言:“人生不能重来,我只希望能与所爱之人共同度过。
”
至于日本是否要将“日本之所以为日本”的本质,建立在“Y1染色体”之上,则是日本人
要继续烦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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