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亚洲时常常被外国朋友问,你们情侣都在哪里约会啊?夏以澄想破了脑袋都只有
电影院、咖啡馆、餐厅,偶尔去山上看个夜景。在都市的约会不都那样吗?来到这个城
市后他的确觉得约会的方式好像多了一点,去湖边烤肉、到国家公园看冰川、骑脚踏车
环两个小时的公园。
怎么说?好像多了大自然这种选项,但夏以澄觉得这件事是建立在外面虽然艳阳高照
却不黏腻的情况下。他今天起来的时候恩佐已经在外面躺椅上吃早餐,这些人在夏天恨
不得一天三餐都晒著太阳吃。
夏以澄其实非常讨厌户外活动,所以他偶尔还是觉得自己还是适合生活在亚洲。至少
不用为了找借口不去户外伤透脑筋,恩佐又做了一桌漂亮早餐,其实只要配上他买的昂
贵餐具怎么摆都怎么漂亮。
夏以澄不太更新社交软件,他不是很想要让亚洲的朋友们知道自己在这的生活。但他
创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帐号,更新一些日常风景,大概因为sense还不错所以小有人
气。
他逆着光从客厅内向落地窗照了一张照片,可以看见躺椅的背影。外头阳光正好,相
较之下客厅的景色就黯淡了一些。他用了自己最习惯的滤镜,随手调了亮度、对比度,
就上传了,也没配任何字。
夏以澄走到厨房准备打杯果汁来喝,他嘴巴一直不自觉地哼著一首中文歌,他其实完
全不记得歌名只记得旋律。恩佐好像发现他起床了,就从外面拉开了落地窗走进来。
“早啊,以澄。”男人走近他,吻了吻他的脸颊充当早安吻。“你想喝吗?苹果柳橙
汁。”夏以澄专心地切著水果,也没空回应恩佐的吻。“当然好,你今天有想做什么吗
?我们去约会?”真亏男人神经大条已经忘了昨天的事,这是可以约会的状态吗?
“约会?你天天把我拖出门,我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完家里啊?”夏以澄失笑,假期都
已经第五天了,他却一点都没动工。“明天收假我再帮你,不行的话我下周再来。”恩
佐其实昨天就得知他们家已经恢复供水了,但他没对夏以澄特别提起。
“大老板你的意思是你每周都要赖在我家吗?然后我上班还要天天看到你,跟同居有
什么分别?”夏以澄笑着把切好的水果都丢进果汁机里,按了启动又放开重复了几次。
我就是想跟你同居啊,恩佐内心暗想。
“上班我也不是天天在公司啊,难不成我要把你拽著跑业务?多陪我一点吧?嗯?”
那个尾音的嗯?真的是个杀手金间,夏以澄看着耍赖的恩佐失笑,问他约会行程是什
么?
“坐我的游艇出海吧?我能开的。”看吧,这边约会的规模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跳
到游艇约会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我是无所谓,你被拍到无所谓吗?”毕竟现在躲在
夏以澄家还没人知道,但上了游艇就很容易暴露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让他们拍拍几张照片,写写文章,热潮一会就过了。万一我
一直不现身才真的是麻烦。”夏以澄觉得恩佐说的也有道理,他跟爱莲娜的事情世人也
不是多关心,顶多就是小模的丑闻罢了。
“那吃完早餐就去?我把午餐做好吧?”夏以澄满心只有担心游艇上没午餐吃,恩佐
这个阔绰少爷回答说船上可以简单烹饪。“我可不想约会还要开伙,克难一点吃吃饭团
和三明治吧!”恩佐又缠着夏以澄问饭团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夏以澄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吃饭要紧。
最后他们在家里拖磨到下午二点才出门,本来就没起得太早,早餐当作午餐吃了。夏
以澄又慢吞吞地准备着饭团和一些水果,等真正上了游艇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
但这样躲过正中午的烈日反而对夏以澄是好的,今天的海反射著日光哪一处都看起来
亮晶晶的。夏以澄坐在甲板上享受被海风吹拂的快意,他的男人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实的
臂膀,转着方向盘的肌肉真是令人着迷。
快艇上根本不能烹饪,恩佐把他另外一艘船想成了快艇。还好夏以澄聪明,粮食早就
备好放在船上。恩佐为了不会游泳的他,在到码头的路上买了一个独角兽独角兽游泳圈
。
被空气撑得白白胖胖的实在有些可爱,夏以澄怕它整只被海风吹走,本来是用手压着
的,后来干脆整个人趴在上头抓着独角兽的头。恩佐开了十几分钟将快艇停在海的中间
,把锚丢下固定船身。
回头看到夏以澄带着墨镜,整个人慵懒地趴在泳圈上晒著太阳。恩佐带了自己的冲浪
板,虽然这附近海域没有浪,但他打算玩SUP。可以带着不谙水性的夏以澄做直立式
划桨,享受站在海上的风光。
“你答应我别离我太远。”恩佐把夏以澄拉起,整了整他原本就穿在身上的救生衣说
道。夏以澄想吐槽他这么害怕水,巴不得不要离开游艇。“那也是不要离我太远,救生
衣绑紧,没有办法回到我身边一定要大声叫我。”恩佐将连结游泳圈的绳子绑在游艇上
,随意地抛下海去。
知道夏以澄害怕入水,先舀了一些海水拍在两人身上让身体习惯这温度。恩佐觉得差
不多后就用一个漂亮姿势跳入海中,冒出水面后他的亚麻棕发全湿透了,恩佐用手将湿
发顺过头顶。
“下来吧,我在这边接住你。”夏以澄坐在快艇边脚一直踢著海水,说实在要不是恩
佐,他打死都不会玩海上运动。他的旱鸭子程度是只会水母漂保命的那种,夏以澄鼓起
勇气撑起身体让自己自然掉落水里。
恩佐也是干净俐落地接住了他,只是夏以澄入水方式不对还是被呛了几口水。他整个
人趴在恩佐肩头不停地咳嗽,恩佐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后背,然后一边带着他游到独角兽
旁边,把夏以澄撑上去。
“还好吗?”恩佐漂在夏以澄张开的双腿中,他是侧着坐在独角兽上的。夏以澄捧著
他的脸揉了揉,要他去游泳玩水,他已经好很多了。恩佐看着他像是没事的模样,就也
放心去一旁游泳。
夏以澄用脚打着水,但独角兽也不是那么牢靠,他只要动作大一点,整只独角兽摇晃
的幅度也跟着变大。夏以澄吓得够呛,也不敢再大力地踢水。不过有救生衣和独角兽的
双重保护,让他胆子变得大了一点。
恩佐已经游回游艇拿他的冲浪板,夏以澄小心翼翼地扶著独角兽自己挑战下水。最后
他不小心脚滑掉入水里,独角兽被他一拉也整个翻覆。虽然惊吓万分,但这次没呛到水
,夏以澄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和大海这么亲近,以前就也是在海水浴场洗洗脚连游泳都不曾过
。海水表面水温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但实际上海平面下温度略低十分凉爽。这两种感
觉混合在一起十分奇妙,他刚刚翻覆时恩佐已经踩在冲浪板上有些距离。
他有看见夏以澄掉入水中,焦虑地大声问他他还好吗?但夏以澄似乎没听到,只是远
处看他表情笑得非常愉悦,恩佐就放手让他去玩。他自己站在冲浪板上,感受炽热的阳
光晒在身上,他们这里人夏天都以晒成古铜色为目标。
恩佐本身不像高加索人的白,他毕竟是混血意大利的,要晒成古铜色相当容易。只是
他也许久没有进行户外活动了,现在的肤色只比当地白人再深一些。恩佐站累了就跪在
浪板上,缓缓地用桨划著。
夏以澄看起来已经克服了水的恐惧,一个人在海里玩得非常好。只是他仍然不敢离独
角兽太远,游到哪都拖着独角兽。恩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他身边,要他慢慢地爬上冲
浪板。
“美吧?”夏以澄盘腿坐在浪板前端,恩佐在后面划动着。眼前是一片辽阔无际的翠
绿色大海,接连着远方毫无云朵的蓝色天空。
他第一次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他还记得航班是下午,那一天天气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地
好。他坐在朋友的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一整片的天空真的是天蓝色的。他觉得很惊奇
,因为在亚洲看到的天空永远不会是这副模样。
那个画面一直保存在他的脑海里,那也许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逃离亚洲了。
而现在眼前的景色又让他眼眶湿润,因为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了到这个城市生活,他
也许永远不会在海上看到这种景致。比起命运他更相信选择,选择也许是改变任何一切
的动力,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但他的确数度感谢自己这个选择,让他得到一个从未奢
想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