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刻在/张家汉&王柏德] 曾经希望9-7

楼主: watercolor (我们同样没有名字)   2021-06-20 23:15:45
  本文为电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院线(Netfilx)版衍生,配对为
王柏德(Birdy)&张家汉(阿汉),王柏德视角,时间为电影里 Birdy放
“告白气球”之后,〈做什么都可以〉、〈笨蛋与傻瓜〉、〈傻瓜与笨蛋〉、
〈受伤的伊卡洛斯〉、〈钉子〉、〈天堂里的人〉后续,建议依此顺序阅读。
  该篇为个人诠释,可能有OOC(OUT OF CHARACTER,脱离角色性格),
及大篇幅 Birdy与班班恋爱与琼瑶电影相关(?)的描写,有自创人物,高虐
无糖,还请慎入。
〈曾经希望〉9-7
  “张家汉!”
  “你要不要回去了啦?”
  别说回去了,他根本就不回头。
  王柏德踩着脚踏车,追了张家汉整整一夜。天亮后他上公共汽车,他也跟着
上公共汽车,但才刚坐上旁边的座位,张家汉就站起来,坐在前面的单人座上,
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他则坐在那里不动。比起骑着自行车在后头苦追,怕一个转瞬就失去他的
身影,此时此刻能这样看着他,知道他就在这里,王柏德就放下了心。
  只是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回去……想着,挨打、告状,整夜未眠的疲劳就
急涌而上,他几乎是一靠上椅背就昏昏欲睡,虽然想死盯着前面的那个人,
却还是不自觉失去了意识。等他一个激灵醒来,看见张家汉已经不在原本的
座位上了,本能地往车外看去,发现他已经下了车,正往火车站的方向前进
──而车门已经关闭,车子正预备往前行驶。他连忙站起来喊:等一下,我
要下车!一边对司机的抱怨说对不起,一边就往那个几乎消失的背影追去。
  追到的时候,张家汉已经买好车票,走上楼梯的高处,再往南下的月台
拾级而下。那个时间的车,最远到达屏东。漫无目的,总想去最远的天际,
王柏德便也买了那样的票,急匆匆的冲了过去。火车已然停靠,正在广播即
将行驶,他冲下楼,及时止住险些滚落的踉跄,来不及站稳就继续下冲,先
跨入最近的连廊,喘息直到呼吸安定,太热了,他解制服的扣子,后来干脆
全部解开。火车启动,喀当喀当的响起,响了好一会他才跨进车厢。时辰尚
早,阳光比乘客醒得更早更多,从未拉的窗帘肆无忌惮地占据地盘,人头,
阳光拥抱的红色座位,走到底了却不见想寻找的人影。他是从第五节车厢上
来的,难道是第五节车厢之后吗?跨入第一节车厢仍遍寻不著时,王柏德逼
自己不急:像谍报电影那样刻意让人误认,其实坐上另一列火车的诡计,是
他曾经想像再次离家出走、想像如何逃开父亲派人追踪而编织的童稚情节罢
了,不是张家汉会做的事──但谁知道?也许他临时改变心意去退了票,然
后去另一个地方,毕竟他不在乎自己,忽然就下了公共汽车,他原先就不必去在
乎自己是否跟上,想到能因此甩脱他或许正是最大的动机……
  走入第七节车厢时,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熟悉的轮廓,火车驶入隧道,黑
暗给了他再次坐在张家汉旁边的勇气,跟之前一起北上谒陵一样,刻意斜靠
着他,让他的肩膀碰着他的肩膀──即使刻意移开,他也不以为意,“张家
汉,你要去哪里啊?”火车驶离隧道,他才转头看他,那个向外凝目的脸部
线条冷硬如初雕的人像,足以让他知道他还在生气。
  至少这次他没有离开座位。王柏德靠着那个无法移开的肩膀,那个触感
令他阖上眼睛──直到张家汉移开,他因此而醒,接收到冒火的瞪视,才揉
揉眼睛坐正,等正要涌起的惊慌抚平,等张家汉坐回去,等肩膀又能碰著肩
膀,等著睡意袭来。这次他不再靠过去了,不要睡太熟,不要靠太近,不要
让他真的离开自己,王柏德这样反复提醒,就这样小睡了一会。餐车来的时
候,他一度醒了过来,跟张家汉一前一后买了个便当,还用有限的钱买了饼
乾和绿茶放进书包里。两人不交谈,各自吃饭,吃完他又那样碰著张家汉的
肩睡了一会,到站就醒,醒了就坐正,然后用眼角瞄着他,确定他没有再抛
下自己,想像那线条有随着时间柔和一些,火车离站再悄悄靠近,睡着,直
到感觉他移开了肩才睁眼,像游魂一样跟着张家汉下车。
  走路,坐车,他一路跟着张家汉走到了港口。想去看海吗?张家汉站在
一艘渔船的船头发呆,便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你要出海喔?”他的问句再
度换来恼怒的目光,然后张家汉跳下来往反方向走,回身跟了两步,他又转
了过来,这次瞪得更凶──啊,真的是要出海。紧跟着他买了一样的票,才
知道他的目的地是澎湖。从头到尾,张家汉都不跟他说一句话,一买好票就
去排队,他赶上去时,那个人影就穿过船舱,直接到甲板上去了,明显就是
不想再被他跟。折腾了一天,他坐在船舱的座位上,想着也许不要跟那么紧,
生气他可以忍受,但若变成厌烦,还来自于张家汉,在必须跟着他的情况下,
他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久──主动在一个人面前卸掉过所有盔甲之后,即使
只是一点点的攻击,都足以穿心裂肺。或许张家汉只是想要静一静,同在船
上,他总不会中途……
  想像的折磨最是恐怖,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找到倚在甲板上抽菸的张
家汉,才能真正放下心。夜里的海涛声是一首寂寞的歌,但有他在就好,就
这样看着他好了。
  王柏德忽然意识到:他和张家汉正在离开台湾本岛,比在紧紧跟随时更
强烈察觉的,此时此刻此地,他们只有彼此,那些曾经窥伺、好奇、打量、
如蛇卷缠的规训、如水蛭黏腻的责任……如今都暂时被抛在后头。
  但两只刚离开笼子、羽毛还未长全、身心都伤痕累累的鸟,又能飞得多
远?
  这么一想,他就走出船舱,靠在他旁边,看着张家汉因此而转身,脸依
旧绷著,便嬉皮笑脸地开口,“诶,你不是真的再也不回家了吧?”
  张家汉没有回应他,静默了半晌,又起身往船舱里走,他续道,“那我
就只好一直跟着你囉!”
  虽然这么说,却无法抑止内心泛漫出来的苦涩。
  他和张家汉,都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
  过去的张家汉,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后就转身离开,还在他跟上几步后说
“连我上厕所你也要跟吗?”就迳自离去;过去的自己也不会知道被排斥、
被拒绝之后,还能厚著脸皮一直跟上去──他等了一会不见张家汉回来,还
是去了厕所,然后循着可能的路找寻,直到发现他进了卧铺区,帘子也拉上
了。他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拉开帘子,想要不顾一切地挤进来──却被用
力地往外推。无声地角力了一阵,直到张家汉似乎很疲倦地说了一句:“不
要再来烦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吗?”他只能放弃,坐直了身子,然
后转身离开了卧铺,直接在外面躺下。
  真的都不要理我了吗?真的就这么生气,一直都要这样吗?
  即使知道是自作自受,即使知道他生气是因为在乎自己:愈在乎就愈生
气,愈生气就代表了愈在乎──生气他还可以辨识理由,但对着那堵冷漠的
墙,王柏德很难无动于衷。面对冷漠,他早已习惯到能在察觉对方要转身前
就先离去,好像这样就可以挽回一点点自尊──但张家汉是例外,他唯独会
忍受他的冷漠,却也无法忍受太久……
  不过,自己凭什么索求,又凭什么难过?一直又有多久?
  害张家汉变成这样,自己是始作俑者。
  王柏德曲著身体,试着挡住整个卧铺的门,本能把头转进臂弯。
  这又没什么。他明明就知道。而且这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陪张家汉,直到让他回家,回到人生的正轨。
  这段时间能陪在他身边,他就应该要满足了。不要去奢求更多,就可以
坚强起来。
  想到这里,又想到无论如何,张家汉都在门帘的另一边,只要盯好他,
就还能一路陪伴,就觉得放松了一些,也能真正入睡。途中醒了两次,都确
定帘后有张家汉躺卧的身影,才又闭上眼睛──直到第三次挣扎着醒来,拉
开帘子确定是空的。在甲板上找到凝望着天际的张家汉时,已然即将破晓,
他跟着攀上旁边的栏杆,问他:
  “你在看什么?”
  张家汉仍然没有回答他,他追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一只飞鸟,歪歪的、
执著地,跟在船的后头,虽然飞得很高,但并不很稳,忽上忽下的,看起来
像是随时会掉进海里。
  “各位旅客,本船即将停靠马公港……”
  你想去哪里?又想要追着什么?希望吗?目标吗?
  那些我们曾经一起做梦的,始终都不存在。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不过此刻而已。
  以前向往过鸟拥有的自由,跟 Birdy一样,费尽心思的尝试,就为了那
一瞬间脱离地心引力、可以在空中摆脱束缚的轻盈与自在──然后就是更长
时间的坠落、坠落、坠落。
  无法变成鸟的鸟人要坠落几次,才会再也飞不起来?
  “……干么这么笨,一直跟着飞。”
  他的声音像投掷出去的石子,扑通一声之后,直接沉落。
  但即使沉落,他也要一直坚持下去。
  张家汉也一样坚持。
  王柏德转头过去时,那个身影又消失了。
  他隔一段距离跟着下船,看着张家汉在路口犹豫的背影,最后没有走上
陆地,而是上了另一艘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下船的只有
他们两人。这个小小的岛屿更安静,杳无人烟,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与张家
汉存在。
  他到底想去哪里?天涯海角吗?
  张家汉明显不再试图摆脱他了,但似乎仍下定决心不理他。看着那个固
执地往前走的背影,他只能紧紧跟着──都已经第三天了,还不打算放弃吗?
  “张家汉!回去了啦!”
  无论你想追求什么,都没有用。
  因为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意愿去看见,甚至去发现。
  他们只要他们想要的。
  “你比我还疯你知道吗?啊?”
  比我聪明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比我更早知道吗?
  所以才会一直阻挡我,要我不要冲撞这个正常的世界,不是吗?就像Al
一样,一心要让 Birdy离开精神病院;现在我离开了,我站在你那边了,为
什么反倒是你疯了?
  现在我要把你拉回来,你却不理我,气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很靠背、很
过份吗?
  王柏德愈想愈生气,尤其前面那个人很明显听到他的喊叫,却还是固执
地往前走,固执地不理他。张家汉,你真的要这样是吧?那我也……
  “你再走我就不理你囉!我说真的喔!”
  他一边吼一边转身,连书包都拿下来──他也想要甩掉一切的在乎,如
果连你都不要了,那我还坚持什么?我也都不要了!跟那时候一样,如果你
没有来,我也不要我自己了!
  但张家汉那时候还是来了,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得下他?努力到了现在,
跟到了现在,不就是为了要让张家汉好好地回家吗?
  王柏德走了几步,最后还是转过身──他不可能丢下他自己走,不管是
走到哪里──但他埋著头冲过去时,张家汉终于有了反应──
  “你什么时候理过我!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理过我!
   我就是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不行吗!”
  没有我的地方?被推得往后退,又被抛下的王柏德,刚刚消下的怒气又
扬了起来。
  好啊,你回家啊,你回家我就不会再烦你了啊!
  你以为你能去哪里?我就要跟着你!我就看你可以走去哪!
  下定了决心,王柏德继续跟在张家汉的背后走。海风徐徐,海涛奏著幽
静的曲调,他们从柏油路走到沙滩,或许是因为已经下定决心跟随到底,他
现在的心情反而无所谓了:你去哪我就去哪,还干脆去踩张家汉的脚印──
自己的鞋似乎大小相同,一脚一脚踩上、叠合,直到走上了岩岸,脚底凹凸
不平的触感带来了痛觉,他注意着脚上的路,也和张家汉的距离愈来愈近。
  张家汉终于停了下来。
  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看着张家汉停下来望着远方的背影,王柏德吐了一口气:
  “你再走啊,你再走嘛,我看你能走到哪里去啊。”
  海潮正在上涨,对着岩石的裂口不断敲击、拍打;风呼呼地吹,像是为
了让那片蔚蓝显得沉默、优雅。
  即使血肉被鱼啣尽,漩涡吞了再多骨骸,都会是这么辽阔而自由。
  而他们再会憋气,无论是两分零四,还是两分四十,最终都得浮出水面。
  “啊──”
  张家汉在呐喊、吼叫,挥动双臂的时候,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仿佛看到
一只被击落地的鸟,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伤口痊愈,却看到身边又有另一只
鸟落地。
  牠们的伤都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那只傻鸟,伤还没好,却还固执地挥
动翅膀,想要飞上天空。
  就跟曾经的自己一样。
  王柏德伸出手,抱住了那只鸟的身体连同翅膀,拖回岸上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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