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开头一点点还是防爆一下****
04
　　尽管什么都没有明说，两人之间还是形成了不可言说的默契。
　　平日里他们依然是单纯普通的教授与学生关系，只在偶几个周末，陆映平会抛下陆
教授的身分，和自己的学生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酒店房里充斥着腥羶的气味，陆映平手臂揽著万仲一的腰，几个重重的深顶后闷哼
了声，腿根绷紧轻颤，隔着层乳胶薄膜，抵着他最敏感的那一处，一股一股酣畅地射了
出来。
　　陆映平叼著万仲一肩上的一小块肉，咬在齿间很轻地磨著，粗沉而灼热的鼻息喷洒
在对方肩膀和颈侧，慢慢疲软下来的阴茎还塞在那副柔软的身体里，过了好一会，陆映
平长出了口气，才松开嘴，慢慢将自己退了出来。
　　“今天也不回去？”事后陆映平先用面纸简单地稍作清理，而后悉如平常地点了支
菸，悠悠地半靠着床头抽著。
　　“……嗯。”带着一点明显的鼻音，万仲一有些困倦地应了一声。
　　这几次都是这样的，万仲一不想回去看魏以扬和学弟恩恩爱爱，都会在陆映平离开
以后自己再向柜台延长时间。前一两次陆映平都在离开时主动替万仲一办好入住手续，
顺道替他把钱补上，后来万仲一觉得这样不太好，和陆映说以后他自己来就好，还硬是
把钱还给对方。陆映平也没推，很自然地就收下了，再之后也都仅是随口一问，没再主
动替他办理入住。
　　“不会把奖学金都用在开房了吧，资优生？”陆映平吐出一口白烟，挑着嘴角调笑
著说了一句。
　　“并没有。”万仲一卷著被子翻身过去，背对着对方。
　　陆映平见状只是无声地笑笑，他并不急着走，便拿出平板，边叼著菸边确定下周的
行程。
　　“下礼拜先不约了，有个研讨会。”陆映平点开行事历，在研讨会那天标注一个能
明显辨认的记号。“回来要直接去接我儿子，应该抽不出时间。”
　　万仲一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陆映平说得好像自己很想约一样，嘴上却
只是很平淡地应了声：“哦。”
　　“再下个礼拜六约晚一点吧。”陆映平眼眸微敛，颇有规划地事先预约好下次见面
的时间。“下午我送儿子回他妈那里之后再碰面。”
　　万仲一沉默了片刻，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答道：“随便都行。”
　　然而到了实际约见面的那天，却临时出了点意外。
　　周六白天系上几个同学约打篮球，万仲一想和陆映平傍晚才要碰面，时间充裕，便
索性同意了。
　　来的人还不少，魏以扬和他那个外校的小学弟男朋友也来了，那学弟不怕生，在魏
以扬下场休息的时候替他上去打，很快就跟他们系上同学打成了一片。
　　万仲一盘腿坐在场边地上，目光直直盯着不远处举手投足都阳光灿烂的小学弟，心
道对方果然很有让人喜欢的资本，也难怪魏以扬这么迷恋他。
　　万仲一看着球场上来来回回的人影恍神，后颈忽地一冰，他猛然缩了下脖子，刚皱
著眉转过头，果然就看见魏以扬一张嘻笑的脸。
　　“拿去。”魏以扬坐到万仲一身侧，递了瓶刚去贩卖机投的运动饮料给他，又在一
片喧嚣之中随口问了句：“阿一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万仲一拧瓶盖的动作一顿，有些僵硬地侧头看向对方，反问：“没啊，干嘛这样问
？”
　　“想说你最近假日常常不回来。”魏以扬嘿嘿一笑，仰头罐了口冰凉的运动饮料。
“是不是偷偷和谁去约会啦？”
　　“没有。”万仲一不自在地别开眼，勉强勾起唇角。“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跟学
弟吗。”
　　“哎，都几年的兄弟了还介意这个。”魏以扬撞了下万仲一的肩膀，笑得有些不好
意思。“如果是嫌家里有其他人你不自在，那也应该是我带小崧出去，那毕竟有一半是
你的家，别因为我们搞得家都不回啊。”
　　万仲一微低下头，听着魏以扬一口一个家，忍不住抿唇苦笑，心想要是魏以扬带着
学弟出去外面住，留自己一人独守空闺，心里的空虚感恐怕更加难以忍受。
　　最起码现在假日还有个人陪，能短暂忘却暗恋的苦涩折磨。
　　“没有，你不要这样想。”万仲一咽了口唾液，又轻轻出了口气，尽可能地让违心
的话听上去语气稀松平常。“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梦中情人，你们要开开心心的
。”
　　球场上有人喊了暂停，魏以扬那学弟──黄育崧气喘吁吁地朝他们小跑过来，万仲
一没有动，学弟似乎也没觉得怎么样，很自然地坐到魏以扬另一侧的空位。
　　和魏以扬的闲聊随着黄育崧的插入很快就中断了，万仲一抓握著冰凉的宝特瓶身，
嘴唇轻抵瓶口，耳边听着魏以扬突然就放轻放软的语调，心头一阵阵泛酸。
　　和黄育崧靠在一起说了会话，魏以扬忽然转过头来问他：“阿一，我们晚上要去外
面吃，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自己去吧，我晚上还有约。”万仲一笑着摇摇头，“就不当电灯泡了。”
　　魏以扬闻言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他投以一种“还说没有恋爱”的暧昧眼神，
万仲一扯了下嘴角，只看了魏以扬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几个还要打工的同学东西收收差不多准备要走了，打球流了满
身汗的万仲一也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先回去冲个澡，再去赴陆映平的约。
　　才刚走到球场边，就有一个穿着吊带裤、神色侷促的小男孩吸引他们的目光。
　　小男孩目测大约五六岁，身边看起来没有跟着认识的大人。忽然间不远处一颗篮球
朝那小孩头顶上飞来，万仲一反应极快地喊了一声“小心”，三两步跑过去替他挡下那
颗球。
　　篮球砸在万仲一手臂上，他吃痛地抽了口气，一旁几个同学晚了几步跟上来，问他
：“你没事吧仲一？”
　　“没，还好。”万仲一甩了甩手，微弯下腰来和小男孩视线齐平。这么近距离一看
，万仲一才突然觉得这孩子感觉有一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一个人？
你爸爸妈妈还是哥哥姊姊呢？”
　　男孩眼睛红红的，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眼神不安地观察了一下万仲一后，才
吸著鼻子嗫嗫嚅嚅道：“我要找、要找爸爸……”
　　“你爸爸是谁啊？”旁边一个黑黑壮壮的男同学插话，他长得高，面相又有点凶，
一开口就吓得人家小孩不敢出声，小手抓着裤子布料僵立在原地。
　　“别怕。”万仲一见状便对着同学抬了下手，示意他来就好。“你知不知道爸爸叫
什么名字？”
　　也许是太过紧张，男孩支吾了半天，最后也只说：“爸爸叫……叫阿平。”
　　听见这有跟没有的回答，万仲一想了想，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维崇。”提到自己的名字，男孩这回答得快了许多，还一并附上了自己的
小名：“爸爸妈妈都叫我陆小崇。”
　　这个姓让万仲一瞬间就想到一个人，他再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脸，越来越觉得和之前
在某人平板上看到的脸似乎有几分重合。
　　“你们先回去吧，我大概知道他爸是谁了。”万仲一直起身，向还赶着要去打工的
同学们说：“后面我会联络，我陪他等就好了。”
　　边和几个同学道再见，万仲一边摸出手机，正打算联络陆映平问问他是不是丢了个
儿子，就看见不久前对方传来的讯息。
　　Ping：今天先不约了，我儿子跑丢了。
　　万仲一对着男孩拍了张照发过去，又传讯回道：巧了，好像被我捡到了。
　　陆映平的电话很快就拨了过来，语气急切地问他们现在人在哪里，万仲一报了自己
的位置，电话那头的人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一下就挂了电话。
　　“好了，你爸爸应该马上就来了。”万仲一轻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小朋友下次
不可以再乱跑了喔。”
　　陆维崇乖乖应了声好，在听见爸爸要来之后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没刚刚那么紧
张了。他抬起小小的脸看向万仲一，问他：“哥哥，你认识我爸爸吗？”
　　“啊……算吧。”万仲一有些尴尬地应道，心说岂止是认识，还熟得里里外外都摸
透了。
　　万仲一陪着陆维崇在球场边等，没一会就等来满脸怒容的陆映平。对方甚至像是没
看到万仲一一样，大步上前有些粗鲁地扯了把陆维崇的手臂，把人拽到自己身前，一个
字一个字咬牙切齿道：“陆维崇，我有没有告诉你不准乱跑？我之前是不是就告诉过你
不准乱跑？你再跑丢一次我要怎么跟你妈交代！”
　　看惯了陆映平在课堂上斯文儒雅、在床上游刃有余的模样，这还是万仲一头一回看
到陆映平这么没有形象的样子。头发乱了、眼镜有点歪了、衬衫领口也松了皱了。
　　万仲一心想，陆映平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同样吓坏了的还有被拽著大骂的陆维崇，小孩子很快憋不住了，在陆映平几乎失了
理智的骂声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嚎啕大哭还一边用力挣开陆映平的手，躲到
万仲一身后抓着他的球衣下䙓。
　　万仲一尴尬死了，本想着陆映平来他就要走，现在好了，前面站着一个怒气冲天的
陆教授，后面缩著一个哇哇大哭的陆弟弟，他被夹在中间，想走也走不了。
　　“那个……这里人多，小孩也要面子的。”旁边已经有人朝他们投以异样的目光，
万仲一反手安抚性地摸着陆维崇的脑袋，边和陆映平提议：“不然也先换个地方，我们
班还好几个同学在里面球场呢。”
　　陆映平泛著血丝的双眸盯着万仲一的脸，半晌深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嗓音道：“抱
歉，是我失态了。我儿子也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此时此刻的陆映平和先前老在床上调戏他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普
通的父亲，在为自己的教导不周诚心道歉。
　　“没关系。”在身后的哭声渐渐转成抽泣，万仲一朝陆映平眨了眨眼，用大概只有
两人听得懂的话说：“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其他的下礼拜再说？”
　　陆映平沉默了几秒，而后应道：“嗯。今天谢了，我欠你一次。”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万仲一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那我就先走──呃…
…？”
　　万仲一的衣服还被一道外力死死抓着不放，他回过头，泪眼汪汪的男孩可怜兮兮地
抓着他，像是在无声地求他别走，怕他一走就要被自家老爸好一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