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文:〈床底下〉(但没看过大概也没什么关系)
※灵异神怪
1.
上了高速公路之后李玄渊便一路开始睡,毕竟在到这个县市之前他已经坐了几个小时的火
车。这是母亲认识的车行,出租车并没有跳表的声音,所以他睡得很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前面的司机大哥注意到了便说:“快到山里乡了喔
。”
他眨了两次眼睛,睡得歪歪斜斜的他连忙爬起来,右手边的窗户已经没有高速公路的隔音
板了,两旁变成了零星的墓碑。幸好他八字重,倒也不怎么怕,只是想起母亲的话:不要
盯着看——他连忙挪开视线。
抹了抹口水,他睡眼惺忪地说:“这里都是山。”
“所以才会叫做山里乡啊。”司机大哥耸肩道。
他伸长脖子,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很大的隧道,第一眼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里头
,当然也看不见尽头。
“这个隧道之后就是山里乡了。”司机大哥说,“幸好我是山里乡的人,不然你就得自己
走进去了。”
李玄渊心想,就像他八字再怎么重也不想自己走这种隧道,天知道要走多久啊。
“为什么?”
“山里乡的人比较迷信,不是山里乡的人不能随便进去。”司机从后照镜看了他一眼,略
为后知后觉地问:“你是山里乡的人吗?”
李玄渊有种预感,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司机大哥就会立刻踩下煞车,轻则掉头把他载
回台北,重则把他扔在原地。为了不让这种憾事发生,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妈来自山里
乡。”
“呼。”司机大哥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那就好,你有血缘关系,神
兽大人不会咬掉你的脑袋。”
“神兽大人?”哪来的神兽大人这么凶恶,还要咬掉外来者的脑袋。
“山神的座骑。不要害怕,这里的山神很慈悲,只是神兽对外来者比较严格。”
他想起母亲跟他提过:或许是四面环山的缘故,山里乡固有的风俗文化还保存著,至今都
会祭拜山神,并且举办祭典。
飘板的文他看多了,不禁警惕地问:“山里乡有什么可怕的传统吗?”
谁知道司机大哥却道:“先不要说话。”
隧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近了,司机没有煞车便直直地往里面开。靠近的时候,李玄渊才发现
隧道很窄,最多就只能通过一辆车,是个绝对无法会车的宽度。
“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从后照镜蹬着他,示意他闭嘴。
李玄渊不想被司机大哥从隧道抛下,他连忙收声,乖乖地坐在后面,手紧抓着安全带,期
望自己不会英年早逝。
隧道里面就如外面所看的那样非常黑,车灯只能勉强照到前面几公尺的景想,一盏路灯也
没有,他们就像是进入了某个黑洞。
汪呜——
他听见了某种吠叫,不禁好奇地往旁边看,车窗外面竟然闪过一道白,然后他们便莫名其
妙地出了隧道。
一出隧道他便能看见房屋,幸好并不如他想像中的乡下,是有几个农田,但好歹入口就有
邮局跟便利商店,看来台湾人没有便利商店会活不下去。
司机大哥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刚刚怎么突然说话了?我不是说先不要说
话的吗?”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幸好没出什么事。抱歉啊,我是山里乡的人,比较迷信
一点。”
“隧道里面不能说话吗?”
“我们说进入隧道的时候神兽会检视外来者,如果祂同意的话,就会让我们进入山里乡,
不要多言说出不敬的话比较好。”司机大哥解释道,“我曾经载过一组客人,很年轻,可
能没大你多少,嘻嘻闹闹地,好像说是要来探险,但后来我们怎么样也开不进山里乡。”
李玄渊吓了一跳,“开不进来是什么意思?”
司机大哥无奈地道:“怎么开出来都是隧道入口。”
“真的假的?”李玄渊尽量让自己的口吻不要太冒犯,“大哥你没有骗我吧?”
“骗你干嘛?这是真的!”司机大哥说,“后来这些小男生终于放弃了,嘴里说著是我在
闹他们,最后还不是一边抖一边催我赶快回去。”说完,司机大哥挺起胸膛,伸出小指晃
了晃。
“唔。”李玄渊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邪门”还没说
出来,他被司机大哥从后照镜的眼神教育,于是连忙改口:“……太神奇了。”
“小弟弟,今天几岁啊?”
“十七岁了。”
“高中生?怎么会突然回到山里乡?”
李玄渊从小到大都在不同城市长大,没有什么回不回的想法,但山里乡的人似乎都很坚持
,所有和山里乡有关的人,这里都是他们的家乡。他感到新奇,倒也不怎么排斥。
他不想跟陌生人透露太多,于是便含糊地说:“来阿嬷家住一阵子。”
司机大哥也未在这个问题上追问,只是换了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些传说吗?”
“很难说相信还是不相信耶,我很麻瓜的。”
“什么瓜?”
他换了个说法,“我没有阴阳眼也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顿了顿,李玄
渊补充,“不过没有不敬的意思,如果有什么要遵守的,我不会特别去违背。”
司机大哥笑了笑,“抱持敬意就好啦!这也不是为了让年轻人探险设下的规矩。就像是刚
刚,隧道不是很暗吗?不要嬉笑说话也是为了能让驾驶专心看有没有来车。”
他点了点头。
车子驶进一个岔路小道,途中他们经过了不太热闹的商店街和黄昏市场,大概是出租车很
少见的关系吧,不少人打量著车内的他,李玄渊觉得有点别扭,逼着自己直视前方。
一个转弯,他们到了一个很安静的住宅区,有几栋房屋,不过靠得都不近,每一幢建筑物
都是合群的矮房,偶尔还能看见砖造的房子,最多都不高过两层。唯有一栋特别突兀,足
足有五层,看起来经常翻修,设计完全是跟得上现代建筑的风格。
不知道是不是李玄渊的错觉,总觉得司机大哥经过的时候油门踩得很紧,速速通过。
“那栋……”
“喔。”司机显得吞吞吐吐,“你妈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司机挥了挥手,“你再去问你同学啦。”然后自言自语道:那家的小孩好像也高中了。
“……”
驶过之后,他们又过了几条街还往上开了点,终于在一栋矮房之中停下。
“谢谢您。”李玄渊付了意料之外的便宜价格。
谁知道司机竟然摇了摇头,把一张小朋友还了回去,竟像是认识他很久的邻家叔叔一样拍
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没事的。”
“……”这听起来不是祝福啊?
出租车咻一下就离开了,李玄渊觉得这好像不是好的开始,但想了想还是把小朋友收进口
袋,耶,赚到零用钱。
阿嬷家的房子和左右邻居没什么差别,两层的矮房,有点生锈的铁门,他试着喊:“阿嬷
——”不过无人应答。
正当他拿出手机,想问一下母亲阿嬷家的电话时,手机萤幕冷不防地跳出来电通知,还是
视讯电话——是爸爸那边的奶奶。
微妙的感情让他迟疑了两秒,但想到现在不接,一分钟之后就是可怕的夺命连环call,他
还是选择乖乖地按下绿色按钮。
“奶、”
‘玄渊啊!’奶奶的满是笑容的脸挤满了画面,这声热情到不行的“玄渊”让他很不习惯
。
“奶奶。”
‘到你阿嬷家啦?’
“对啊。”
奶奶似乎对于他句点式的回答没有任何退却,依然推满笑容说:‘累不累啊?饿不饿啊?
怎么在外面罚站?你阿嬷没有让你进门啊?’
他看了看四周,耸耸肩,“阿嬷好像不在家。”
阿嬷立刻扯起嗓子:‘啊——唷——’
他缩了缩肩膀。
‘怎么会这样啦,唉唷。怎么可以这样对外孙啦!’奶奶的声音非常刺耳,李玄渊觉得这
跟白女孝琴的level其实没有差太多。‘大冷天的!奶奶心疼你!’
“没啦奶奶……”他吞吐地说,“不冷啦。”而且他是南下欸,再冷也没有雨下了半个月
的台北冷吧。
‘玄渊啊!’奶奶话锋一转,‘来,给奶奶看看你!’
这是一个暗示,李玄渊已经非常习惯了,把手机拉远,好让奶奶看见全身的自己。大概是
还穿着羽绒外套,奶奶显得很不满意,硬是要他把外套脱下:‘看看我的乖孙有没有瘦!
’
“……”他们这半年几乎是三两天就视讯耶,到底瘦会是哪里瘦,而且奶奶不是刚刚才说
现在很冷她很心疼的吗?
但李玄渊抱持着奶奶说啥就是啥的心理,在这所谓的大冷天也乖乖脱下羽绒外套,里面只
穿着一件荷叶边的T-shirt,脱下来的时候立刻打了个大喷嚏:“哈啾!”
奶奶的脸变得严肃,凑得很近,他只能看见她半张脸。过了半晌,她满意地笑了笑,‘真
乖!真乖!’奶奶的热情消退得很快,看完孙子一圈之后便满意地挂了电话,一点也没留
恋。
李玄渊虽然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但还是谨遵安抚老人守则:不多问,她开心就好。
“哈啾!”他自言自语,“奶奶最近身体好像很好呢……”
在他打了第三个喷嚏时,阿嬷终于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一看见他便欣喜地向前奔,无奈
手腕上挂了太多东西,佝偻的人影小碎步地接近。
看清阿嬷的脸之后,玄渊立刻跑近,将阿嬷纤细手臂上挂的塑胶袋接过,份量还不轻。
“阿嬷!”他一边扶著阿嬷一边问,“这是什么?很重耶!”
“鸡啦!”
“……啥?”
“阿嬷刚刚去市场买鸡啦!还买了一些猪肉,豆腐,高丽菜……”
李玄渊大笑,“阿嬷我不是猪欸!”
阿嬷笑得花枝乱颤,祖孙两人嘻嘻闹闹地进门,李玄渊觉得很怀念,小时候阿嬷曾在台北
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阿嬷带大的,他觉得自己大剌剌的个性应该是被阿嬷
影响的。
今天的晚餐非常丰富,正如李玄渊所讲的那样,阿嬷真的把他当猪在养,火锅里应有尽有
,他怀疑这可以让他吃到冬眠春醒。
“阿嬷。”他吃得爽也没忘记问:“山里乡很迷信喔?”
“哪里是迷信啦!”阿嬷笑呵呵地说,“山里乡比较传统一点,你要对山神抱有敬畏的心
!”
“唔,阿嬷,我不会闹事啦。”
阿嬷笑咪咪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对了阿嬷。”
“嗯?”
“我来的时候经过一栋很漂亮的房子。”
阿嬷忽然放下碗筷,充满皱折的和蔼的脸因为皱眉而看起来有点严肃,但严肃之中又带着
担忧。
“你是说陈家吗?”
“那家姓陈喔?”
阿嬷慢吞吞地说,“爸爸那边姓陈。”
“他们家特别不一样。”想了想他补充,“那个陈家很有钱吗?”
“父辈经商有成。”阿嬷说,“他们家的儿子今年也是高二。玄渊啊……”
他也放下碗筷,等著阿嬷说完,总觉得阿嬷现在的表情跟方才的出租车司机很像。
“你要小心陈家的儿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