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景光与鹤丸国永,没有攻受之分
有一期一振单恋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单恋一期一振的隐藏路线
微石青、可能有微刀审
一期一振与三日月宗近不存在于本丸
听说只到三垒
肯定有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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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被选上。
“……博物馆?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有些刀被选上,之后要迁移到博物馆去,而有些刀仍然留在这皇居库房里。
而他没有被选上。
白衣太刀恹恹的躺在走廊上,意图去绊倒那些开始忙碌起来的人类,虽然他办
不到,那些人类甚至看不见“他”,就这样踩过去双方都无知无觉。
“嘿,你在难过吗?”金色长发的太刀晃到他身边,蹲坐着看他。
他看了他一眼,没有改变自己徒劳无功的动作。
两把刀相对无言了许久之后,白衣太刀才懒洋洋的开口。
“……只是太无聊了……”
要去哪里,本来就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每天看着一样的风景、一样的人类,我好无聊啊。”
“说的也是呢。”
“而且留下来的是莺跟一期、还有平野”白衣太刀忍不住呻吟,“我可能会变
得更无聊。”
会跟他一起胡闹的刀都被选上了,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在针对他。
“是因为你是那个仪式的要角吧,人类还是非常重视你的。想起来以后就不能
见到你跟莺大人一年一度的跳舞了呢。”
“觉得遗憾吗?”
“还蛮遗憾的。”
听见他这么说,白衣太刀似乎因此扬起了笑容,金色的眼眸里带了点惯常的淘
气。
“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是有着阴阳师的结界挡着,我算过,博物馆那里我是
可以走过去的。你就祈祷这该死的结界什么时候破裂,我就可以什么时候去探望你
们。”
“好哇,就这么说定了。”
*****
率领着远征队伍回来时,鹤丸国永大老远的就听见庭院那里吵杂的声音。
“光忠先生、光忠先生!”顶着一头长发穿着短裙的短刀冲了过来,“有一把
新来的刀喔!他说他是长船派!”
“喔!小光!是跟你一样的长船派的刀呢!”鹤丸国永笑嘻嘻的对高大的独眼
太刀说道。
“哎呀,不是小贞吗?”虽然这么说,烛台切光忠看起来也不特别沮丧,“同
是长船派的刀的话,那么得好好的去打声招呼呢。小乱,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刀
匠是谁吗?”
同队伍的兜帽打刀早在一听到是长船派的刀时,就已经把兜帽拉得更低,短刀
小夜注意到了,默默的靠了过去,大俱利伽罗也注意到了,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
鹤丸国永则是直接靠过去搭住了山姥切国广的肩膀,这下子他可是连逃跑都办不到
了。
乱藤四郎觉得这阵仗很好笑,平野藤四郎对他挤挤眼,他才清清喉咙,“他说
是景光的刀,名字是小龙景光。”
“咦!是小龙吗?”结果惊讶的刀换成鹤丸国永,他看向平野,平野也同样回
望着他,“竟然是小龙殿下吗?”
“你们认识呀?”乱藤四郎感到好奇起来。
“他以前曾经和莺丸殿下、鹤丸殿下、一期哥、我一起待在皇居库房里,是明
治天皇的爱刀之一。”平野代替已经把烛台切光忠拉走的鹤丸国永,一边向自己的
兄弟解释。
“喔喔,原来如此。”
“还有狮子王,他们三个从前凑在一起,就会闹出各式各样的事情,常常让一
期哥皱眉头呢。”虽然嘴上抱怨著,平野的脸上却浮现了怀念的神情,“真是的,
好想念一期哥啊。”
乱藤四郎则是羡慕的看着他,“真希望一期哥可以快点来呢。”
“喂,你们。”松口气的山姥切国广叫住了正想要往锻刀房方向走的两把吉光
短刀,被他们一看他又有种想把兜帽拉下的冲动,“来帮忙把物资搬回仓库。”
两把短刀互看一眼,嘴上也没有抱怨的过去帮忙搬运物资。
*****
一有新刀来,锻刀房外面立刻就挤满了留在本丸的刀。其实他们主人的锻刀运
不佳,本丸其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未见新刀了,所以这次收到政府给予的情报,
而又真的锻出新刀,就连红头发的少年审神者显得十分兴奋。
于是鹤丸国永推著烛台切光忠来的时候,两把刀还要穿过挤在走廊上叽叽喳喳
的短刀们,燠热的锻刀间里面站着的除了新来的刀与他们的主人之外,还有近侍千
子村正与狮子王、鸣狐等刀,仗着自己比较瘦又比烛台切光忠矮一些,鹤丸国永从
烛台切光忠身后跳起来“哇”的一声,果然收到了众人瞩目的效果。
“哎呀,这不是……”金发紫眼的太刀从惊吓中回神,动作迅速的踏前几步,
抓住了白衣太刀的手,“好久不见了,鹤丸国永!”
已经连你们认识啊这种话都不用说,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只认识,还很熟悉。站
在一旁的烛台切光忠觉得有趣的看着未曾见过的同刀派的刀,还有鹤丸国永一时间
吃惊的反应。
“……好久不见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收到热烈反应的白衣太刀明显地吓
了一跳,他看了看对方紧紧抓握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方的人,一样的金发、一
样的紫眼、一样穿的像是随时要远行的模样,就连微笑的角度也没有改变分毫,他
反手紧握,咧开嘴露出大大的微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晓得他们家那不走运的主人最近几日兴冲冲的锻刀,他是有想到大概是又收
到了有新同伴的情报,却没有积极关心是谁,只知道主人所期待的那几把刀仍旧一
把都没有来,因此知道是小龙景光时还真是大吃一惊。
“你去了博物馆之后这么多年来能够见一面都不容易,这下子我们会有很长的
时间相处了,来,我带你去逛逛本丸,这里可是大的会吓你一跳喔!”
“好啊。”
于是脸上戴着掩布遮掩住所有表情的红发少年以及看热闹的众刀们,就这样看
着他们两把刀手拉着手一前一后旁若无刀的走了出去。
空气里的尴尬几乎是可以触碰的到,一时间就连烛台切光忠都不敢说话,直到
千子村正不正经的招牌笑声打破了沉默。
“呼呼呼,看起来照顾新刀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伊达家了。”
“……啊啊,其实我比较想要自己带新刀的……”红发少年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哀号声伴随着窗外的闷雷响起,“那个是新刀!新来的刀啊!我已经好久没有摸
到新刀了啊!鹤丸国永~”
*****
有新刀的日子就会有临时的放假跟欢迎会,而他们本丸已经很久没有办过欢迎
会了。
“知道吗?上一次欢迎会是村正来的时候,那是多久以前?”次郎太刀已经先
在欢迎会会前开喝,带笑的语气显得半醉。他们主人运气不好这件事情虽然是公认
的,不过也不该当着主人面前说,太郎太刀现在就很想把兄弟拖回房间。
“没有关系!”红发少年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么沮丧,但仔细一看他露出的耳
朵跟他染的头发颜色一样红,“至少我们本丸今天来了新刀!听说别的本丸也不一
定能锻到!来!喝酒!”个子只比爱染国俊高一点的少年抓着金发青年的手高兴的
摸来摸去,根本也喝醉了。
“……你又让主人喝酒。”前前前前任近侍鹤丸国永抚著额头头痛的说。
“谁叫某刀看到了新刀就忘了主人呢~”现任近侍千子村正笑嘻嘻的反驳他,
“阁下都不晓得咱今天花了多少力气去安抚主人呢,想听听细节吗?”
“不、不想、没兴趣。”鹤丸国永完全不想知道他们主人跟千子村正之间到底
玩些什么花样,细节他更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情绪不稳定、对自己能力毫无自信的
主人在千子村正来了之后就整个稳定很多,这样就够了。
“莫非阁下很在意那把新刀吗?”千子村正伸出了跟厚实身材成反比的莲花指
,弹了鹤丸国永的额头一下,“您也知道主人的个性就是那样,难得来了新刀,让
他摸个够自然就会放刀走了,说起来还是阁下的错啊,一见面就把新刀拐走了,主
人什么都没有的摸才这么沮丧啊。”
“……是是是、好好好。”白衣太刀揉着额头嘴上随意的应着,心里面仍然对
于挂在小龙景光身上的主人的行动非常不乐意。
其实他们的主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灵力的供应充沛精纯又稳定,可惜对自己的
能力自信程度跟灵力完全成反比,加上运气很差,导致本丸的刀口数一直都很少,
四花以上的刀只有他一把,因此主人每每在演练时对着别家的四花五花刀流口水,
看的他都不忍心。
然而主人容易心情沮丧也就罢了,偏偏他的情绪起伏又影响到本丸的天气,虽
然刀剑付丧神们多半怕热不怕冷,可是一直处在凄风苦雨或刮风下雪的天气里也没
有刀受得了。
鹤丸国永一直都觉得自己除了很懂得自得其乐之外,也颇懂的开导其他刀的情
绪,像是从前的大俱利伽罗或是一期一振,他总是能让他们从沮丧的心情快速地转
移注意力,现在连那个老是恹恹的宗三左文字跟扳著脸的小夜左文字都会对他的笑
话捧场,然而大概是他是刀剑付丧神而主人是个人类吧,他觉得对同伴来说很有效
果的方式对主人来说也很少有效果,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也跟着主人一起陷入深深的
沮丧中。
主人的近侍接连换了好几把刀,初始刀全都轮过一遍后,嘴里老是叨念著主命
的压切长谷部,擅长烹饪的烛台切光忠,本丸所有的刀几乎都担任过了,情况依旧
,一直到千子村正从许久没有新刀的锻刀炉中显现为止。
千子村正跟他们主人的性质似乎很合,主人自从他出现之后心情就好像一扫阴
霾一般,本丸居然出现了连续一周的晴天,连院子里的樱花都不合时宜的狂乱的开
了满树。虽然他们都十分好奇千子村正到底是怎么让主人可以这么快转换心情的,
但是在主人房门口偷听过之后,就连压切长谷部都甘愿放弃近侍之位,并且再也不
过问内情。
觉得心情难得发闷的鹤丸国永对着烛台切光忠比了个手势,带走了一条烤鱼跟
一瓶酒与一个杯子,悄悄的溜过吵闹的众刀,但也没有离开大广间太远,选了个不
受光线干扰的地方,坐在走廊上纳凉,前方是幽静的庭园与水塘,水塘里倒映天上
的月色。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这夜里高悬的月亮依旧不变的阴晴圆缺。
他对着月亮咂吧咂吧的把烤鱼吃到剩下骨头。
“……虽然风景变了,不过月亮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忽然一盏小小的灯被
放在了他身边。
“欸,宴会的主客自己跑出来啦。”他把鱼骨搁回空盘里,发现旁边还多了个
盘子跟空酒杯。
“觉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刚刚有刀带走主人去睡觉了,叫什么压切长谷部
?”金发太刀还不是很能分辨本丸里所有的刀,“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小龙景光就坐到了灯与酒菜的另一侧,他则是对着他继续
比手画脚,“眼神看起来很凶恶,戴着白手套,头发短短的,衣服上有两条长长的
黄带子,说话很不客气,但是看向主人的眼神会变得很温柔对不对?”看着旧友点
头,鹤丸国永就笑了起来,“是他的话就没问题,叫他压切的话他会生气,所以记
得要叫他长谷部。”
“鹤丸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呢。”小龙景光为自己添了酒,“那位长船派的长辈
很亲切,他说你还没吃到甜点就溜走了,要我拿这个给你。”他没有说独眼太刀长
辈还指点了他白衣太刀可能的所在,让初来乍到的他可以很快的就找到他。
“毛豆饼啊,这可是小光的拿手菜。”鹤丸国永拿起一个,“他是想向你介绍
他最喜欢的旧主人,伊达政宗吧。你们有好好说上话了吗?”
“还没有什么机会,不过感觉不用急。”小龙景光顿了一下,“主人问我今晚
是要跟他睡呢,或者是去伊达家呢,我想他是喝醉了吧,我说我想跟长船派的长辈
好好叙叙旧,他就沮丧又难过的放开我了。”
“喔?小光、光忠怎么说?”鹤丸国永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之后竟然是这样的
发展。
“光忠大人直接答应了,他说他跟从前在伊达家的旧识大俱利伽罗还有你住一
起,很高兴也很欢迎我的加入。”
鹤丸国永默默的在心里为好友鼓掌,面上仍然保持微笑,“这段适应的期间就
让我们照顾你吧,这没有问题。对了,光忠跟歌仙兼定是本丸大厨,负责拟定每周
菜单,如果你有特别想尝试的料理可以跟他们说,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
“尝试料理啊……”金发太刀对着天空中的月亮伸出了手,“真是想都不敢想
呢,这副模样、这具身体、这姿态、气味、声音、味道、感觉、所有的这一切……
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要感谢时间溯行军喔,没有它们就不会有我们跟审神者,也不会有
这诸多神奇的地方,以及让我们感受到这一切感觉的机缘。”
“可惜莺大人跟三日月大人都不在这里,说不定他们会很开心,因为可以真正
的品尝到茶的滋味。”
没料到他会提起一直都没有显现过的故旧,鹤丸国永忍不住摸起下巴。
“……说起来有件事我从以前就很介意。”
“嗯?”
“为什么莺就是莺大人而我就是鹤丸呢?我只比莺小了一点也比你年纪大很多
哪。”
面对鹤丸国永的疑问,小龙景光默默地捏了把冷汗。至今为止平安刀他见过了
不少,不过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安刀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犹记得引导他逛完他
们可以在皇居内走动的范围之后,第二天起就有付丧神掉进陷阱里,他自己则是被
他吓得掉进水池里,要说是活泼过度也不为过吧,明明第一天看起来还一派文静优
雅,不像是从东北来的乡下刀的样子。
“……所以您比较喜欢这么称呼吗?鹤丸大人?”
那语调里有种让鹤丸国永感到不太愉快的记忆,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这样说
话让我忽然想到一期一振,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叫我吧。”
“那就和从前一样吧。”金发太刀笑着这么说,却忽然伸手往白衣太刀的嘴角
拂过去,“你嘴角沾到东西了。”
“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的白衣太刀,力持镇定,却莫名的感觉脸
颊发起热来。
“这是什么感觉?”鹤丸国永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先一脸茫然,“我
以为抚摸应该是差不多的,可是为什么我碰到你,就会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跳了
出来?”
“……可能是你还不太适应身体吧?”脑子也一时转不过来的白衣太刀想来想
去也只知道这个结论,“如果很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找药研看看?”
“去问问也好。”小龙景光思考了一下,接受旧友的提议,两把刀迅速地把走
廊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鹤丸国永就带着他去找药研藤四郎。
*****
拥有人身真是非常的麻烦啊。
药研藤四郎经常想到这一点。
在欢迎会结束之后,他们粟田口兄弟们才正准备要上床,没想到就有刀来拜访
,是经常照顾他们的鹤丸国永跟今天新来的长船派太刀,两把刀为了长船派太刀莫
名的心跳过速而前来。
至今药研藤四郎已经在各种时刻收到各式各样的对于人身的不安因此前来求救
的状况,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明白,很有可能是大将把一本厚厚的《
人体生理学》交给他的时候开始,不过刀剑付丧神的身体真的要有什么问题,实际
上就算查不出原因,去手入室睡一觉,隔天就又会焕发如新,所以真正麻烦的是那
些送进手入室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很认真仔细的问清楚了状况,并且简单地用工具检查了之后,判定这其实是
个很常见的毛病,严格说来这也不算什么毛病,紫藤色的眼睛瞄了旁边有些侷促不
安的白衣太刀,想到几天前绿衣御神刀跟长发大脇差才不安地前来就教类似的问题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把刀比较让人惊讶。
虽然心里面觉得好笑,不过药研藤四郎还是扳起脸严肃的要他们回去再观察几
天,不用着急,也许只是对于身体的不适应而已。说完就顺便损了白衣太刀,他不
是照看过他们这么多刀了,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结果只得到了对方的一阵傻笑。
送走了两把太刀之后,药研藤四郎看向已经把床铺好的平野藤四郎。
“平野。”
“嗯?”
“你以前曾经说过,一期哥喜欢鹤丸大人?”
“是啊,”平野与其他几个兄弟都凑了过去,刚才他们三刀的对话他们都默默
听在耳中。“可是,我只有说过一期哥喜欢鹤丸殿下喔。”
“看起来,一期哥来不及呢。”药研藤四郎显得若有所思。
“咦?”乱藤四郎反应最快,“那可不行!我们应该要采取行动才对!”
“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不属于粟田口家,但由于也是短刀,所以不知何时就
跟他们住在一起的今剑抱着枕头也凑了过来。
“保护一期哥的恋情大作战!”乱藤四郎激动得不得了。
“可是,”厚藤四郎举手提出了异议,“三日月殿下的心情呢?三日月殿下一
直都很关切一期哥的事情。”
“但是三日月殿下还没有显现啊。”
“一期哥也没有啊!你到底是站一期哥这边还是三日月殿下那里的?”
“小声一点。”前田藤四郎对他们比出一个噤声手势,“爱染、秋田跟退都睡
了,不要吵醒他们。”
“总之,我们要想办法让新来的这位长船太刀远离鹤丸殿下才行。”虽然压低
的声音,乱藤四郎仍然很激动。
“要怎么让他远离?小龙殿下是烛台切殿下同刀派的刀,现在也让他暂时接受
伊达家的照顾了。”平野藤四郎提出问题。
“我还是认为三日月殿下……”厚藤四郎仍然为著从前多次照顾过自己的平安
太刀说话。
“嗯,可是鹤丸去了山里好几次,不管是一期一振,或是三日月都没有看见呢
。”今剑指出这一点,而这也是让粟田口短刀们最泄气的一点。
纸门忽然间哗拉的被拉开了。
“我说你们啊,怎么还没睡。”鲇尾藤四郎站在门口,插腰看着弟弟们。
“我们正在讨论要如何保护一期哥的恋情喔,鲇尾哥哥要不要一起来?”乱藤
四郎开心地招招手。
“喔?”鲇尾果然一下子就被激发起兴趣,“要做什么呢?”
和鲇尾藤四郎形影不离的骨喰藤四郎默默的看向药研藤四郎,后者很快的摇手。
“不,骨喰哥,我没有这么想。”
“骨喰哥哥也来嘛,不然这样一期哥不是很可怜吗?”
“……我认为还是要等一期哥来比较好。”他轻声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可是……”
“我只说了一期哥喜欢鹤丸殿下,没有说鹤丸殿下也喜欢一期哥喔。”平野藤
四郎慢吞吞的补充。
“今剑你怎么看?”乱藤四郎毫不死心的试图帮忙拉票,“就算你是三条家的
,也……”
“我从前是没有见过鹤丸国永。”虽然说三条五条有其渊源,不过他确实没有
见过他,反倒是石切丸曾经见过。今剑晃了下脑袋想了想,“可是小的时候三日月
是很执著的喔,喜欢的东西会一直抓着不放,比如说小狐丸的尾巴、我的发尾之类
的,不抓着就不肯睡觉,麻烦的不得了,很难照顾。他如果喜欢一期一振的话,应
该也不会那么快放手吧?”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从前也与三日月宗近一起待在足利家的药研
藤四郎有点惊讶。
千岁短刀摆摆手,露出与外表不符老气横秋的表情,“这种事情当然只有我们
会知道啦。”毕竟说穿了他就是比三日月宗近早被锻造出来嘛。
“那么,厚你认为呢?新显现的这位你也相处过很久吧?”药研藤四郎转头问
其他兄弟。
“可能是同样都流转很多地方吧,他一直都很亲切,只是不太容易亲近。”厚
藤四郎想了想,“偶而会跟三日月殿下一起作乱,但是还满好相处的。”
“所以,这样吧,”药研藤四郎想了想,他知道也不能不管兄弟之间的各种心
情,“我们就观察新来的这位小龙景光大人的个性如何,还有他和鹤丸大人之间相
处的情况,若是他会对鹤丸大人不好,那么就想办法让他们分开。”
“但是一期哥呢?”乱藤四郎仍然不死心。
“如果一期哥喜欢,但是鹤丸大人不喜欢,那也是没有用的。”药研藤四郎看
了醒著参与这讨论的自家兄弟连同千年短刀一起,做出了结论,“但是我们还是要
帮他照顾好鹤丸大人才是。”
*****
有的刀像是粟田口家的刀,或是左文字家的刀,刀匠同出一门或是刀同出一刀
匠,被主人召唤出来显现获得人身之后,他们很自然的也以家族的形式居住在一起
;不过也有的刀是以同一持主、或是持主之间有相关性的住在一起,前者如伊达家
,后者如新选组。
虽然对同刀派的烛台切光忠有亲切感,不过小龙景光对于家人或亲缘的感觉仍
然很陌生。独眼太刀要他别勉强,毕竟根据鹤丸国永所言,他也是一把四处流转的
刀,而当初鹤丸国永显现时,也是花了些时间才决定要跟他们住在一起的。
“反正莺也还没有来,去三条家的话就得每天被石切丸叨念,跟着小光挺好的
。”摆明了鹤丸国永根本吃定了他未曾见过的长船派长辈。但是独眼太刀也笑嘻嘻
的并不介意,说刀多热闹点好,尽管在他看来伊达家另一把刀并不怎么喜欢太过热
闹的景况,可是还是默默忍受下来了。
“如果莺大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问问歌仙吧,莺跟歌仙的喜好兴趣很接近,不然来这里也不错啊。”非常
擅自的就替旧友安排好了,完全没经过思考。
“……至少要问过我的意见吧。”一直冷漠旁观这一切的深肤打刀终于忍不住
吐槽。
“……那么小伽罗你有意见吗?”
“……没有。”瞪着嬉皮笑脸的白衣太刀半晌,大俱利伽罗最后也只能妥协,
跟鹤丸国永相处一百多年得到的教训之一就是,这把平安太刀根本没在听人说话。
“其实小伽罗虽然总是觉得一个人好,但其实并不真的讨厌吵闹呢。”鹤丸国
永开心的拍了拍他的头,大俱利伽罗只能啧了一声,转头装作无事。
“伊达家一直都很热闹。”烛台切光忠微笑着,也拍了拍大俱利迦罗的肩膀,
“我们欢迎任何刀来跟我们住在一起。”
所以在结束了适应期之后,小龙景光也就这么的在伊达家安顿下来。
在适应期的结束之后,尽管跟着伊达家的刀住在一起,由于显现的时间差异,
大概除了夜晚睡觉跟早上的早餐之外,他跟他们并不一定有机会碰头,反倒是他发
现不管被分配到什么工作,种田养马,或者是训练,或者是出阵远征,他的身边总
是少不了一期一振的弟弟们。
原本他也对此见怪不怪,到哪儿去都会见到吉光短刀,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他们有的似乎对自己露出敌意,有的似乎有窥探之意,平野藤四郎跟厚藤四
郎虽然跟从前一样亲切,不过他还是感到一丝异样。
到底那是什么呢。他按捺住自己的警觉心,假装日常无事。虽然鹤丸国永他们
每天去山里然后一身狼狈的回来,虽然他们还是需要作战,奇妙的是这样的日子,
竟然让他感觉到比每日在博物馆里无所事事还要更平静。
“……会弄的全身都是泥的。”今天跟他一起站在蔬果园圃旁边的,也算是旧
识,一身粉色的异色瞳青年嘴里总是分不清他是真的在抱怨或是假的在抱怨。
“在意的话……我也是下过田的。”小龙景光笑笑,对着他伸出手。本丸刀剑
付丧神数目不算多,可是占地辽阔,各刀也都有需要忙碌的事,就算知道彼此存在
,也不一定能够时常碰面。“说起来我从以前就很想知道,到底是该叫你义元左文
字,或是宗三左文字呢?”
“那又该称你为楠公景光、还是窥龙景光呢?”宗三左文字瞄了他的手一眼,
倒是没有把手上的农具交出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小龙景光收回了手,两把刀就在蔬果园圃里忙碌了
起来。
他过去在丰臣家时跟这把刀称不上有什么友好的互动,然而宗三左文字跟所
有的刀也很少有什么友好的互动,像这样的交谈,从前可是想都不曾想过。
“……哪,成为天下人之刀的感觉如何?”
休息时间,在享用短刀乱藤四郎送来的点心时,宗三左文字冷不防的对着他抛
来这么一句。
“嗯?”他差点没被茶水呛到,“好甜,居然是甜茶啊。”他对着容颜俏丽的
短刀笑了笑,乱藤四郎只是对他挤了挤眉,笑容只给了宗三左文字,他不太介意的
放下茶杯,闭上眼思考了一下。
“我想,他喜欢我是因为我曾经是正成公的爱刀吧。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
,他终于成为第一个掌握实权的天皇,是正成公等待了五百多年的天皇”他耸耸肩
,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劳作而发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
是我啊,站在那里,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世界,我觉得并不比我站在这里看着土地
来得更加真实。”
“毕竟,那已经是刀剑作为纯粹装饰物的时代,他并不真的打算使用我,我的
存在只是作为仪式性服饰的一部分而已。这样,有回答到你的疑问了吗?”
“呵。”宗三左文字微微一笑,“所以你不觉得自己身陷鸟笼之中囉?”
“身为刀剑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倒是那时候有只鸟真的很想飞出去。”小龙
景光光是想到就觉得好笑,“他一直很想离开,但是皇居有阴阳师的结界,很难走
得出去,于是不是到处捉弄付丧神,就是想着能否找出结界的破损之处。然而他跟
莺大人都在宫里的仪式担负重要职务,所以最想离开的他终究没有被人类选上。”
“你说的是谁啊?”乱藤四郎终于忍不住的插嘴问了。
“喔,我刚刚没有说吗?是鹤丸国永。”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我看
他在这里虽然每天忙碌,不过总是很开心的样子,想离开的那句再也没听过了。我
想他都能如此自在地留下来,这地方虽然仍有限制,或许也称不上鸟笼呢。”
*****
“噗哈,宗三到处问人笼中鸟的问题,你不是第一个被问的。”
虽然日常很难碰到,不过夜晚睡前好像说好了一般,烛台切光忠跟鹤丸国永会
轮流问小龙景光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他们再怎么累都会问,也会跟他交换当日
见闻,尽管有时候就这么说著说著的就睡着了,不知不觉中小龙景光也习于和他们
分享当日在本丸内的事情。听完他提到宗三左文字的问题之后,鹤丸国永笑着拍拍
他肩膀,却不太关心他怎么回答。
“小龙大概是唯一能够回答他问题的刀吧。第一次他问我的时候,我还真不知
道要怎么回答呢,哈哈哈。他又没有见过深居皇居库房,已经真正成为神的那些刀
。”
“噢,那些刀啊”小龙景光想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前辈们就打了个冷颤,“不要
见过比较好啊。”
“……你被盯上了,”平日很少插话很也少搭理他们的深肤打刀忽然插话吓了
他们一跳,“小心点。”
“……谁?”小龙景光还有点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粟田口那些短刀脇差们,在水井那边意外听到他们在争论你的事情。”
“喔?”鹤丸国永听到可能有阴谋就一脸兴奋,“争论什么?”
“没听清楚,但是听见一期一振跟小龙景光、鹤丸的名字交互出现,短刀的侦
查很高,没办法更靠近。”
“小伽罗果然很可靠。”鹤丸国永想要拍拍他的背,不过被他闪过去了。
“一期一振?不是还没有显现吗?”烛台切光忠困惑的看了鹤丸国永一眼,“
您又招惹了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鹤丸国永搔了搔头,他不管做什么一期一振都常常生气
,可是眼下一期一振又没有显现,到底又与他有什么关联?“算了,我找个时间去
跟短刀他们玩,搔个几次痒泼个几次水,他们应该就什么都会说了吧……你们干嘛
这样看我啊?”
听到他这么说,其余三刀互看一眼,内心里想的差不多:你都是这样欺负短刀
们的吗?
“咳,”小龙景光清清喉咙,“既然跟我有关,那么还是我自己来吧,虽然不
知道为什么是我……”他转眼看了鹤丸国永一眼,“说起来我跟一期一振关系也不
算差,但是鹤丸跟一期一振的关系,记得以前常常吵架啊。”
“……你离开以后就很少了。”鹤丸国永倒是有点委屈,“他拿我当短刀管啊
,爬个屋顶看星星也不行,当然要吵啊……你们为什么又这样看我?”
外表是太刀,可是内心里是短刀啊。当然三刀并没有把心里的共鸣说出口。
“……总之,让我去跟他们谈谈吧,顺便解开误会也好。”小龙景光做出了结
论。当然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最好在一期一振吉光到来之前解决,因为那位粟田口
家的太刀,某种程度上也非常的麻烦。
“讨论完了吗?”大俱利伽罗不太耐烦的看着他们。
“早点睡早点睡,”烛台切光忠微笑着帮腔,“明天开始我跟小伽罗要去远征
好几天,鹤先生应该还是继续去阿津贺治山寻找三日月先生吧,有劳你们看家了。”
*****
留在本丸里的短刀脇差,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到晚餐之前的下午时光,会聚
集在庭院里玩耍,脸上盖著掩布但是全凭天气可以判断他心情的少年有时候也会来
和短刀脇差们玩在一起,留守本丸的其他刀们有些会和他们一起,或是待在别的地
方。
小龙景光通常选择在庭院的走廊乘凉看着他们一群人类少年模样的刀们玩耍,
然后和一起乘凉的刀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不过今天烛台切光忠不在,而且会
远征好几天,他感觉到厨房那边似乎有些紧张。独眼太刀对他解释过他对烹饪的喜
好来自于从前的旧主,他倒是没有想过旧主竟然连喜好都能影响,更没有想过烛台
切光忠的缺席,竟然可以让本丸感到不安。
那么、正成公呢?正成公是否也在他身上遗留了一些什么?
他一直不停地寻求着主人,他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主人,然而楠木正成依旧是他
心底最深的刻印,被宗三左文字这么一问,他才想了起来。
从前在皇居库房,他们是很少会互相问起旧主的事,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
期一振吉光几乎不记得了,为了避免他的尴尬,他们并不特别提起旧主,也只有在
私下才会稍微讲起彼此的经历。不过在这里就没有什么禁忌,那位红发少年历史似
乎不太好,会抱著书跑来找他们问问题,对于他们的旧主充满兴趣,然而他们身为
刀剑,彼时能够感知到的看见的听到的,或许都跟人类理解的不一样。
正当他正抱着茶陷入自己思考的时候,一蓬水柱直往他头上浇,伴随着短刀们
的怪叫。
“对、对不起!小龙大人!”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见短刀紧张不安的道歉
声,听起来是五虎退,“刚好躲开了所以……”
“夏天嘛,冲个凉正好啊!”接话的是昨天才给他送过点心跟茶的少年声音,
他用披风的一角胡乱的抹了脸,张开眼就看见容貌娇俏的短刀手里拿着水管对他扮
了个鬼脸,他也注意到其他的刀都在看他会怎么做,索性解开了披风,吹着口哨著
站起身。
“……不赖嘛。”他瞇着眼睛微笑,忽然大步踏前,短刀们虽然身手灵活,可
是对于这忽然的变故还是一下子慌了手脚,被他抢到了一个半满的水桶,让他往那
少女似的少年短刀身上泼去。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见识过不少的……”
话都还没有讲完,他就被不甘示弱的短刀们反击了,刀剑相交当然没有互让的
道理,就算对方是短刀也一样,何况他在粟田口短刀中也不算没有盟友。
“请用,小龙殿下。”厚藤四郎迅速的递上一把水枪给他。
“哇啊厚你要背叛吗?”乱藤四郎大叫了起来。
“这才叫做公平竞争喔。”本来一直旁观的药研藤四郎跳进场内拿起水枪,有
模有样的对准了厚藤四郎。
接下来当然是一场混乱的水枪大战,直到厨房里的刀忙出来了敲著锅子要他们
收手,才无分胜负的去浴场排队整修。
“看不出来你还满厉害的嘛。”
乱藤四郎擦著头发,表情还是有点不甘不愿,小龙景光干脆把自己的湿发盘起
来,拿过毛巾先帮他擦头发。
“以前常常帮小乌丸殿下擦头发,还要帮他整理发型,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娇俏的短刀嘟嘴。
“我是跟农人的小孩学会玩耍的。”金发的太刀淡淡的笑了起来,“有些小孩
看得见我,那时候跟他们一起玩过,之后被说是闹鬼,但是他们也找不出来到底是
怎么回事。”
娇俏的短刀好像吃了一惊。
“啊不过也因为那样经历的关系,本阿弥家认为我是伪物呢,呵呵。”紫眼睛
的金发太刀对着粉色头发的短刀眨眨眼。
对于刀剑付丧神来说,除了那些持有他们的主人之外,锻造的刀匠、保养的研
磨师也都是非常亲近的人,有时候可能比持有的主人还要更亲近一点,像是世代以
保养研磨为业的本阿弥家,他们就几乎没有不熟悉的。
“鹤丸大人刚好跟我相反,他是被本阿弥家从神社里发现而盗取出来,获得他
们认可的刀。”
“……你跟鹤丸哥真亲近啊。”
“他满有趣的,给安静的皇居库房带来很多声音。”擦干了短刀的头发换擦自
己头发,已经有其他刀帮忙把替换衣物拿了过来,“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仙台的气候
跟作风?一期一振大人常常看不过去,他们时常吵架,不过也很难得看见总是扳著
一张脸的一期一振大人会有表情的变化就是了。”
因为提起了一期一振,他注意到短刀们几乎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一瞬间他几
乎有点羡慕起那位丰臣太刀,因为光是从他们的眼中的渴望,就可以明白他们有多
么期待那一位的显现,尽管他们可能从未见过面。
他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继续说下去,观察看看误会到底出在哪里,不过他们几
乎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明明是晴空却开始打雷,众刀们本来慢吞吞的动
作忽然之间变得极快,只顾著把外衣穿好就冲出去,因为是主人的召唤,所以他们
凭著直觉都知道该往哪里去,越靠近传送门的通道血腥味就越浓厚,最后传送门前
的七个人影让他们全都顿住了脚步。
人数不对劲并不是他们第一个反应,而是次郎背上的金发少年太刀,兜帽打刀
与长发大脇差掺住的“血”衣太刀,还有斜靠在白衣青年身上的红衣长发打刀,他
们盔甲衣物无一幸免的破损散乱,神情疲倦而浑身是伤。
“鹤丸!”比主人动作更快的是小龙景光,他接住了衣衫尽染血红的旧友,白
色羽织只剩下半截袖子,胸口的贯穿伤怵目惊心,而他竟然还有力气勉强撑起细长
的颈项,半睁著金色却焦距涣散的眼睛直直的往主人那里望去,嘴角扬起笑容。
“……新刀……虽然不是、三日月……”
脸上覆著掩布的少年以手掩住了嘴,然而他们都听得见通道之外狂风大作,千
子村正飞快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风声才渐渐转小。
那个夜里,治疗室灯火通明,而本丸一夜风雨未停。
*****
主人派出去的队伍从来没有刀有这么重的伤势,一时间不只是他们的少年主人
,连同刀剑们都一时慌了手脚。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担任近侍的千子村正仍不改本色的发出奇怪的笑声,然后
快速的稳住他们主人的情绪,并且指挥着众刀将伤刀们移动至治疗室。一阵兵荒马
乱之后,和泉守兼定身边有着新选组众刀轮流看顾,厚藤四郎与兄弟们协助照顾狮
子王,由于山伏国广在远征队伍行列里,于是山姥切国广让压切长谷部接手,青江
跟次郎太刀伤势不重,包扎整修之后让主人确认过没事就各自回房。
也跟着忙一整晚的大太刀石切丸捧著餐盒慢慢的踅过走廊,大伙被这一忙差点
晚餐都忘了吃,他帮忙把晚餐送来给还在治疗室这里帮忙的刀,顺便关切一下勉强
勾得上亲戚关系的白衣太刀的状况。
穿着就像是个旅人的金发太刀守在沉睡着的白衣太刀身边,看见平日里活泼闹
腾的刀这么安静的睡着,石切丸一时间还有点不太习惯。
“吃点东西吧。”绿衣大太刀对这把新来的刀亲切的微笑着,“觉得疲累的话
,我可以和你换手。”迎著对方困惑的眼神,他知道他大概不怎么清楚他们之间的
关联,他把餐盒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我们之间的刀匠有点渊源,用人类的说法,
我跟鹤丸国永之间可以算表亲吧。”
“谢谢您,石切丸大人。”小龙景光彬彬有礼的回应着,“不过我想待在这里
陪伴他。”
石切丸点点头,心里面想着青江说得没错,或许他问了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不过问题不问出口,又怎么知道这是个不需要被问出口的问题呢。
“如果需要我效劳的话,在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都不在的现在,欢迎来找
我。”
“好的,谢谢您。”
绿衣御神刀打过招呼之后,决定回去照顾青江,不过一开门就看见粉色头发的
娇俏短刀手里捧著脸盆毛巾,他想帮短刀少年的忙,不过乱藤四郎却对着他努努嘴
要他让开,石切丸笑了笑,轻松地接过脸盆毛巾,帮短刀少年安置好了之后才离开。
小龙景光诧异了一下,没有料到乱藤四郎会来这里。
“……骨喰哥要我来道歉。”短刀看起来满心不情愿,显然送水盆毛巾来都是
借口,金发太刀一脸困惑,“下午我是故意的,对不起,小龙殿下。”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也适度的反击回去了,对方也没有道歉的必要,“为
什么?”
“……因为……”乱藤四郎捏著裙子边,“……因为鹤丸哥看起来跟你很好,
我怕一期哥来了以后……”
果然是为了一期一振吗?小龙景光理解似的苦笑,虽然短刀的话里似乎还有什
么他没有弄明白的东西,他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安慰着他。
“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们都很想念一期一振,很想要能够快点见到他,对
吧?”
心里真实的愿望被对方说出来,乱藤四郎忽然之间就哇的哭了出来,让金发太
刀差一点手忙脚乱。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尤其在看到今剑见到那把自称源氏
重宝的刀一脸开心狂喜的模样,他就没有办法不在意,“那座山、那座山里面,不
是只有三日月殿下啊,一期哥也在那里,可是、可是……”
可是、真正让主人反复叨念的,只有那把三日月宗近。
小龙景光想起主人边催动灵力治疗边哭着道歉,说都是因为他的贪念的关系。
一面轻轻的拍著短刀的头,忽然觉得不管是一期一振或是三日月宗近,都让他感到
羡慕。
“……会来的,有一天,一期一振一定会来的。”他没有来由的这么跟哭泣的
短刀保证,“他是把温柔又坚强的太刀,只是因为经过烧身再刃,记不得从前的许
多事,对事物的看法也就变得严厉许多。你们兄弟要准备好,等到他来的时候协助
他,我相信有你们和他在一起,他或许就不会再挂怀他所忘记的那些事情了。”
*****
安抚送走了长发短刀后,小龙景光回到了病床旁边,安抚短刀的笑脸收了起来
,手指隔着一点距离,描摹着白衣太刀的五官。
‘……新刀……虽然不是、三日月……’
他忘不了他那时候的表情。
明明每天晚上都抱怨著并不想去那座山里找那个自我中心又不听人话的老头,
不过依旧每天早上忘记前晚的抱怨,整装带队踏进那座山里面。
从前在皇居库房里的鹤丸国永并不是这样的。
年岁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的古老太刀乍看之下优雅娴静,但是在东北乡下的空
气里养出了野性,他永远都不安份、永远都静不下来,永远都想着要离开皇居库房
的结界。
刀剑付丧神寻求主人是本能,就连他也不例外,即使漂泊流转,仍然希望能够
寻得赏识自己的主人,失去楠木正成的伤痕还深深的刻在骨子里,虽然对宗三左文
字话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能够成为彼时的天皇爱刀,要说没有几分欣喜仍然是不
可能的。
然而那把白衣太刀所想的却是自由。
被死去的主人带入地下,又被贪婪的人类从地底挖掘出来,偶然间被魔王得到
,转瞬间又被赠送出去,辗辗转转的来到了神社,又被懂刀的人类偷窃出来,给订
了价值,被伊达家的家主买了下来,落脚仙台,兜兜转转才认为这是终于可以长久
驻足的地方,却又被献给了巡幸到仙台的天皇。
那时候告诉他这些事情的鹤丸国永,表情平静的仿佛说的是别的刀的事情,总
是挂著玩世不恭微笑的面具破裂了,让他窥看到隐藏在底下对于人类执念的厌倦。
他凭著直觉知道应该要抓住这只白鸟,不然他有可能会飞进虚无里,但要怎么
抓住他却没有头绪,离开了皇居库房去到了博物馆里,他见到了从前在丰臣太阁时
代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三日月宗近,他问了他这个问题,貌美依旧但是却比从前糊涂
的三日月宗近用那双含着新月的夜暮色眼睛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回答了他一句,
有形之物终将消逝,只是不在此时而已。
如今那个厌倦人类执念的鹤丸国永,为了主人的愿望,一再一再的走进那座山
里。
他以为他跟鹤丸国永祈求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从前在皇居库房里努力着想
要离开的那把刀,想念著东北的天空的那把刀,然而,实际上他们寻求的仍然是一
样的吗?
他不知道答案。
他握住了他纤细的手。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以言词来形容充塞自己内心中无名的情感。
*****
忠诚,有时候只是笑话。
他的前主,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忠诚,也比任何人都善战,然而,天皇的固执,
还有前主所坚持的忠诚,终究落得兵败如山倒的下场,最后与弟弟互刺自杀而结束
。那个时候,他看着鲜血从前主的身体里面流出来,仿佛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而他不管怎么挥动手臂怎么挣扎,也无法离开这片逐渐升高的血海。
“……龙、小龙、楠公景光!”
他被虚弱的呼唤声猛然拉回现世,面前躺在床上的人显然比他更为茫然。
“鹤丸大人!”
小龙景光想起主人的吩咐,把空着的手放上了那汗溼的额头上,另一只握住的
手仍然微凉,但至少是没有再发烧了。
“……不是叫你别这样叫我吗?”白发金眸的青年皱着眉,但仍然显得虚弱,
“你又做了那个恶梦?”
他们是从人类的执念野心之中诞生的付丧神,被几个恶梦缠身倒也算是正常。
“嗯。”金发太刀点点头,然后更加握紧了那只和他相比更为瘦削的手,“要
喝水吗?主人说等你醒了,要去叫他。”
“要。”鹤丸国永虽然这么答,却看着那牢牢握住他的手,对方显然并没有想
要去为他倒水或是找主人的意思,“……有一把新来的刀,主人高兴吗?”
“主人哭了一整夜,他认为都是他的贪念才导致了你们受到如此重伤。”他低
声回答。
“……可是所有的刀都回来了。”虚弱的白色太刀仍然笑嘻嘻的,好像并不把
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至少我们赢,而且全员生还,还带了一个看起来有点糊涂
的家伙回来……说起来还不赖。”
“……鹤丸国永。”
那忽然严肃起来的语气与低沉下去的语调像是从皇居库房的过去窜出的往日幽
灵,让他反射性的绷直了脊椎,却因此拉扯到了伤处,他虽然能够忍住声音,却没
能忍住不用力握住对方的手,让对方也吓了一跳。
“痛吗?”
“……吓死人了,不要学一期一振说话行不行?”鹤丸国永喃喃抱怨著,倒是
没有生气。
“不这样您难得会听人说话。”
“……不要用敬语。”他知道他惹的对方不愉快了,从前也有过一两次,但是
对方都很快就消气,至少这点跟一期一振不一样。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不觉
得自己理亏的鹤丸国永试着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帮我倒水,还说要找主人?”
那对紫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他这才发现那张俊秀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憔
悴,眼睛底下也有阴影。正当他想着糟糕了,若是光忠回来小龙还没有恢复原样,
他可能要被光忠念的时候,对方放开了他的手,默默的去为他倒水,有些笨拙的扶
他坐起,把杯子搁进他的手里之后,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
出阵六刀,碰上意料之外的检非违使还惨胜,重伤二刀、中伤一刀、轻伤三刀
,并且带了一把源氏重宝回来,如果在往昔他们的主人会因为新刀的到来感到喜悦
,然而正因为出阵的刀受伤不轻,他一面驱动灵力为他们治疗一面自责,尤其重伤
的其中之一又是他一向宠爱有加的鹤丸国永。不过正也因为他的沮丧自责,本丸的
天色一直都灰暗阴霾不说,源氏重宝至今依旧没有经过适当的认主仪式,虽然其他
刀们试图要安置他,他仍然整天在整个本丸游走闲晃,到处问有没有人看见他弟弟
,或者说他在找个人,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短刀今剑很有耐心的伴在他身
边。
平安太刀一把比一把麻烦。年轻些的打刀们心里面这样抱怨,然后把同样是平
安太刀的狮子王画出范围之外。
他们只是没有以人形真的碰上那样的场面而已,不然厮杀的场面哪里有少见过
,这也只是预示了他们未来可能会去向更困难的战场、或是可能有的结局,如此而
已,毕竟他们之所以能够拥有人类的身体,以这模样显现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去
斩杀那些时间溯行军,保护历史,别无其他。
于是刀们很快的回复到平常的状态,倒是天气又阴情不定了几天之后,他们的
主人下定决心似的对他们宣布了暂时不往那座山里去,而是重新把焦点专注在驱除
时间溯行军的任务之上,看来是暂时打消了寻找三日月宗近的念头,然后才为那把
源氏重宝执行适当的认主仪式。
髭切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短刀今剑了,他们在欢迎会上重述了源氏兄弟的
旧事,他们的主人听得津津有味,并且十分入戏,在他们讲到源赖朝与源义经兄弟
阋墙时,外头还相当配合的打了几个响雷。
伤势痊愈的鹤丸国永拿着酒跟下酒菜在外头的走廊找到了小龙景光。
远征的队伍回来听说了出阵部队的事,鹤丸国永就轮流被烛台切光忠跟平野藤
四郎叨念,还被大俱利伽罗瞪了很久,虽然先前也曾经受过伤,但是这么严重还是
第一次,而且追根究柢还是因为他逞强的缘故。
至于小龙景光,那天之后他们好像又恢复了往常,但是鹤丸国永又觉得中间有
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他们之间,却又说不明白。
“他们故事说的挺好的,你怎么不留下来?”他自然的隔着酒瓶与下酒菜的坐
下来,也没有问过对方。
“你又不是不知道‘楠公景光’这个名字的由来。”金发太刀睨了他一眼,慢
吞吞地喝着酒。
“啊。”鹤丸国永摸摸鼻子。虽然是真实的悲剧,但是也够久远的可以当作是
故事,他一时间倒也忘了旧友也有着类似的经历。“说到这个……你觉得我们的主
人如何呢?”
“还不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小龙景光还是斟酌思索著回答了
,“虽然有点懦弱、缺乏自信,但至少是个不错的主人。”
“你喜欢他吗?”
紫眸困惑的看着白衣太刀。
“……我很早就在这里显现,在那之后主人运气一直不太好,你也看到了,跟
我同花色的刀,你是第二把。他一直对我还满不错的,我说想要什么,主人通常都
会想办法弄到,也很放任我。”
鹤丸国永看着天上的繁星,今天是个无月的夜晚,但是本丸的天气很好。
“你也知道,我的主人运也不怎么样。可是我喜欢这个傻里傻气的主人,就算
我总是没有办法像千子村正那样振奋他的心情,就算我不怎么喜欢三日月宗近那把
刀,我也想要报答主人的信赖。”
小龙景光看着鹤丸国永白皙的侧脸,白色的头发与白色的睫毛,只有望着天空
的眼睛是金色的,而嘴唇是淡红色的,端丽而秀逸。他理不清楚自己那一团乱的心
情,所以才偷偷地溜出来,倒是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想离开皇居库房,没有想到你也有甘愿留在某个人类
身边的一天。”
“我本来也以为我被伊达家买下之后就会长久的待在那里了。”鹤丸国永捧著
脸,嘟起了嘴,“不过我们的刀生都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至少我们现在得到了
这个权利。”
“……说的也是。”小龙景光不得不同意这件事。
他显现的那一天,那个用掩布遮住脸的少年虽然与他缔结了契约,不过也告诉
他这只是个需要的仪式,他并不需要急着选择他做主人,等到他真的有意愿了再来
讨论之后的事。在那之后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闯进来的鹤丸国永打断了。
“至少这是出自于我的意愿,受伤我不后悔。”话说完白衣太刀又搔搔自己的
头,“不过每次都会被小光跟平野碎碎念就是了……”金眸滴溜溜的一转,“但还
是吓到你了吧。”
他没有接腔,因为那样的心情并不是惊吓而已。
“……其实受伤那天我又做了那个梦,跟着安达贞泰一起被掩埋的梦。”
金发太刀安静地听着。皇居库房里泰半每把刀都有属于自己的恶梦,小乌丸会
梦见平氏一族的死灭、一期一振会梦见大火焚身、鹤丸国永会梦见自己与前主的尸
体一起被埋进土里、他会梦见前主与弟弟互刺而死,而莺丸则是梦见自己身体扭曲
膨大而皮开肉绽……这些都不是秘密。
“不过那个梦后来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我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于是我就那样从恶梦里醒了过来,结
果却发现你被魇住了。”
小龙景光愣了下,就著微弱的光线观察对方神情,显然也不是讨厌的意思,因
此稍微松了口气。
“……结果我还没有谢谢你照顾我。”
“就像光忠说的,在这里要互相帮助而已。”
因为他跟鹤丸之间的关系,因此他跟长船派的长辈为了彼此称呼苦恼了许久,
最后两刀同意既然彼此也不曾见过,那么就用平辈的关系互称就行。
“……但是我不讨厌喔。”
“咦?”
“我不讨厌你抓住我的手这件事。”
他又听到了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
手可以被碰触,那么手腕呢?手臂呢?肩膀呢?他这么问著,白衣太刀在他耳
边低低的笑着说,可以喔,然后他也听见了他自己的笑声。
胸口那不可名状的情感此刻高涨起来,却带着愉快的色彩,他们互相碰触彼此
的肌肤,温度逐渐升高而气氛也逐渐暧昧起来,即使担心着可能会被短刀撞见也没
有浇熄他们之间升起的温度,两把刀跌跌撞撞的试着一边碰触更多一边从漫长的刀
生记忆中挖掘出曾经见过的人类的行为,一面试图寻找某个隐蔽的房间,至于那是
谁的房间或许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身上的衣物占领面积随着他们接触的动作逐渐减少,最后两把刀汗涔涔的贴紧
在一起,明明是夏天,他们却完全不想分开,额头靠着额头,鼻子靠着鼻子,他们
的眼睛里只剩下对方,于是嘴唇靠上了嘴唇,那是人类称之为接吻的行为,人类接
下来会做什么?问题没有被问出口,他们却有默契的张开了嘴唇,舌尖接触在一起
,尝到彼此口里的味道,是歌仙酿的酒,是光忠做的小菜,分开的时候一缕银丝万
般不舍的从他们口唇间拉开,他们都看见了彼此酡红的脸与湿润的眼睛,笑声震动
着他们的胸腹。
那么些年的分离现在都不存在,他们肩膀靠着肩膀而胸膛靠着胸膛,当然彼此
之间都晓得双方硬挺的太刀互相抵著对方的小腹,与在战场上杀戮时有些相似的战
栗感在背脊爬行,他们紧紧抱住了彼此,笨拙无比的试探与爱抚,原来以为已经熟
悉的人身现在再度变得陌生,这样的碰触会产生火花,那样的碰触会发出声音,他
们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本能,双手互相握住了对方胯下的太刀,彼此磨蹭,先端漏出
了晶莹的液体,本能说著这样很好,想要再多一点,呼吸灼热,他们发出的声音像
是刀剑相交引发的共鸣,而后他们融化在彼此的视线中。
*****
“……好热啊。”嘴上这样抱怨著,鹤丸国永却没有任何想挪移的意思,反倒
是更加的蹭向对方,“原来你这么想碰触我啊。”
“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小龙景光歪过头用嘴唇轻触著对方的脸颊,“这感
觉,很新奇。”而被他亲吻的鹤丸国永也发出轻笑的支持他的观点,一度降低的温
度似乎又有升高的趋势。
“……不过,这是哪里?”
他们俩个刚才模模糊糊的找到了一间没锁上的房间就闯了进来,小龙景光勉强
还运作的理智试图提出询问,鹤丸国永藉著幽暗光线四下看看,瞬间回笼的理智让
他即时把小龙景光推开。
“糟糕糟糕糟糕!”他有些惊慌失措的站起来,“这是歌仙的房间!”
听到粗心大意的房间主人名字,小龙景光也警觉起来,虽然不熟稔,不过歌仙
个性也是比较严肃的刀,何况他们可是无意间闯了别人的房间,于是旖旎的气氛瞬
间一扫而空,他们慌慌张张的试图开始把环境恢复原状——然而他们并不晓得原状
是怎样。
之后歌仙兼定回来当然是发了顿脾气,找到了罪魁祸首,他们两刀被罚在厨房
当他下手一星期,这就是后话了,但这时候当事刀都还不知道,在大致收拾干净之
后趁著房间主人还没回来之前就手拉着手溜去浴场清理身体。
可是对于刚刚才体验到因肢体接触而狂喜的两刀来说,刚才的碰触根本不够,
鹤丸国永毫不犹豫的挤进了小龙景光所在的那间单间,消退的温度轻易的再度升高
,第二次不够,那就再来第三次,因为注意到浴场里似乎有其他的声音骚动,因此
他们勉强把理智拉回来,胡乱地帮彼此冲净,但还是舍不得离开彼此,总是有着裸
露的皮肤会接触在一起的部分,磨磨蹭蹭的把头探了出去,趁著似乎四下无人时溜
回了他们的房间。
长头发比短头发麻烦,小龙景光好奇地看着自己因为水泡的久而发皱的手指,
一边让鹤丸国永帮他擦头发吹干,这就好像回到了皇居库房里无所事事的那些时光。
“……什么时候开始的?”被梳发时,小龙景光听见了问题,他花了一点时间
思索。
“不知不觉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定的时候,要离开皇居库房时才觉得,或许会
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顿时羡慕起一期一振来了。”
“……某个程度上他是挺让人羡慕的。”鹤丸国永喃喃说著,手指不安分的绕
到了小龙景光的颈侧,摸著那名字由来的龙头纹身,“你知道在皇居库房时为什么
我推你下水吗?”
“不知道?”
“因为看到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就是你啊……你的主人跟你,那时候的龙纹
比现在看起来还要明显,本来以为已经忘掉的事情忽然全都记了起来,于是就很顺
手的……”
被北条贞时从坟茔里挖掘出来,成为北条氏的藏刀,然而过没有很久镰仓幕府
就灭亡了,其中讨伐北条氏政权的人之一,正是楠木正成。
“这样啊。”小龙景光那时没把这件事记挂在心,现在也不特别在意。
“后来知道你过的也不怎么样,忽然就释怀了。”
“哈哈。”他们两个在那之后的经历真是半斤八两,虽然说身为刀剑流转于人
手之间乃是常情,不过他们大概是属于最曲折万分但是又万幸能够存留下来的一群
了。他伸手摸摸鹤丸国永流连于他颈项之间的手,倒是没有想到他忽然从后面把脸
埋进他的颈项里。
“现在觉得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那声音里有很少见的寂寞,让他想起了他们最后在皇居库房的对话,于是反手
抚摸著那柔软的白色头发。
“我也觉得能够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他轻声说道。
而且现在和过去不同,现在他们还能够真正的拥有一起的未来,真的是太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