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乌鸦的情歌╟02╢<刺青针>

楼主: lonkeyhomgun (印地安假懒趴功臣)   2018-08-24 15:14:44
https://youtu.be/qhZULM69D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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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那道红色的门,
里头的门廊竟如此漫长。
昏暗的白色日光灯照在白漆墙,
反倒映出了一丝灰。
Pomme走在前面,
像是穿梭在森林里的幼鹿。
我只是跟随着她的背影,
Oversize白色T-shirt摇曳。
是一缕薄纱在空中飘荡。
我从没想过老旧公寓的红色木门进来是这样的空间。
延伸至远方的门廊,两旁林立的房间就像展示间。
形形色色的人都在此,仿佛商店街里的商店街。
偶而会有中东人在叫卖著廉价的手机,
有着脏乱的小吃店、还有不少醉倒在一旁的酒鬼。
我也可能在其中。
“我以为,公寓就看起来那么大。”我努力跟上Pomme轻快地脚步,同时拼命将周围的景
色都捕捉。我是闯进梦游仙境的爱丽丝,而她手上捉著怀表。
“有些时候只是你以为,其实只需要向前踏一步,就可以得到解答,但你却驻足不前,所
以你永远不知道前面的风景是怎样的。”Pomme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两杯绿色的饮料,将其
中一杯递给了我。
我一口饮尽,就像豪气万千的古代将军。
但没有战场何需将军?
我宁愿是个平凡的小卒。
那饮料里也许没有酒精,但却比任何酒精还浓烈。
入喉之后,一阵强烈的晕眩将我缠绕。
所见的事物都开始迷濛,
就像经过隧道,炫目的灯光一波波掠过。
我们走在狭窄的水泥阶梯,楼梯间有许多杂物。
有被抛下的神像、坏了一支椅脚的木凳、
揉得皱皱的海报。
上了一层楼,没有鹳雀的那层住房。
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吵杂的音乐。
“进来吧。”
Pomme进了昏黄灯光的房间,
在走廊上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股香气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路标,
将我导引进了Pomme的房间。
房门有块黑色的布幕,迫使我低头走进去。
迎面而来是一个硕大的时钟,挂在那面洁白磁砖的墙上。
扭曲的时针分针指出了四点二十分。
“时间,我们都向它屈服了。”
Pomme坐在棕色的沙发,叹了口气。
“我只是低了头,并不表示我屈服了。”我坐下,与Pomme肩并肩。每一次的吸气都将她
身上的香味混杂着菸味带入鼻腔,但那也只是让我晕眩地更严重。
“比个V,可以是胜利,转过来,可以是和平。”我比著V,在Pomme的面前晃,而她却一
把抓住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啧!很痛!”我的手猛然地抽回,我对着手指吹气,就像刚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一样

这其实是一种安慰机制吧?
就像人们烫到手的时候会去捏著自己的耳垂,
但烫到就是烫到了,
当你抽手的瞬间就早已离开那个状态。
剩下的只是那股痛楚…
就像跟爱侣分手。
“这就是痛,痛是最真实存在的情感。痛就是痛。”
Pomme笑着说,她点了一根凉菸,深吸缓吐。
“刺青很痛吗?”我看着Pomme手上的刺青,不禁好奇她刺青时的表情会是如何。这念头
浮现的同时,我感到有些兴奋,也对于在内心兴奋的自己而畏惧。
他人承受痛苦,我却从中汲取快乐。
“你可以不要问蠢问题吗?”Pomme轻微地翻了个白眼,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随后跟上她的脚步,但布幕之后早已没有她的身影。
这层楼的门廊同样漫长,但宽度却只能容纳两人肩并肩走过。
所以我走在正中间。
我向着隐约传来音乐的门廊深处走着。
晕眩感将鼓声放大,震动着耳膜。
那是一扇贴著黑胶唱片的门,没有任何门把。
轻轻一推,还能听见老旧金属的喳叽声。
“汪汪汪汪汪!”
响亮的吠声伴随凌乱的鼓击向我打招呼,
门后有着将近十只狗,对着我摇尾巴。
我想他们应该是快乐的吧?
我弯下腰,轻轻抚摸著离我最近的黄金猎犬。
柔顺的触感就像保养得当的长发,在指尖流窜。
“哟!”从一堆CD盒堆成的小山丘后走出一名女人。
她开朗地打着招呼,脸上的微笑比起屋内的温暖灯光还要明亮。
蓝色丹宁吊带裤略显宽松,
当她轻巧走在散落一地的CD盒之间,
还能看到那裤管的摆动以及吊带的挪移。
在吊带裤里,搭了一件白色平口内衣。
包覆著的圆润是美好的形状。
短发延伸到了她的下颚,微微翘起。
与她嘴角上扬的角度相辅相成。
深邃的眼眸有着清楚线条的双眼皮,
两眼都有只蚕喝醉了卧倒在下方。
脸颊泛红,刺眼的灯光折射过都变得温柔。
“我叫Tipsy!”
她走到我面前时蹲下身轻抚黄金猎犬,怜爱地看着周围的狗儿。
“他们很乖吧!喜欢狗吗?”Tipsy歪著头,蹭了蹭那只伸出舌头明显过于开心的黄金猎
犬。
“恩,喜欢。”我说出喜欢的同时,黄金猎犬舔了一口我的手。就像是对于我的喜欢而餽
赠的舔舐,那股湿润是有温度的,传得到心里的那种温暖。
“那你就不会是坏人呦!”Tipsy突然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安抚狗一样。
Tipsy掌心的温度,随着喧嚣的摇滚乐渗入我的肌肤之下。
“喜欢狗跟是好人坏人怎么会有关系呢?”我深怕被看出自己过于喜爱这样的触碰,我起
了身,语气中带点防范。
“你摸瓜瓜的时候,表情很温和呢!那表情坏人是做不来的。”原来那只黄金猎犬的名字
叫做瓜瓜,而就在Tipsy提到他的名字同时,他响亮的吠了一声,让我跟Tipsy都笑了满怀

“妳喜欢Led Zeppelin?”
我听着屋内放的《Led Zeppelin-Candy shop rock》,我带点期待的询问。
“那个是万能音响,你喜欢什么就会听到什么呦!”
Tipsy指著角落那台黑色的老旧音响。
“屁啦!哈哈哈哈哈!”我哄堂大笑,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玄的东西?
比思念还玄。
“欸!讲话注意点!狗狗听得懂!”Tipsy微微皱着眉头,摀住瓜瓜的两片耳朵。
“臀部啦!”我改了自己的词汇。
我站起来,在屋内走着。
一架一架CD就像是外面找得到的CD行摆设,
但满地的CD盒也是外面找不到的CD行摆设。
“妳这里是唱片行?”我从架上拿起了一张纯黑封面的CD盒,仔细端详却只发现上面有着
一行字 “Tipsy collection”
“对呀~还有卖情趣用品,你要吗?”Tipsy也起身,继续整理著散落在地上的唱片。
“唔…我单身,我有手就够了。”我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将手举到空中做出自慰的动
作,但换来的只有Tipsy的白眼。
还有黄金猎犬瓜瓜的闪避,
看来连狗都不想靠近我。
“那张是Tipsy精选辑,由我本人特选的经典好歌都在里面,要听的话拿去听吧!”Tipsy
看了看我手上的唱片,接着转身又走回唱片堆。
“多少钱?”我从口袋想掏出钞票,但却只摸到一包菸。
“当作见面礼吧!你下次多买几张唱片或是情趣用品就好。”
Tipsy挥了挥手表示婉拒。
“妳又知道我还会再来了?”我将唱片塞到裤头,在离开唱片行之前,我转头开了个玩笑

“你还会再来的。”Tipsy埋头整理唱片,并没有抬头。
“你怎么舍得让瓜瓜想你?”她突然又加上一句。
“呜…”瓜瓜很配合的用无辜眼神看着我,发出悲鸣声。
我还会再来吧?
除非精选辑完全不合我胃口。
我一走出唱片行,就看见了Pomme。
她在门廊的另一边靠着墙抽着凉菸。
“挑了什么好唱片吗?”Pomme熄掉她的凉菸。
“还不知道好不好…妳去哪了?”我从裤头拿出纯黑的唱片盒,挥了挥。
“我哪都没去,就在这。”Pomme笑了笑,领着我走进她的屋子。
我们再次低头向时间屈服,
有人一起屈服的感觉总归是不错的。
至少你不会只是独自凋零。
也许这就是为何花朵总是一丛丛的生长吧?
她拿走了”Tipsy Collection”,
将唱片放到了椭圆形的旧音响。
《Jefferson Airplane-Somebody to love》
前奏响起,Pomme随之起舞。
Don't you want somebody to love
Don't you need somebody to love
Wouldn't you love somebody to love
You better find somebody to love
她的舞步飘渺,有些笨拙但总是踩在拍子上。
Pomme随着自己的舞步开始跟着唱。
那画面是强烈晕眩感里的唯一平衡,
我喉头有股渴望。
于是我拿起桌上的凤梨罐头,
艰辛地打开后,
我也不管是否过期…
我只是不断的将甜腻的凤梨送入口中。
“你喜欢吗?”Pomme突然在间奏当中问了我,但我毫无头绪,她问的是凤梨罐头还是音
乐…还是她的舞步以及歌声呢?
“都喜欢。”我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凤梨汁,笑着回答。
Pomme在间奏的最后一个小节拉起我的手,
我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翩翩起舞。
Don't you want somebody to love
Don't you need somebody to love
Wouldn't you love somebody to love
You better find somebody to love, love
我们毫无默契地合唱,但听起来格外和谐。
就像那只是音乐太大声所引起的回音。
“你的右手有个伤疤,怎么了?”Pomme在歌曲结束后,轻微的喘着气,抬起我的右手端
详着手臂上的伤痕。
“因为我想要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我给了自己痛觉体验。”我看着伤疤,回想起那时
如行尸走肉的我。
“我是刺青师。”Pomme放开因跳舞而牵着的手,走向柜子拿出了器材。
“我知道,泰勒大叔有说。”我看着精致的刺青机,Pomme的纤细手指握著刺青机的姿势
很美。
有些人拿着伞的时候很唯美,是雨后的清新。
有些人抓着麦克风的时候很潇洒。
这就是属于不同人的”Moment”
而Pomme的Moment大概就是拿着刺青机的时候。
“我想在你的疤痕上刺青。”Pomme轻轻抚摸著那道细微的伤疤,那专注的神情就像水煮
蛋专卖店的老板娘。
“多少钱?”我摸了摸口袋,却只摸到一包菸。
“我只接受以物易物。”
“给我你带来的唱片吧!”
Pomme领着我到刺青椅上,当我点头答应的同时,
她要我趴在酒红色刺青椅的上面。
我的右手无力地摊在小矮凳上,
那样子像极了垂头丧气的蟒蛇。
“要刺什么图?不用讨论吗?”我好奇地问,但似乎来不及了。
刺青针伴随着高频率的震动声,
在我的肌肤留下烧灼感。
我微微皱了眉头。
“图案早就在伤疤里了,我只需要把它画出来。”Pomme潇洒地说。
“你讲这句话之前有问过米开朗基罗吗?”我笑了笑。
“嘘!别说话!”Pomme喝斥。
我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右手臂上的烧灼痛楚。
刺青针在肌肤上来回,
高频率的震动声伴随着唱片里的歌声。
I keep my heart achin'
Why do we keep fakin'?
《Lykke Li - so sad so sexy》拨放著。
我就这么听着慵懒的歌声以及无限循环的震动声,
逐渐失去最后一丝清醒的权利。
就像在悬崖边用单手抓着边缘,
最后脱力而松开手指的旅者。
刺青针不再是刺青针,
那是一个我看不清五官的女人。
她正轻巧的咬着我的手臂,
咬痕一次一次留在红肿的皮肤上。
她裸著身子,紧贴在我的侧身。
随着每一次的啃咬,
都将曼妙的身材磨蹭着我裸露的肌肤。
我开始起了生理反应。
那股燥热从被啃咬的地方开始发散,
就像那是一股病毒,随着血管送到全身。
欲望有时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我感觉我的裤裆胀热,但我却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连拉下拉链都没有办法。
我只是躺在那,被裸体女子磨蹭著。
咬着我的手臂,舔舐我的血液。
她的轮廓随着痛觉升高而逐渐清楚。
她的发丝不断变换,像是一股被搅乱的水。
扎起的、及肩短发、长发、微翘BoB…
而她的五官始终没能出现,就像是一个空白的面具。
我伸出双手,侧过身子将她抱在怀中。
感受得到她的温度,她心跳的颤动。
她的鼻息在我的手臂上留下温热的触觉。
肌肤与肌肤不再有距离。
此时的我们只需要一个拥抱,
就能点燃全世界。
她张开嘴,说了些什么。
只怪那背景声太过吵杂,那是高频率且尖锐的震动声。
我听不清楚她所说的一切。
但我想,她说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
只是耳窝里嗡嗡作响的轰鸣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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