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初升,六家村罕有的来了两名武士,一位高瘦修长,一袭抢
眼的红色长袍,另一位就显得壮硕,一件黑紫花纹的短衣,驻足在一
间小屋前。
“谁呀?”一位少妇开门,见得两个生面孔,掩袖遮口后退两步
,脚下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跤。内室冲出一名男子,稳稳地扶住了
,一手轻抚她微凸的小腹:“小心,可别伤了自己和孩子。”显然是
一对夫妇。
门外两人一拱手:“二师兄好俊的身手!”他们也正欲搀扶,却
是不及男子的速度。
“三师弟、四师弟?真是好久不见了!”
男子便是刘则符,两名客人中,瘦的是江顺,胖的是毛辄。
“快快进来,请坐、请坐!”则符呼道:“芷薇,将酒拿出来,
,拿那上好的醉无归,今日要和两位兄弟畅饮一番。”少妇应了一声
,转进内室取酒。
江顺笑说:“则符兄,你好生的福气,多年来遍寻不着你,竟是
娶得美貌妻子,快活地隐居著。”
毛辄手肘轻撞江顺,低道:“胡说什么呢?”
则符呵呵一笑,摇了摇手:“无妨无妨!”将酒杯和几碟小菜摆
上了桌:“近年来远离喋血争斗,安稳地做些小买卖,才能平平静静
的成家。”大手一搂,将甫翻帘而出的少妇抱个满怀,吓得她险些拿
不稳酒瓶:“内人姓陈,名芷薇,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嗣承。”
江毛二人拱手祝贺,则符抱拳回礼。芷薇拿出酒斟满酒杯,三人
举杯互敬。
“家康现下连战连胜,战功彪炳,两位也是大显风采,想必是生
活优渥吧!”
“只是沾了主公的气势,受一份能温饱的军饷罢了。”毛辄谦道。
“随主公四方征战久了,不免倦怠,还真称羡则符兄的生活呢!
”江顺笑道。
则符微笑:“小顺就爱调侃人,常闹得大师兄哭笑不得呢!话说
剑于师兄效力何方?上杉谦信?织田信长?”
毛辄答:“剑于师兄继承了师门,不愿门派卷入割据争斗中,因
此四处浪泊,为地方事打抱不平……”
江顺突然双手一张,大声打岔:“劫富济贫、雪中送炭、英气飒
爽、剑法高强,人称:‘剑侠’!”
则符大笑:“小顺你醉了吧!”芷薇也不禁轻笑出声,一觉失态
连忙掩袖遮口,娇羞动人。
毛辄又道:“即便夸张了点,却也是声名远播了。倒是平民无知
,咱们可是使刀的呢!”
酒过三巡,芷薇的脸颊红若似火,两眼半睁,已然醉了。则符一
把将她横抱而起,芷薇害羞地轻槌则符的胸要他放下,但则符不顾反
抗,将她抱至房间休憩,三人继续把酒言欢。
看来会第二个醉倒的江顺突然压下声,用醺茫的微笑说:“则符
兄,小弟一直有一事不解,你离开师门后,师父封印的妖刀村正就失
窃了,极为巧合。是你带走了村正吗?”
则符脸色微变,随即又回复平和,醉呵呵地笑道:“你怎么怀疑
到你二师兄头上了,真胡闹!”
毛辄也正了正脸色,煞有介事地环顾一周,确认四下无人。和江
顺交换了眼神后,也压低声音:“则符兄不说,那师弟们先坦白了。
”毛辄解下刀,除下布套,只见鞘上花纹繁复,暗沉的紫色更显其神
秘。
“这是鬼彻,传说中会弑主的妖刀,偶然得之,竟无法脱手。不
论丢掉或毁弃,隔天又会出现在我的包袱中,极为邪门!”江顺也解
下刀,是一把红艳无比的刀,他收起纨裤的笑容:“这把则是不知火
,真会烧出火焰,也是弃之不得!”
两人说完后,勉力打起醉酒的心神,紧盯着则符的反应。而则符
则呆愣地看着刀半晌,然后幽幽一叹:“唉!真被师父卜卦卜中了,
这下除了剑于师兄外,我们三人都得了把妖刀。如你们所料,是我盗
了村正,想要让师父受一受气,却也从此弃不得刀,因此我将它封在
密室之内,若我在方圆三尺之内,它就不会诡异地回到我身边。”举
杯就口,但没喝,然后无奈地放下:“妖刀是不祥之物,既然宿命至
此,两位就将它封进剑匣,随身带着吧!幸得不是落入邪道之手,否
则不堪设想。”摇了摇酒杯,终究还是举杯饮了下去。
江顺身子向前一倾,低声道:“则符兄可否想过,凭我等三人武
功和绝世妖刀,要征服天下并非难事?”
则符一听,脸色一沉,微怒的口气道:“放肆!忘了师父的教诲
吗?妖刀一出,不知将有多少苍生受难呀!”
席上一时静默,气氛微僵。
江顺突然大笑:“唉呀!说笑罢了!师兄莫怪!”
毛辄也连忙打圆场:“唉唷!你就知道小顺嘴上管不住,你就别
动怒了。”边说边压了压江顺的头。
江顺继续陪笑:“则符兄正义凛然,小弟佩服,我先干赔罪!”
说完咕噜喝下一整杯。
半晌,芷薇稍微醒了些,见到三人都醉倒,便为他们盖上薄衣,
收拾桌上的狼藉。蓦地,一只手抓住了芷薇的手腕,箍的死紧。江顺
抬起了头,清明的神色没有一丝醉意:“嫂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