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记者来鸿:诗人、医生、战争犯

楼主: AsamiImai (今井麻美)   2016-03-28 19:49:00
记者来鸿:诗人、医生、战争犯
救死扶伤的医生,风花雪月的诗人,被控种族清洗的罪犯。宣判卡拉季奇之际,曾报道萨
拉热窝围城战的记者回顾狂人的“失算”。
一枚枚红色的信号弹滑过夜空,画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整夜接连不断。如果这不是战争
和死亡的标记, 看上去还真的很漂亮。
1990年代初期,我们坐在萨拉热窝的丽都酒店,看着弹雨落在城市上空,喝着威士忌,没
完没了地谈天说地,讨论笼罩着前南斯拉夫的这股疯狂。
谈话的正中心总是狂人拉多万·卡拉季奇(Radovan Karadzic)。
卡拉季奇曾经是精神病科医生,后来成为波黑塞族政治家,领导民族反叛。波黑陷入内战
,萨拉热窝被围困。山上的塞族人有重武器,城里人—大多数是穆斯林,还有一些塞族和
克族人—挣扎着求生、痛苦地死去。
我发现,卡拉季奇还算得上诗人。他写过的一篇作品中有这样的句子:再见了,萨拉热窝
;没有我,你动脉中鲜血仍在奔流。
实际上,卡拉季奇说的不对,萨拉热窝是因为他在流血。
有一天,我前往萨拉热窝精神病院,想找找从前认识卡拉季奇的人。精神病院已经被卡拉
季奇手下的武装轰炸过14次了,两名护士被丧生,一名医生受伤,氧气机、心电图仪被炸
毁。这当时在萨拉热窝都是常态。
丽佳娜·奥鲁茨(Liljiana Oruc)医生和卡拉季奇很熟。她说,“他是一名不错的心理
医生,病人喜欢他,他的穆族病人也包括在内。”
奥鲁茨也是精神科医生,身材娇小,一根接一根抽烟,很爱动、安静不下来。她向我介绍
了当时她治疗的病人:一名五岁大的女孩儿,不许任何人碰。女孩儿原来很嫉妒20个月大
的小弟弟,后来弟弟死在战乱中。一名27岁的男子亲眼目睹邻居被杀死,无法面对生活;
一名47岁的男子,姐妹惨死。
奥鲁茨医生根本坐不住。看上去她好像也有一些“疯”。我不是那种很外交的记者,实话
实说告诉了她我的想法。她咯咯笑了笑,又给我讲个一个故事。两天前的夜晚,她曾经试
图穿过机场、逃出围城。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跑着穿过第一条跑道。那晚有月亮,人家在朝我们开
枪,但是我没事,躲到一条满是淤泥的水沟里。我想翻过铁丝网的时候丢了一只鞋。光着
一只脚开始跑,要穿过第二条跑道。这时跑道上突然出现一架联合国运输机!就好像科幻
电影一样!”
当时联合国的规定是,如果有人试图从围城逃跑,发现后立刻送回去。伴随着阵阵榴弹炮
声和枪声,奥鲁茨医生和一名法国外国雇佣军士兵聊了起来。这名士兵是冰岛人。
精神科医生说,“你听说过谢林顿吗?他在冰岛,是研究精神分裂的专家。”
士兵回答,“对不起女士,我没听说过。”
想起往事,奥鲁茨医生不禁笑了起来,“就好像蒙提派森(Monty Python)的喜剧一样。

借着月光,她看到其他逃跑的人,一名男子正在吐血。她决定必须过去帮忙,因此,她走
上了返回萨拉热窝的漫漫长路。
医生吐了一口烟,叹叹气,笑了笑接着说,“好了,你想见见我的病人吗?”
1995年,我们在为BBC拍一套短系列片,制片人拿到一套影片,拍摄的是斯雷布雷尼察大
屠杀中的一些男人和女人。斯雷布雷尼察,大约8000名穆族男子和男孩成为卡拉季奇政治
的冤魂。卡拉季奇没有亲手拉扳机,他提供的是说辞。
影片是塞族摄影师彼得洛维奇(Zoran Petrovic)拍摄的。其中可以看到,塞族人用纳粹
一般的方法把穆族人分类,男人靠右(死亡),女人靠左(活命)。
彼得洛维奇镜头下有一名穆斯林男子名叫穆斯塔菲克,中年人,秃顶,非常恐惧的样子。
塞族武装分子把他带到行刑区。一个问题影片的听众听不到,不过穆斯塔菲克回答说,“
我们在这里躲了两天两夜了。”
“你们的枪呢?”
“我没带枪,我是平民。”
“你害怕吗?”
“我怎么能不害怕呢?”
影片显示,穆族男子被带到一个偏远空地,塞族人凖备好武器。接下来的场景都被删除了
,塞族摄影师害怕后果。
这些记忆,还有那些我无法与你们分享的,都让我非常关注、一定会认真聆听这个星期海
牙法庭对卡拉季奇的判决结果。
还有一点。打个比方,如果你现在是在西藏的中国警察总监,或者在叙利亚的俄罗斯将军
,你可能会想,我的行动不会受到惩罚。
卡拉季奇也是这样想的,他想错了。
(撰稿:苏平/责编:欧阳成)
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fooc/2016/03/160324_fooc_karadzic_swee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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