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天都快亮了。
　　
　　男人还是说了他的名字，方棠。
　　
　　“好像在哪里听过。”何以蔚全身上下都在享受数次高潮叠加后的余韵，很满足也很
困，也许下一秒就能睡着。
　　
　　“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当然不是这种玩。”
　　
　　方棠话里带着笑意，何以蔚却不觉得哪里好笑，吓得猛一翻身，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
的床伴。
　　
　　一夜情睡到童年玩伴？
　　
　　半晌，何以蔚放弃，坦诚道：“我不记得了。”
　　
　　“真是令人伤心。”方棠叹了口气，和夏秦有几分相似却气质迥然不同的脸故意做出
受伤的表情，“我是方敬文的小儿子，我们两家到现在还是商业伙伴。”
　　
　　这么一说，何以蔚才隐隐约约想起有这号人物，同时，开始头痛，约到熟人就是麻烦
。
　　
　　方棠看着何以蔚阴晴不定的脸色，也猜到自己的身分不太受欢迎，“我猜你还没跟家
里出柜？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和伯父伯母说的。”
　　
　　“你要说也没关系，反正嘴长在你身上。”何以蔚躺回床，神色一松，“你要是说了
，我就去说你短小早泄。”
　　
　　方棠被逗笑了，笑了一阵子才压下笑意，“你真可爱。”
　　
　　何以蔚没被这么说过，皱眉怒瞪方棠，“可爱个屁！”
　　
　　“虚张声势的小奶猫？”
　　
　　方棠这句话说的极轻，何以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猫？”
　　
　　“睡吧，天都快亮了。”方棠揉了一把何以蔚的头发，何以蔚僵了一下后躲开。
　　
　　方棠也不生气，拉起棉被也跟着躺下，他今晚虽然快活，但也运动量极大，需要好好
睡一觉。
　　
　　何以蔚背对方棠，等到方棠躺了一会儿后才闷闷地问：“你出柜了吗？”
　　
　　方棠闭着眼睛，也还没入睡，淡淡地回：“我算是双性恋，不一定要出柜。”
　　
　　“喔。”又是一个找好退路的人，何以蔚有些不屑，闭上眼，不再说话。
　　
──
　　江十七安分了三天就开始找何以蔚。
　　
　　他传了讯息给何以蔚，果然还是未读未回，看来何以蔚没打算解开对他的封锁。
　　
　　接着，他去了何以蔚的学校，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站了好几天，远远地看到了几次夏
秦，看到几次就心虚地避开了几次，但就是没遇到何以蔚——江十七不知道商学院大楼在
靠近侧门的地方，何以蔚就算难得去上了几堂课也不走大门。
　　
　　这几天他是在煎熬里度过的，他宁可何以蔚生气地来质问他，也受不了这么无声无息
的冷淡对待，仿佛他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江十七没办法，只好窝在何以蔚公寓对面的便利商店，守株待兔，无奈依然没等到何
以蔚。
　　
　　江十七几近绝望，只好直接找上夏秦。
　　
　　夏秦忙完家教回来，没想到会在公寓楼下大门看到江十七，“你来做什么？”
　　
　　“我找小蔚。”江十七尴尬地笑了笑，想做出无害的样子，无奈收效甚微。
　　
　　“他不在。”
　　
　　“真的？”
　　
　　“不信就算了。”
　　
　　夏秦想越过江十七开门，江十七不让，故意挡住门锁，追问：“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
　　
　　夏秦和江十七身高差不多，他虽然不喜欢动粗，但面对挑衅也不会示弱，眼睛微瞇，
迎向江十七的目光，“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感觉？”江十七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他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直男就是
迟钝，我真替小蔚难过，不过没关系，他有我就够了。”
　　
　　夏秦从江十七的话里拼凑出了真相，他向来聪明，一点就通，“他喜欢我？”
　　
　　闻言，江十七又不是那么开心了，他不是来当月老的，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夏何两人变
成一对。板起脸来，故意乱扯一通，想误导夏秦，“没有，他不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就
会回来，他现在没回来就是不想看到你！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是讨厌你！”
　　
　　夏秦目光略沉，他注意到江十七对他的敌意，而且不得不说，江十七很不会说谎，那
种故意提高声调，表情略微扭曲的特征都是说谎时可能出现的反应。既然江十七想骗他，
夏秦也不想继续进行没有意义的对话，“我要回家了，你确定要继续站在大门前阻挡我回
家吗？”
　　
　　江十七藉著路灯看清夏秦手上拿着的书名《刑法分则》，“哦？法律系了不起嘛，动
不动就想告人是吗？”
　　
　　夏秦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解释诉讼成立的要件，只是伸手指了指
附近的电线杆，语气不冷不热，“那边有两支路口监视器，刚好可以照到这里。”
　　
　　江十七顺着夏秦手指看过去，还真的看到监视器，不禁错愕。
　　
　　不过他原本就不是来打架的，挡住大门只是为了拦住夏秦，面对夏秦时态度有些挑衅
也是因为面子作祟，此时既然知道何以蔚没回来，也没有兴趣继续待着，装作赶时间看了
看手机，“啧，都十一点了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以为我就有空和你说话吗？”
　　
　　夏秦不动声色，身高腿长站的笔直，静静看着江十七表演。江十七看夏秦没反应，气
的瞪了一眼夏秦，转身，大摇大摆地骑上机车走了。
　　
　　夏秦上楼，回到公寓，打开客厅的灯，驱散一室黑暗。
　　
　　夏秦进门的第一眼就是看向何以蔚房间，房里是暗的，果然还是没回来。
　　
　　两周了吧？
　　
　　什么报告需要做那么久？
　　
　　夏秦苦笑，这么久还不回来只能是在躲他了。
　　
　　他要是再不懂就不是反应慢，而是笨了。
　　
　　夏秦回忆江十七前后迥异的说词找寻真相——
　　
　　何以蔚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方才，虽然夏秦在江十七面前不动声色，但是听见江十七暗示何以蔚喜欢他时，心跳
确实是快了一拍。
　　
　　莫名的喜出望外。
　　
　　为什么开心？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他收到的告白次数多到他记不清楚，对他而言，知道被人喜
欢不是件会特别开心的事。
　　
　　可是他竟然因为何以蔚可能喜欢他而开心？
　　
　　难道他喜欢何以蔚？
　　
　　不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夏秦很理性，他经常能从蛛丝马迹推导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但要不要接受这个答案
，就不是理性能解决的了。
　　
　　夏秦怀疑自己可能压抑太久，才会对同性产生邪念。于是，某日不熟练地搜寻成人情
色网，找到众人大堆的pornhod，点开看了几个影片，却是兴致不大，下体半软半硬，总
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当他把被征服的对象想像成何以蔚的脸，海绵体立刻充血，硬到不行
。
　　
　　简直要被逼疯。
　　
　　在那个想着何以蔚手淫的夜晚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何以蔚不在的这两周，夏秦依然不时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何以蔚的呻吟经常伴着他入
眠。
　　
　　很多事情一旦做了第一次后，第二次、第三次就不是那么困难——比如说一边想着同
性室友，一边自慰。
　　
　　每次释放后，看着满手白浊，他都觉得自己又弯了一点。
　　
　　也许，他根本没那么直？
　　
　　何以蔚说过不碰直男。
　　
　　如果他不算直男，何以蔚会和他上床吗？
　　
　　该死，他想这个做什么？
　　
　　他怎么会觊觎朋友的身体？而且还是同性！
　　
　　夏秦思绪纷杂，每每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
　　
　　他不确定自己的性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喜欢何以蔚，但他确定的是，他想
把何以蔚找回来。
　　
　　于是，他打开了何以蔚房间的门，两人的房门都没有上锁的习惯，彼此也尊重对方隐
私不会擅自进入，算是一种的默契。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找到何以蔚，只好把隐私权搁著了。
　　
　　这是何以蔚搬进来后，夏秦第一次进到何以蔚房间。
　　
　　何以蔚房间的东西不多，大概因为房间不大，所以没有放太多杂物，算是干净整齐，
只有书桌上的东西多了点。
　　
　　书桌上原本放了台笔电，现在中间空着，应该是何以蔚带走了。其他就是散落放著书
、纸笔、发票、保险套、杯子......
　　
　　夏秦的目光落在发票上，他一张张地细看，发现有几张是同样的店名，显然何以蔚很
常光顾。
　　
　　夜色？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