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
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
安所困苦哉！（《庄子‧逍遥游》）
这学期的国文课有“道家思想”单元，选读文本是老子《道德经
》和庄子〈逍遥游〉，期末请同学撰写读书心得。由心得中可以观察
到：不管是认为老庄过分理想、不切实际，还是羡慕、向往老庄的回
归真我、自由自在，共同反映的问题是：现在的大学生对于升学、就
业是非常焦虑的，竞争压力很大。有些同学因为没考上理想的学校，
准备重考时身心出现状况；有些同学高三被逼着唸书，进入大学以后
像泄了气的皮球，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如同废人；有些同学虽然明
白自己的兴趣，但还是基于父母的要求，选择进入未来有“钱途”的
科系就读。
老庄思想的核心观念之一是重视生命的“主体价值”，而非“工
具价值”。工具价值是看你能不能够成为“有用的人”，而有没有用
是由社会定义的，也可称为“外在价值”。如果你的知识、能力合乎
主流趋势，能够满足社会的需要，自然就能赚到钱，以赚钱、求生存
为人生的目的。就像《庄子‧逍遥游》里的故事，大树有没有用是看
它能不能变成木材、做成家具。但老庄看待人事物的观点不是这样，
不是从体制运作，在团体中扮演的身分、角色、职位，对社会有没有
用来看人，而是生命本身就有价值，活得逍遥自在才是最重要的。过
度重视成绩和收入，反而会造成对生命的伤害，就像那些“有用”的
大树，到最后都被砍掉一样。明白这一点才能读懂老庄，如果你的头
脑被现实功利的观念卡住，当然就会觉得老庄讲的东西虚无缥缈、毫
无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