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脸庞悄悄滑过。思考犹如黑暗中仅存的光明,是唯一孔哥能做的事。刚刚发生的一
连串事件使得他无法轻易做出任何生理反应。眼前的赖良一静静地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孔
哥回忆起约十秒之前的事情,两人深深地跌入湍急的河流之中,接着卷进巨大的漩涡之中
。漩涡是由巨大镰刀组成的风扇产生的,孔哥在命危之际,发挥身体里仅存的精神力使用
Blink,但是强大的水压与作用力使得他无法逃离整个风扇的范围。上天仍然让他与赖良
一深深地下坠。
直到他眼前的这名男子,在水中缓缓地举起双手。
那刺眼的暴风──缠绕。
在剧烈的声响迸发之后,只剩下肉体上翻滚的疼痛感。
两人冲进了岸边的洞穴中。
“我知道你很纳闷,但很快你会了解一切。”赖良一苦恼的神情并没有从脸上化开。
“你做了什么?”孔哥只是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穿遂效应。”赖良一轻轻地说。
“我不懂。”
“实际上就是让空间的物体快速地移动到我想要的地点。代价是肉体上会承受某比例的伤
害。”赖良一仍然没有停止医疗自己的动作。
“这──”孔哥相当佩服赖良一的淡定。
“不过我要解释的不是这个。”赖良一语意婉转。
“你最好先想清楚……你知道这个游戏从没隐私的。”孔哥也不是笨蛋。
“这个岸边的洞穴是这个场景中少数没有装任何通讯设备的场域。这么做也是确保我们这
些暗桩的隐私权益。”赖良一语气淡定。
“暗桩?”孔哥心里又一个奇妙的名词冒出。
“事实上这牵扯非常多复杂的事件。我简而言之,现今人中试验最大目的是为了人中建立
大量赌盘机制的工具。”
“什么?”孔哥一头雾水。
“佣兵军事局,我是从那里来的。那是人中机构少数受到严格控管的。所有内部人员由人
中机构最高权利者‘人中内部’直接指派。这么说好了,人中试验就像一场秀,观众是眼
线们,我们这些佣兵军事局的人是游戏设计者。”赖良一不急不徐地说。
“游戏设计者。这听起来有点韵味。”孔哥知道进入了这场游戏中绝对不能轻言相信任何
一件事,即使是眼前这个人也是如此,因此保持观望的态度。
“说得仔细一点。佣兵军事局所受的任务大部份都是人中不想接的任务,我们一开始所受
的训练都是为了解决烂摊子所存在的。包括这一届令人费解的人中试验。”
“不用拐弯抹角的。”
“因为你是少数无任何特别能力直接进入人中试验的人。”赖良一斩钉截铁地说。
“靠夭,虽然这是事实,但你说得太直接了。”孔哥露出无奈的眼神。
“呵……我不是有意的。你了解实际红翦会对于人中试验的影响度吗?”
“看样子你很想从我口中套出些什么。”孔哥微笑。
“我不需要套话,严格说起来我会站在这里,绝对不是意外使然。”赖良一表情诚恳。
“你是说你跟刚刚那个智障是套好的?”孔哥微怒,他开始发现第四关开始一切的不自然
感。
“很抱歉我没有太多机会或者是更好的机会找你单独聊聊。下一关之后并没有这么好的隐
蔽所来使用。加上时间非常匆促,我只做出我该做的所有事情。”赖良一的解释让我孔哥
陷入无尽的思考螺旋之中。
“干,我不想动脑。所以……”
“一切的原因只在于‘红翦会’组织了一个大型计画多年,并且计画的筹备已经进行到尾
声,只差了最后的拼图。”赖良一双手挥动,以肢体语言降低孔哥的不耐。
“重点是什么?”
“‘人中内部’底下有三位委员负责整个机构的营运处理。自然在行动方针上有所判决不
同。委员‘李见苹’、‘金凤德’两大势力逐年彼此消长。红翦会靠着大部份人力都部署
于人中试验之中,已经网罗相当多新血,而其攻坚的计画相当缜密。”赖良一话一刚落,
孔哥想起前往澎湖之前,阿迪在餐厅与他交谈的画面。
“我的疑问是……第一:为什么告诉我、第二:最后的拼图是什么?”
“这是我在佣兵军事局中的最后一个任务,因此我不希望有太多的遗憾,我已经执行‘内
部’的直派任务多年,我希望最后有个善终,因此这场谈话是必须的,你现在可能无法理
解,但越到生死关键之时越能了解我所说的。”赖良一往洞穴门口走去。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金凤德的研发团队已经可以破除所有李见苹防线的方法。委员李见
苹要能近身与他一战的机会非常苛刻,更别说是取他首级了,但是金凤德在这半年之间,
似乎已经完善了所有想法。说得简单一点,他们可以顺利以暴力手段解决李见苹委员。”
赖良一的声音讲到结尾开始带着颤抖,孔哥听得出来这绝非唬烂之言。
“等等,我不明白的是关我屌事?”孔哥毫不遮拦。
“因为你是李见苹势力底下的双面卧底,如此简单。”赖良一的话还没说完,孔哥的心脏
像是停了半分钟这么久。
“干你妈的,你到底是谁?”孔哥只能用脏话来让自己安静。
“严格上来说,你的任何应对进退完全不适合做双面卧底,但这或许是林盛迪他别有用心
之处,我不予置评。”赖良一微微一笑,孔哥脸慢慢转为铁青。
“我要说的很简单,从这个洞穴走出去之后,一切事情由你自行判断。我只是想要让一切
变得简单。实际上没有人见过‘人中内部’,更没有确定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在营运
,我唯一确认的事实是三位委员目前的自相残杀仅是在耗费自己的精力。‘内部’那边已
经有非常充分的策略来应对每个可能性。原本这一切都是如此简单明了的……直到……”
赖良一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直到──”孔哥紧张地追问。
“直到你的饺子摊仓库突然有了一批毒品之后。内部紧急开了佣兵军事局的会议,会议的
内容就是让我今天到这里跟你说这整个故事。”赖良一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孔哥的双眼。那
深沈的黑暗如临末日那样深黑。
就当赖良一对着孔哥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第四关中央树林区。倪花农怒火中烧地瞪着
张君凯。两人不发一语的对看,此时倪花农的眼神抽动了一下。
“你到底了不了解计画?”倪花农实际用腹语说话。
“你没去参加紧急会议……并且这件事连我老大都不知道。”张君凯带着委屈的表情同样
以腹语方式说话。
“什么紧急会议?”
“昨天晚上收到‘内部’的消息。我必须跟赖先生演一场戏。并且也要顺便告知所有佣兵
一件事情……”张君凯双手出拳,倪花农双拳反挡,一切的障眼不仅只是要骗萤幕前的观
众,更要欺骗所有红翦会的工作人员。
实际参加本届人中试验当中,有三人隶属为佣兵军事局,分别为赖良一、倪花农、张君凯
。另外这三人更是红翦会之中的双面卧底。因此这场紧急会议的说明绝对是不能给任何红
翦会的人知道。两人采用的腹语并不是使用单纯的声带发声,而是声带发声传达的腹语是
另外一段对话沟通,而他们真正的沟通是使用张君凯的特别能力。
‘心眼’:发动的过程中,可利用精神力载子转化成波的形式,类似于无线通讯的方式给
任何接收者。波段由于是由能力者自行决定,因此可以使用现今科学仪器无法有效捕捉的
频段。接收者会自动赋予被接收的能力。然而张君凯能会在通讯讯号在通讯过程中会经过
调变与加密。多层的保护之下确保谈话的安全性。
“尽量在最短时间内消除任何无相关测试者。”张君凯用能力沟通。
“有两个人特别难。”倪花农想起了有两个新秀应该非常难杀。
“我没听过倪姐如此谦虚过。”
“不然你去过过招。”
“静观其变,还是要照着大局走。”
“等等用一些打斗追击,接着移动到无相关测试者那里。”
“没问题。”张君凯突然手刀如闪电般快速往倪花农腹部砍去,而倪花农只是轻描淡写地
手刀回应。两人开始加速彼此的拳风,只有明眼人才知道只是比划的手段。
- - -
正当张君凯作势追打倪花农的前一秒,
身在洞穴内的孔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你说了这么多,意思是要我好好渗透在红翦会之中,并且从中捣乱,然后确保李见苹不
会被做掉?”孔哥整理一下头绪。
“不。”赖良一回答得非常快速。
“我不懂,你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把我们弄到这,但是──”
“‘内部’的用意不在关心委员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他在意的是在这表象之下所隐藏的危
机。”
“那说了这么多,我要怎么做?”
“决定权在你手里。你将是引起‘内部’所关心幕后人物的引线。”赖良一的话如同哲学
般难懂。
“引线?”孔哥真的被搞糊涂了。打从莫名被挟持,接着加入阿迪的卧底计画,前来澎湖
参加人中试验,并且试着精神力的使用方法。现在又从天迸出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没错。‘内部’只希望我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真相。如此一来,才有机会从中获得最
大的资讯。简而言之,接下来你将是人中之中少数的三面卧底。”赖良一口中说出了非常
令人震惊的事实。
“三面卧底……已经快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孔哥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事。
“我相信一般人应该很难接受。”
“我不懂,为什么要找上我?”
“巧合。”
“巧合?”
“在你的仓库发现有毒品之前,人中机构中已经有相当多离奇的案子,作案的人经过调查
都不是属于派系之争的案件。我们仔细地检视所有过去有任何相关连的可能性。发现了这
名作案者相当不简单……他的计画像是计画了几十年一般的缜密。”赖良一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是他巨大计画的一环。”
“是的。并且只有你才能渗透于一些我们佣兵所不能深入的区域。原因在于你的与众不同
。”
“那里不同?”孔哥倒是希望听到一些他被称赞的话。
“你弱得不像是人中的人。”赖良一毫不保留。
“法克,你可以不要这么认真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吗?”孔哥无奈。
“呵……我想时间也已经快到了,阿民应该在外面快要疯掉。你知道你一定会通关吗?”
赖良一笑着说。
“什么?”
“你是本届人中试验最重要的巨大赌盘,因此考官们都会设法帮助你通关。”
“你不要唬烂我,那我考屁啊,现在直接填表格交差啦。”
“不过考官这么想不代表考生也这么想。”赖良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孔哥示意。
“那……”孔哥正接着下去说时,赖良一已经走到洞穴门口。
“我们等等会瞬间到陆地上,我们在这所谈的所有事情千万不可以跟任何人透露。”赖良
一突然使用类似孔哥所使用的Blink站在他后方。
“否则你将会瞬间消失在这世界上。”赖良一从慈眉善目的表情瞬间转化成极致凶恶的杀
气,那股杀气就像是千年的怨念袅绕于空中。在赖良一杀气四露的两分钟后,倪花农与张
君凯在树林之中遇到了那所谓的不相关测试者,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彼此,心头一震。
远方的男子,双手沾染著刚刚染溼的新鲜鲜血。
“要找出门口好像有点简单,时间还很多,要不要玩玩。”白镇宏霸气惊人。
“好啊……我们两个打你一个呢?”张君凯打趣地说。
“无所谓,废物。”白镇宏写意地丢掉手中所握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