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0.1%的奇蹟 (番外:鲜奶油蛋糕)

楼主: sherry821224 (策马天下本命)   2022-12-24 03:04:30
* 关于大叔跟小高中生(?)的故事
* 突然意识到江少轩现在其实是小大一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晚。
  以往这个时候,许品皓已经把自己最保暖的外套拿出来了。但是一直到十二月上旬都
要过了,他的衣柜都还没有正式换季。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温度。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高雄的人来说,他到现在都不敢说自己已经适应台北湿冷的天
气。或许他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回到那里,但那不影响他怀念记忆中的阳光跟气温。
  如果每年的低温都可以维持在这个范围内就好了。
  虽然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他还是为了这个念头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
  许品皓转头看向身旁,刚好迎上江少轩好奇的目光。他的手勾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
握著萤幕还没暗下来的手机。
  “没什么。”
  “嗯?”江少轩歪著嘴,眉毛扬起。
  许品皓微微摇头,“在想今年很不冷。”
  说著,他们就停在一条斑马线前。许品皓看着静止的红色小人,随意地收拢手臂,让
江少轩更靠近自己一点。
  “喔。”他了然于心地应和,“对啊。结果我买了发热衣都还没有拆,还要买外
套──”
  许品皓安静听着,漫不经心地等待江少轩把话说完。但是直到行人号志也开始动起
来,他都没有等到句子的下半段。
  他有些奇怪地皱眉,“嗯?”
  “蛤?”但对方只是给他一个更困惑的表情,“怎么了?走啊,绿灯。”
  他跨出一步,“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有啊,没事。”
  “你刚刚不是说要买外套?要陪你去吗?”许品皓很肯定他听到了几个关键字,他一
边避开迎面而来的路人一边问。
  “喔,没有啦。”江少轩又重复一次,“我跟倩倩约了。”
  尽管有些奇怪,许品皓最后还是没有多问。
  “是说……”江少轩用不确定的语气开口。
  “嗯?”
  “二十四号你有想吃什么吗?”
  他的声音一结束,他们也刚好抵达电影院门口。江少轩拉着他走到餐饮部的排队队伍
里,带着几分期待地望着他。
  “看你啊。”许品皓随口道,“我说过我没什么在过。”
  “但还是可以吃个饭啊。”江少轩笑了一下,“平安夜欸。”
  “等你过了三十几次生日你也会腻。”他像是经验老道的前辈一样说著。
  准确来说,自从他离开高雄后,就没什么人会帮他过生日了。
  他们家并不是喜欢庆祝的那种家庭。但即使如此,只要是他生日,那天晚餐就会有一
大锅的猪脚面线,还有一个传统的蛋糕──那种外面裹着一层鲜奶油、上面铺满水果、里
面会有芋泥跟布丁的海绵蛋糕。
  上高中以后,他的生日在大部分同学眼中似乎格外特殊。他不知道平安夜出生的人是
不是真的比较“平安”,但他知道他的朋友们总是会记住这个日期。
  就像身处在传统与变革之间的过渡地带般,从那时起,许品皓总是会莫名其妙庆祝两
次生日。一次是家里的猪脚面线,一次是学校的整人派对。
  他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至少一直到他出柜前,他偶尔还是会在农历生日回家吃一碗面线,然后跟当时的男友
在圣诞节前后吃一顿好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一个舒适的平衡,他既有爸妈的关
心,也有另一半的关爱。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农历也好、国历也好,不论还有没有人记得,他都无所谓了。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什么都不做,独自在家看电影度过一晚了。他不会说他不记得自己
的生日,毕竟全世界都会提醒他平安夜的存在,他想忘记都难;只是对他来说,那天早就
跟平日没什么两样了。
  “不管嘛,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过。”他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好好好。”
  “哼嗯──”江少轩拉长尾音,像是在思考什么,“那要买蛋糕吧?”
  许品皓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你想吃就买啊。”
  “那我买提拉米苏?还是你要乳酪蛋糕?”
  “都好。”反正大部分都会进到江少轩的肚子里。
  “要切片,还是买整个的?”
  “看你要吃多少。”
  江少轩皱了皱眉头,说话的速度慢了一点,“又是看我。”
  许品皓耸耸肩膀。
  “那我要买十吋的。”江少轩挑了挑眉,开玩笑地说,“一人一半喔。”
  “啧,欸。”
  “反正你都没意见,那就随我安排啊。”
  许品皓还想反驳,可是当他看向江少轩时,他却突然呆了一下。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但看起来却跟平常恶作剧式的笑容不同;他的眼神有些委屈,
甚至带着一丝无奈。他把头靠在许品皓的手臂上,视线飘向某个角落。
  许品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好像有颗果冻突然塞进嘴里,噎住了他的喉咙。他盯着江少轩的侧脸,尽管对
方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但他脸上也不是纯粹的笑意。
  好吧,他可能真的太像在泼冷水了。许品皓抿了抿嘴。
  他明白江少轩是好意,他只是……太久没有经历这些事情了,他不确定自己该有什么
反应,或者自己到底该不该期待。他要期待什么?
  但有人愿意帮他庆祝是好事。许品皓说服自己般想。而且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个真
的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江少轩会特别兴奋也是理所当然。
  或许他的确该配合一下,就算他其实真的不在乎,他也不能看起来这么消极──
  他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许品皓突然为自己的妥协感到好笑。
  明明是他的生日,他担心的却是江少轩;明明不想搞得很麻烦,他还是试着把它当成
一回事。
  老天。他无奈地想。
  他有多少年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困扰了?就连跟过去几任热恋的时候,他们都只是顺着
他的意思吃了一顿饭、买一小块蛋糕;他们的重点通常也不是生日,而是接着来临的圣诞
节。
  他们未必不想帮他庆祝,但毕竟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专心准备一个节日对大部分人来
说就够忙了。况且他也真的无所谓。
  只有江少轩这么认真。
  尽管有些荒唐,但是当这个结论冒出来的时候,许品皓还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刺
了一下他的心脏。
  “好啦。”许品皓摸摸他的头顶。
  “好什么?”江少轩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刁难他一样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模仿那个网
路迷因的语气,“讲出来。”
  许品皓叹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少轩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以前只要这样做,他不
是都会像没事一样笑笑就过去了吗?哪可能还露出这种脸?
  他是不是太放任他了?
  他转动着大脑,像是赔罪一样缓下语调,“我真的吃什么都可以,餐厅给你选。”
  “嗯哼。”
  “蛋糕的话……”
  许品皓沉吟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视线在天花板跟墙壁之间来回打转,他环过
江少轩的腰,无意识地把他搂在怀里。
  他对甜点真的没有执著,但是经过刚才短暂的回忆后,他现在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那
个了。希望江少轩不会讨厌。
  “传统的吧。”他侧头看着矮自己一截的小男生,“外面有奶油,里面是芋泥跟布丁
的那种。”
  或许是因为终于得到明确的回应,江少轩露出淡淡的微笑,“你喜欢那种?跟我爸一
样。”
  “很久没吃了。”许品皓没有正面承认。
  喜欢吗?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在吃过这么多精致或高单价的甜点跟点心后,他的确偶
尔会起那些很普通的东西。只是除了父母,他从来没有机会跟别人一起吃。
  “好啊,我帮你订。”江少轩掏出手机,一副现在就要下订的样子。他一脸不正经,
“帮你订十吋的,直接吃到跨年。”
  “我会把它抹在你脸上。”许品皓瞟了他一眼。他挑眉,语气轻松,“订最小的就好
了。”
  “好啦好啦。”江少轩转身,大动作抱住许品皓,也不管旁边有多少路人,“一开始
这样不就好了?还要我问半天。”
  一瞬间聚集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让许品皓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没有抗拒。他摸着他的后
脑勺,顺着后颈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
  “谁知道你毛那么多。”
  “你才毛多。”他扯开嘴角,毫不害臊地说,“你全身上下每根毛我都──”
  “欸!”他掐住江少轩的下半脸,阻止他在公开场合开黄腔。他看了一下两旁,暗自
希望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
  虽然被捏住脸,江少轩仍旧得意地笑起来,看起来甚至有点欠揍。
  许品皓转了一圈眼球,没辙地摇摇头。
  *   *   *
  二十四号当天,江少轩提着一个保丽龙的蛋糕盒来到他家。
  即便早就料到不会太小,但实际看到那个六吋蛋糕的时候,许品皓还是有一点点后悔
提出这个要求。
  勉强把它塞进冰箱后,他们就像平常一样在客厅沙发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餐时
间,他们才按照计画出门。
  江少轩订了一间西式餐馆。店面不算大,看食记似乎是一间评价很好的店。而实际吃
过以后,许品皓也觉得它的食物水准比自己预想得更高。
  吃饱后,他们在附近走了一小段路。又是平安夜,又是礼拜六,路上无可避免地聚集
了大量的人潮。
  有时候许品皓会觉得“人海”已经不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实体化的物理状态;只要走
进去,就会像是被拉进水里一样难以呼吸。这也是为什么他越来越不喜欢过生日,又冷又
挤,太麻烦了。
  不过江少轩的手很温暖。
  许品皓看着他们十指交扣的掌心,最终还是把那些零碎的抱怨收回心底。不管以前是
怎么度过的,至少今年他有一个跟过去完全不同的对象。
  或许他应该抱持更开放的心态,吧。
  回家后,江少轩迫不及待地从冰箱里拿出那盒蛋糕。许品皓还没打开暖气,他就已经
把盖子打开了。
  就如同记忆中一样。圆形蛋糕上涂了一整层的鲜奶油,挤花上面摆满他一点都不喜欢
的罐头樱桃、水蜜桃跟凤梨,还有几片奇异果。蛋糕的正中间插著“生日快乐”的塑胶
片,就连上面的字体都没有变。
  “欸,没有打火机……”江少轩环顾了一下客厅,最后蹦蹦跳跳地拿着蜡烛到瓦斯炉
上点火。
  许品皓看着他插上三跟七的蜡烛,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关上灯。就著微弱的灯光,他兴
奋地拉着自己坐到沙发上。
  “要唱歌吗?”江少轩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祝你生日快乐──”
  “好了,停,可以了。”许品皓打断他,“很尬。”
  “好吧。”江少轩也没说什么。他满脸期待地抱住他的手臂,“那来吧,许愿。趁那
个蜡还没融化。”
  今天到底是谁生日?许品皓哭笑不得地想。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大家都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他盯着摇曳的火光,说出第
一个愿望。
  他看到江少轩皱起一边的眉毛,好像对这个无聊的答案颇有微词。
  他笑了一下,“第二……希望大家生活快乐,一切顺心。”
  “大家到底是谁?”江少轩插嘴点评他的愿望。他笑着吐槽,“你好没创意喔。”
  “大家就是大家。我们认识的人都算。”
  “欸──”
  “第三个不能讲。”不等他说完,许品皓就擅自结束这个对话。他呼出一口气,一下
把蜡烛上的火焰吹熄。
  见状,江少轩也只能轻轻“啧”了一声。他起身开灯,黑暗的空间很快就亮了起来。
就在许品皓以为他要回来切蛋糕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喔”,然后改变路径走
进卧室。
  没多久,他就拿着一个纸袋走出来。
  许品皓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礼物。他困惑的是:江少轩是什么时候藏的?藏在哪
里?他怎么会完全没有发现?
  真的一天到晚都有新花样。许品皓忍不住想。
  他看着江少轩重新坐回原位,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
  “生日快乐。”他扯开一个许品皓熟悉的微笑,语气轻柔地说。
  “谢谢。”他接过那个有点份量的纸袋。虽然已经说过不用送礼物,但他也没有白目
到会拒绝男友的好意。
  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把那团黑压压的东西捞出来。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
他那是一件衣物,半粗糙半柔软的布料摸起来像是某种绒毛。许品皓把它拎到半空中抖了
抖。
  是一件黑色的大衣。
  它的设计十分简单,除了类似西装的领口跟两颗釦子外,整件外套的线条都十分俐
落,长度看起来刚好到他的大腿。
  他记得自己好像有一件类似的?或许江少轩就是从他的衣柜找到灵感的吧。
  “尺寸应该是刚好。”他略带紧张地说,“我有比过你其他件外套了。”
  他的反应让许品皓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会送这个?”
  “你不喜欢吗?”
  “没──”
  没有不喜欢。许品皓原本是想这样说的。但是他的脑海一闪而过某个画面,到嘴边的
话又被他吞回肚子里。
  “没有,我很喜欢。”他揽过江少轩的肩膀,“满好看的。”
  他刚刚突然想起他们讨论今天该怎么过的事情,想到江少轩那双在意过头的眼睛。
  比起“没有不”这种迂回的说词,他觉得江少轩应该想听到更直接的称赞。尽管这种
直球总是让他感到些微别扭,但他不想让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更不想看到他失落的表
情。
  他大概真的被制约了。
  “嗯!”江少轩如释重负地扬起嘴角,“我想说你应该比较喜欢实用的东西啊,你又
说你怕冷。只是今年没有很冷就是……不知道这件会穿几次。”
  “已经很冷了。”
  “也是啦,现在都只有十度了。”江少轩说道。他话锋一转,视线回到桌上,“吃蛋
糕!”
  他把乳白色的塑胶刀递给许品皓,然后顺手打开纸盘子的包装。许品皓切了一大块给
江少轩,自己的则是一般切片蛋糕的尺寸。但即使如此,桌上的蛋糕看起来仍旧份量十
足。
  他默默地挖了一口到嘴里,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扩散。芋泥、布丁跟海绵蛋糕的
味道都称不上新奇,但这是许品皓少数不排斥的甜味。
  他很快又挖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蛋糕剩下四分之一,他才注意到江少轩正盯着自
己;他手里的那盘几乎没有减少,某些角度看起来甚至跟没动过一样。
  “嗯?”他疑惑地出声。
  “没有。”江少轩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虽然你说你没有在过生日,但还是应该
要做什么吧。像这样吃个蛋糕也好。”
  “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生日很重要啊。”
  “就没什么特别──”
  “可是你要出生我才能认识你啊。”江少轩的语调莫名下沉了几分。他来回咬著嘴唇
内侧,看起来有点不自在,“光是你这个人存在,不就很应该庆祝了吗?”
  许品皓愣了一下。
  “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勉强扯开一个微笑,“今天很重要啊,比圣诞节还是情人节
都重要。今天是你的生日欸。”
  说到最后,他忽然吸了一下鼻子。
  他放下手中的蛋糕,像是难为情般把脸埋到他的手臂上,耳朵还微微泛红。
  许品皓听懂他想说什么了。
  他的呼吸霎时加速了几次,但他很快又把那股悸动压下来。他很久没有亲耳听到这种
话了,这种肉麻、矫情,可是却无法怀疑他不是真心的话。
  热恋期总是会有这种情况吧──可是半年了。半年了,江少轩还是会说出这种话;尤
其当他一边说一边抽气的时候,许品皓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拉扯了一下。
  很重要。许品皓反复咀嚼著。对于生日紧邻著圣诞节的人来说,大部分人不会真的把
它独立出来看,有一阵子他也会觉得自己更像是某种附属品。
  以前只有过农历生日的时候不会有这种问题,再来就是──
  他看了看几乎要钻进他怀里的江少轩。
  他跟着放下手中的盘子,像是安慰他一样抱住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安慰”什
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寿星要安抚帮他过生日的人,可是他还是把脸靠在他的头顶,很轻
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过了不知道多久,许品皓才像是开玩笑般开口,“你在哭吗?”
  “你才哭。”他抬起头,挑了挑眉毛,“你全家都哭。”
  “那你还要吃蛋糕吗?”
  “喂我。”
  许品皓从鼻腔哼出一口气,顺从地插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他张嘴吞下,含糊地说,“我没有要给你压力啦,你之后不想吃饭不想要礼物也没关
系。”
  “我没有不想,只是觉得都可以──”
  “但是。”江少轩打断他,“至少要买个蛋糕。”
  许品皓有些无奈,“好。”
  “还要许愿。”他想了想,又补充。“虽然你的愿望有够无聊。”
  “你住海边喔。”
  “住你家啦。”江少轩大言不惭地说。
  许品皓摇摇头。他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脸颊上的单边酒窝也随着肌肉挤压隐约出
现。
  他的愿望的确都很无聊,无聊到直接跟江少轩讲也没差。但他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
说,因为一旦说出来,愿望就不会实现了──
  而他想要跟江少轩一直走下去。
  他盯着桌上散落的蜡烛跟包装纸,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
作者: ootanipretty (DOM)   2022-12-24 04:53:00
被大叔的“很尬。”莫名戳到,好好笑XD 大大生日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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