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古木新花年年发、番外 年华(一/限)

楼主: ZENFOX (☁禪狐☁)   2022-10-25 21:00:44
第三世的番外。
主角为陆永观、江东云。
仅有些微肉末。
  某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个男童却在自己房间里哭,因为他和最要好的朋友
六郎分开了。前一日忽然来了位姓严的男人说要带六郎走,离开前留下一本武功秘
笈,江东云的师父就同意让姓严的把六郎带走了。
  男童是江东云,有张特别漂亮可爱的脸,即使因生气而涨红了脸,也只让人看
了不舍,他生得太好看,所以不管犯任何错仿佛都能被原谅。自他记事起就在花晨
院这间教坊长大,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这其中他和六郎最常玩在一起。
  其实那人和六郎也问过他要不要一起走,但他却选择留下,因为这里有更多他
舍不下的人,而且他知道师父即使表面答应,也绝对有办法再把他捉回来,为了不
祸害六郎他们,他拒绝离开,也没想过要离开。
  江东云断断续续哭了半天,师父把他叫到跟前劝说:“六郎和我们不是同路人,
让他早点走也好。那姓严的是个高人,留了一部秘笈下来,加上长公主给的那一部,
你都练了吧,不过内容并不全,也不必练得认真,拿来诈敌防身没问题,若真遇上
高手还是先溜为上策。这部武功不能传给其他人,将来你训练的暗卫也不行。”
  “是,师父。”江东云的眼眶还鼻子还有点红,但仍装出乖巧的模样点头答应。
很久以后他才想通那是怎么一回事,姓严的留下武功秘笈,算是把六郎赎出教坊,
而长公主给的秘笈也和姓严的是同一部武功,只不过是不同篇章,长公主的秘笈也
是从别人那儿拿来的,都是一种利益交换。
  花晨院这间教坊的生意算是个幌子,这里真正训练的是长公主的暗卫死士,而
他的师父有意将这些都传给他,所以他的待遇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他在教坊看惯了各种人来来去去,也熟悉师父是如何洗脑他们的,他认为师父
也被长公主给洗脑了,不然又怎么能解释师父为了长公主付出一切,随时都准备鞠
躬尽瘁?花晨院的人都是从相熟的牙人那里买来的奴隶、孤儿,根骨适合习武的就
会被挑中培养成暗卫,为长公主卖命。这些人都认为能在教坊活着已经是一种恩赐,
必须以命相报,江东云虽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想法,但他必须伪装在其中,否则他无
法存活。
  一开始他不想离开花晨院,是因为他有玩伴、有同侪、有师父,还有京都的母
亲,他日日夜夜都希望自己能精进各方面的技艺,有天能离母亲更近一些,所以不
想走。但后来他看惯了背叛、人心险恶,他知道自己已经从不想走变成走不了,可
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于是他苦中作乐,尽量让教坊的生活有意思一点。
  风月坊的每间教坊一到元夕就会举办花草会,主要是让习艺有成的新人出道的
场合,江东云年满十六岁时就在花草会担任压轴表演,由他的师父和一位前辈弹琴
筝,其他乐师吹笛、击鼓,而他执剑独舞。
  每个出道的新人都会提前为将来的事打点,藉前辈们的人脉观察谁能成为自己
长期的金主,彼此联络感情、衍生默契,等花草会那晚来接他们的簪子。
  年近十六的江东云也和其他伎生一样跟着前辈们学习,帮忙应付客人,不过他
有个秘密,他是银华国长公主与人在宫中私通所怀的孩子,此事只有他的师父跟他
自己知道。
  因此他认为自己只是负责炒热场子而来花草会表演,不会有人跟他讨簪子,可
当晚却出了些意外,一位不速之客忽然来到花晨院。花晨院不是谁有钱就能来的教
坊,出入都是京都里的贵人高官们,能这样任性霸到来访的贵客寥寥无几,这次的
意外正是当朝天子的叔叔,荣亲王陆永观。
  江东云出场前听闻此事而有些不安,但师父跟他说:“专心表演,别的事不必
多想。荣亲王只是回京述职,兴起跑来看热闹罢了。”
  “是。”江东云也是这么想的,从前他听说过陆永观这人允文允武,又风流倜
傥,京里许多女人都倾慕他,但这人似乎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真的嫁入王府也未
必好过,尽管如此,也已经先有了三个妾室。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他认为自己就是
出来替花晨院擦亮招牌、走个过场而已。
  江东云出场时,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全是因为对他的相貌感到惊艳,他不经
意扫了眼座上陌生的宾客一眼,那名俊拔亮眼的男人就是陆永观吧。他同样在陆永
观眼里看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眼神,也知道自己的皮相生得太好,因此并不意外。
  剑舞对他而言并不难,因为独舞不必配合别人,他只要自己能熟练就好,而且
还有师父掌控全局,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一舞结束,他谢过来客就要退场,却听到
一些诧异的抽气声,陆永观从席间起身并朝他而来,他的心不安跳动,目光强作镇
定的迎视对方。
  陆永观不像其他人把仪容整理得那么一丝不茍,他的发髻像是随意挽好就来的,
过长的额发稍微掩去他稍嫌锋利阳刚的俊容和眼神,他噙笑唤:“江东云?”
  江东云微微颔首称是,一手忽然被陆永观捉起,他难掩紧张的瞇眼询问:“王
爷这是何意?”
  陆永观说:“我要你的簪子。”
  贵人们讨要新人的簪子,新人通常无权拒绝。江东云朝师父投以求助的目光,
谁知师父却朝他点头,他惊诧得睁大眼,不敢置信。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这或许
也是师父要教他的,许多时候,谁也帮不了谁,他只能接受现实。
  “簪子。”陆永观挑眉,再次催促,朝少年伸手讨要“定情信物”的簪子。
  江东云缓缓抬手取了自己的犀簪递出,指尖微颤。之后他恍恍惚惚,不知自己
是怎样清理和准备好才回了房间,陆永观正在房里等他,若那只是个寻常人也罢,
但这可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伙。
  陆永观见少年进来就亲切道:“别这么紧张,过来喝几杯酒聊聊。”
  江东云并不想显露任何真心,他摆出应付客人一贯的微笑坐到陆永观身旁替其
斟酒:“东云只是没想到会被王爷选中,有些受宠若惊。”
  陆永观注视少年斟酒的手,目光挪到那张漂亮英气的面庞问说:“既然知道我
是谁,那你可知我为何忽然来你们花晨院?”
  江东云想起近日师父提起过,长公主和荣亲王因为朝政及一点私事闹得不太愉
快,但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最忌妄议朝政,所以他只是浅笑说:“是不是处理公务
太闷太累了,以前去的花楼妓馆也腻了,忽然兴起跑来这里图个新鲜?”
  陆永观喝完一杯酒哈哈笑:“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又闷又烦,也不想去老地
方玩,所以来这里看看。听说长公主很喜欢这里的表演,时常邀请你们去她府上?”
  “是有去过几回。”
  陆永观盯着江东云俊丽的侧颜说:“今日我看你舞剑的确风姿不凡,忍不住朝
你要了簪子。就算有别人想与我争,我也不介意和对方相斗一场。为了你这样的美
人,值得。”
  江东云垂眼微笑:“王爷谬赞了。”
  “你是不是想,我和长公主好像合不来,却还提起她的事?”
  “都是一家人,难免会惦念吧。”
  “家人?哼呵呵呵,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江东云还未摸清这人的脾气,实在不好劝其慎言,只能暧昧不明的浅笑,陆永
观忽然捏住他的下颔对他笑说:“陪我喝杯酒。”
  “好。”江东云刚拿起酒杯,陆永观就替他倒酒,他客气的敬酒干杯,内心却
远不如表面淡定,越聊越不安。
  陆永观说:“虽然我和她表面上好像合不来,其实交情并不差。不过近来她野
心有些太大,也比较咄咄逼人,明明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啊。就像这里不是她养私
兵的地方么?”
  “王爷!”江东云吓了一跳。
  “你不必害怕,这是陆晏自己跟我提过的。”陆永观轻捏少年的脸颊说:“她
还提了你这孩子的事。”
  江东云听到此事眼神微变,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陆永观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兴味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著,当初你被保下
来送到这里,我也有帮忙,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宫。”
  “王爷你什么都知道?”江东云难掩诧异,同时又有些松了口气说:“既然这
样,王爷是不是该把簪子还我了?”
  陆永观暧昧瞄他一眼:“为何要还你?你给我,便是我的了。”
  江东云表情古怪:“因为我与王爷……王爷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么?”
  陆永观点头:“知道。你是陆晏的孩子,陆晏当初来求我这个叔公救救她,不
过说起来她年纪还比我大许多,喊我一声叔公多少也有些别扭?你就不必喊我姥爷
了,我和你之间虽是血脉相连,之前却也从未相识,你把我当寻常客人就好,我讨
那簪子也并非只是新鲜好玩。”
  江东云心中惊惶难安,却越来越觉得陆永观的形影在灯晕里变得很蒙眬,随即
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是他太大意了,以为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没想到自己
会中招。他刚察觉此事就浑身发软趴到桌上,景物的轮廓都糊成一片,但陆永观说
的话还算听得清楚,这人来讨簪子竟是认真的?还是另有图谋?
  陆永观说:“呵,往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你不必
害怕,这酒中跟一旁香炉的迷药都是由你师父亲自下的,我事先服了解药才没事,
但他也不会害你,是担心你一时激动弄伤了自己,也怕我不能尽兴。”
  他说话间已经把人横抱进后面寝室,他温声安抚,看江东云害怕得俊脸微红,
于是耐著性子劝说:“别管什么血脉,反正男人和男人怎样搞也生不出孩子,你在
教坊见识的荒唐事也不少不是?今夜我们会越来越亲近,你就放宽了心享受吧,我
会好好疼你的。东云生得真好,我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
  “王……爷、不……”
  “呵,留点力气吧,别勉强开口。”
  江东云遭到师父的背叛,心中悲愤,虽然他明白此事绝不是只有师父说了算,
长公主也是默许的,没人会讲什么,但他感到很无力。荒唐的是在这整件事里,陆
永观反而是对他最温柔的,就连欢爱时也不忘哄着他、告诉他能依靠自己的夫君,
他竟有一瞬间的动摇,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
  那一夜是他初次经历人事,在此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也要跟其他人一样承受这些,
更没有特意准备,所以起初感到无比恐惧。不过陆永观出乎他意料外的有耐心又温
柔,痛苦没有持续太久,他也讶异自己会这么快沉沦欲海。
  有着相同血脉的青壮男子抱着他,将狰狞阳物埋在他体内冲撞,他由于迷药的
缘故,浑身瘫软在床间,只能被动承受快感的冲击。他见到自己被架到对方肩上的
双腿,还有发软的阳物甩溅著淫液,以及对方动情的模样,明明意识渐渐昏沉,一
波波拍打上来的刺激却那么鲜明可怕。
  江东云像濒死的鱼,死撑著不敢阖眼,两手无力想挡在身前,却只是在抚摸对
方的身躯。他绝望的看着陆永观侵犯自己,这男人已然沉迷于欲望,却又似乎格外
的清醒,陆永观有一双像鹰一般锐利明亮的眼睛,就算激情时都像能随时出招杀敌,
而他则像猎物被撕裂、啃食,他至今所以为和相信的一切也正在被粉碎。
  原来他什么都不是,他一点都不重要,但是陆永观这么对他,他也确实享受到
快乐,一块肉都没少,所以谁都不会在乎,包括他自己也很快就想通了。
  他看到陆永观眼里有浓浓的笑意,好像很陶醉、享受这一切,他被逼出了泪水,
哽咽呻吟,陆永观断断续续的哄他,也是唯一会哄他的人,一面用肉刃凿穿他的私
处,霸道又凶狠。其实陆永观哄他的言词也很贫乏单调,只不过语气太温柔,而他
此刻又太脆弱,于是忍不住心生依赖。
  “别怕,很快就不疼。你感觉到了么?”陆永观亲著江东云的脸颊、嘴唇,愉
悦低吟:“我在弄你这里,舒服么?”
  江东云抿唇点头,用仅存的力气扭腰迎合,他放弃挣扎,选择了接受。他知道
自己其实没得选,他也不认为有谁能真正依靠,无论是师父或母亲,谁都不会护着
他到最后,除非他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会努力的,努力让自己更有用。
  只不过十六岁的这一晚对江东云而言还是太漫长,陆永观索求太多,他被压得
昏睡了,又被太过刺激的性事给扰醒,后来一连四天他们都没有离开那座院子,只
有教坊的童仆会按时辰送来饮食和干净衣物。他们俩如同发情的野兽般疯狂交媾,
江东云觉得自己毁得彻底,却又在陆永观的温存里重新活了过来。
  陆永观在花晨院有新欢的事很快传开来,一开始听到的人都有些妒嫉,他们认
为没人配得上荣亲王,但是一听说那名新欢是江东云就安静得只剩羡慕,因为江东
云有副绝美的皮相,会被荣亲王相中并不奇怪,就连只爱女子的男人看到江东云也
可能会有所动摇。
  不久之后江东云的师父死在一次秘密的任务里,花晨院易主,江东云继承了这
一切。他生得一年比一年还英俊挺拔,虽不像少年时有点雌雄莫辨,却还是倾世绝
色,只要陆永观回京都会去花晨院住上一阵子,仿佛与江东云真成了一双有名份的
伴侣。
  两年后陆永观多收了一房妾室,却在刚收小妾后就往花晨院跑,还把江东云原
本招呼的官员赶跑。江东云好笑问:“王爷不是应该在新人的温柔乡么?”
  陆永观二话不说拉着江东云到身前,剥了彼此的裤子,掏出粗大的阳物就要往
江东云股间送,江东云轻推他一下,刺激得他越亢奋。
  “啊、王爷有话好说……先别……”江东云被按得两手撑地,只撅起臀承受陆
永观的侵入。其实他喜欢陆永观的粗暴、狂野不羁,但同时又感到有些困扰。他被
一连顶撞数十下,额际发汗,腰腿也有点发软,这才被陆永观抱到身前,对方舔著
他的鬓颊说:“我的温柔乡在这里,你说是不是?”
  “只要王爷想要,哪里都能是温柔乡啊。”
  “哈,你这张嘴……”陆永观咬牙低语:“你当真不吃醋?”
  江东云哼笑几声回话道:“多的是有心者想方设法往您府中送人,况且王爷一
向风流,我或其他人都见惯了,有什么可吃醋的?”
  “呵,你这么乖,那我满腔欲望都赏你。”陆永观冷笑,做得越发狠了。
  江东云并不认为自己讲错,但也知道陆永观在发脾气,许是在哪里受气想找人
迁怒,好在他已经习惯陆永观的脾气和这种迁怒方式了,倒也能乐在其中。他那样
回应也是一种试探,但陆永观对他又何尝不是?他不相信真心,不相信对方,连自
己也不相信,所以试探也没有多大意义,只是一种日常的消遣跟乐趣。
  陆永观把人抱到窗边,让江东云两手撑著窗台,他扯开江东云的衣衫啃吻其颈
侧、肩膀,江东云垂首喘息、浪吟著:“啊、谢王爷赏赐、王爷好生猛……太深了
啊、一会儿又得清好久……噢嗯……”
  “我帮你清。喊我永观。”
  “永观……唔嗯嗯……”江东云有时会刻意撩拨陆永观的情绪和欲望,这男人
好像只找他发泄,让他有种自己多少能操控此人的错觉,暗自窃喜。不过他并不相
信陆永观是个专一的人,逢场作戏必然会有,他们都在演戏罢了。
  此时的他若回顾十六岁的自己,也会嘲笑当时的他太天真愚蠢,早该抛开多余
的奢想才是,像这样和人周旋、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至少,只要不彻底撕破脸,
陆永观都会这样疼爱他的。
  后来江东云更加刻苦习武、习艺,也更沉溺于色欲,他不仅和陆永观欢爱,也
会找别人,不过他对别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从他成为花晨院的主人,也上了不少
人,再也没有谁敢像陆永观这样压着他恣意妄为。
  江东云二十岁那年买了一批孩子当童仆,他们都曾经是颠沛流离的孤儿,能活
下来并不容易,通常都已经见识过人世间黑暗的那一面,性情不会单纯到哪里去。
  这些孩子的根骨都不错,陆续被选来当伎生,实在不合适的也能继续在教坊当
仆从,混口饭吃。江东云在他们之中发现一个挺奇怪的孩子,年纪不是最小的,看
起来似乎五、六岁,但其实已经七、八岁了。这孩子时常受欺负,有时被打得狠了
也会还手,但他的反抗也仅此而已。
  有天江东云趁那孩子送来茶点时喊住他聊道:“先别走,我问你额角上的伤怎
么回事?”
  小男童面无表情答道:“摔伤的。”
  “怎么摔伤的?”
  “有人推我,我从院子石阶摔下来。”
  “怎么不找个大人讲?”
  小男童没吭声,安安静静站在凉亭外晒太阳,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江东
云坐在亭中打量男童,男童一双眼眸十分乌黑,好像连光都照不进去,他揣测道:
“是因为讲了也没人理你,所以不讲?别的孩子多少也会跟要好的哥哥们告状呢,
你看起来傻呼呼的,没人跟你要好么?”
  男童摇摇头,依旧无表情立在亭外。
  “我当你的靠山,往后谁对你不好了,你来告诉我,知道么?”江东云这么说,
起初只是好玩而已。他没想到男童真的天天来找他,跟他说今天又被欺负的事,有
时知道被谁恶整,有时不知道,他觉得傻呼呼的男童可怜又可爱,最重要的是他很
喜欢那双深黑的眼眸,于是决定收其为养子。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你的养父,我会教你识字读书,往后你可以给自
己取名字,受欺负了,自己应付不来就来找我,明白了么?”
  男童点头:“明白。”
  “往后就喊我师父吧。”
  “是,师父。”
  这是江东云头一回见到男童的笑脸,瞧孩子乖顺的模样,用童音喊他师父,心
中有种奇异的感受,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美好。江东云认为自己发现了宝贝,他
从第一眼见到这男童,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因为男童的目光那么无助和绝望,江
东云实在无法放著男童不管,所以他开始教养、保护这孩子,就像在保护还纯粹的
自己一样。
  男童识的字越来越多,在江东云的庇护下也过得越来越好,吃饱穿暖还睡得香,
虽然个子还是很娇小,但头发不那么赤黄干枯了,皮肤也比从前滑嫩,从一个难民
成了小仙童。
  有天男童带了几张纸来找江东云,纸上是他写的几个大字,江东云看了看问:
“你想取这名字?金霞绾?不错啊,挺好听。”
  男童欢喜又腼腆的微笑,嘴甜回应:“师父是云,我也是云。”
  江东云听了这童言童语莫名感动,把男童紧紧抱在怀里许久,轻轻唤著:“霞
绾,霞绾,你是我的乖孩子。为师会好好教养你,什么都教你,让你以后不怕被欺
负。”
  “师父对我最好啦。我最喜欢师父。”
  江东云激动欲泣,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这么纯粹的真心。然而感到幸
福的同时也不禁怀抱恐惧,他不曾真心为谁设想过,更没当过父亲,所以面对金霞
绾总是过于在意,不知不觉就将自己所认为的美好和期盼都加诸到这孩子身上。
  他几乎到哪里都带着金霞绾,不必应付客人时,就和这孩子睡一起,他喜欢看
金霞绾缩著身子往自己怀里挨近的睡相。他起初不觉得金霞绾可爱,甚至觉得金霞
绾生得一点都不起眼,所以最初根本没留意到,然而相处的时日久了,他对金霞绾
倾注的心力越多,越觉得金霞绾可爱。
  偶尔他会想,自己小时候应该更可爱,但是为什么父母亲跟师父都能轻易伤害
他呢?他对那些人又爱又恨,不过收养金霞绾以后他没这么痛苦了,这孩子很会逗
他开心。
  由于江东云和陆永观的关系不一般,他也允许陆永观随时能来花晨院找他,有
时教坊的人来不及通传一声,陆永观就已经来到他的住院。他并不担心陆永观撞见
自己和别人做那种事,陆永观虽然脾气有些阴晴不定,却意外的不太吃醋,无论他
睡了教坊的哪位公子,陆永观从来不会讲什么。
  这也是江东云认为陆永观对他并无情意的原因,即使是寻欢客,看到自己捧的
公子和其他人更要好也是会吃醋的,陆永观却没有,他们俩就是在演戏而已。朝廷、
江湖、军政等等的人与事,那些暗流与蕴酿中的风暴,都衍生到风月坊这样绚烂又
藏着阴暗的地方,他为长公主、荣亲王搜罗情报、操弄舆情,为他们暗杀政敌、恐
吓警告,他们则要保障花晨院的人在阳光下能过上太平日子,哪怕这只是粉饰而来
的太平。
  一天午后,江东云抱着养子睡在散发木香的廊道上,晒著温煦的初夏暖阳,一
道黑影忽然笼罩下来。浅眠的金霞绾睁眼看到一名高大男子扬着浅笑,神态却是张
狂危险的,不安得揪住江东云的衣服小声轻唤:“师父,有人来啦。我怕。”
  江东云摸摸养子的头发,握了下孩子小小软软的手安抚:“不怕,你们是初次
见吧,这是为师的夫婿,荣亲王。”
  金霞绾受过教导,懂得应付客人,立刻原地跪坐行礼,用软嫩童音喊:“草民
金霞绾见过荣亲王。”
  陆永观盯着那小孩恭敬的模样,笑睐揉眼起身的江东云说:“这就是你近来收
养的孩子?教得不错。不过怎么突然想收养小孩儿了?太寂寞?”
  江东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神态倚向陆永观,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孩
子聪明可爱,根骨不错,收了不吃亏。你不会吃小孩子的醋吧?”
  陆永观大笑:“我像是这样的人?”
  江东云笑而未答,仰首在陆永观唇角轻吻一下说:“你等我一会儿。”说完他
回屋里去拿了一小袋钱交给金霞绾说:“你要是困了回屋里睡,不困就去附近逛街,
给你零用钱。”
  金霞绾开心收下钱袋:“谢谢师父!师父、王爷,我先告退啦。”
  男童咧嘴灿笑,兴奋得跑开了。
  陆永观摇头笑说:“真是好打发的孩子,见钱眼开,你喜欢那样的小孩?”
  江东云勾起嘴角聊道:“我喜欢好哄的孩子。霞绾懂事可爱,又会察言观色,
也率真。”
  “率真?”陆永观蹙眉,而后笑说:“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也来生。”
  江东云叹气苦笑:“王爷。”
  “你喊我什么?”
  “永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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