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太阳(23)

楼主: dragonman527 (天乐-咻!-)   2018-11-25 22:28:57
  慎司先生离开后,房里还残留着浊浊的影子。我闭上眼转了转脖子,才发现肌肉有点
紧绷。把啤酒和可乐空罐拿到洗脸台冲洗干净,丢到一旁放回收垃圾的纸箱。
  脱下外套大字型躺在床上,墙上的钟刚走过十二点。早餐吃得够多了,暂时不需要思
考食物的问题。我望着天花板格子状的塑胶隔板,回想对慎司先生有关的印象。
  刚才在慎司先生的脖子上没有看到绳圈。上星期诊所里他裸露著胸口时也是。这表示
慎司先生并不会随身带着“鱼”出门。但也有可能他将那换成了别种形式,毕竟水滴石才
是“鱼”最重要的心。
  性格方面实在不好捉模,只能说慎司先生是个相当沉稳的人。他很清楚在什么样的场
合,面对什么样的人,进行什么样的桥段,需要使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应对进退。他非常擅
长调度那个,让事情朝着他设定好的结论走去。那除了经验还必须有一定的资质才行。就
像由莉说的,如果用对地方的话,慎司先生很可能某个领域的天才。面对慎司先生,我这
样平凡的人能有多少胜算呢?
  我用手臂盖住眼睛,让自己变成黑幕中闪晃的灰亮图型。
  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思绪幻化成健吾模糊的雏形,他扬起嘴角,转身朝扭
曲的街的深处跑去。我追了上去,两旁的景色开始变换。矮小的房子,铁皮加盖的柑仔店
,破出路面的老松树,油漆斑驳的铁栏杆…那是我们高中附近的小巷,我们一起长大的地
方。
  跑着,我用尽全力跑着。建筑物的密度逐渐稀疏,拥有轮廓的东西全都淡化了起来。
随着流光消散,健吾也不知踪影。我还是继续抬起脚往前踏,只要还能感受到地面的坚硬
,就不顾一切的踏出去。但就算如此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接着蓦然撞上一堵旋律,我甩开手唰地坐起身。喘着气,全身被冷汗浸湿,脑子里占
满了一个斗大的念头。
  逃吧。
  念头已经牢牢抓在手上,但旋律怎么还是响个不停?我暂停呼吸强迫静止了身体,才
发现声音是从公事包里传来。
  我爬下床从里头抽出手机,画面显示著不明来电号码。现在没心情应付诈骗或是推销
什么的,真搞不懂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成效。会有人接到陌生的推销而真的购买产品或保险
吗?那也太吃饱撑著了吧。
  本来不想答理,但那持续不懈地响着。我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请问是直人先生吗?’好一阵子没有听到这样不祥的开场了。是女人的声音。因为
发出法很特别,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香织小姐。”
  ‘是我。现在方便讲电话吗?’气音很大,香织小姐应该是用手摀著偷偷摸摸地讲吧

  “可以。怎么了吗?”
  ‘我是用附近的公共电话打的,必须保持能在五分钟内回到家的状态。没有多少时间
,请直人先生仔细听我说。’可以想像香织小姐边靠着话筒边回头张望的样子。
  ‘上星期三晚上,泷川先生突然到我们家来拜访。他是慎司暗地里的心腹,据我所知
这个人是精通阴影底下所有技巧的高手。只要他想,没有进不了的地方,没有偷不到的资
料。所有人在泷川先生面前简直就像一丝不挂的赤裸,可以说是潜入型的专家。
  那天他和慎司在客厅聊了很久,我本来想偷听却发现自己被反锁在房里。等到泷川先
生离开后,慎司突然进房把我扑倒在床上,没有任何准备就单方面粗暴地开始做爱。那途
中慎司是愤怒且不安的。接着便把我软禁起来,一直到现在才被我找到机会偷跑出来。’
香织小姐缓慢地喘气,感觉相当疲累。
  ‘虽然不知道实际是为了什么,但我想他已经知道我和直人先生有过接触,泷川也是
请来对付直人先生的。无论如何请小心一点,慎司这个人理智的范围很广,若一旦不注意
逼他越过了那极限,事情就会变得谁也无法收拾了。’
  “已经来不及了。”我说。前些日子动我房间的人原来叫泷川啊,说不定连发烧都是
他搞出来的。“他才刚从我这边离开。”
  ‘谁?泷川吗?’
  “慎司先生。”
  香织小姐倒抽一口气,我却还是感受不到激怒慎司先生实际性的压力。我叮嘱香织小
姐千万冷静,情况还没失控到掌握不了的地步。我将计画用“太阳”诱惑慎司先生拿出“
鱼”和“失败者的飞翔”一事告诉了香织小姐,希望她能够给予协助。
  “当慎司先生从保险柜拿出东西的时候,香织小姐那边能做些什么吗?记下密码或偷
偷掉包之类的。”
  ‘那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保险柜用指纹和视网膜辨识这样精巧的科技上了锁,不是简
简单单就能轻易打开的廉价品。’香织小姐顿了几秒。‘不过,慎司从来不曾将那两样东
西同时带离开家,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或许真的可以利用看看。’
  “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
  ‘时间差不多了,等我电话。’
  喀哒。电话被挂上。那听起来跟慎司先生关上门的声音好像。
  我握着手机躺回床上,脑袋本来就已经够混乱的了,被香织小姐急躁的电话突然闯入
弄得更加难受。像充得过饱的排球鼓鼓胀胀的,随便一拍都震个不停。
  呼,我想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原本还想叫由莉搬过来,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我硬撑著酸累的身体爬起来,从柜子上方拿下积满灰尘的小型行李箱。塞了几件实穿
性较高的衣物,连同存摺、印章和一瓶格兰菲迪单一纯麦威士忌Snow Phoenix一起摆进行
李箱。
  那酒是在我和健吾出生的那年酿造的,原本摆在他房间里,约好谁先结婚的前一天要
一起把那喝掉。健吾走了以后我为了完成约定将酒带回我的身边,因为再怎么样健吾都不
可能比我先结婚了啊。不过,我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结不结得了婚就是了。
  外套、钱包、手机,加上一只二十吋MJ-BOX行李箱。东西少得令我惊讶。总说人一辈
子都在学习放下。看来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想带走跟能带走的实在不多。什么都无所谓
了。
  打开门,回头看着住了三年的房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心却平平的没有什么
特别的感觉。可恶,又是因为我的病吧。
  无奈地扳下了灯,走进走廊灰脏的白日灯管下。稍微出力将门带上,把空虚和寂寞的
光阴留下。像干杯似的。
  我关门的声音果然跟慎司先生截然不同啊。
(待续...https://www.facebook.com/louisdayhappy/posts/19244384809368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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